“嗯，好看”

    老肖搖櫓的手緩了好些，眼睛也不住的往，兩岸的山上瞄，明明除了樹，除了秋日落葉的繽紛，什么都看不到，可他還是不住的想去看，在河中，在船上，用這個角度去看那不高的山，讓這山似乎也帶上了幾分聳立，帶上了幾分巍峨。

    “這邊進(jìn)去，估計就是陸家兄弟說的深山的地盤了，咱們大概還要過去好一會兒才能看到人煙?！?/br>
    到底是當(dāng)?shù)模闲せ厣竦墓Ψ蚋煨?，四下看了看地形，回頭朝著兒子喊了一聲。免得這小子一路看不到人影心慌，對于兒子，老肖那是一萬個小心在意的。

    不過今兒又要打臉了，剛說完沒人，河對岸的山道間走出了一個樵夫來，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了這船還揮了揮手。老肖下意識的就將船往那邊靠了些，大聲問道：

    “老哥，怎么了？可是有事兒？”

    “船家，哪兒來的？可要柴火？”

    呀，親，你這生意做得夠?qū)挼?，連著過往的船只都不放過？老肖都樂了，趕緊的往岸邊又使了使勁，等著近了些，小心的不讓自己的船靠岸，以防是遇上了壞人，隨即又大聲的開始搭話。

    “老哥，怎么連船里的柴火生意也要做了？”

    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估計也是個山民，衣裳一層層的倒是不少，可這補(bǔ)丁，這款式，看著就隨意的很，臉色也不怎么好看，遠(yuǎn)遠(yuǎn)看著人也有些瘦，骨架子倒是不小，估計也是打獵的人家。

    那人也看清了老肖，一臉的不好意思，撓著頭說到：

    “呀，不是客船啊，我還以為是遇上載人的客船了，想用柴火什么的換點米呢。”

    聽他這么說，老肖順帶又多看了幾眼，這會兒已經(jīng)能看清楚人臉了，這一看就知道，估計也是家里糧食不多的那種，因為那臉色看著就有些發(fā)黃，應(yīng)該是好些日子沒吃過飽飯的緣故。心里忍不住有些發(fā)軟，笑著說道：

    “老哥是山民吧，貴姓?。课乙彩巧矫?，上游對面那邊過來的，這不是正想去下游城里換點過冬的糧食呢。你要是急著要，我這里零碎的大概還有兩升米，是準(zhǔn)備一路熬粥的，要不先換給你，反正去了城里總能買的倒?！?/br>
    與人方便，與己方便，老實說，這柴火還真是可以要，他們總是要燒小泥爐子的，糧食也不缺。而這一點子糧食說不得就能就人急呢。果然那人聽了臉上露出了幾分憨厚的笑來，高興壞了，忙往岸邊又走了幾步，將身上的那一捆子柴火往河邊石頭上放，樂呵呵的說到：

    “那感情好，這里有一大捆，城里能賣十文，你按八文給米就成，對了，我身上還有半簍子常見的草藥，估計能有十來文的價，你收不收？要是收，也便宜些，按照十文算好了，正好我也能少走一趟，換點米給家里熬粥?！?/br>
    這又是個實誠人，老肖船都沒過去，他已經(jīng)連著背簍里的草藥都翻了點出來給老肖看，生怕老肖不要。看樣子是真有點著急。

    “對了，我姓方，方樹根，就住這北面的山里，你認(rèn)識陸大郎不？我往年去對岸曾和他認(rèn)識?！?/br>
    得，這下不用擔(dān)心是壞人了，老肖速度也上來了，一遍往岸上靠，一遍說到：

    “認(rèn)識，認(rèn)識，我們是鄰居，住的不遠(yuǎn)。”

    只要扯上一個認(rèn)識的人，立馬這兩個原本還不認(rèn)識的人就像是遇上了親人一樣，說話都熱絡(luò)了起來。

    “怎么這么急著要米？這是家里有啥事兒？哦，對了你可以叫我老肖，前頭那個是我兒子?！?/br>
    “別提了，我家小子病了，看病吃藥的，冬糧沒儲備上不說，這幾日吃飯的糧食都快沒了，這能不急嘛。”

    “這樣啊，那我這里一共三斤，你先拿著，你這些草藥柴火的，足夠了，可不敢掙你的救命錢。其他的也別急，等我回來，大概三五天的，還是這水路，你要是有能換糧食的東西，就都拿了在這邊上等著，我這次就是為了給大家伙兒一起買冬糧去的，到時候分你一些，省的你跑了，娃子要緊?！?/br>
    說話間居然連生意關(guān)系都扯上了，這速度，要是放到現(xiàn)代，妥妥的銷售冠軍??！肖海濤到現(xiàn)在一句話都沒搭上呢，可見老肖的本事！

    第35章 漁村

    老肖的社交能力在這一刻得到了最佳的體現(xiàn), 然而這還不是結(jié)束，只能說是開始。凡事兒有一就有二，這邊剛和那方樹根說好，載著好些柴火草藥往下□□了點路，又遇上了這一路來頭一條岔路, 啊, 不是是岔河。還是一條匯入這大河中的中等河流, 潺潺的水從西北面涌入, 順帶這，在這邊上有一片不小的平地，而這平地上, 則有個不大的村落, 遠(yuǎn)遠(yuǎn)看去，不過是十來戶人家的模樣。

    “爹，那是村子, 咱們到這兒才不過半天的時間吧，這粥才剛能吃呢，就遇上了村子, 看來這村子不遠(yuǎn)啊。”

    肖海濤第一反應(yīng)就是興奮, 愣是水在那種只有幾個人的大山里待了那么多天，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村子, 估計感覺也差不多, 只覺得自己似乎離著人群又近了些, 怎么可能不興奮。倒是老肖, 眼睛一瞄就是看出了別的來。

    “咱們順風(fēng)順?biāo)倪^來，這半天能走多久你不知道？夠遠(yuǎn)了，按照以前的來算，那基本已經(jīng)是開車兩個小時左右的車程，這點時間，都能從滬上開到西湖去了。這么長的路，才遇上這么一個村子，還是個漁村，可見這邊人口密度實在是不高??！”

    要不說人老jian馬老化滑呢，這人年紀(jì)上去些看東西的角度就妥妥和年輕人不一樣啊，這幾句話說的，那真是一針見血的很，聽得肖海濤都愣神了。從滬上到西湖？就那么十來戶人家？這比例確實太嚇人，感覺有點驚悚了。

    “不，不至于吧，說不得這也是意外情況，這不是咱們呆的地方實在是偏了些嗎?！?/br>
    “就是再偏，最多也就是咱們老家那里，你想想老家開車這么長時間能見多少人？在想想這里呢？人口實在是不能比啊。成了，廢話少說，趕緊過去看看吧，好歹是個村子?！?/br>
    這嫌棄的口吻，真心讓人牙疼，你這表情似乎不是這樣吧，看著好像還有幾分歡喜來著。

    人家村子里的人這會兒也看到了老肖他們，沒多久，就有船開了出來，是的，是船，人家是漁村，這一點從河邊五六條小船就能看出來了，雖然沒有一艘船有老肖家的這么大，這么好，連個棚子都稀罕，可也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是漁船，自然也就擺明了這個村子的身份。

    “老哥好啊，這船可不小，瞧著真敞亮?！?/br>
    過來的漁民第一句說的就是船，也是他們就是靠這個吃飯的，看船那是職業(yè)習(xí)慣，偏這一說，愣是說到了老肖的心里去，他也覺得這船十分的好，自然臉上也帶上了幾分歡喜的神色，看著分外的溫和。

    “這船是不錯，我家最值錢的家當(dāng)就是他了，老哥好眼力?！?/br>
    這話恭維的，反正雙方都挺樂呵，算是親近了些，靠近了正好說正緊的話。

    “你這是路過還是來買魚？你這有自己的船，只怕不需要從咱們這兒買吧，難不成是尋人的？”

    這是探聽目的來了，老肖知道這些偏僻地方的人讓他們打哈哈，繞彎子是不成的，還不如直說，所以他也挺爽快，直接開口說道：

    “我是前頭山里的山民，這不是去下游的城里想才買點糧食嘛，走了一路，帶的水吃完了，想過來尋尋，看有沒有干凈的水源，好弄點晚上做飯。”

    這確實是大實在話，早上帶的水，這會兒吃了大半，再不尋，那半下午的若是沒能尋到好地方，可就要干渴著了，在一個，老肖也有心過來探探路，這些漁民比他在這里時間長，周邊地形，各大城市分布一定知道的聽清楚，問問也能少走點冤枉路不是。

    你還別說，這老肖還真是問對人了，船一靠岸，打發(fā)了肖海濤去他們村中日常取水的山溪灌水，這老肖就和這剛才來接他的老杜聊上了，問到了許多事兒。

    “咱們這兒人確實是少了些，沒法子，誰讓這里大山一片連著一片呢，沒多少地，自然就沒多少人，好在在下去約莫一天的水路，就能看到一個大的渡口，那里就不一樣了，渡口就有個鎮(zhèn)子，古渡鎮(zhèn)，上了岸，昂西走，就是府城，淮州，若是往東去，那就連著官道，走上半天，也有個縣城，那是山嵐縣，這兩處都算的上繁華，特別是山嵐縣，那是附近有名的藥材縣，雖然地少，可那邊藥材行多，有手藝的人大多都是做藥材炮制的，這在咱們這一片很是出名。至于府城，倒是反而沒有那么打眼，不過我聽人說，咱們這府城里有一家書院挺不錯，周邊幾個城鎮(zhèn)里頭，這邊這個是最好的，出過好幾個舉人進(jìn)士……”

    聽聽，這些消息不是常年在這里的人哪里能知道的這么清楚？連人家特產(chǎn)，怎么走，連外頭的名聲都知道?？梢娛堑仡^蛇了。

    “那你說我買糧食哪里去更合適更便宜？我們那山里好幾戶人家都托我去采買，能省點是點，咱們山里人，買東西就圖個實惠?！?/br>
    老肖揪住了一個就不肯放，連著物價都想問問，不過也真是問到了點子上，這話還特別的和人家的胃口，都是貧寒人家，這些問題基本就是屬于同好?。∧抢隙乓槐槌灾闲みf上來的熱茶，一遍憨笑著分說：

    “城里都不便宜，要想便宜還是要上村子里買，這會兒剛秋收沒多久，種地的人家，基本家家都有余糧，從他們手里買可比鋪子里好多了，畢竟人收糧食的價錢和鋪子里的價錢是不一樣的，不過若是要買那些陳糧倒是還要去大鋪子，今年是官倉換庫糧的年份，一兩年的陳糧價錢實在是便宜，昨兒我也去了趟城里，買了一石回來，雖說放不多久，最多一年，可咱們本就是買來吃的，也不打緊，到底價格低了好些，這個更實惠不是吧?！?/br>
    哈，還有這樣的好事兒？可見多和人交流也是有大用的，眼見著就得了這么個好消息。

    “確實是大實惠，老哥，多謝你了，若不是你我哪里能知道這個?！?/br>
    老肖立馬很是感激的道謝，順帶還遞上去兩張兔子皮，他以前有個工友也是水邊人家的孩子，挺他說，水邊人最怕的就是濕氣，所以若是有條件的一般都會弄點保暖的皮子在冬日里裹住腿腳再出船，這會兒送這個，想來必定是個合心意的好禮物，果然，那老杜看了這個，臉紅的有些不好意思，可眼神卻分外的驚喜。有些想要又不怎么好意思拿的模樣，嘴上更是喃喃的說到：

    “謝什么，都是苦人，你們山民日子比咱們這些只怕更難些。怎么能要這么好的東西?！?/br>
    “老哥，拿著吧，咱們山里人別的或許缺，這皮子還是不少的，更不用說這兔子皮了，也不值幾個錢，你若是不好意思，那給我點你們這里的菜蔬就是，我這行船路上正好做菜吃?！?/br>
    兩張兔皮總計不過是30文，聽著多，真的拿來換東西其實真不值多少，即使那老杜稀罕，有心用價值更好些的東西來換，也不過是拿了一筐子蓮藕。這蓮藕據(jù)他說，如今城里能賣2文三斤，一筐子怎么也有三十多斤，價值不差什么，真真是實在人。

    “老哥真是客氣，也罷，我也不推辭了，這里還有塊臘rou，算是我的回禮了。可不能再推辭了。你們這兒蓮藕真大，有這個日子應(yīng)該過的不錯了。”

    老肖這人情往來上確實做得很不錯，寧可自己吃虧些，也把人情做到了位，讓那位老杜很是舒坦，順帶還打探了老肖家那位置，說是下次路過一定要過去拜訪，什么拜訪啊，說白了就是覺得老肖人不錯，可以往來，將來有路過的時候，說不得就能過去借宿什么的，這是當(dāng)朋友處呢。這一點老肖是絕對肯的，人本就是社會性動物，只有往來的人多了，熱鬧了，才顯得日子好，過的順當(dāng)不是。

    “我們那兒除了上山尋食，也沒多少求生的本事，以后若是有要山雞野兔的，去尋我就是，即使我這里沒有，其他人家總也能有些。咱們互通往來還是挺合適的?！?/br>
    “這話是，我們這里后頭有一片蓮花塘子，別的不多，蓮藕是盡有的，只是外頭賣錢卻未必時時價錢好，以后我們算是有了新的出路了，還能賣到你們那里去，真是不錯，你們的rou食咱們也能買了來換換口味，那日子，想想都美。”

    老百姓的日子就是實在，要求也低，聽的老肖都覺得慘不忍睹，可就是這樣，他居然還受到了這村子其他人的歡迎。那些在一邊聽著老杜和他瞎侃的幾個年輕人高興的還給了老肖一條不錯的魚。

    打探完路程，肖海濤也裝好了水，老肖立馬又想啟程了，還有一天的水路，那么也就是說他們得到明兒下午才可能到城里，今兒剩下的時間，正好讓他們一路上多看看地形，好乘機(jī)畫出個地圖來，順帶尋尋周邊的河岸，若是能尋到些好東西，也能順帶填補(bǔ)填補(bǔ)天淘的錢財，如今就快入冬了，可不敢隨便浪費(fèi)時間。

    第36章 夜宿

    在漁村停留半響，整個村子的人, 眼睛似乎都有些忍不住往自家那船上瞄, 雖說對這些人感覺還不錯, 感覺不會是哪種半夜過來殺人奪船的狠人，可到底老肖還是準(zhǔn)備帶著兒子離開了。他長久以來謹(jǐn)慎慣了，就是沒有這樣的緣故，大半也不肯在這不怎么熟悉, 頭一次來到的村落里平白的多休息, 更不用說還有這么一出, 那自然是能早點走就早點走。

    “怎么這就走？一天的路程呢，不成在咱們村子歇著，到了明早一早過去也成啊?！?/br>
    “時間不等人，趕緊的采買好了, 也能早點回去, 入冬前不抓緊進(jìn)山，等著大雪封山, 那可就晚了。多走一段, 若是抓緊些, 想來明兒正午能到，晚上也就能準(zhǔn)備回去了?！?/br>
    他都把時間算的這么緊張了，人漁村的幾個漢子自然沒法子攔，明明漲紅著臉, 一臉有話想說的樣子, 卻怎么都開不了口, 最后還是那老杜利索些，

    “那個，老肖啊，和你打聽個事兒，你這船……那個在哪兒做的？啥價錢？這齊整的，咱們整個村子的船都比不上。你別誤會啊，不是眼紅啥，就是看中這尺寸了?！?/br>
    看看，世上的事兒就是這樣，你遮遮掩掩的，最是容易讓人想歪，就是老肖這樣的實誠人，看著這村子里的人那眼神也心里發(fā)毛不是，可真說白了，那就完全不是個事兒??！

    為啥看中這尺寸？因為越是尺寸大，這船就越發(fā)的不好造，事關(guān)技術(shù)和手藝，甚至可能關(guān)系到傳承，好一些的船只，那不是隨便什么船匠都能干的，也不是一個兩個船匠能獨(dú)立完成的。這個小漁村顯然就是屬于這種沒有技術(shù)，沒有手藝的典范，滿村子的船基本就像時一個模子里出來的般，五米上下，窄的像是個柳葉，都不用槳，全靠撐桿。這樣的船速度可以，撐起來也簡單，可容積太小不說，水浪若是大些，還特別容易翻，抗浪性太差。

    老肖雖然不懂造船，可看多了自然對這些大致也知道一二，先頭不過是沒往這上頭想，如今有了這么一個提示，再會過頭看，哪里還有不清楚的老杜他們眼紅自家船的目的。不過他可以開雜貨鋪，卻沒做船廠的念頭，這規(guī)模場面太大，不是他這會兒能兜得住的，人貴自知，這一點他很清楚。

    “說來這船也是我的福氣到了，一個剛出五服的兄弟搭的線，買下的舊船，本以為除了大些，沒旁的好，整體只是一般呢，不想越用越順手，你們?nèi)羰窍胍?，我可以幫著問問，是想要簡單的漁船，大些的是這個意思吧？”

    幫著問問也好啊，雖然感覺希望不大，可老范還是感激了一番，畢竟人家和漁村無親無故的，能幫著留心都已經(jīng)是要見情了，可不能強(qiáng)求。

    “就是這個意思，就是這個意思，能大些，穩(wěn)當(dāng)些，出門打魚也安心些，如今這船旁的時節(jié)倒是還好，到了春夏那真是……每年總要出那么幾次事故，咱們也是怕了?！?/br>
    事關(guān)人命，老肖又多上心了幾分，暗暗想著，若是可以，過一陣子是不是真給他們弄條大船來？反正自己在這里也沒啥銀錢，用這個換筆銀子防身似乎也不錯。

    心里有了主意，對著老杜自然越發(fā)的親近了，說話間還商量好了回程的時候在過來買藕，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老相識呢。

    遠(yuǎn)遠(yuǎn)的，當(dāng)船行出好些路程，老肖都好像還能感覺到那些炙熱的眼神。另一邊正在不住的往天淘里賣蓮藕的肖海濤看了看自家老爹那搖櫓搖的飛快的手，忍不住問了一句。

    “爹，真想幫他們買船?。俊?/br>
    “嗯，有這個想法，不過怎么也要過一陣子，反正不是要到春夏才著急嗎，咱們先顧著自己。好了，你也別收拾了，趕緊看看岸邊，咱們今晚可是要夜宿漁船了?？傄獙€好些的地方?？坎攀??！?/br>
    夜宿漁船？這事兒從來沒有過??！肖海濤還真是稀奇的緊呢，呵呵的笑著說道：

    “以前還總是想著哪天也去參加個什么游輪旅游什么的，感受一下在海上是啥滋味，就是太費(fèi)錢，一直不敢多想。如今倒是好，連票都省了，咱們自家的船，雖然只是在河上，也一樣新鮮?！?/br>
    他這么一說，老肖也來了興致，帶著一抹回憶和懷念，笑著說起了以前：

    “說來我這輩子做過的交通工具確實不少，從家里的牛車，驢車，到拖拉機(jī)，小巴，再到大客車，火車，就剩下飛機(jī)和游輪沒做過了，以前還想著啥時候咱們也開一次洋葷，好好試一試，不想如今那是什么都別想了?！?/br>
    雖然那笑感覺很暖，卻也滿含著遺憾，他們父子沒有分開這是這一場奇遇中的奇跡，可同時也斬斷了前塵往事，讓他們和原本的世界一刀兩斷，即使原本最不好的記憶，在完全失去之后，總也能被回憶出不一樣的美好來。這或許就是得失之間的玄妙了。

    “爹，我記得以前你也就咱們山下小河溝子那兒撐過竹筏子，啥時候連著這船也會搖了？”

    河上船幾乎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出來的時節(jié)不對，這樣大的河道，居然就他們這么一條船，無形中變得很是寂寥，肖海濤不得不沒話找話，將氣氛炒起來，不然他自己都覺得沒勁了。

    “這誰人你還真是沒見過，是你爹我當(dāng)兵那會兒上手的，那時候年輕，胃口好，部隊吃的也沒有后來的好，訓(xùn)練的多了，就容易累，所以常想法子自己搞吃的，那時候駐地邊上有個不小的湖，我們就借了船自己想法子去河中間撒網(wǎng)，好歹弄點魚烤著吃?！?/br>
    “好在你學(xué)了這一手，不然爹，咱們?nèi)缃窨蓻]這么自在?！?/br>
    “所以啊，一技在手，天下可走，這個道理還是沒錯的?！?/br>
    “爹，你看……”

    老肖正想好好的教育教育兒子，讓兒子定下心多學(xué)點本事，不想還沒有開口，那肖海濤就一臉驚喜的指著前頭的一處。老肖微微皺眉，跟著往兒子指著的那一處一看，怪不得兒子這么驚喜呢，原來不遠(yuǎn)處河對岸的方向出現(xiàn)了比原本他們家那邊灘涂還要大些的泥潭地。

    “看樣子，咱們這會兒是沒法子走了，索性就在這兒尋個地方停船過夜，留點時間好生的收點東西再走，不管是帶到城里賣，還是賣給天淘，或是自己吃，這么大一塊，估計都能滿足?！?/br>
    有錢不賺那是王/八蛋，老肖可是還要養(yǎng)兒子呢，怎么能放過這么一塊肥rou？立馬當(dāng)機(jī)立斷把夜宿地點給定下了，順帶給自己尋了個活。肖海濤也跟著眼睛亮晶晶的，果然是父子，一樣有錯過沒放過，說話都帶著口水味。

    “爹，這么大，會有多少好貨?。∧呐氯切┸资裁吹?，估計也能有好幾百斤吧?！?/br>
    “這可未必，你忘了，漁村的人過來可不遠(yuǎn)，他們能干看著不放過？”

    “也是，差點忘了他們。那，爹，這算是有主的還是沒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