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之后趙悅又在跟村里婦女閑聊聽八卦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老張家干活很不積極,開荒也只開了一畝地。 一家四口,兩個五十來歲的兩口子性子比較蠻橫,而且兩口子看著年紀(jì)大了身上的力氣卻不小,家里有個臥病的十來歲弟弟,可大家伙也就只看見了一回。 那一回還是那弟弟在院子里曬太陽被上門的鄰里看見了,結(jié)果那兩口子卻沉著臉將那小子十分粗魯?shù)内s了進去,之后再也沒看見過人了,只偶爾聽見咳嗽聲。 按理說他們一家四口以前是打獵的山民,又有個一看就是病了很久的兒子,家里條件肯定是十分拮據(jù)的,可偏偏一家子一點不著急,每日里也能一日三餐的吃飯,女兒也是養(yǎng)得細皮嫩rou的。 分明沒有什么別的營生,偏偏對地里的莊稼很不上心,干農(nóng)活也不大熟練。 雖然以前是山民,可哪家山民沒有在自家院子開出一畝三分地種點雜糧種點菜? 趙悅低聲說著這些話,一邊手腳利落的砍了野雞下鍋燒火燉起來,向南都聽愣了,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么多問題。 “那這伙人明顯有問題?咱們要不要把人給綁了?” 趙悅搖頭,“這事兒暫且咱們也摸不清到底怎么回事,不過既然這梅花挖空了心思的要往咱們身邊湊,今兒又鬧了這么一出,怕是打定主意要跟我們回衙門?!?/br> 現(xiàn)在也說不清這老張一家到底是何來歷,背后又有沒有勢力。 大山縣是皇上安排給向南的,這老張一家怕是很費了些力氣才在這么偏僻的村子里插了腳安家落戶有了個能擺在明面上的身份。 可是若是那京城里什么世家派來的,那他們這么做又有什么用途?只是為了給她男人后院里塞個小妾既拉攏了皇帝看好的小官又安插了內(nèi)應(yīng)? 若是世家出來的,應(yīng)該也不至于漏洞百出吧?便是村里那群鄉(xiāng)親都覺得這老張一家古里古怪的,還有人說要不是看著這家人不像是蠻子,怕是蠻族派來的jian細啥的。 向南這邊還在琢磨如何處理老張一家,結(jié)果他們這邊晚飯才剛吃到一半,村里就鬧哄哄了起來,然后就有人跑到向南暫住的院子里。 “大人,不好了,老張家的梅花套脖子上吊自殺啦!” 向南莫名其妙的皺眉,端著飯缽站在堂屋門口問這位老鄉(xiāng),“那死了?” 老鄉(xiāng)莫名的感覺有點尷尬,抬手抓了抓衣角,“那啥,沒死成,被她娘給及時救回來了?!?/br> 向南哦了一聲,端著碗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去繼續(xù)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 向南:媳婦兒,為啥要想辦法啊,咱直接把人一綁扔去付太守那兒再跟皇上告一狀不就得了? 阿悅:……乖,你先別跟我說話了,我怕我會忍不住自我懷疑。 向南:懷疑啥? 阿悅:懷疑我當(dāng)初看見你的第一眼時是不是已經(jīng)瞬間眼瞎了。 第114章 抓人 那村民看見向南居然端著碗一臉自然的轉(zhuǎn)回堂屋里,一開始還想著大人應(yīng)該是回去放碗筷的,雖然這時候還要不慌不忙的放碗筷確實有點太不上心了,可人家是大人么,說不得這才是大人的氣度。 向南都要跨門檻進去了,扭頭瞧見這報信的老鄉(xiāng)還在那兒站著,頓時疑惑道,“咋了?還有什么事么?本官還要回屋吃飯呢,要是事情不著急就明兒個再說吧?!?/br> 村民頓時傻眼了,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那、那個梅花……” 向南瞪眼,兩條弧度溫和的眉毛都要飛起來了,“咋,有事兒就找大夫,沒事兒就讓她自個兒爹娘照顧著啊,本官一不是大夫二也跟梅花家無親無故的,行了,今日之事本官已經(jīng)知道了,若是梅花身亡了本官不會懷疑你們謀殺的?!?/br> 村民頓時沒話說了,雖然覺得有點怪怪的,可細細一想,大人說得也在理。 趙悅在屋里自然是將這些都給聽到了,見向南果然回來坐下沒心沒肺的繼續(xù)吃飯不由失笑,“怎么,人家眼巴巴的演這么一出不就是為了讓你去看么,到時候再在鄉(xiāng)親們面前一哭,你這引得人家上吊的負心漢可不就要將人給帶回去了么?” 向南仰頭喝了一口雞湯,放下碗郁悶的瞅了媳婦兒一眼,“怎么說話呢,我可啥都沒干,別當(dāng)著孩子的面亂說,小心教壞孩子。” 正在給meimei挽落下來的衣袖口的阿澤撅了撅嘴,朝meimei擠了擠眼睛,逗得抓著雞腿等哥哥整理袖口的笑笑咯咯的笑。 “看吧,連咱們笑笑都覺得你說的話忒好笑,也不知道平時是誰總不正經(jīng)的教壞孩子?!?/br> 趙悅笑道,不過到底沒有繼續(xù)說什么。 向南以為沒他啥事兒了,結(jié)果沒想到他這邊都收拾好準(zhǔn)備睡覺了,里正一臉尷尬的敲開了向南這邊的門,后面還跟著兩個中年男女。 趙悅卻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之前就坐在炕床邊慢條斯理的收拾明天要帶走的東西,這會兒連外裳都沒脫,大家來了倒也沒什么不方便的,直接就去外面給里正開了門。 向南一臉不在狀況中的表情搭了一件外裳坐在堂屋上位椅子里,看著那對一進來就跪在地上哭天搶地說著自己閨女命苦他們就這么一個閨女怎樣怎樣的,趙悅沉著臉坐在一旁沒吭聲。 “你們到底是來找本官有什么事?你們?nèi)绾涡奶坶|女干本官何事?” 我還有閨女要心疼呢,你擱我面前說你閨女,是不是有病?。?/br> “大人竟是這般冷血無情么?那就別怪草民斗膽,哪怕是討飯到了京城滾釘板告御狀也要給我家閨女討回一個公道?!?/br> 那漢子下巴處有道疤,粗黑豎眉鼻梁高挺,偏眼睛細小,此時咬牙切齒的說著這話,竟是顯得格外陰狠。 向南茫然,正想說你閨女下午的時候還襲擊我,我沒問罪也夠意思了,現(xiàn)在的意思是他們吃了虧含冤受辱還要去告御狀? 告就告唄,等我回去了立馬就跟皇上寫信告你們行蹤古怪行為詭異居心叵測! 向南正要攆人走,一直沒啃聲的趙悅卻在此時站了起來,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抬手食指揉了揉眉心,往常英氣的眉也皺了起來,顯露出幾分清愁,“張老漢何必說得這般狠絕,說來梅花妹子長得好品性也不錯,跟家里兩個孩子也玩得來,若是兩位不嫌棄,不若明日就讓梅花meimei跟我們一道回縣城?!?/br> 這意思就是要替她家夫君收小妾了,原本看著向南那模樣還以為今晚沒戲的老張跟他婆娘對視一眼,而后立馬從兇神惡煞臉變成了和善樂呵臉。 不需向南跟趙悅說啥,兩人就自顧自的爬了起來,老張婆娘甚至還伸手拉了趙悅的手直夸夫人賢惠大度,真乃大業(yè)夫人們的楷模。 趙悅?cè)斡蓪Ψ嚼耸?,只勉強露出一抹淺笑,“今晚夜已深,兩位老人家且回家跟梅花meimei說一聲,該收拾點行囊就收拾上,明兒一早咱們就要出發(fā)了,也不知梅花meimei路上受不受得住,若是受不住……” 不等趙悅說完,老張婆娘滿臉笑容的連連說受得住受得住。 里正見狀,自覺無顏面對大人跟夫人,今晚他也沒辦法啊,可老張兩口子找上他家,踢桌子摔凳子的讓他帶著他們走一趟,要不然他們拼死也要鬧他們家一個天翻地覆。 里正原本想著帶到大人這邊來,這兩人好歹不敢在大人面前鬧起來,沒想到人家直接威脅大人要告御狀。 里正覺得這兩口子是不是瘋了,也不想想用這種法子將閨女送到大人后院去,那以后還能有好日子過么? 里正這會兒是真的看不懂老張這兩口子到底是個啥想法了,搖搖頭,里正起身跟向南告辭,回去的路上里正再三猶豫,到底沒有再說什么,現(xiàn)在能說啥? 反正這老張兩口子是鬼迷心竅了,他說得再多人家還要以為他在嫉妒他們走上了通天富貴路。 向南還沒想明白趙悅那話是給自己找了小老婆了,還在那里納悶,“阿悅,你把梅花弄回去干啥?” 等送走了老張兩口子,趙悅原本臉上掛著的清愁轉(zhuǎn)身就沒了,趙悅推著向南進屋,自己去關(guān)了院門,“外面夜里有點涼,你別湊過來。” 等到關(guān)了堂屋大門,趙悅這才道,“不把她弄回去留下來讓他們再商量辦法算計咱?現(xiàn)在咱們手上什么人都沒有,只有修路隊的十來個人,誰知道山里還有沒有經(jīng)常跟老張一家聯(lián)系的人?” 向南想辦法簡單粗暴,想了想覺得趙悅這么說似乎也沒毛病,不管了,這會兒不抱著媳婦兒睡大覺,想那些干啥? 第二天一大早,向南忙著跟修路隊的老吳他們說話,說完話趙悅那邊也已經(jīng)將倆孩子跟行囊都安頓好了。 向南回來的時候看見梅花拎著個小包袱俏生生的站在自家馬車外似乎是想要上去,向南一個激靈,連忙跑了過去擠開梅花一個跳躍躥了上去,“馬車上沒位置了,你要么走路要么搭村里的牛車吧?!?/br> 梅花不提防被向南躥過來擠得一個踉蹌,此時聞言抬眼看著向南,眼眶里眼淚花子打轉(zhuǎn),可惜向南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感覺,還撩開馬車簾子一角飛快的給梅花看了一眼。 但是不等人看清楚又飛快的放下了,“你看真沒位置了,本官家里出行時帶的東西太多,一會兒兩個孩子睡覺都得阿悅抱著,你再擠進來,那孩子都只能站著了。這么遠的路,兩個孩子站著怎么成,比你一個大人跟著馬車走路都還累?!?/br> 來送梅花的老張兩口子以及圍觀熱鬧的村民也沒話說,畢竟那馬車確實不大。 可縣城離他們這邊可不算近,要單獨用牛車送梅花,里正也不樂意,除非讓梅花等幾天等大家伙要一起去縣城里的時候再去。 這可不行,梅花今兒是肯定要跟著向南他們走的。 到最后,梅花只能一個人坐了馬車后面那狹窄的木板。 那里是支出來放行李的,當(dāng)初從澤陂縣過來的時候大樹還在那兒睡過覺呢,原本應(yīng)該是比較寬的,不過向南將這馬車重裝的時候就把那邊空間給占了三分之二,在車廂里面規(guī)劃了一個矮小高低床。 這是專門給倆孩子弄的,方便孩子在馬車?yán)镩L途旅行也能有個床睡。 梅花一個人坐在后面,包袱就墊在屁股下面,這會兒向南都后悔給自家馬車弄上橡膠外胎了,要不然半路上就能把這個梅花給顛下去。 到時候他就假裝沒聽見響聲兒,趕著馬車噠噠噠的就跑掉。 向南再后悔這時候也沒用,一路上憋著一口氣一點都不理會梅花,趙悅路上也沒怎么跟梅花說話,只是秉著客氣會在吃飯休息或者半路如廁的時候問一聲梅花。 梅花坐在后面,隔著車壁聽著前面一家四口說著話笑笑鬧鬧,抿緊了唇瞇著眼,努力不讓馬車跑過揚起的塵土鉆進嘴巴眼睛里。 可鼻子里還是不可避免的吸了灰塵進去,每日里她在后面都要躲著人頻繁的清理鼻孔,要不然里面的臟污讓人看見了,可不得叫人笑話么? 至于趙悅跟向南對她的不搭理,梅花一點也不意外,反而如果是那兩人一路上對她周道熱情,那才有古怪。 十月中旬的時候,向南他們終于回到了縣城,縣城里的人現(xiàn)在都認(rèn)識縣令大人家的馬車。 往日里見了都是恭敬的讓到路邊,然后跟身邊的人感慨贊美幾句大人如何如何,今兒大家原本也是如此。 可等看見大人家馬車后面坐著一個蓬頭垢面連嘴唇上都是灰塵的年輕姑娘,一個個頓時驚訝極了。 “這是什么人?” “莫不是大人終于收小妾了?” “嘁,你是不是傻啊?誰家收小妾會忍心讓自己女人坐在外面變成這樣?” 好像也是哦,旁邊的人紛紛點頭附和。 梅花自進了縣城城門就眼露神采,此時也顧不上別的了,瞪著眼左右看著寬敞干凈的街道以及兩邊客源不斷的商鋪,更有行走的路人面容飽滿。 幾乎人人臉上都帶著一種滿足之后不由自主露出的淺笑。 要是他們部落能變成這樣該有多好啊?若是她這次成功了,阿媽在父親那里肯定會受到重視,她也能擺脫自身血脈帶來的恥辱…… 梅花想了很多,且全部都是美事兒,一路被風(fēng)吹日曬得龜裂的唇忍不住勾起,即便是被扯痛了梅花還是不想收了這份笑。 可惜梅花想得很好,向南那里一到了衙門口就從車夫的位置上跳了下去,轉(zhuǎn)到馬車后面招呼梅花,“你先跟本官來一趟。” 梅花不知道向南這是什么意思,不過想著似乎漢人這邊小妾進門要到衙門里立個什么文書證明,梅花想著自己好好一個人光天化日之下走進了衙門,向南這邊也不至于敢動什么手腳。 梅花轉(zhuǎn)身想拿包袱,向南走到臺階上催她,“快點,你那包袱就先放在這里吧,一會兒會有人來搬行李的?!?/br> 梅花想著應(yīng)該是下人來搬,畢竟馬車?yán)锵蚰纤麄兊男欣羁刹簧?。好歹現(xiàn)在她也是縣令的小妾了,有幾個下人伺候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梅花可惜的看了一眼向南,想著若是可以的話,以后干脆就好好跟這個男人培養(yǎng)感情,等她離開的時候就讓這人跟他一起回去。 探子傳回來的消息,衙門宗卷庫里那些東西自然是寶貴的,可想著那些都是眼前這個男人弄出來的,若是能將對方帶回去心甘情愿的為他們部落做事,說不得父親還要直接封她一片牧場一群奴隸…… 向南可不知道梅花想了啥,便是對方看著他的眼神變得柔情似水也半點沒有感覺,等梅花跟上來了向南腳步匆匆的往大堂里面走。 “衛(wèi)衙頭在不在?” “大人回來了?拜見大人,衙頭正在后廚那邊跟兄弟們吃飯。” 當(dāng)值的衙役拜了向南,回頭看見跟著向南的梅花,只想著這女子說不定是大人路上撿回來的乞婆,倒也沒啥驚訝的。 衛(wèi)江跟衙役們一起在吃飯? 這就好辦了。 向南直接帶著梅花往后廚那邊走,等跨進后廚所在的院子拱門就看見了正坐在石凳上吃飯的衛(wèi)江,衛(wèi)江周圍或站或坐或蹲的約莫有二十來人,都端著飯盆子在吃飯。 “老衛(wèi)你們暫且把手里的飯盆放一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