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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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航? 她如今十五了,曾幾何時,也正是這個歲數(shù),那人闖入了她的世界,蹉跎了她的一輩子,耗盡了她的青春和對人生的所有念想。 墨隨兒將信箋接了過來,楚棠深吸了一口氣,那入目的幾行隸書小字,竟還熟悉無比,只是此刻再看到有關(guān)他的事,再無當(dāng)年或喜,或悲,或恨,或怒的任何情緒了。 就像對待一個極為尋常之人,她道:“燒了吧,今后此人之物,一并不要呈到我面前?!?/br> 墨隨兒等人應(yīng)下。 入冬后,暮色很快就來了。 楚云慕自那日吳越欲對楚棠不軌之后,就一直留在了祖宅。一是不放心楚棠和楚湛,二是大房那頭,他也回不去了。吳氏對他所做的事已經(jīng)有所猜忌,他若回大房,吳氏一定會遷怒,到時候?qū)埵虾蛢蓚€胞弟也不是好事。楚大爺身陷囹圄,吳氏就是大房的天了,誰能與她抗衡?再者,楚云慕也不屑。 后廚燉了爐子,差不多時辰該用晚飯了,楚湛和楚云慕竟還帶了一人入府,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已經(jīng)用過晚膳的霍重華。 “jiejie,你不是喜歡薄胎瓷么?我從先生那里聽聞,京城有家瓷器鋪?zhàn)佑葹槌雒憬^對想不到是誰的產(chǎn)業(yè)?”楚湛興高采烈。 楚棠已經(jīng)感覺到了微妙的古怪,這時,霍重華的視線與她碰撞,她警覺之下,立馬看向了別處,其實(shí)在目睹霍重華自夾道而來時,她就開始心慌頭暈了。如同泛舟太湖,遙遙不知方向。 是霍重華么? 雖說世家當(dāng)中,靠著為官那點(diǎn)俸祿,就連家眷都供不起,絕大多數(shù)官員皆有自己的私產(chǎn),亦或是祖上留下來的田產(chǎn)鋪?zhàn)樱賳T是不能光明正大的經(jīng)商的,這是禁忌。 楚云慕知道這一點(diǎn),疑惑:“霍四爺,當(dāng)真是你的鋪?zhàn)??我可聽說了里面物件是出自隱逸老人之手,隨便挑出一件,也是價值百兩,你……”你的上峰他知道么? 霍重華身著常服,是他一貫以來最喜的顏色,幽深的寶藍(lán)色,自成一派陰郁森嚴(yán)。腰上是素白半月水波腰封,襯得兩條大長腿招搖又狂放,其實(shí)他大多數(shù)時候就是一個十足的風(fēng)流子弟。 “并非我所有,怎么?你們楚家自己的產(chǎn)業(yè),你們皆不知?是吧,楚家meimei?”霍重華與生俱來的魅惑笑意,讓楚棠兩條黛眉也跟著挑了一挑。 楚棠自是沒有狀元郎的心智,思緒尚在漂洋過海時,霍重華又笑道:“我也是剛聽聞那家瓷器鋪?zhàn)邮浅襪eimei置辦的,他日一定去捧場,奈何我一月俸十石,到時候還得勞煩楚老板讓利。” 楚湛算是聽明白了,“霍四爺,你與我楚家相熟,還談什么讓利?我jiejie又不是小氣之人?!彼戳艘谎郾砬椴惶焉频某?,趁著無人注意時,小聲道:“jiejie,你不如挑一套上好的瓷器,送給霍四爺,權(quán)當(dāng)是祝賀他喬遷之喜了。你這些年cao持家事,我倒是沒留意,你竟賺了這么一大筆產(chǎn)業(yè)!” 楚湛與有榮焉,沈家就是出生商賈,楚湛并不會看不起陶朱之道。反倒敬佩楚棠的這些年頂著壓力,自己闖出來的一片天地。 楚棠:“……”她已徹底失語。羊怎會斗得過狼呢?她覺得自己就是待宰的羊,而那頭對她虎視眈眈狼,就是霍重華。 霍重華是外男,楚棠便沒有留在前廳用飯,以頭暈為由,回了海棠宅,一個人困在寢房,誰也不見。 霍重華說的沒錯,她要是不答應(yīng),他還會來的。他果然來了! 什么瓷器鋪?zhàn)??她自己的東西,她會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霍四:希望就在前方…… 第88章 紅塵亂(上) 一陣急促如風(fēng)的腳步聲在陰暗的走道上回蕩,聲聲擊人心扉,令聞?wù)卟缓酢?/br> 楚居盛的案子是由三司聯(lián)合會審,但他卻是關(guān)押在錦衣衛(wèi)紹獄之中的。不同于旁的機(jī)構(gòu),錦衣衛(wèi)有獨(dú)立的紹獄,兩月前楚居盛被關(guān)押至此地,而非大理寺亦或是刑部,他就該知道自己是活不成的,只剩下何時死,如何死了的問題。 牢門外沉重的鐵鏈被人打開,落地的寒鐵劃開刺耳的聲響,對這里的人而言,這種聲音無非是喪鐘了。對面牢房之內(nèi),有一雙空洞的眸子艷羨的看著這邊,錦衣衛(wèi)要?dú)⑷肆?,這是好事,而像他們那樣的,早已成了廢人,連死也成了奢侈,此刻最盼的莫過于給一個痛快,賞一個慈悲。 楚居盛一身白色中衣,背對著牢門坐著,錦衣衛(wèi)并沒有對他施刑,但這并沒有令他徒增半點(diǎn)舒坦之處,淪落至此,已再無機(jī)會翻身。對習(xí)慣了位高權(quán)重的人來說,這比死還痛苦。 “楚大人!”吳泗陰柔的嗓音在空曠潮濕的牢房里響起,可容納數(shù)十人的空間,只有北面屋廊下開了一個寸尺大小的窗口,入冬后更無光線照進(jìn)來,昏暗陰冷,沒有白天和黑夜之分。 宛若地獄。 騰騰燃燒的火把熏得仿佛空氣里都是燒焦的血腥味。 但凡在這里面的人,意志會一刻接著一刻被磨滅,直至徹底失去求生欲望。 楚居盛沒有動作,端坐在那里,依舊背對著牢門。 吳泗上前,歪著頭,看著他消瘦如柴的側(cè)面,很滿意錦衣衛(wèi)的杰作,殘人于無形,就是這樣了吧,他又道:“楚大人,時辰差不多了,你就招了吧。皇上或許念及你多年陪伴圣駕,還能給你留給個全尸,令郎在大理寺,現(xiàn)如今怕是熬不住了,只要你寫下認(rèn)罪狀,保了太子,蕭家便不會讓楚家陪葬的?!?/br> 楚居盛雙目已經(jīng)失明,他已經(jīng)是個徹徹底底的廢人了。所有人都以為他聽到了吳泗的話,但只有無動于衷。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吳泗將認(rèn)罪書拿了過來,同時握著楚居盛的手,想去摁下指印,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握不動了,堅(jiān)硬如冰。吳泗一定神,楚居盛的身子往后傾下,摔在了青石板上,有骨骼碎裂的聲音。若非尸體早就凍僵,是不會如此的。 吳泗突然轉(zhuǎn)身,怒對身后之人:“你們是怎么看著的?他死了,誰來背黑鍋!”這些人都是東廠的暗衛(wèi),沒有得到許可,是不會輕易對朝廷命官動手的。 這時,牢房外走入一人,此人一身玄色飛魚服,長刀于手,鷹謀銳利,與紹獄這等修羅之地,竟十分的搭配,他宛若就該出現(xiàn)在這里,以一種居高的,視所有人為塵埃的姿態(tài)。 “廠公這是作何?錦衣衛(wèi)的地盤,他們怎會知道?”顧景航眼笑,唇不笑的靠近,只瞥了一眼底下的楚居盛,嘖道:“這是陛下的意思?為何曹千戶和洛大指揮使沒有收到消息,廠公就這么把人給辦了似乎欠妥吧?” 吳泗一張蒼白的死人臉,此刻更白了,“你休要妄論!雜家不過是來問幾句話就走,何曾動手殺過人?你一個小小百戶,還輪不到你騎到雜家頭上來!” 顧景航又笑,對吳泗的威脅視若無睹,“哦?人不是廠公殺的?難道會是我?”他突然眸色一冷,臉上那僅有的半絲笑意也淡了:“來人!將這個閹人給我拿下!交由圣上親自處理?!?/br> 吳泗剛翹起的蘭花指,直接被顧景航持刀砍了,頓時,新鮮的血腥味掩蓋了原來刺鼻的焦味,顧景航拾起尚未畫押的認(rèn)罪狀:“人不是你殺的?哈哈哈,這便是證據(jù),吳公公是想威脅楚居盛一人認(rèn)下所有罪狀是吧?可惜了,讓我給逮個正著!外面請吧,廠公!” 頓時,數(shù)十錦衣衛(wèi)將牢房圍的水泄不通,吳泗手底下的人很快繳械投降,一場血腥止于幾刻之間。 吳泗是帝王跟前的大黃門,又兼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手握批紅大權(quán),早前開始便與楚居盛勾結(jié),不知瞞天過海貪了多少銀子。 眼下朝廷正當(dāng)國庫虧空,帝王盼的就是閹黨口袋里的銀子! 顧景航早就看穿一切,故此,愈發(fā)有恃無恐。就是他的頂頭上司不敢做的事,也會一應(yīng)由他去辦,他在錦衣衛(wèi)被稱為‘煞神’。 “大人,現(xiàn)在該怎么辦?”一錦衣衛(wèi)道。 顧景航將認(rèn)罪書收起,冷笑了一聲:“呵……人都死了半個月了,要不是寒冬臘月,早就臭了。就按曹千戶和洛大人的意思辦!還給楚家吧!” 眾人應(yīng)下:“是!”遂將楚居盛的尸首拖了出去,一代權(quán)臣最后也只落得個草席裹尸的下場。在此之前,楚居盛恐怕從未想到過。 顧景航神色輕蔑幽冷,“愚鈍之人!太子也值得擁護(hù)!這般死了也是便宜你了。” 身后心腹上前:“大人,要是上面查起來,發(fā)現(xiàn)楚居盛并非死于自縊,咱們該如何是好?” 顧景航眉目森冷,他的氣場亦如這座暗無天日的紹獄,這個地方仿佛為他而建,他踏出牢房,道:“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往自己身上攔事,你跟了我這么久了,這點(diǎn)道理都不懂!” 此人正是那日在官道被顧景航掌摑鞭抽的人,他已經(jīng)摸透了顧景航在意的東西,不就是楚家二房的那位小姐么?他以為顧景航會因此顧及楚居盛的命,沒想到竟是親手掐死了他。此人是愈發(fā)看不透了。 * 太和殿。 太子跪求了兩日,終于讓帝王見了他一面。帝王半百之后,便迷戀丹藥,以為這天下就是他的,他必定長生不老,一個不會駕崩的帝王,會需要繼承人? 不,他不需要! “父皇,兒臣真的是無辜的,是慕王……是慕王他陷害兒臣??!”太子衣冠亂魔,須髯橫生,快到四十的年紀(jì),已顯蒼老頹廢,他雙膝跪地,額頭碰觸帝王黑色的皂靴,抱著他的大腿苦苦求饒:“兒臣這些年鞠躬盡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兒臣……兒臣可是您第一個兒子呀!” 所謂虎毒不食子,可惜,這句話在帝王面前并不適用。 帝王看了一眼卑微如螻蟻草芥的太子,心起嫌棄,想他也是步步為嫡,從別人手上搶過來的江山。沒有人天生就能擁有一切,懦弱無能的人只能甘作后輩。 “你冤枉?朕問你,吳泗是不是你的人?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朕身邊安插人?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朕會不知道?楚居盛已死,他到底怎么死的,不用朕說了吧!旁的事,你一無所長,殺人滅口倒是做的干凈利落!” 這一點(diǎn),太子也是極為模糊的,他的確讓吳泗去辦這件事,可后來吳泗不是被抓了么? 帝王抬腳,將太子踢到一邊,龍目怒道:“到了這個時辰,你還敢污蔑慕王?你怎么不說是辰王和康王?嗯?只因慕王與你實(shí)力相當(dāng),你就想拉他下水?當(dāng)真是狼子野心,朕就當(dāng)沒生過你這個兒子!” 帝王一聲令下,太子被宮人拖了出去。慘叫哀呼在整個太和殿上空喧囂,久久不散。 第二日,太子府被抄,太子一脈無一人幸免,皆被抓如獄,皇帝這是連自己的兒子,孫子也不憐惜了。 一時間,京城內(nèi)風(fēng)起云動,鎮(zhèn)國公府蕭家連夜搬離皇城,在城外駐扎,還派人送了書信入宮,如果帝王不放了太子和兩個小公子,蕭家便不再忠心于帝。 這是徹徹底底的反了! * 臨窗大炕上擺著幾只青藍(lán)花的梅瓶,今年的梅花開的格外早,是楚棠喜歡的鵝黃色,院中的另一株卻不怎么旺,花期要遲了不少,管事說是因著枝椏折斷過,傷了根本。 楚棠趴在小幾上,一旁的籮筐里,是沒有打好的絡(luò)子。她本來打算給楚湛和楚云慕添幾件狐皮大氅的,可一看到案幾上的兩份疊放整齊的地契和鋪?zhàn)?,她連提針的力氣也無。 墨隨兒撩了絨布厚簾進(jìn)來,和墨巧兒交換了眼神,小聲道:“小姐這都盯著看了多久了?” 墨巧兒尋思:“小姐許是在估量霍四爺?shù)募业?,咱們家小姐是個精明人,婚姻大事肯定不能馬虎。小姐的嫁妝可不是小數(shù)量,霍四爺能拿出的東西,總不能少過小姐帶過去的。” 這時,楚棠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讓你去橫橋胡同打聽消息,你二人倒是很閑,整日討論嫁妝聘禮,是想早早嫁出去了!本小姐倒是可以給你們物色兩個俊朗的護(hù)院,我看莫來和莫去就不錯。” 她的聲音不大,正好能讓守在垂花門外的莫來和莫去聽了清楚,二人面面相覷,這不是霍四爺和小姐的事么?怎么又扯上他們了? 墨巧兒神色一曬,上前低語,“小姐,大爺?shù)氖姿突貋砹?,大公子也……沒保住。大爺是戴罪之身,大公子也參與了其中,現(xiàn)如今大夫人也不敢發(fā)喪,昨個兒夜里就入了棺,抬到普陀山墓林給埋了。不過奴婢還打聽到,大夫人將張氏和那對雙生子打了一頓,稱他們母子就是災(zāi)星,若無他們,楚家也不會出事。” 楚棠差點(diǎn)委身于吳越一事,讓墨巧兒和墨隨兒對大房深惡痛覺,那日的事,就連楚大爺也沒站出來給楚棠主持公道,就是時??陬^上聲稱疼惜楚棠的楚宏也站在吳越那邊,故此,楚大爺和楚宏的死,二房這邊并沒有任何動靜。 楚棠神情淡淡的,目光還在那房契和地契之上,“大伯母這也太怕事了,好歹是自己的夫君和兒子,朝廷并沒有發(fā)難整個楚家,她倒是怕成這樣,連喪事也不辦了。當(dāng)真叫人寒心?!?/br> 墨巧兒又道:“大夫人還對闔府宣布,說……大爺和大公子此番沒有脫罪,與您有莫大的關(guān)系,若非您不拿銀子疏通關(guān)系,也不會鬧出人命。” 呵呵……她當(dāng)錦衣衛(wèi)姓楚么? 拿銀子就能解決問題? 楚棠沒有給自己辯解,她的確是存了心不動她的小金庫的意思,真要是拿了銀子,那些人只會胃口大開,不榨干楚家的錢財(cái),是不會讓楚居盛和楚宏輕易去死的,那樣的下場只能更慘,甚至無法描述。 吳氏她就不知道這內(nèi)里的規(guī)矩么! “等楚湛和二哥哥回來,讓他二人去普陀山給大伯和大堂哥上個墳吧。”這也算是盡了心了。 墨巧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仁義道德這種東西,旁人可以無,但不代表自己也與旁人一樣喪心病狂。小姐是個通透人,上墳是一回事,與大房斷絕關(guān)系卻是刻不容緩,“小姐,蕭家女兒也死了?!?/br> 蕭媛她當(dāng)然要死了,吳氏怎敢讓一個亂臣賊子的女兒留在家中,何況蕭媛還是她自己的兒媳呢。 楚棠神情極淡,看不出悲喜。不過心里頭沒有觸動是假的,“算了,大房和二房早就分家,今后大房的事,二房就不過問了。此番朝廷沒有牽罪二房,已經(jīng)是實(shí)為大幸。去外面只會一聲,讓守門的小廝不得再放大房的人入門!” * 沈岳登門時,楚棠睡了一個午覺,他在翰林院觀政,似乎比霍重華還要忙,楚棠已經(jīng)幾個月沒見著他了。 楚棠睡得粉面香腮,裹著厚實(shí)的織錦鑲毛斗篷,整張臉陷入其中,還有點(diǎn)像沒睡醒的樣子,沈岳聽聞楚家出事,一直擔(dān)心她過不好,這次一見,倒了放了心,他拎了一紙包核桃酥過來,每次都會給她帶些吃食點(diǎn)心。 “棠兒這邊挺好的,表哥若抽不開身,也不必記掛?!背纳斐鍪郑酥槐瓱岵栉嬷?。 沈岳一邊解開核桃酥紙包上的細(xì)麻繩,邊道:“觀政倒也不忙,倒是霍兄將我舉薦給了王大人,我下了職,還要抽出幾個時辰去王大人那里整理卷宗?!?/br> 霍重華……還真好心?! 楚棠接過沈岳遞過來的桃酥,看著沈岳風(fēng)清朗月般的俊顏,想起來他都快二十有三了,也該成親了。她只是他的表親,當(dāng)然不能多管閑事,雖是好奇,卻也沒問出口,明明上一輩子沈岳這個時候應(yīng)該定親了,好像是他上峰的千金,具體是誰,她記不清了,上輩子這些真心待她好的人,她卻是忽視了。 楚棠眸色一暗,悔不當(dāng)初。 沈岳關(guān)切之意難以掩飾:“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我聽你身邊的丫頭說,你時常犯頭痛?找了大夫看過了么?” 大夫怎能治得了她?她這是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