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fēng)二
大概是因為上次受傷的緣故,這次出門時,師父特意送了我一程。他把我送到了宗門的山下。 還是那一身豐神俊朗、風(fēng)度翩翩的白衣,他坐在輪椅上輕輕咳了兩聲,囑咐我小心謹(jǐn)慎,再不可傷了自己。 我一一應(yīng)了。 他又從懷里拿出一枚平安符,系在我腰間。 我摸了摸,那枚平安符樸實(shí)無華,確實(shí)是凡物。 “聽說凡人常以此求得親人平安?!睅煾缚粗倚α诵?。 我低下頭。心跳如鼓。 臨走時,宗門里的師兄催促了我一聲,轉(zhuǎn)身時我清楚地聽到他們用神念無所顧忌地調(diào)笑。 “空鏡師尊還能出府啊?聽說他這幾年身體越來越差了,我以為連床都下不來呢……” “他這樣子也差不多了吧,靈根已毀,筋脈已廢,空有一個名頭而已,恐怕時日無多……” 神念間的對話自動屏蔽低等級,站在西南方向的兩位師兄早已金丹,以他們還未過百的年紀(jì)算下來,當(dāng)?shù)闷鹱陂T里百年難得的天才一說,這時候在我面前嬉笑,欺我表面上筑基三層的懵懂不知,連侮辱師父的話都說了出來。 我笑盈盈地抬頭,看了他們一眼。 “還沒出宗門,我就覺得有什么東西在看我……現(xiàn)在這個感覺尤其明顯,你有嗎?” “你是不是最近修煉太過,沒有好好休息,”說話那人往師傅的方向看過去,“空鏡師尊的修為已經(jīng)降成筑基,我們是這群人里修為最高的,怎么會有人能在宗門里窺探我們呢……” 我收回目光。 走時,還能看到師父的背影。 昔日的天之驕子如今已然成了凡人,他聽不到這些人的惡意中傷,興許是件好事。 我貪婪地看著他的背影,輕輕摸了摸懷里的帕子。 這次宗門接到的清掃任務(wù),是在凡間的吳國。 探路的弟子回報,有魅魔以國師身份潛入,魅惑皇族,涂炭生靈,以人類為食,大肆休養(yǎng)生息,現(xiàn)在的吳國,已經(jīng)成了魅魔的新窩點(diǎn)。魔族人數(shù)超過10人。 我跟在師兄的后面,隱藏自己的氣息。 一開始任務(wù)相當(dāng)順利,我們在暗處找到了魅魔,出手解決,結(jié)果在處理第九個魅魔時出了變故,凡人受到蠱惑,不要命地向我們沖來,魔族以人rou為盾,適時跑了。 大部隊被凡人阻擋,留下善后,只有那兩位師兄率先沖出,去追那落單的魔族去了。 我趁亂使了個法訣,悄悄跟上了。 他們來到了皇宮里。 我和他們隔了點(diǎn)距離,不至于跟丟,也不至于被人發(fā)現(xiàn),看著他們進(jìn)了宮殿內(nèi),我使了個藏匿訣,也進(jìn)去了。 果然,那里是魅魔的埋伏圈。 探路的弟子漏算,這里的魅魔不是10只,而是15只。 剩下的7只魔物把師兄們圍了起來。 “竟有只高等魅魔。” “難怪敢以一個國家為據(jù)點(diǎn)……” 他們倒也沒怕,從容地遞了個信號丸,等待大部隊支援。 眼看那白色的煙丸就要燒起,我把煙丸給滅了。 “誰?”師兄厲聲問。 我現(xiàn)出了身影。 “師妹?!” “你???!” 我笑了笑,沒說話。 他們以為我練氣三層,最好拿捏,眼見我反水,第一時間就想控制我,被我輕松躲開了。 一開始我什么都沒做,只是把這間屋子布了層結(jié)界,讓外頭看不到里面,里面也看不到外面。 “好精妙的奇門遁甲之術(shù)?!备叩饶镒钕茸R貨。 我玩味地看了她一眼,打算留她最后一個死。 “你們快點(diǎn)吧……” 我坐在房梁上小憩,等他們打起來。 結(jié)果那師兄還是不敢相信,又向我沖了過來,這次他使出了宗門決斗時的必殺之技,對我下了死手。 我閃身,躲到了魔物后面。cao控他變身自爆,終于止住了這波進(jìn)攻。 現(xiàn)在,魔物和師兄都開始恐懼我了。 他們不敢互相先攻擊,怕我這個第三方使亂。 我聳聳肩。 “師妹?!你究竟要干什么?!” “你不止練氣三層,你一直在偽裝……” “對啊?!蔽倚α诵?。 “所以我聽到,你們侮辱我?guī)煾盗恕?/br> 我笑著控制那只高等魔物,她掙扎著,又被我捉住,我指著師兄的腿,她就撕了他的腿,我指了指師兄的胳膊,她又撕了師兄的胳膊。 兩個金丹期的宗門天才廢了手腳,我稍微滿意了。 “哎,”我笑瞇瞇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師兄,他們一個已經(jīng)昏厥過去,另一個還喘氣,瑟縮地后退,回避我的目光。 “同門子弟,為何互相殘殺?” “你為何要幫妖魔?” 我笑了笑。 “我沒有幫妖魔啊。” 說著,我使了套宗門的劍法,瞬間五只魔物倒地。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看著我,又驚又懼。 我看了眼現(xiàn)在的戰(zhàn)況,師兄們殘廢,魔物剩了兩只。于是我捏了師兄的劍,殺死一只魔物,又刺向那只被我控制的高等魔物。 那只魅魔受傷以后,明顯有一瞬間脫離了控制,她作勢要跑,被我抓了回來。 我讓她殺了師兄。 師兄至死都沒有瞑目,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最后我站在魔物面前,控制著她從身后把我刺穿。 “不愧是高等魔物……” 我咳出血來,又捏著她的爪子,劃傷我的前胸。 那動作牽引傷口,我沒有留神,血濺落在腰間的平安符上面。 本來一切都按照我的計劃進(jìn)行……師兄進(jìn)入埋伏圈死掉,我跟上,被魔物重傷,回去以后師父給我療傷,又陪我一夜,本來應(yīng)該是這樣的。 但那血滴上了平安符,霎時間白光閃爍,師父來了。 我自知不好,趕緊裝暈。 我又落入了師傅的懷抱。 但不一樣的,這一次,他看了眼師兄的方向…… 那個男人還沒有死絕,用最后的力氣指著我,說:“叛徒?!?/br> 師父的眼神如霜。 他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