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糧食？老肖很大氣，對于賒給他們很放心，一來這幾次接觸下來，大致也明白了他們的性子，知道雖然都是苦人，卻都不是那貪婪的，所以不怕他們不補上銀錢，二來這點糧食說實話，對于擁有天淘，還里頭錢糧頗多的老肖父子來說，實在不算什么，能用這點糧食看清一個人的品行，對他們來說，還是賺了，自然顯得十分的大氣。

    “對了，忘了說了，我這糧食一袋子也就半石多些，若是不夠，你們只應一聲啊！過些日子我要出去一趟，到時候也好再弄點回來?！?/br>
    趕緊扯回話題，老肖覺得，還是說正經事兒他們比較有共同語言。

    “半石多？那這袋子不大?！?/br>
    “想往來這邊，山里水里的，袋子小點確實更方便。只是這算分量就麻煩了些?！?/br>
    “哎呀，這有啥，手里顛一下，立馬□□不離十。再不行，大不了過一陣子咱們幫老肖做幾個量具就是了，也就是對照麻煩些，要去城里，其他的也就是一點子木板的事兒?！?/br>
    “一次兩次的，咱們大家都信得過，沒得說，這次數多了，還是有個家伙事兒更方便，老陳，你家去城里近些，這事兒歸你做，我那兒有幾塊不錯的板子，材料我出，咋樣？”

    “成啊，就這么說定了?！?/br>
    都是講究人，這里占了老肖便宜，便希望在其他地方能有所補償，不說這相互之間能不能等值，好歹情分上說的過去。對于他們的想法，做法，老肖沒二話，全是點頭，人和人之間的往來，總該是有來有往才正常，不然豈不是成了施舍？想要平等的交往，想成為好兄弟，好朋友，這些細節(jié)其實很重要。這些山里漢子，質樸有原則，讓老肖不能不喜歡，所以也愿意多幾分尊重。

    第25章 換種子

    老肖的跌打藥酒效果還是不錯的, 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老盧的腳踝就消腫了小半，看著也不那么嚇人了。也是, 在工地上干活的人，基本上每天都有人扭傷拉傷, 這樣的情況下，置辦的藥酒, 自然是經過了大眾檢驗, 十分得力的藥品, 要是假冒偽劣，在這個圈子里基本沒戲。

    幾個獵戶察覺到了這藥酒的好用，免不得也眼紅了一陣, 只是他們這樣的窮人，想要在家里置辦常用藥, 這個可能性實在是沒有, 沒錢買?。≈劣谀脰|西換？這會兒剛說了麥子的事兒, 得寸進尺的討要似乎也過分了些, 所以只能省了這份心, 只是暗暗的在心里琢磨, 那天若是傷著了, 倒是多了老肖這么一個地方求助。有了這么個心思，對著老肖更加親和了些。不管是什么時候, 大夫什么的, 總是不能得罪的。

    “老肖, 你這兒弄出這么塊地來準備種啥？”

    吃完了飯，外頭的雨還在下，一時也不急著回去，這一幫子大老爺們自然只剩下聊天了。特別是陸家老大，他本就話最多，這時候不用他用誰？

    “還能種啥？總共也就七八分的地，前頭靠近大門的地方弄點樹木，沿著圍墻種上一排，我計劃種果樹，又能遮陽，又能吃果子。畢竟這里朝西，不種點樹，那到了夏天，這西曬的滋味可不好。還有這兒，靠著石壁的屋后，一長條的，種點菜，好歹能貼補一二，總不能老是吃野菜。至于外頭柴房那邊，我準備種點玉米，拿東西產量高，也能省點糧食。”

    收拾出了這么大的地方，有這么好的院子，你要說老肖沒點炫耀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既然有人問，那自然不介意好好說說，也讓其他知道知道他家有多好。三塊地，三種用途，說起來也確實不錯，一邊說，那幾個漢子還一邊跟著點頭。

    “確實，種果樹不錯，我家屋子邊上也種了些，家里小崽子也省的去林子里摘野果子了。”

    “種菜合適，我們這兒地少，可種菜還是可以的，加上野菜，這日子其實也不差?！?/br>
    “玉米？啥是玉米？”

    前幾個他們覺得沒問題，他們也都是這么收拾的，可后面這個玉米，糧食，有點聽不懂了。而他們這一問，老肖自然立馬反應過來，這玉米估計這里沒有，也是，這東西進入中國，甚至推廣開來是很后面的事兒了，雖然這會兒到底是啥朝代老肖一時還沒有弄清楚，可看他們說出口的糧食種類，大致也明白，估計在明朝以前了。因為他曾聽老家的農業(yè)技術員說起，那番薯似乎明朝的時候就有了，雖然種子原始，產量不夠，也不是什么主糧，可到底也讓不少貧寒人家多了點墊肚子的東西，而這里卻沒半點消息，從這個角度來看，大致年代倒是也能猜測一二了。

    “哦，玉米啊，是老遠的地方傳過來的糧食品種，這東西就像是大個的高粱，產量不小，大概能有麥子一倍，能煮著吃，還能像是麥子一樣磨成粉，做窩窩頭吃，挺頂餓。唯一不好的是，這東西太耗地力，一般種上一二年，這地就要歇一歇，或者種上兩季豆子，上點好肥料，不然就容易欠收?！?/br>
    雖然老肖覺得，若是能推廣一下玉米，不但他能賣點種子，還能順帶讓周邊的人也山民多點糧食，帶動一下周邊經濟，挺有成就感，可這個時代畢竟不是現代，不可能有大量的化肥，更不像是后世，動不動來個科學種田什么的，光靠著原始的種植方式，不但這產量上不能喝后世動不動千斤畝產比，就是地力的問題也需要重視起來。所以他說的很有些保守?？杉词惯@樣，這個數字一出來，也讓那幾個漢子眼睛都瞪大了。

    “麥子的一倍？麥子可是一畝山地都能出一石半的，若是一倍豈不是三石？有這樣的產量，就是要換豆子種兩季怎么了？一年等于兩年的產量，兩年那就是四年的，還能繼續(xù)有豆子出產，豆子也一樣能做糧食，這可劃算太多了。這糧食好??！實在是太好了?！?/br>
    這時候糧食的計算的方式其實真說起來和老肖以為的是不一樣的，不是按照重量，反而是容量，一升，一斗，一石，以十為進階單位，而一升的白米，或者白面的分量，大概在十二兩到十六兩上下，越是粉類，越是密度大，這分量上越是重。所以老肖沒反應過來，若是這玉米直接用顆粒種子來計算的話，那所謂的產量，三石的麥子，可能才450斤，而玉米三石，估計才400斤，這樣算的話，即使老肖用現代一半的產量來預計，那怎么也能有近四石，到時候還不知道會嚇死多少人呢。

    即使這會兒說的是保守在保守，可這數字還是讓陸家大郎他們眼紅了，一個個忍不住討論起這種糧食種下去之后各家的糧食改善情況。

    “我家那地方有五分坡地，往年種點菜，種點豆子也還成，你說我要是換了這玉米，那豈不是和一畝地一樣了？省著點吃，混上野菜什么的，那家里半年都不用愁糧食了?！?/br>
    “我家也有點菜地，零零碎碎的加起來，差不多也有這么些，哪怕是一半種這個，第二年輪著換地種，我估算也能有三個月的口糧?！?/br>
    “你們兩家人口多，男丁也多，吃起來費糧食，我家就我和我兒子吃的多，只要能有五分地種這個，大半年都能不用買糧食了，這樣算更加的劃算。可惜了，我那地方石頭多，種地實在是不成啊，能有如今那么點，還是不知道費了多少工夫呢。不過就是這樣，種了也劃算??！”

    這么一算，他們的眼睛都亮了，他們這些山民，和一般的農戶最大的區(qū)別就是沒地，雖然山里住著，其實坡地不缺，可山里的地即使你開出來，也防不住野獸的偷食，時間長了，你這費力氣種植的多半成了動物的口糧，還能有多少的積極性？所以大半都只是在自家附近，看的住的地方開上一點子菜地，貼補一二生計。就是這一點菜地，也需要他們時不時的修補一下柵欄，周邊安置上幾個陷阱，才能保證順利收割。你說他們還能定下心種糧食？

    可如今不一樣了，這一畝地能有兩畝的產出，甚至種植上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大的讓他們忍不住想著若是開上一畝地，那家里將來是什么樣的松快。

    “我家后頭還有一點散碎地，若是收拾收拾，兩分是有的，再尋摸尋摸，湊足一畝應該也不難，最多我累上一陣子，多做點柵欄籬笆什么的，家里小子也多跑幾趟看顧，這樣忙上一季，這以后就不愁冬日沒獵物，沒飯吃了?！?/br>
    “這樣算起來，我那里其實也不是沒法子弄點地，只是那地方靠著山腳，往常怕野豬過來，所以一直沒收拾，你說若是我們湊一起，把野豬收拾一遍，那地方收拾了，怎么也能弄出兩畝吧，要是都種上，那該多美？”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么接下來不用說，自然是要問老肖這種子的問題了。老肖也不藏著噎著，直接將自己那一串玉米拿了出來給大家看，然后指著那些玉米粒說到：

    “我也就這么一串，剝出來能有多少你們一看就有數了，這點東西，按照給我的人說的話來算，估計能種一畝，按粒往坑里種，我這里只準備種外頭那三分地，能勻出來大半，你們自己看怎么分。對了，這種植的事兒今年是不想了，怎么也要到明年四月份，有什么不明白的，有的是時間琢磨……”

    老肖大方的分出了大半，甚至還將種植的時間，種植的大致方式等等都做了一些解說。聽得其他幾個滿臉的感激。怎么分種子這事兒再說，反正按照這點數量，再怎么分，也左不過是一人兩分地的模樣。多出的，給人丁最多的老盧家就是了。沒必要算計的太清楚。倒是l老肖這里，拿了人家這么大的好處，還是珍貴的，他們往常想都沒處想的高產種子，不給個說法似乎實在是不像樣。

    “老肖，你這里缺其他種子不？我那里有些白菜種子，蘿卜種子，明兒給你弄點來，只是如今都八月下旬了，這會兒種植也來不及了，這樣，我家存了好些冬菜，給你弄兩籃子過來，省的你冬日沒個鮮菜吃?！?/br>
    “我那兒別的沒有，芋頭還有些，明兒也給你弄點，那東西又甜又糯，挺不錯的。還有好些韭菜，我也不直接割了，明兒連根帶土的，用框子給你挑過來一些，你往空地上一埋，怎么也還能吃上好幾茬。”

    “我家有倭瓜，有絲瓜，都正是吃的時候，給你弄點過來，你自己也能攢下點種子，明年好種上。”

    為了換種子，這些人也真是蠻拼的，誠意滿滿啊，老肖卻似乎還嫌這樣不夠，笑瞇瞇的繼續(xù)說到：

    “說起冬菜，我這里還有別的種子，是青菜頭種子，哦，就是咱們今兒吃的這做湯的腌菜的鮮菜，這東西說來也怪，就是這個天可以種的，清明收，收了以后也一樣能當菜吃，就是苦了些，有點像是苦瓜，做腌菜那是頂好，可就一點，肥料上要費心些，過冬前要施肥，過冬后還要施肥，這糞肥草木灰的，挺麻煩，要是你們想種，過幾日我運種子來的時候給您們也帶點?！?/br>
    老肖覺得就他們這種植的熱情，估計這種子應該也喜歡，要是那樣，他可美了，人老肖其實最喜歡吃新鮮青菜頭紅燒了?？上н@一次他猜錯了，那三個不怎么敢興趣。

    “這樣啊，那算了，咱們這兒上肥可不容易，再說了，本來這地就貧瘠，冬天要養(yǎng)地的，傷的狠了，明年咋種玉米啊?！?/br>
    “是了，我們要是饞了，上你這兒買就是了?！?/br>
    “清明鮮菜又不缺，種不種都無所謂。有這功夫，還是多弄點獵物換糧食實在。老肖，過幾天咱們打獵你去不去？”

    咦，這是咋了？其實老肖忘了，這些人到底是山民，種地本就不像是那些農民那么執(zhí)著，玉米積極，因為那是能當主糧的關系，其他的？菜什么的，他們真心不怎么缺，要不是為了時常換口味，他們都不稀得種呢，山里啥野菜沒有，更不用說清明，那正是山里野菜最鮮嫩的時候，不缺菜吃。這樣一來，自然對這聽著就麻煩，要施肥好幾次的東西沒了興趣。

    “啊，成啊，和你們一起去，弄點野雞兔子的，也能吃點好rou。”

    “老肖，你這咸魚不錯，后面江里弄得？我們怎么就沒往這里想，冬儲弄點咸魚也挺夠味的。”

    “也是，過陣子搭把手，一起弄點？”

    “這個可以??！”

    養(yǎng)家糊口的男人，說著說著，又說到了吃食上，說到了糧食儲備上，這速度，怪不得是大吃貨國的人呢！

    第26章 借宿1

    廚房里灶頭燒著火, 老肖還從雜物袋子里摳出來的一包功夫茶的小茶包，對茶沒啥講究的老肖參照大碗茶的做法，泡出了一大壺的茶水給大家伙兒喝著, 幾個大男人坐在那里聊天倒是也十分的暖和愜意。若非沒煙可抽，這小日子過的和以前感覺都沒差了, 就連外頭的風雨對他們也沒有半點影響。只是，到底這里不是各自的家, 眼看著雨開始變小, 一群人也開始準備回家了。

    “這天總算是好些了, 趁著雨小，咱們也趕緊走吧，不然天黑了可就回不去了。”

    老陳家里這會兒除了他媳婦, 剩下的就只有三個娃娃，心里記掛的很, 生怕自己這么長時間不回去, 家里人擔心, 所以一見著天好了些, 就想著回去, 當然也有生怕在老肖這兒待時間長了, 麻煩老肖再出一頓晚飯的緣故, 這年頭誰家日子都不好過，即使是看著最富裕的老肖家, 老陳覺得能招呼他們吃了那么一頓實實在在的午飯, 也已經很不容易了, 不想給老肖添麻煩，自然著急走人。

    “也是，我家那兩個小子，我不在家，還不知道怎么鬧呢。”

    陸家大郎也想走，剛站起身看了看努力想跟著起來的老盧，一下子眉頭又皺起來了。老盧這腳剛消了些腫，這要是想回去，怎么也要他們幾個抬著走才成，不然好不容易上了藥的腳踝可就容易在傷著?？梢翘е?，這一路的山路可不好走，還不知要走到啥時候呢，看看天色，只怕到時候回去就該天黑了?？梢遣凰?，他自己心里就過不去。

    老肖也不是個沒有眼色的人，看著大家伙兒的模樣，忙說到：

    “老盧這腳如今可不敢動，萬一在碰著，那可就容易落下病根了，這么著，今兒讓老盧就在我家歇著就是，你們誰往他家走一趟，說一聲，明兒腳再好些，時間也夠，到時候再送回去，你們說咋樣？”

    這還能咋樣？老肖能這么著那是最妥帖不過了，陸家大郎忍不住覺得，這老肖雖然認識才沒多久，這人硬是要的，多仗義，多爽利，多熱情，多……多的他都說不過來了。

    “那成，一會兒我去走一趟，順帶還能討個老倭瓜回去，哈哈，我家那小子正饞著呢。明兒我們再來，把和你說好的給你拿來，你也正好能吃上新鮮蔬菜，我都看了，老肖，你這兒菜可真沒啥，估計來的時候是光顧著值錢貨，把菜給忘了。放心，沒事兒，有咱們呢，都是鄰里，肯定不能讓你沒菜吃，對了，野菜干你開始曬了沒有？若是沒，我讓我家里幫著你弄些，你們就父子兩個，到底人手少了些?！?/br>
    誰說老肖心粗的，看看，這安排的不是挺好的嘛，連著菜干都想到了。當然了這也可以說是投桃報李，人老肖最先擺出了親善的姿態(tài)，做人做事兒都敞亮，那對這些山民來說，更愿意掏心窩子對他好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不瞞你們說，我家海濤我這會兒是真不敢讓他跟著下去干活，那么一個孩子，這山又還沒摸熟悉，就怕有個萬一，我可就這么一根苗。”

    這話那幾個漢子是十分的贊同，別說是老肖了，就是他們，家里那些小子就是在這山里長大的，也不敢隨便讓他們走出自家安全范圍之外，就怕出事兒夭折了。

    這年頭沒有計劃生育，生孩子其實都挺多，可真能安安生生的長大的卻依然不多，關鍵就在這夭折率上了，尋常人家，生五六個，能活下來四個，順當成年那就是日子不錯的人家了，若是窮苦人家，十個孩子只能活下二，三個都是有的。山里人家更是如此，甚至更加的危險，即使到了十來歲，沒成親，沒留下個孩子就死的也不是沒有，也因為這樣，山里人丁一直上不去。

    “孩子的安全要緊，他才幾歲，哪里就急著做這些了，我家小子都十二了，我也不過是帶著在周圍安全地方轉轉，教點本事罷了，危險的地方，那是怎么都不敢讓他去的?！?/br>
    幾家的孩子里頭，老陳家的大小子大山年級最大，已經是十二歲了，按照規(guī)矩，確實是到了學打獵本事的歲數，只是這年頭，因為生怕孩子養(yǎng)不大，所以這歲數上實在是虛的慌，剛出生就算一歲，過個年又是一歲，有些月份小的，辦周歲宴的時候，虛歲都能說到3歲去了?？梢娺@盼著孩子順當長大的心有多急切，而老陳家的小子說是十二歲，算算最多也就是十一歲上下，自然是沒多大，還在容易夭折的歲數，哪里敢隨便放出去野。

    “你家這地方這么大，這孩子在家做點雜活都夠忙乎的了，確實不用那么拼命，在說了，就父子兩個，負擔又不重，等著身上力氣漲了再學也來得及。在山里到底小心為上的好?！?/br>
    就是老盧也忍不住說了幾句，他家人丁那么多，負擔那么重，他都不舍得自家十歲的小子跟著打獵，何況老肖家的小子才九歲。山里人對著娃娃最是疼惜，每一個都是寶，能養(yǎng)到這么大不容易?。?/br>
    說起來，他們這幾家，誰家沒有死過孩子？年歲小的時候沒了，還好些，到底時間不長，可大的呢？像是陸家，他家本來可是三兄弟，周邊誰家不羨慕，說他們福氣大，三個小子都養(yǎng)大了不容易，可偏偏三年前，那老三16歲，跟著出去打獵，一個不注意，就讓熊瞎子給一掌拍飛，沒等抬回來就咽了氣。為了這個，他家老子本就病的不輕的身子也垮了，不到一個月跟著沒了。

    這樣的事情這山里頭太多太多，說起來苦的都能喝膽汁一個味，可日子不還得過？不過是把各家的娃娃越發(fā)的看緊些罷了。

    “好了，不說了，老肖，你一個人扶著老盧也不方便，趁著咱們沒走，你看給安排啥地方，我們幫著抬過去。”

    說起山里安全，這些漢子難得都低沉了起來，陸家大郎更是下意識的想避開，隨口轉移了話題，老肖也不是那沒眼色的人，自然順著風就拐了。

    “抬啥呀，我家有車，來，趕緊的，把老盧放車上，咱們去正屋?！?/br>
    老肖家的手推車顯然很得這些大漢的喜歡，陸家老二更是細細的瞅了好幾眼，半響還說了一句：

    “這車輪做的真好?！?/br>
    能不好嘛，這游戲里出來的車輪，即使畫上去是木頭材質，作圖的時候也是用了繪圖工具的，能不圓？車輪只要是圓了，這出來一看自然就精致了。

    “讓你說對了，我這車藏得時候，就是藏了車輪子，其他的都是后來重新裝上的。這車值錢也就值錢在這上頭了?！?/br>
    老肖一邊給做上車的老盧蓋上蓑衣，一邊和陸家二郎說話，聽得老盧也忍不住往車轱轆上看了一眼。

    “做的確實不錯，老肖這車木頭可不錯，像是榆木的，都說榆木疙瘩最結實，看樣子還真是。可惜了，咱們那山道都坑坑洼洼的，不然用著車運氣東西該多省勁?！?/br>
    “美不死你，就是山里那幾個山村的路都沒那么好，拉個牛車都能顛出個屁來，就咱們這幾個人的山溝溝，還想修路不成?！?/br>
    “我也就是那么一說，你啊，就會挑我的刺?！?/br>
    說著閑話的幾個人等著到了正屋，將老盧扶下來往里一站，立馬都靜了聲。乖乖，這屋子正的，咋啥都有呢？這看著都不像是尋常人家的模樣啊。

    不過是一張八仙桌靠著條案，附帶兩個靠背椅，連半點花紋都沒有，全是直來直去，粗糙的不行的家具，在這些山里人眼里居然就已經是了不得的布置了，由此可見，這地方的貧困程度已經沒什么可說了。

    “怎么了？”

    “老肖，這家具……”

    “哦，你說這個啊，我自己做的，連上漆都還沒來得及，錢也不夠了，就想著哪天尋了桐油，慢慢的擦了。”

    看到他們看家具的眼神，老肖知道不對，他自己以為很簡單，很粗糙的東西，在這些人眼里只怕很不一樣，或許在他們眼里，廚房那明顯木板拼出來的更符合這個地方的實際，所以馬上想了個由頭，說是自己做的，木匠自己做總不會出岔子了。果然聽了他這話，其他幾個立馬臉色和緩了許多，不在感覺有等級，也不在覺得拘束了。

    “合著你還有這一手啊，可以啊，做的真是像模像樣的，看著和那些大戶人家都不差了。對了，外頭我瞧著還有鐵匠爐子呢，老肖，你這本事不小??！會那么多?！?/br>
    “什么本事不小啊，外頭那東西也就是搬回來架上罷了，我自己是不成的，只是不想便宜了別人，我尋思著，沒事兒的時候浪費點柴火，自己慢慢的試，能敲打出個東西那是最好，若是不能也不過是白費點力氣。”

    “這也對，不過老肖，以后咱們要做家具，只怕就要麻煩你了，這附近還真是沒啥木匠，石匠倒是有，喏，老盧家的盧老爹就是。我們幾家做房子用的石條都是他家老爹做的?！?/br>
    說話間老肖引著他們把老盧往書房肖海濤的新火炕上放的時候，看到他們看向書本的眼神，心又是一緊，忍不住對自己這一次留人住宿的行為感覺有些后悔了，一次性暴露太多，實在是冒失，不過既然已經暴露，自然也要努力圓過來才是。

    “你們也別看了，這書本啊，是我家小子的，早年也送他去上過學，可惜，如今不成了，那些字，我也就能認識個大概，不連著還總容易弄錯了，至于寫更是白瞎，和狗爬沒區(qū)別，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我畫符呢。”

    他這坦誠的自嘲，立馬引來無數的笑聲，坐在火炕上的老盧笑著說道：

    “那感情好，道士靠著這個可不少掙錢，老肖，你也試試去。”

    “你還能劃拉兩下，我們連劃拉都不成，那豈不是更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