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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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堯問:“先去看草鬼婆還是蟾蜍?” “草鬼婆還在領(lǐng)導(dǎo)那邊盤問著?!毙垑旱土寺曇?,說:“——我們先去看云姜?!?/br> 陸堯腳步一停。 此時電梯已經(jīng)停了下來,這種稱重量非常之高的電梯裝修簡陋,踏板上還有裸露出來的鋼筋,冰涼而陰森,感應(yīng)燈適時的亮了起來,冷白的燈光讓人身上涌起寒意,對面有股陰氣森森的風(fēng)吹了過來,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云姜的尸體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毙堃贿呑咭贿呎f:“您知道‘木乃伊’么?現(xiàn)在已公布的木乃伊實際上并沒有達到千年不腐的程度,外界流傳的說法也很簡單,所謂rou身不敗,實際上只是用樹膠涂抹全身,隔絕空氣跟細(xì)菌后可以高效率的預(yù)防尸體腐爛?!?/br> “但是幾年前,國安……”小張斟酌了一下用詞,“國安偷渡回來了一只真正的木乃伊。它完全超出了我們的預(yù)料,至今還在被研究,可能過幾年就會出結(jié)果了。” “而云姜那邊的情況……” 他自顧自的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陸堯的神情。 走道中只有來回晃蕩的腳步聲、他喋喋不休的說話聲,陸堯卻死死的皺著眉,額頭上覆蓋著一層淺薄的汗珠,露出來的小臂繃緊,仿佛一張被拉滿的弓。 是一種下意識的戒備狀態(tài)。 小張終于察覺到了什么,扭頭疑惑道:“陸哥?” 陸堯猛地驚醒,勉強搖搖頭,說:“你繼續(xù)。” 小張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此時他們剛好到達一扇門前,陸堯頭疼的擦了一把汗,小張手上那雙黑色的手套輕微的滑動了一下,一張卡片就露了出來,掃過之后大門緩緩開啟,露出了里邊的東西。 偌大的房間冷清而冰涼,最中央放著一把椅子,上面坐著一個雙眼緊閉的青年。 他赤身裸體的坐在椅子上,一頭柔軟烏黑的長發(fā)披散在身后,闔起來的雙目形狀極其漂亮,狹長而勾人,鼻梁高挺,嘴唇微微張開,露出一點雪白的牙齒,幾縷發(fā)絲從耳邊垂落下來,搭在凹陷的精致鎖骨上,再往下就是結(jié)實的胸膛跟修長的腿,交錯產(chǎn)生的陰影剛好遮住關(guān)鍵部位。 七組組長云姜。 “我曾經(jīng)隔著生物膜觸碰過他的皮膚?!毙埫掳?,說:“緊繃,溫軟,甚至能夠感覺到血液的流動,完全不像是個死去的人。領(lǐng)導(dǎo)懷疑他根本就沒有死,或者是處于一種假死狀態(tài),但是我們什么勘測方法都用過了,科學(xué)的非科學(xué)的,最終檢測出來的結(jié)果只有一個。” “他已經(jīng)死了。” 小張聳聳肩,說:“領(lǐng)導(dǎo)說先讓我來帶你看看他,應(yīng)該是覺得你會有什么辦法。……陸哥?” 陸堯沒有說話。 他死死的盯著云姜的側(cè)臉。說實話云姜的長相其實跟晏輕有那么幾分相似,漂亮卻并不女氣,精致的仿佛精心雕刻而成,僅僅是小半張在黑發(fā)遮掩下的臉,都讓人面紅心跳。 許久之后陸堯像是剛剛找回自己的聲音,嘶啞道:“我沒有,我跟他不熟?!?/br> “哎?”小張詫異的看過去:“可是我聽說您剛進國安的時候,曾經(jīng)被七組長帶去云南生活過一段時間啊?!?/br> 第49章 拒絕黃賭毒 幾年前的那場大火,燒壞了他小半張臉。 從鼻梁一路到左臉,在痊愈后依然是坑洼不平的一片,跟右臉的光滑截然相反,鏡子中看過去,宛若惡鬼,猙獰而不堪。 國安給他配備的房間比監(jiān)獄還要冷,一張床,一張書桌,護眼的臺燈,標(biāo)配的紙幣,因為處在保密期,所以電子設(shè)施一律被禁止,連塊手表都沒有。 領(lǐng)導(dǎo)帶著他溜出去過,兩個人在北京的小胡同里吃面,十二塊錢一大碗的牛rou面。陸堯那時候年紀(jì)不大,突逢大難,清醒過來后變得沉默寡言,并不怎么喜歡說話,吃碗面把碗筷一擱,閉緊了嘴,任憑領(lǐng)導(dǎo)油嘴滑舌的逗他笑,也吝嗇著,一個字都不愿意給他。 他半只腳都埋進了自己的世界中,被沼澤一般的回憶往下拉,做夢都是弟妹的臉,在一片火海中消失殆盡,散成撲棱蛾子一樣的飛灰。 他總會在深夜大汗淋漓的從夢中驚醒,遲鈍的坐在床上,很久都不能分辨出夢境跟真實。國安的人一度認(rèn)為他萌生了死意,而且在日復(fù)一日的消耗著自己的生命力。 但是陸堯沒有。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活下去。 死亡是件很奇妙的事情,從理論上來說,人的死亡僅僅是腦電波停止,也就是進入一種‘無法思考’的狀態(tài),如果按照這種說法,死了要遠(yuǎn)比活著輕松?;钪^續(xù)走,要惦念要緬懷,要在亡者的頭七,燒起一堆黃紙,為他們的來世祈福。 他近乎固執(zhí)的想要活下去,陸家一共就那么些人,他父親因為工作性質(zhì),跟所有親戚朋友都沒有往來。感情這東西太難說了,世界上只有‘自己’和極少數(shù)家人是中心,再好的朋友、關(guān)系再親密的遠(yuǎn)方親戚,斷了來往之后,不需要多久就會被拋在腦后,數(shù)十年后可能會想起來,也不過是一句‘哦,是有那么一個人來著’。 他活下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盡可能的挽留著陸家人,以免那些原本就不深的痕跡,被太過痛快的抹消掉。 他第一次見到云姜,就是在這么一個半夢不醒、卻又執(zhí)拗的睜著眼的狀態(tài)下。 某天半夜,他聽見外邊有聲響。 是一道刻意壓低的低沉男聲。陸堯警覺地抓住了放在枕頭底下的鉛筆。這支筆的頂端被他磨的尖銳異常,反手藏進了袖子中。 “……已經(jīng)半個月沒有開口說過話了。” “再這么下去,遲早會出問題?!?/br> “……你帶他去云南吧,散散心,將來就算不留在國安,也不能當(dāng)一輩子的啞巴?!?/br> 是領(lǐng)導(dǎo)。 陸堯悄無聲息的靠近了門框,把耳朵覆蓋了上去。寂靜的走道中只有他一個人說話的聲音,來來回回,勸說無非就是那么幾句,不久之后打火機咔噠一聲響了起來,然后就又是一片死寂。 很久、很久之后,才有另外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這么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小東西,你就不怕我給捏碎了?” 這句話透著顯而易見的輕蔑跟憐憫,門后的陸堯幾乎立刻就反感的皺起了眉。 他第一個反應(yīng),是不想跟這個人走。然而在某些不可撼動的因素下,他最終還是跟著云姜去了云南,并以身試則,證明了云姜語氣中的調(diào)笑,不僅僅是放在一句話中的。 陸堯是個很強勢的人,實力也給了他這個資本。晏輕也好,楚子羿也好,他說不接受,那就是不接受,但也不排斥他們的靠近,因為他心里給自己劃了一條線,固若金湯,誰也越不過去。 除了云姜。 讓他一退再退。 小張慫恿了很久,陸堯都沒有走上去體驗一下‘死了比活著還要溫?zé)帷钠つw。 他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 酒店門口停了一輛破舊的摩托車,后座上用麻繩綁著一個鐵籠子,里邊塞著一只毛絨絨的東西,呲牙咧嘴的啃著鐵欄桿,綠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發(fā)光,正在跟一個酒店里的服務(wù)生對峙。 陸堯多看了幾眼,心說這年頭還有偷狗的? 農(nóng)戶人家,大多數(shù)院子里都養(yǎng)狗,大部分栓起來,有些也散養(yǎng),不知道從哪兒流出來的陋習(xí),大半夜經(jīng)常有人開著摩托車,前頭按一個大燈,后邊裝個鐵籠子,在周邊幾個村子亂溜達,見狗就抓,特別可恨。 他心里沉甸甸的,沒心思管這種閑事兒,但是看那小東西實在是太可憐,還是忍不住走過去。服務(wù)生呲著牙跟籠子里的東西對視,試圖震懾住它,然而那一排八顆牙實在是比不過人家食rou動物尖銳的犬齒,沒一點用。 陸堯正想問問,忽然疑惑的‘嗯’了一聲。 他感知能力弱,走進了才發(fā)現(xiàn)這里邊不是普通的貓狗,而是一只開了神智的小妖怪。陸堯心口咯噔一聲,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車牌號——滬d藍牌。 老五的車。 陸堯二話沒說,立刻轉(zhuǎn)身進了酒店,馬不停蹄的沖上了樓,電梯都沒有來得及等,直接爬樓梯上了二十七層,找準(zhǔn)房門,一腳踹了上去! 脆弱的房門根本擋不住這一腳,咔嚓一聲裂了一條大縫,陸堯徒手拆門,硬生生把門劈成了幾塊碎板子,大氣不喘的走了進去。 然后愣了一下。 里面壓根就不是他想的天雷勾地火、滿地狼藉的場景。 臥房里的大燈已經(jīng)開了,晏輕盤腿坐在床腳的地板上,對面是滿身肌rou、穿著一條背心的伍元,兩個人中間擺著幾個紙杯,旁邊還有青島啤酒的易拉罐。 老五酒量不好,幾口啤酒下去臉已經(jīng)紅了,蒲扇似的大手捋著狐貍圍脖,正情緒激動的跟晏輕說話:“小輕啊,我話就給你擱在這里了,等明天春天我一定帶著我閨女去鄴城找你玩,讓她喊你幾聲嫂子……陸堯可喜歡我閨女了!我閨女也可喜歡他!一口一個陸堯哥哥的喊!” 他又悶了一罐啤酒,哭著說:“我閨女誰都喜歡啊,咋就是不喜歡我?老子親閨女!讓我抱抱親親怎么了?我不就把她小男朋友揍了一頓么?小東西才上小學(xué)就敢來勾搭我閨女,也不怕遭天譴!當(dāng)我這一身肌rou練出來哄人開心的?!” 晏輕默不作聲,給他又開了一罐啤酒。 “你別擔(dān)心!小六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喜歡什么人我心里門清!”老五搖搖晃晃,話都說不利索了,“你倆這事兒,肯定能成!他要是看不上你,那就是他瞎了眼!別怕!到時候我給你做主!你,嗝,你不是沒爸媽么,你喊我一聲五哥,到時候我,我跟我媳婦,給你當(dāng)娘家!” 晏輕乖巧的喊了一聲‘五哥’。 伍元臉漲得通紅,根本沒察覺到陸堯雙手抱胸,在后面看了半天了。 晏輕倒是看見了,輕飄飄的掃了幾眼,沒說話,繼續(xù)給老五添酒。 陸堯眼尖,一眼就瞧見了晏輕腳邊散落的空易拉罐,床腳那里還有一瓶空了的二鍋頭,估計也喝了不少。 他身上還帶著外邊的寒氣,嘆了一口氣,讓這倆醉鬼繼續(xù)去喝了,一個人進了浴室,把衣服一脫,然后沖了一個澡。 換洗衣服就在外邊,陸堯套上褲子,露著精悍結(jié)實的上半身,慢慢悠悠的走了出去。老五已經(jīng)喝倒了,縮成一團,一邊哭一邊喊他閨女的名字,翻來覆去都是‘你為啥不喜歡我’‘爸爸不可愛么’‘不準(zhǔn)早戀!早戀的小孩兒都長不高’這一類的話。 晏輕還在喝。 小孩兒也不知道是酒量好,還是喝醉了也不撒潑,盤腿坐著,一口接著一口,陸堯走過去,抬腳落在他的小腿上,用力踩了一下,冷著臉問:“喝夠了么?” 晏輕頭都沒抬,就好像陸堯這個人不存在,白凈的臉上也沒點紅潤的顏色,仿佛一塊上好的羊脂玉,幾緊繃而光滑,耳朵尖從頭發(fā)中露了一點出來,白生生的。 看樣子是真喝醉了。 陸堯沒再惹他,放任他繼續(xù)喝了下去。都醉成這個得性了,再喝幾口啤酒也無所謂了。他走到床的另一邊,從行李箱中掏出干凈的內(nèi)褲,飛快的換了下來。換的時候總覺得背后涼嗖嗖的,換完回頭,老五照舊睡著,脖子上兩條活的狐貍苦不堪言,滿臉絕望;晏輕在喝他的酒,看樣子沒回頭。 陸堯躺上了床,滿腦子都是云姜,疲憊像是從胃部反上來的,順著神經(jīng)一路到頭頂,讓他動都不想動?,F(xiàn)在滿地狼藉是有了,不過大部分都是他自己搞出來的,門沒了,要不是小張的關(guān)系在這兒,酒店那邊早就報警了;老五今晚睡哪兒還是個問題,晏輕……晏輕酒都沒喝完。 他眼皮沉重得很,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陣窸窣聲,立刻警惕的睜開了眼睛。 是晏輕。 少年已經(jīng)把最后一滴酒都喝完了,正在收拾殘局,背對著陸堯,腰腹挺直,清雋的臉垂著,易拉罐、紙杯一類的垃圾統(tǒng)統(tǒng)扔進垃圾桶中,一點殘渣都沒有剩下來,收拾好之后夢游一樣的到了老五身邊,低著頭,面無表情的盯著看了一會兒。 陸堯頓時被嚇醒了,這是餓了的意思? 然而晏輕沒有張嘴吃人,而是一絲不茍的拖著老五,把他拉進了浴室中,陸堯徹底清醒了過來,半撐在床上,毛骨悚然,沒一會兒浴室中傳來了水聲,再不多時晏輕從浴室中走了出來,一只手抓著浴室的門把手,扔進了垃圾桶中;另一只手捏著一只狐貍的后頸,提溜著走到了空蕩蕩的房門那邊。 陸堯:“……?” “房門?!标梯p單手抓著狐貍的腦殼,說:“房門。” 狐貍精露出一個崩潰的表情,終于屈服于晏輕逐漸加重的手勁兒下,落地變成了一扇紅木門,跟門框剛好契合在一起。 陸堯:“……” 晏輕忽然扭過了頭來,直勾勾的盯著陸堯。 陸堯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來想去,整所房間中好像只有他一個沒有被收拾過的東西了……晏輕卻并不著急。 少年腳步極輕,走到了床邊,黑發(fā)有些凌亂,搭在削瘦的肩膀上,一雙黑沉沉的眼睛落下來,看著陸堯。 就看,往死里盯。 像是一把鉤子,鉤住了陸堯的皮rou,想要把他吞吃入腹。 陸堯漫不經(jīng)心的掀起眼睛,說:“您繼續(xù)盯著?我能先睡么?” 晏輕沒有動作,就在陸堯忍不住閉上眼睛的時候,他忽然一伸手,抓住了床頭柜上的玻璃杯,然后半跪在了床上,白色的床單被壓了下去,投下曖昧的陰影。水杯被遞到了陸堯的嘴邊。 這是個非常卑微、服從的姿勢,他抬頭仰視著陸堯,輕輕的用玻璃杯觸碰著那一小點顏色淺薄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