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地嚇了題蕭一跳，慌忙把網(wǎng)頁關(guān)掉，“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剛剛。”驍堯無辜地聳肩，“飯已經(jīng)好了，喊你好幾句沒人應(yīng)，我就進(jìn)來了?！?/br>
    “啊好那先吃飯吧。”題蕭舒了一口氣，揉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剛起身就被抱住了。

    這么個快一米九的大個子抱住一個一米七的小矮個，把人整個裹進(jìn)自己懷里，頭埋在他頸間，溫?zé)岬谋窍⒁草p拂在皮膚上，“謝謝你蕭蕭?！?/br>
    題蕭的眼一下就瞪大了，兩人確定關(guān)系快兩個月了，驍堯不是喊他題蕭就是喊他小揪揪，這樣兩個字疊在一起喊他的小名還是頭次。

    “謝什么呀?！鳖}蕭抬手就是一個摸摸頭，“吃飯，我餓了?！?/br>
    他并不是多么會煽情的人，在這段感情里看似主動，實(shí)則是有些被動的一方，最多能做到的可能只有抱他一下，或者吻他一下。

    就像現(xiàn)在一樣。

    洗漱后，題蕭翻出一套素色衣服掛在床頭打算明天穿，“明天人多嗎？”

    “還好。”果然還是佛系驍堯，“你我，外公外婆還有三個朋友，有之前吃飯時你見過的那個...惡毒男配。”

    關(guān)于李燚的第一印象，題蕭還是給自家男朋友吐槽過的。

    “要不...”題蕭思索道，“你現(xiàn)在就給我講講吧?！?/br>
    “明天?！彬攬虻恼Z氣不容置喙，“我不希望你今晚的心情受影響，哭了的話就不好辦了，雖然我可以哄你...乖一點(diǎn)?！?/br>
    “誰說我一定會哭啊...”題蕭小聲道，雖然他一想到驍堯的mama已經(jīng)去世時鼻子就有些酸酸的。

    驍堯彈了一下他的腦門，頭發(fā)剪短了一些不能扎小揪揪了，就改彈別處。

    “那明天回來的時候一定得告訴我?！鳖}蕭吃下這個腦瓜崩，主動湊上親了他一下，有點(diǎn)撒嬌的意味。

    時間越接近春天，氣溫就越高，地暖早就已經(jīng)停掉了，夜晚的風(fēng)寒而不栗，打開窗戶時還能聞到若有若無的花香。

    不知名的花香飄進(jìn)來，味道如同春夜的月色一樣淡，淺淺的。

    驍堯的心思被這個吻和花香勾起，驀地一蕩，用力把人抓進(jìn)懷里親吻，一只手掌住后腦勺，另一只手很不老實(shí)地探進(jìn)衣服內(nèi)描摹著形狀。

    題蕭所有的聲音全被拆吃入腹。

    良久，等空氣里全是兩人的喘氣聲時，題蕭整個人像一捧蜂蜜一樣軟在驍堯懷里。

    驍堯的手指摩挲著題蕭的唇瓣，突然開口道：“蕭蕭你記不記得之前跟我說的...”

    “開春的時候要跟我一起做運(yùn)動來著?！?/br>
    第41章

    題蕭覺得，縱觀古今，天天yy自己的暗戀對象，天天開車到宇宙邊緣，還天天肖想產(chǎn)糧的，這種人很多。

    但是到要緊關(guān)頭就變成慫慫的小金魚的，上天入地估計也就他一個了，就算還有，也沒他慫。

    而且他什么時候說過“春天了就跟著你做運(yùn)動”這種話了？？？

    “運(yùn)你個頭。”題蕭面色酡紅，強(qiáng)忍著欲望，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把人蹬了出去，“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了？”

    剛蹬出被窩就又被抱住，連人帶著被子一起團(tuán)吧團(tuán)吧，帶著熾熱氣息的吻也落在臉頰上。

    “之前，吃火鍋的時候，就在超市里?！彬攬蛘f著吻了他一下。

    那還是年前的時候，兩人還沒在一起，約著吃火鍋時題蕭感冒了，驍堯就問他要不要一起跑步，自己就隨口說了一句等開春吧。

    他自己都忘了這茬，沒想到驍堯居然一直記得，還把時間地點(diǎn)人物故事情節(jié)記得一清二楚...

    這個臭流氓...

    題蕭羞得不行，又在懷里胡亂踢騰。

    “不，不行...”題蕭支支吾吾道，“春天還沒到呢，現(xiàn)在才三月初...”

    “啊，小，小燕子還沒從南方回來，還沒在咱家屋檐下筑巢呢...”

    也是想到什么說什么。

    “春分春分，你知不知道春分才是春天來的時候，三月二十一...學(xué)沒學(xué)過地理啊三二一一二三的...嗷你別咬我臉啊...”

    幾年沒用過的地理知識都被他從貧瘠的大腦中搜刮出來了。

    然而嘴上嚷嚷得厲害，自身的反應(yīng)卻暴露得一干二凈，不自覺地回應(yīng)起親吻，還想索取更多。

    腦子里撩漢的清明地快徹底淪陷時題蕭突然清醒過來，拼命推開驍堯，“不行不行，明早還有事呢！明天...明天是你母親她...”

    說到后半句都快哭了，“不行，說什么都不行！”

    話音剛落，感覺錮著自己的力量驀地一輕，然后是低淳的嗓音，“你是不是有點(diǎn)太激動了？”

    “啊？”題蕭愣了一下才回神，然后迅速低下頭。

    驍堯眼神無辜地看著他，為了對上他的目光還歪了一下腦袋，“緊張？”

    其實(shí)題蕭內(nèi)心戲演到快殺青，自己還踢騰了老半天，驍堯也只是連著被子抱住他，輕輕地吻了幾下而已，并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完全是題蕭自己在瞎想。

    “沒，沒有...”題蕭別開眼神，“睡覺吧睡覺吧沒事...”

    “放心。”驍堯刮了他鼻子一下，“雖然我很你喜歡你，但是這種事上你要是不愿意的話，我是不會做的?！庇职矒岬嘏牧伺乃男∧X瓜。

    題蕭沒話說，其實(shí)他還是挺愿意的...但是...

    誰讓他是慫蕭。

    三月的夜晚溫度還不算高，窗外的花香幽幽傳來，一同而來的還有清涼的風(fēng)。

    驍堯家臥室的床正好對著窗戶，晚風(fēng)襲來讓題蕭的腦袋清醒了不少，然而還是老臉一紅，像小金魚一樣翻騰了一下，臉扭到一旁了。

    “睡覺！”

    驍堯笑了笑，伸手幫他把被子掖好，然后關(guān)掉了燈，“睡吧晚安，明早我喊你起來?！?/br>
    深陷黑暗里，題蕭這才松了一口氣，然而剛放下防備，身邊床鋪就凹陷下一片，自己被強(qiáng)行翻了個面扯進(jìn)懷里。

    “別忘了三月二十一?！彬攬蚺吭谒呡p聲道，語氣里帶著一絲戲謔。

    題蕭：“......”

    什么破三二一的，想分手怎么破...

    直到題蕭睡著了，做夢了，夢里還一直都是一二三三二一的，跟軍訓(xùn)跑步運(yùn)動喊口號似的，就差個一二三四了。

    夢魘似得一直纏著他，簡直清奇。

    這邊他做著數(shù)字一樣的夢，那邊驍堯也做了夢，和他的截然不同。

    眼角下有個淚痣的女人，眉目如畫，整個人宛若從水墨丹青中走出的一樣。她手里正拿著一支毛筆，耐心地教小時候的驍堯?qū)懨P字。

    “這里的收筆，速度要快，不能拖沓。”聲音也十分溫柔。

    “這樣嗎？”小時候的驍堯還沒有成長，五官和嗓音都還帶著稚嫩，“好像寫的有點(diǎn)糟...”

    母子二人站在桌前，每人手里都握著一支毛筆，揮毫潑墨。不遠(yuǎn)處的驍洲坐在沙發(fā)上，笑吟吟地看著妻兒，眼底滿是繾綣。

    三人構(gòu)成一幅其樂融融的畫面。

    “很不錯了小堯?！迸由焓衷谒樕夏罅四?，“mama先出去啦，晚上回來見?！?/br>
    “不讓爸爸送你去嗎？”

    “小堯聽話，你爸爸一會兒還有事呢，mama走啦?！?/br>
    畫面一轉(zhuǎn)，淅淅瀝瀝的春雨從天而落，漸漸打濕馬路地面，像墨色被暈染開一樣，緩緩染上血一樣的紅色。

    紅藍(lán)色的燈光交至在雨夜，人聲被警笛聲蓋過，雨模糊了一切，畫面，聲音，還有女人的面容，和最后那聲“小堯?！?/br>
    夢里的驍堯像個旁觀者一樣，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幕，血色蔓延至他腳邊時猛然從夢魘中醒來。

    大口喘了幾息后，驍堯皺眉揉了揉微痛的額角。

    窗外傳來沙沙的聲音，是雨水打葉，過了零點(diǎn)的時候宣城迎來了第一場春雨，花香的味道也被沖淡了不少。

    驍堯輕手輕腳走下床去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

    早幾年的時候，他經(jīng)常會夢到這一幕，出國后就很少再夢到了，尤其是近幾年。

    “果然是因?yàn)榻裉煲姷搅蓑斨薜年P(guān)系嗎？”驍堯喝了一大口水，慢慢踱步到客廳墻上那幅睡蓮下。

    睡蓮盛開在夏夜里，偶爾還有螢火蟲飛過，筆法細(xì)膩，一如繪畫者的溫柔。

    這是他母親生前完成的最后一幅畫。

    就著客廳一盞昏黃色的小燈，驍堯邊喝水邊看著這幅畫，一時間有點(diǎn)出神，直到再次將水杯舉至唇邊卻沒有喝到水時才發(fā)現(xiàn)杯子已經(jīng)空了。

    水杯被放下時和茶幾上的玻璃碰撞了一下，臥室里題蕭打了個噴嚏，嘴里好像嘟囔了一句“一二三”。

    玻璃反射著暖黃色，驍堯的目光挪到臥室里，微微能看清題蕭在床上翻騰了一下。

    沙沙的聲音細(xì)密如針織，驍堯的唇角不自覺勾起，感覺品出了一點(diǎn)歲月靜好。

    題蕭正在一二三的夢里遨游，睡得正香，驍堯撥開他前額的劉海細(xì)細(xì)端詳了一會兒后捏了捏軟綿綿的臉蛋，幫他把被子蓋好，胳膊腿都塞回被子里。

    然后一把抱住他的小揪揪，偷親一口，一同入夢去了。

    醒來時天色未亮，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下了一夜的雨已經(jīng)停了，空氣里彌留著泥土的味道。

    題蕭清楚今早要干什么要去哪里，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強(qiáng)打起精神裹著毯子坐在副駕駛上。

    驍堯起的很早，手里抱著兩捧新鮮的紅玫瑰，應(yīng)該是新剪下的花，還帶著露水，沁人的花香讓題蕭稍稍清醒了不少。

    “怎么是玫瑰？”題蕭納悶。

    鮮艷的紅色讓他有些不解，按理來說，掃墓時應(yīng)該是買素色的花束，顏色不宜這么鮮艷，他昨晚悄悄搜索出來的也大多是天堂鳥和馬蹄蓮。

    驍堯怎么這么糊涂？不應(yīng)該啊。

    題蕭皺眉，“不應(yīng)該買顏色淺一些的嗎？”

    “這是她最喜歡的?！彬攬蛞贿叺管囈贿呎f，“去看她，還是帶她喜歡的為好。”

    驍洲向她表白，求婚，過生日和紀(jì)念日時，都會買她最喜歡的紅玫瑰。

    到達(dá)公墓的時候，天色大亮，題蕭和驍堯已經(jīng)起的很早了，但仍舊不是第一個到的。

    驍堯mama的墓碑前已經(jīng)放置了一大捧玫瑰，花朵的數(shù)量是驍堯帶的好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