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她有些幽怨地看著葡萄,不,應(yīng)該說是她嘴里在舔著的冰糖葫蘆。 林無意樂悠悠地把葡萄放開,低聲在她耳邊說:“真要你吃,你也不一定會吃的,你可知葡萄是誰的孩子?” 楊珥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那絲皂角香氣還不曾消退,她就納悶了,他明明衣著看上去和自己同樣狼狽,怎么神情還是那么兩袖清風(fēng)悠然自得呢? 思及他剛才的話,她疑惑地看向他,他還沒來得及回答,謎團(tuán)下一刻就自行解開了。 “林無意!你可算回來了!”欣喜的聲音從一旁的屋子里傳來,一男子和一婦人快步走了出來,小葡萄撒嬌似的奔到男子的懷里,嗲嗲地喊了聲:“爹爹!” 林無意也快步迎了上去,關(guān)懷道:“王哥一路上可還平安?” 楊珥冷笑看著來人,林無意口中的王哥,可不就是那個偷衣賊,王麻子嗎?王麻子也和林無意聊了兩句二人分開后的狀況,忽然發(fā)現(xiàn)林無意身后的楊珥,隨即眉頭深皺,“你小子怎么把這瘋女人給帶回來了?” 本就餓得頭暈的楊珥,聽到這句話后,氣得眼前都黑了,她都還沒有找他興師問罪,他竟然還敢罵她? 衣服別人已經(jīng)穿過了,她也不想要了,但是皇家的脾氣讓她無論如何也要將氣勢給爭回來。支著無力的腿,輕飄飄地晃向王麻子站的地方,而王麻子則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林無意忙站到二人的中間,好言相勸: “王哥拿了這位姑娘的衣服是有錯,但姑娘后來又毀了王哥的生意,我看兩人算是扯平了,不如大事化小,我看到底也是王哥未征允許就借用衣服有錯在先,現(xiàn)在想要拿回衣服也不易,不如王哥賠這姑娘一件衣裳,姑娘胸懷慈悲,定會釋懷的,兩人就此握手言和吧?” 王麻子沒有馬上作答,而是板著臉瞥了一眼楊珥。楊珥本不想就這么了事,可是現(xiàn)在出面的是林無意,她說不出拒絕的話,只能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同意。 王麻子神色稍緩,同身旁的婦人說:“去拿一件干凈的衣裳給這個姑娘?!?/br> 婦人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帶著葡萄走進(jìn)了屋內(nèi),葡萄走一步回頭看兩眼,生怕這個丑女人欺負(fù)了自己的爹爹。 這時候,街對面的房門被人從內(nèi)給打開,又出來了一個熟人。襤褸的衣衫早已換下,不過現(xiàn)在所穿的衣袍上也滿是補(bǔ)丁,嚴(yán)老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著酒葫蘆,佝僂著腰走了出來。 林無意趕忙地跑過去攙扶著他,打量著他的全身,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受什么傷后,隨即松了口氣,“今天謝謝嚴(yán)老了?!?/br> 老人渾濁的眼珠里閃現(xiàn)了疼愛的光芒,拍了拍他的手,“回來就好。”又把目光轉(zhuǎn)向站在一旁默不吭聲的楊珥,隨即變得銳利起來。 進(jìn)去拿衣服的王麻子媳婦回來了,笑盈盈地走到楊珥身邊,將手中的衣物雙手遞給了她,“姑娘,我家相公就一粗人,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周到的地方,你可不要見怪呀,這是件新衣裳,我原本打算留到上元節(jié)的時候穿的,現(xiàn)下就贈與你算是賠罪吧?!?/br> 楊珥可就奇了怪了,王麻子這么一個老頑固,怎么就娶了一個這樣賢良淑德的妻子呢,這挨得近了,她才有機(jī)會看起他媳婦的長相,相貌還算清秀,只是長著一張比常人稍大的嘴,笑起來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一看就是一個熱心腸的善心之人。 楊珥的指腹摸索了一下衣服的面料,比麻衣順滑一些,應(yīng)是棉質(zhì)的,木槿的花色還算得上淡雅,確實(shí)是普通人家難得拿出的壓箱底的衣物,足可看出他媳婦的誠意,就算這衣服和楊珥被偷的那件天差地別,甚至可以買上成百上千件這樣的衣服,但楊珥心里的氣卻已消退了大半。 她還看到林無意眼里深藏的請求,終于是淺笑地收了下來,就算是王麻子家不賠她東西,她原本就打算看在他們是林無意的鄰居的份上,咽下這口氣的,總不能讓他因?yàn)樽约喊押袜徖锝址坏年P(guān)系弄糟了。 王麻子的媳婦看到她收下以后,總算是松了口氣,將挎在手上的籃子送到了林無意的手上,“無意,這是一些米湯,拿回去給你的弟弟喝吧,長身體的?!?/br> 林無意欣喜地接過,摸了摸籃子底,還是溫的,心中的感動更甚,“謝謝嫂子。”王嫂子無言地拍了拍他的肩,眼里帶著心疼和鼓勵。 林無意向眾人拜了拜,“今日謝謝大家了,我先回去了?!睂铉硇α诵Γ拔覀冏甙??!?/br> “等一下!”王麻子突然出聲叫住了林無意。 他有些疑惑地回頭,“王哥還有什么事嗎?” 王麻子指了指楊珥,遲疑道:“她也要跟你回去嗎?” 林無意隨即了然地回答:“姑娘家出了點(diǎn)意外,借我家暫住兩天?!?/br> “這怎么可以,你當(dāng)真是糊涂了,怎么什么阿貓阿狗都往你家?guī)??還有你家那……的情況,別人住合適嗎?”王麻子滿臉不贊同的神色。聽得楊珥又險些背過氣去,阿貓阿狗?說她嗎? “她就是一個小姑娘,沒事的,總不能又讓她露宿街頭吧?!绷譄o意搖了搖頭,此話說得王麻子無言以對,畢竟楊珥此時的落魄,還有王麻子偷了她衣服的緣故。 “我也覺得不妥,這姑娘來歷不明,不安全?!币恢痹谂赃吚溲劭粗膰?yán)老突然間說話了,十分戒備的盯著楊珥。 楊珥撇嘴,心里欲哭無淚,她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吃上一頓飯啊? 林無意微笑著說:“那讓這姑娘住嚴(yán)老家里肯定是安全的,不知這樣安排妥不妥當(dāng)?” 一個老頭子和一個妙齡姑娘一起住,聽起來似乎更是不合規(guī)矩。嚴(yán)老也只能敗下陣來。 最后楊珥得意地跟在林無意的身后,歡歡喜喜地朝他家走去。 “嚴(yán)老和王哥他們其實(shí)不壞的,只是擔(dān)心我罷了。”直到離開的了眾人的視線,林無意才緩緩地說出了這句話,言語之間滿是對這些鄰友的依賴還有喜愛。 楊珥無所謂地說:“我知道的?!彼趾螄L沒有體會到他們待他的真心,又怎么會計較這些瑣事了,她是真心地替這個少年高興。 林無意沉吟了一會兒,語氣肯定: “王哥說他并不知道你衣服上囊袋的下落,我覺得應(yīng)該不是假話,他平日里雖然愛占些小便宜,嘴巴也直,但是本性不壞,估計是真以為你是出逃的侍女,看到你的服飾精致,才起了些壞心思,給我當(dāng)作禮物送給那個鄒娘子?!?/br> 他的情緒有些低落,“這里面也有我的不是,原本想著托王哥買些禮物,讓我送給鄒娘子,討她歡心。后來王哥就送來了這件衣服,我雖懷疑他是沒有財力能買這么上等的衣裙,但終歸是我大意了,沒有深究,才鬧出了后面這么多的事。但是囊袋,應(yīng)該不是他偷的?!?/br> 楊珥差點(diǎn)都快忘記囊袋的事了,對他一直還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有些觸動,連忙揮了揮手,裝作回憶的樣子,“估計是我跑得時候自己落下了吧。俗話說得好,丟財消災(zāi),這說不定還是好事呢?!?/br> 今日的夜晚濃云密布,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輝,林無意卻無比地放松,一回到這里,他的話都變多了起來,“王嫂子和王哥結(jié)婚了有好幾年了,二人從小便是在三陽縣長大的,王嫂子嘴有些大,我聽別人叫她過張大嘴,你也叫她王嫂子便成,除了平日里特別喜歡嘮些家常以外,人是極好的?!?/br> “嗯,我看出來了?!睏铉砜粗膫?cè)臉,應(yīng)和著。 “嚴(yán)老從前是縣里的捕快,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退休了,但是寶刀未老,他是獨(dú)居的老人,子女都不在身邊,很是孤獨(dú),所以我們接了什么生意都會叫上他一起。他特別喜歡喝酒,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在門口的石床上躺著,你別看他說話狠毒,可是很疼愛小輩的?!?/br> 楊珥的心境也被他的闊達(dá)所感染,由衷的舒心了起來,“怪不得嚴(yán)老武功這么好……哦對了!你們平日里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今日這么怪誕的生意你們竟然都做……” 二人走到一處冷清的門前站住,之所以稱之為冷清,是因?yàn)閯e的家門口都會貼些對聯(lián)什么的東西,而且家家戶戶都大敞著門,很是熱鬧,可面前的門卻是緊閉的,供人拉扯的獸面輔首張牙舞爪,凹槽內(nèi)的灰塵使得獅頭愈發(fā)的兇狠,楊珥還沒有挨著便覺得冰涼刺骨。 林無意邊尷尬地笑著,邊拉著銜環(huán)把門推開,“我們什么都做,只要是賺錢的……” “你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你準(zhǔn)備把咱們娘倆給餓死?。 ?/br> 二人還沒來得及進(jìn)門,這句陰陽怪氣的話就伴著冷哼傳來,楊珥覺得剛才大好的興致仿佛瞬間被潑了一碗涼水,現(xiàn)下還冒著熱氣,而一旁林無意的笑容也已經(jīng)僵硬在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 田田我又要搞事情了!搞事情搞事情~~~ 天使們收藏起來呀,這樣我的動力才會滿滿的呀,前幾天就寄合同了,明天我也是有小紅戳的人了~~吼吼! 最近生活中有些瑣碎的小事,近一周隔日更,下周肥更補(bǔ)回來~ 天使們我求些評論好嗎,手比心~ 謝謝三月,外面正在下雨砸的地雷,鞠躬~ 第7章 昨夜又東風(fēng) 林無意放在銜環(huán)上的手頓住了,沒能馬上進(jìn)屋,眼底閃過無盡的倦意。意識到楊珥正盯著自己,勉強(qiáng)地拾起了一個笑意,將門一推到底。 院落里的情形倒是大大地出乎了楊珥的意料。 早先路過王麻子家的時候,讓她有了些心理準(zhǔn)備,普通百姓家里的裝飾大多簡樸,稍微了不起的人家會貼上窗花,顯得不那么單調(diào),但大多都是用石頭做的物品,類似于石床、石椅、石灶之類的,講究點(diǎn)的人家會自己上山砍柴,請木匠做個八仙桌,逢年過節(jié)又或者是宴請客人的時候才會用上。 當(dāng)然,大多數(shù)人家并不會選擇這些華而不實(shí)的裝飾,一方面是沒有這個閑錢,另一方面就算是在荒郊野嶺,只要會過日子,照樣可以過得滋潤滿足。 可是林無意的家,未免也太講究了些,雖然和她的寢宮無法比擬,但是面前這鑲著翡翠的屏風(fēng),散著檀香的廊道,刻著蝴蝶浮雕的窗檐,讓她覺得自己仿佛進(jìn)了哪位高官家的內(nèi)堂。 不算大的庭院東邊,還種了一株冒芽的嫩槐樹,俗話說:“門前有槐,升官發(fā)財”,看來林家種此樹也是圖個吉利的。 讓她最為吃驚的,還是站在庭院中央,牽著一個三歲男童的婦人。 婦人起先滿臉的怒容,發(fā)現(xiàn)有外人一同進(jìn)來了以后,深吸了一口氣,極力掩飾了下去,打量了楊珥一遍,不屑的陰云在眼里稍縱即逝,但還是沒能逃過楊珥的眼睛。 婦人冷冽的眼神射向林無意,那寒意凍得楊珥的心窩子莫名一疼。 她這才開始注意到婦人的穿著,忍不住想要感嘆她的奢靡,鄉(xiāng)野的婦人大多隨意地將頭發(fā)髻起來,偶爾插個木釵用作裝飾。但這婦人不僅梳著頗為繁復(fù)的反綰髻,還簪釵并齊,鳥獸的梳篦也不少,儼然一副京中貴婦的打扮。 身上的配飾更是精細(xì)到手指上,楊珥都替她感到笨重,瞟眼一看,那身布料滑而不膩,竟是霓裳月色裙的樣式,當(dāng)真是大手筆! 若是在京中官員的宴會上,楊珥看到有人這樣穿戴,她必定會出言贊嘆,可若是在這樣的一個鄉(xiāng)縣里,她覺得甚是多余不說,還多了一絲厭惡之心,當(dāng)然沒有從面上表露出來。 站在婦人旁邊的小兒卻按耐不住,甩開了母親的手,朝林無意跑來,高舉著手,“哥哥!拿來!” 楊珥有些皺眉地看著這個稚子的無禮舉動,雖然一家人親熱起來可以不拘禮節(jié),但是俗話說長兄如父,這男童說話未免也太沒禮數(shù)了些。 男童穿著不凡已不必多說,只是他胸前戴著純金的長命鎖,壓得他都有些直不起脖子,但發(fā)現(xiàn)楊珥看著他的鎖后,得意洋洋地?fù)崃藫嵝厍暗逆i,腰板挺得更直了。楊珥心中的不滿更甚,這婦人貪慕虛榮至此地步,大抵是瘋了吧,竟給還在長身體的孩童戴這么累贅的東西。 相比之下,穿著洗得發(fā)透舊衣長衫的林無意,在夜色下顯得尤其單薄,但他臉上的笑意卻無比耀眼,遮蓋住了院內(nèi)其他人身上的金銀俗輝。 他微抿著唇,有些歉意地捏了捏男童的臉蛋,“哥哥今天忙忘了,改天再給聰兒帶玉露團(tuán)吃好嗎?” 聰兒的臉色唰地一下就變了,猛地?fù)]開林無意的手,瞪著他,“你騙人!你欺負(fù)聰兒,聰兒再也不要和你說話了!”緊接著帶著哭腔奔到了婦人的懷里,婦人連忙把他抱起來,又是親又是哄的。 林無意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小聲對楊珥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母親是個講究的人,所以平日里穿得隆重些,我弟弟一般是很懂事的,今日是我失信于他才會鬧脾氣的。” 楊珥暗自抓緊了自己的衣裙,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遏制住自己心中的憤怒,到底是他的家事,她不便多管。她又何嘗不知道,聰兒正是有樣學(xué)樣的年紀(jì),對兄長這么隨意,多半是和自己那無腦的母親學(xué)的。 楊珥竭力思索著這位婦人的姓名,好像是叫戴氏?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她,但是聽宮里達(dá)官貴人的家眷們提及過,可是個素性貞淑、秀外慧中的人。今日一見,和平日耳聞可是大相徑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待得懷中的幼兒哭鬧消停了些,婦人才對一直恭敬地站在原地的林無意問:“這位是?” 林無意垂首,唇邊撩起熟悉的笑意,“母親,因?yàn)槁飞嫌行┳児仕缘R了一下,回來晚了,是孩兒的不是,望母親原諒。這位是我的朋友,楊珥姑娘,她家里出了些事,需在我們家暫住兩日,望母親允準(zhǔn)。” 楊珥和他相處不過一日,卻意外地已能從他各式的笑容中判斷真情與假意,到底還是個孩子,母親待他的冷落,多少是讓他寒了心。 “暫?。俊贝魇下劦么嗽?,眉眼都豎起來了。 楊珥連忙堆起了討好的嘴臉,“夫人,這兩日怕是多有叨擾,請您不要介意?!彼降资潜攘譄o意年長,又在宮里風(fēng)里來雨里去過,端起來的客套讓人找不出任何破綻,直接擺明自己在這里住定了,若此時戴氏拒絕,倒是失了她一直最在意的侯門貴婦的風(fēng)度了。 果不其然,戴氏臉都憋綠了,還是憋住了拒絕的話,輕微地點(diǎn)了一下頭,對站在一旁的林無意命令道: “你隨我進(jìn)屋,我有話同你說。” 她說完便帶著幼兒進(jìn)了主屋,絲毫不管林無意有沒有應(yīng)下。林無意仿佛沒事人地指了指右邊的屋子,“你去我房里把王嫂子給你的衣服換上吧,我房里有面盆和帕子,你自己在院子的井里接些水清洗一下,我一會兒便出來。” 楊珥有些擔(dān)心他,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乖乖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我等你?!?/br> 林無意聞言一愣,眼底涌起了一絲悸動,沒有做過多停留,轉(zhuǎn)身走向主屋。楊珥看著他有些僵直的背影,還是不放心,于是等他進(jìn)屋了以后,輕手輕腳地伏在窗邊,聽著里面的動靜。 戴氏慵懶的聲音傳來:“老實(shí)說來,你帶回來的那尼姑什么身份?” 林無意畢恭畢敬地說:“回母親,她并不是真的遁入了佛門。她姓楊,名珥,家里在蘇州一帶做紡織生意,家境還算富足。” “商人?”戴氏的語氣里滿是鄙薄。 林無意接著說:“但是她家里人為了一筆生意,逼她嫁給一個已有正室的中年官員做妾,她不愿意,便和哥哥合謀著私自去毀了婚約,氣得那位官員絕了和楊家的生意往來,而她則被家里人送至寺廟里,說是不再認(rèn)她這個女兒,讓她自生自滅?!?/br> “胡鬧!這婚姻大事本就全憑父母做主,這樣的一個逆女不要也罷!” 窗外的楊珥聽得十分心虛,這為什么被送到寺廟的理由純屬她胡編亂造。 林無意自然是沒有接話,他自小所受到的教養(yǎng)是不會讓他對別人的抉擇評頭論足的,而且他覺得楊珥這樣做并沒有錯,辛朝風(fēng)氣還算得上開放,女子主動追求自己幸福的大有人在,更談不上不孝。 “你也是胡鬧!竟帶著這樣不干凈的女子回家,還讓她住在家里,當(dāng)我們家里是客棧嗎?你不知道我們家面臨著多大的危險嗎?”戴氏氣極。 “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姑娘,沒有干凈污穢之分。她說只會在我家里住兩天而已,等到她的父母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擔(dān)心著急到處尋她的時候,便會馬上回去。就兩天的時間,又會有什么危險呢?況且!要說危險,母親才是我們家里最危險的人吧?每天持著這樣暴露身份的打扮,遲早會讓人生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