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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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br> 林白術(shù)放上勺子,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言蹊應了句,埋頭苦吃。 吃了一個三鮮包一個糖包,還有一整碗酒糟沖蛋,言蹊捧著小肚子,舒服地坐在一旁消食——他說他不喜歡吃甜湯,以至于一大碗的酒糟沖蛋都進了她的肚子。 “師娘還沒回來?”老太太被一輛黑皮小轎車接走去看病,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林白術(shù)收拾著桌上的殘局,他習慣做事有頭有尾不喜旁人插手,聽到言蹊的話回道:“嗯,奶奶的歸期不定,這回可能情況有點糟糕。” 言蹊默了,有些問題還是不要深究好了。 —————————— 老太太自己也沒想到,這次接她去不是為了給慕老先生看病,而是為了他受傷的孫子。 床上躺著的男人一頭利落的短發(fā),立體的五官側(cè)看成峰,只是整個人看起來氣色不太好,形容有些枯槁。 “這是?” 慕老爺子也是真疼這孩子,眼見著床上的人一天天消瘦,他實在是病急亂投醫(yī)想起林老太,這便火急火燎地將人請來幫他看病。 “宓芬,我孫子怎么樣了?” 林老太收回手,她來之前已經(jīng)知道了病人的基本情況,如今再切身把脈之后了解得更具體了,“慕老頭,你該知道的,我擅長的是調(diào)理身體,看病要找我家老頭子?!?/br> 慕老先生一嘆,他是走投無路了,那天慕炎醒來一次之后便昏睡至今,他用盡了各種辦法都沒能把人喚醒,請林老太也只是抱著僥幸的心理而已。 “不過嘛……”老太太捧著茶,請啜了一口,嗯,果然在慕老頭這里就能喝到好茶。 林老太賣關(guān)子可急死旁邊一群人,可老太太不急不慢地品茶,他們心里再急也沒有辦法。 旁人等得了,慕老爺子可等不了,算準了她必有后話,道:“宓芬我們多年好友了,你有什么就直說吧?!?/br> 林老太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我家老頭子沒在,可他的親傳弟子卻在?!毙〖一锬昙o小,怕有人狗眼看人低,她干脆把姿態(tài)放高點,不是她上趕著來這,而是他們求著她來治病。 “親傳弟子?”他怎么沒有聽過? “還是個小丫頭片子,不過是塊學醫(yī)的好料。”老太太說的漫不經(jīng)心,“可惜跟著我老頭的時間不長……” 眾人失望,他們請不來林大夫,哪怕他的弟子學到了他幾分真本事也好啊,可惜小丫頭拜師時間短沒學到什么本領(lǐng)? “小姑娘倒也學了那老頭的七八分的本事?!?/br> 眾人驚,峰回路轉(zhuǎn)說的就是現(xiàn)在這樣。 慕老先生一拍桌子,當機立斷派人將人去杏林堂請過來,死馬當成活馬醫(yī)了。 老太太喝著清香凌冽的熱茶,瞥了眼床上躺著的天之驕子,她也曾聽說過這孩子,慕家的下任繼承人,慕老頭直接跳過了親兒子一代傳給他,好在他自己也爭氣,年紀輕輕便已經(jīng)是部隊里類拔萃的人物。 只是想起他的腿,老太太心頭忍不住一嘆,為了她心里一絲絲的不忍將小丫頭攪進來,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 老太太不在,可藥鋪里來看病的人卻不少。 秋冬交替的季節(jié),不少孩子都患上了流感,林白術(shù)那邊生病的小孩不少,言蹊這邊便幫他打下手,拿藥、扎針樣樣都不在話下。 周圍有人見了言蹊也不生疏,笑著喊她“小神醫(yī)”。 言蹊聽過很多人喊她“小神醫(yī)”,可她依舊還是覺得不好意思,笑著擺擺手便跑進屋里拿藥。 有新來看病的不知道其中緣故,好奇地問身邊的人:“你們?yōu)樯逗澳瞧恋男」媚铩∩襻t(yī)’?” 有知情的人一說起這事便來勁了,如數(shù)家珍地講這件事的緣由告訴了他。 原來,這大街小巷里萬家人有的是家長里短,而每個人的家長都叮囑過自己的孩子不要靠近小花園里的池塘邊。 因為那里確確實實是死過人。 人死的原因不再細究,偏偏金家的女兒在上班的路上看到了池面上浮著尸體,受驚之余,夜夜迷夢中驚醒,睡不好也吃不下,整日里心神不寧,鬧得整個家里人心惶惶,去了大醫(yī)院經(jīng)西醫(yī)治療了半月有余,她的病情非但有所好轉(zhuǎn)還日益加重了。 加上金大娘帶著去求神拜佛,被批是年青死神所纏,小姑娘從此病情更加惡化,全家實在拿她沒有辦法了,便來杏林堂看病就醫(yī),希望能有所好轉(zhuǎn)。 林老太擅長調(diào)理不擅長治病這件事方圓百里都知道,可金家人已經(jīng)求上門了,她也沒辦法便看了。 幾貼藥下去情況果然沒有好轉(zhuǎn),金家人準備放棄的時候,言蹊在老太太耳邊低語片刻,老太太聽了之后沉吟片刻,改了單方之后,還特地交代金家人將米砂裝進小瓶中讓病人隨身攜帶。 果不然,三劑藥下去,病人已經(jīng)能安然如水而且醒后覺得饑餓,已經(jīng)能有油水下肚了。 就在金家人提著錦旗來杏林堂的時候,老太太將剛剛睡醒的言蹊推了出去,說:“你們要謝就謝她,是她治好的病與我無關(guān)。” 言蹊懵逼地接過錦旗,順便還得了個“小神醫(yī)”的稱號,周圍的人見了她都忍不住喊她一句打趣。 后來林白術(shù)好奇地問言蹊是怎么治好病人的驚厥,旁邊老太太默默地喝著豆?jié){耳朵卻豎起來聽得認真。 言蹊眨巴眨巴大眼睛,笑道:“其實很簡單,藥方只是很普通的妙香散,參芪補氣茯苓清心寧,無非是安神寧心的單方。其中最主要的還是那瓶辟邪的米砂?!?/br> 見兩人似乎還有些不解,言蹊眼笑成一道彎彎的月牙,“這叫做,心病還需心藥醫(yī)?!?/br> 兩人大悟,老太太看向言蹊的眼神里有一閃而過的復雜。 故事經(jīng)人口口相傳已經(jīng)帶上了一絲神秘的色彩,再加上故事里的主人公還是一個美麗的小姑娘,在言蹊想不到的時候,這個故事已經(jīng)傳進了某些人的耳朵里。 被派來接言蹊的慕家大管家站在醫(yī)館里完整地聽完了整個故事,心中自有他的算盤。等言蹊拿了藥出來就見店內(nèi)站著一個老人,而林白術(shù)正在和他有一句沒一句的寒暄,看起來神情有些嚴肅。 “師兄?” 林白術(shù)還沒有開口就見旁邊的老人笑著說:“您就是林大夫的親傳弟子吧?” 言蹊點點頭,看了眼林白術(shù)得到了他安撫的眼神。 “是這樣的,我們想請您去看個病人?!崩先搜a充道,“小林大夫也在那?!崩咸黾藓箅S了夫姓,一般人都是喊她林大夫,而只有知道的人才喊她小林大夫,因為林大夫其實是她的丈夫。 林白術(shù)雖然和那邊的人沒有打過交道,可也知道來人沒有惡意,再加上是奶奶帶過來的話,他摸了摸言蹊已經(jīng)長至耳邊的齊耳短發(fā),“去吧,奶奶在那等你了,別怕?!彼m然也很想跟著言蹊去,但是來人既然沒有邀請他一起去,他也不好意思死皮賴臉地跟著。 言蹊抿了抿嘴,坐上接走老太太的黑色小轎車絕塵而去。 在路上,老管家卻沒有多言,等車行駛到了慕家老宅,言蹊都不知道她來這里為了什么。 老管家不說,徑自帶她去了慕炎的房間。言蹊這一路上也沒有心思多看周圍的環(huán)境,一直安靜地跟在老管家身后,倒也得到了一分青眼。 “我們到了。” 老管家推門進去,言蹊跟在他身后走了進去,忽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床上的人。 她沒想到,是以這樣一種情況下和他再次相遇。 他瘦了,也憔悴了。 第49章 鐵漢柔情炕上走(11) 慕炎瘦了許多,這些天昏迷沒有好好吃飯,臉上的氣色十分難看。 “他這是?” 言蹊回頭問站在一旁的老管家,臉上的表情十分焦灼。 管家沒在意這個細節(jié),沒有回答反而伸手,“一直沉睡不醒,辛苦小大夫了。” 言蹊倒也沒有在意,徑自走進屋內(nèi),握住慕炎的手腕靜心把脈,發(fā)現(xiàn)脈象并無他礙,只是這人不醒是為什么? “怎么樣?” 言蹊沉思片刻,拿起桌旁的筆寫了張藥方遞了過去,沒有回答故作高深地說:“按照這個方子去抓藥吧?!?/br> 管家雙手接過那張單方便往外走,言蹊看著老管家走遠后,起身坐到床邊,看著那張熟悉的臉神情有些恍惚。 伸出手顫悠悠地碰上他的臉,摸著那張臉上微凸的顴骨,臉上沒有二兩rou,整張臉顯得更加立體。 她就知道,他不會拋棄她,明知他不會,可真正看到他躺在床上起不來的模樣,心底的最深處還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疼。 “言大哥……” 不知道你醒來還能認出現(xiàn)在的我嗎? 等老管家再回來,言蹊已經(jīng)拿著本書在慕炎身邊一字一句地念給他聽,聲音又柔又俏,講到故事緊張?zhí)幍臅r候,語氣還會不自覺地加重,臉上的表情十分地豐富,精致的五官緊緊地皺在一起。 “咳……” 言蹊聽到身后傳來的咳嗽聲下意識地回頭,臉上還保持著那張顏藝的表情,等看到老管家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表情有多搞笑。 耷拉著小腦袋不好意思看人。 不過經(jīng)這么一鬧,老管家臉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些,問:“小大夫,你剛剛是在干什么呢?” “講、講故事……”言蹊輕咳兩聲,解釋道:“對于這樣沉睡不醒的病人,外界適當?shù)拇碳ふf不定對他醒來會有幫助?!?/br> 老管家恍然點點頭,看言蹊的表情微斂。 “管家,江小姐來看少爺了?!?/br> 言蹊一愣,趕緊將手里的書放好,說:“既然有人來了那我先回去,等明天再來?!彼呀?jīng)打定主意,要賴在這里直到他醒過來。 老管家沒有立刻回答,他原本是想讓言蹊待在這里直到少爺醒過來的。 可言蹊誤會了,她以為老管家不需要她再來了,急急道:“我明天再來需要再來隨時觀察他的病情,有利于隨時調(diào)整藥方?!?/br> 小姑娘拽著手指眼巴巴地望著他,那雙紫葡萄提溜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讓人不忍心拒絕她的請求。 老管家想,算了,小姑娘還小,住在陌生的地方可能有不習慣的地方,大不了明天再把她接過來好了。 “那好?!崩瞎芗覙藴实匚⑿Γ斑@段時間可能要麻煩小大夫兩頭跑了?!?/br> 言蹊搖著腦袋,一頭短發(fā)被她甩得飛起,連連擺手,“不麻煩不麻煩!” 說完后,老管家送言蹊出去,正好和老太太一起回杏林堂。 下樓梯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上樓探望慕炎的江心蕊,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言蹊發(fā)現(xiàn)并認出了她,江心蕊不再是之前那副落魄的模樣,如今看來她重新回到京城后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言蹊想起什么,慕炎的不告而別多半和這個女人有關(guān)。 江心蕊有找回了慕家繼承人的功勞,這讓她回來后混得風生水起,只要抱住了慕家的大腿,不但她與人私奔的黑歷史會被抹去,那她接下來的一生都會順風順水。 只要,慕炎一直沉睡下去。 想起重生后,她憑借著重活一次的有時,將以前她眼中的天之驕子耍得團團轉(zhuǎn),讓他們一個個對她死心塌地,想到這里,她突然發(fā)現(xiàn)了另一種可能。 若是那個男人醒了,她只要讓他無法自拔地愛上她,在京城,她便能無所畏懼。 想到這,江心蕊緊了緊手,忽然想起和她擦肩而過的那個女人,想起女人俏麗的側(cè)臉,隨口問道:“剛剛那個人是誰?” 帶路的吳媽如實道:“那是林神醫(yī)的親傳弟子,老爺請來幫少爺看病的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