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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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發(fā)生質(zhì)變,是在他十六歲那年。 那年,他玩膩了滑板單車這種能在城市里找刺激的東西,想換個地兒找點刺激,于是抽風決定五一跟著幾個有業(yè)余愛好的叔伯一起去珠峰。沒錯,這抽風還沒抽成功,他爸從機場把他給截回來了。 截回來還不算,兩口子怕他不死心偷跑出去,拿鐵網(wǎng)把他房間的陽臺和窗封得像鳥籠子。 他媽一天跟他哭三次,詞大概是這樣:“你要干什么我們都隨你,干嘛非得玩些要命的東西?!?/br> 反正,他一野猴子待在籠子里,糟心透了。 有天下午,樓下有人叫他,“裴摯,你白阿姨來了?!彼麤]下去。他確實挺喜歡白硯,但一直對白硯他媽不感冒,這事兒沒法說理。 幾分鐘后,白硯進了他屋。 白硯那天穿的是件白襯衣和淺藍牛仔褲,裴摯到現(xiàn)在還記得,本來是挺清爽的學(xué)生打扮,他哥硬是能穿出點華麗質(zhì)感。 他心里煩,用胳膊枕著頭躺床上,不想說話。 白硯走到床邊,看了他一會兒,伸手掀了下他的頭發(fā),“聽說你干了件大事兒?” 他一下坐起來,“求你了哥,別提?!?/br> 然后他又不吭氣了。白硯倒也沒多說什么,瞧見他擺在墻角沒玩幾天的木吉他,拾起來,自己在陽臺邊的地上坐下,開始轉(zhuǎn)軸撥弦。 平常聚會,白硯總被白女士慫恿給大家表演節(jié)目,裴摯聽過他哥彈鋼琴,拉小提琴,那是他第一次見白硯彈吉他。 白硯那天彈的是d大調(diào)卡農(nóng),就是在洗發(fā)水廣告里常聽到的那首。明明是已經(jīng)爛熟的曲子,卻被撥弄出裴摯從未感受過的安寧的幸福感。 他下床,到白硯身邊蹲下。 那天的陽光跟今天很像,他看見白硯垂著的長睫毛和在弦上靈活翻飛的修長手指。 白硯抬頭對他笑,很淡很隨意的笑。 他突然明白他跟什么人做了竹馬。 他漂亮到驚艷的竹馬哥哥坐在有陽光的窗子底下對他彈木吉他。 他像是條要瘋了的狗,曲子或者笑,說不清是用什么,白硯好像在給他順毛,動作又輕又慢,還不知疲倦。 他舒服得只想把頭往白硯懷窩里拱,最好還能搖一搖尾巴。 這他媽的,太犯規(guī)了。 裴摯覺得自己挺遲鈍,對情情愛愛的興趣遠不如出去玩點什么極限運動,連第一次出精都是夢見爬天梯,可就這天下午,他突然有了強烈的沖動…… 白硯真好,管他是男是女,這個人要是他的就好了。 一曲終了,白硯站起來,他也跟著站起來,裴摯第一次明白少年情愁是什么滋味:真要命了…… 他還沒白硯高呢?。?? 白硯沒忘記自己答應(yīng)小老板的事兒,次日上午準備了點伴手禮,去吳導(dǎo)的劇組給孟姝探班,替草臺班子小花撐場面。 他當然是打算自己去的,可下樓,裴摯已經(jīng)拗好造型在他的車旁邊站著了,“去哪?我送你。” 白硯想問,你一天就沒點正經(jīng)事兒,從早到晚非得把眼睛長在我身上? 裴少爺……還真沒什么正事。 跟裴摯有關(guān)的事都得冷處理。于是白硯沒說話,淡定地坐到自己車的副駕座。 他其實也說不準裴摯到底是不是在要挾,但有一點很明確,就算不是,裴摯決定死纏爛打下去,他沒有任何快速有效的辦法脫身。 他也不知道裴摯為什么非要吃他這口回頭草。六年前,裴摯對他是不是愛就已經(jīng)很難說了。這么多年沒聯(lián)系,裴摯突然回頭,說輕點可能是因為執(zhí)念,當時提分手的是他,他是裴摯的未完成。 嚴重點猜測,那就真是無限可能了…… 所以讓裴摯住進他家是對的,對付一個愛玩鬧的孩子,方法當然是讓孩子自己玩兒到?jīng)]趣。 白硯是個演員,讓人死心塌地不容易,遭人厭還不會嗎? 一個小時車程,一路上白硯都在睡覺。 其間,被捏耳垂三次,撩頭發(fā)兩次,摸手四次,“咔嚓”若干次。 他都記著了。 車開到地方,他才惺忪狀睜眼。 裴摯躺在駕駛座,頭側(cè)過來朝他望著,“醒了?” 白硯解安全帶,“辛苦?!币宦飞祥_車搞事兩不誤。 裴摯眼神出奇地專注,扯出一個轉(zhuǎn)瞬而逝的笑,無比誠摯地說:“不辛苦,我吹口氣都是愛你的形狀?!?/br> ……又來了 此時的正確方法應(yīng)該是:分析沒有容器或力場限制的情況下,氣體可以擴散,其體積不受限制。 不分場合一本正經(jīng)的書呆子人設(shè)最乏味。 可白硯被sao擾了一個鐘頭,到底沒忍住,“吹!” 裴摯笑僵了。 白硯說:“現(xiàn)在就吹一個看看!” 沒詞了吧小混蛋?他果斷推門下車。 “哎!”裴摯叫住他。 他氣哼哼地轉(zhuǎn)頭。 裴摯響亮地拍了下手,眼光晶亮,“有轍!你在這兒等我一小時,千萬別先走。” 車揚塵而去。 白硯:“……!???” 這是離市區(qū)一小時車程的郊外影視基地。 裴摯開走的是他的車!可不只有等? 裴摯離開的好處就是白硯可以安心探班,不用擔心各種超越人類忍受能力的狀況發(fā)生。 白硯一早跟孟姝聯(lián)系過。 占了冰山影帝人設(shè)的便宜,他親自到片場,導(dǎo)演和影后夫婦倆都挺高興。畢竟,白硯在圈里真沒幾個朋友,探班記錄幾乎是零。 探班的過程無非他跟孟姝聊了幾句,又把自己小新人拉過來,交待幾句要多向前輩學(xué)習什么的。 然后是見證影帝影后深厚革命友誼的合照。 孟姝很有技巧地說:“下周把這照片往微博上一發(fā),你的粉絲們要尖叫了?!?/br> 白硯語氣不算熱切,但態(tài)度夠了,“你粉絲更多。” 重點是:一周后,發(fā)微博,兩個當紅一線私交合照,帶一波話題熱度。 白硯只用負責轉(zhuǎn)發(fā)點贊,托人辦事,這是應(yīng)該的。 不知不覺,一個鐘頭過了,裴摯的電話來得挺準時,說是在車里等他。 吹口氣都是愛你的形狀,行,還真讓裴少爺找到了辦法。 回去路上,開車的換成了白硯。 裴摯干嘛? 在后座鼓著腮幫子吹氣球唄。 心形氣球,一個接著一個,很快,后座堆滿了粉紅泡泡,每個都用記號筆寫了白硯的名字。 白硯內(nèi)心毫無波動,也不想笑。 一個25歲的人,怎么能rou麻到這種人體炸彈的程度? 下車,粉紅泡泡已經(jīng)被裴摯拿繩扎成一大簇,拖在停車場走,簡直羨煞小朋友。 被一米九的粉紅氣場簇擁,白硯恨不得踩風火輪。 前邊剛好有輛車停穩(wěn),他余光一瞟就想繞道,車門開了,下來的是他的經(jīng)紀人。 經(jīng)紀人本來在沖他笑,一瞧見裴摯,愣了,看清氣球,再愣一次,“這位是?” 裴摯比白硯先說話,“裴摯,”這會兒倒是像個正常人,還伸手跟經(jīng)紀人握了下,“幸會。” 白硯和經(jīng)紀人明顯有話說,寒暄過后,裴摯消失得十分自動自覺。 經(jīng)紀人回頭跟白硯開了個玩笑,“喲,我還以為,你趁我不在辦了粉絲見面會……不是,你跟這位裴少爺……” 白硯不想解釋也得解釋,“我跟他是從小就認識。你來有事兒?” 經(jīng)紀人不敢再問:“我來給你送《國色》的劇本?!?/br> 經(jīng)紀人驅(qū)車離開時,一個高大的身影靠著路邊的柱子站著。他眼光瞟過去,裴摯對他勾了勾手指。 此時的裴摯已經(jīng)沒了白硯在場時的客氣,不笑的樣子眼光甚至透著股子戾氣。 經(jīng)紀人只能把車靠過去些,按下窗,“裴先生,有何指教?” 裴摯眉頭壓得很低,瞇著眼問:“我哥哪最不好?” 經(jīng)紀人說:“他哪都好?!?/br> 裴摯用眼角斜人,一副想不通看不上的樣兒,“你真是他經(jīng)紀人?” 經(jīng)紀人頓時醍醐灌頂,一拍方向盤,“哎!他時尚資源那叫一個虐?!?/br> “一個像樣的奢侈品代言都沒有?!?/br> 第5章 標簽 白硯的時尚資源不好,是相對于他自己如今的咖位而言。獎項人氣他一個不缺,各種能給藝人當成就標志的時尚雜志他也上過,站在鄙視鏈頂端的奢侈品代言,卻只拿過某個化妝品指定單品。 對一個27歲的影帝、有高級感的美男一線大咖來說,這待遇確實跟他本人特質(zhì)不匹配。 原因很簡單,對時尚圈而言,白硯的好感度沒刷夠。 拿高處的服裝品牌打比方,目前,幾大奢侈品牌篩選合作藝人有個漫長的過程。簡單說就是以倨傲的姿態(tài)等待各檔次藝人向品牌示好。 藝人本身要注意表現(xiàn)自己對某大牌厚愛,街拍秀一秀新款,紅毯再秀一秀新款。然后拿卡去看個秀,偶爾幫人站個臺,時常在自媒體表達一下自己是某產(chǎn)品的忠粉,做到這些,品牌方也未必給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