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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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自己送入宮中的甜湯與點心被退回來,林如初就坐不住想要入宮問問長樂的心。 什么叫“再也不要送”了? 他雖然心機(jī)深沉,可也只是個初次動心的少年,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自己做錯了什么。 明明之前,她還在對他笑。 可是一轉(zhuǎn)眼,卻變得冷漠而疏遠(yuǎn)。 這種被心里喜歡的小姑娘冷淡疏遠(yuǎn)的感覺,令林如初第一次嘗到了驚慌與難過的滋味兒。仿佛心底少了什么,空落落的,驕傲都被打碎,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總是叫他想到從前的長樂,一遍一遍地問自己為什么。 他無法忍受,因此想要入宮。 可是趙皇后攔著他。 連太子都隱隱叫他遠(yuǎn)離后宮。 他不過是一介外臣,若是沒有趙皇后的懿旨,哪里能入宮來呢? 想到這里,林如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表哥怎么今天進(jìn)宮了?” 見林如初看起來精神不怎么好,長樂就有些擔(dān)心了。 若說對這樣的美少年心底完全沒有他一點的影子,那才是撒謊。她承認(rèn)自己是喜歡林如初的美貌與對自己的愛惜的,可是她卻更知道…… 林家不是良緣。 既然不是良緣,就不要更多的動心,害人害己了。 她一邊想著,一邊就不舍地從林如初泛著香氣的懷里退出來。 四公主不動聲色地上前,將meimei掩在身后,笑著說道,“雖林大人是皇妹的表哥,只是也不好逾矩,叫人看了,只會說大人無禮,皇妹無狀?!彼秩绯跻浑p黑沉的眼睛,垂了垂自己的眼角慢慢地說道,“林大人家中可安穩(wěn)了?貴府沒有什么不滿吧?” 這說的就是長樂與純王抽了林二老爺夫妻了。 襄陽侯太夫人一開始是不知道,待知道自家愛孫被人打了臉,頓時就惱了。 待她知道,打了林二老爺夫妻的是長樂與純王,頓時就叫囂起來,要入宮要求長樂與純王對襄陽侯府賠禮道歉。這老太太折騰了好幾天,在侯府之中蹦著高兒地叱罵長樂的無禮與狠毒,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是年紀(jì)大了的老太太。 她還遞牌子要進(jìn)宮去見趙皇后。 趙皇后拒絕見她。 因見不著趙皇后,襄陽侯府太夫人罵得就更難聽了。 什么昭貴妃母女狐媚子,不僅勾得陛下失神,連皇后都被迷惑得不分青紅皂白等等…… 林如初根本就懶得聽。 叫他說,得虧襄陽侯太夫人是趙皇后的外祖母。 這換了個人,敢罵得這么難聽,哪怕是在自己家中呢,也早就被趙皇后人道毀滅好幾遍了。 林探花自然是沒法兒對自家曾祖母做些什么不孝順的事情的,只發(fā)現(xiàn)曾祖母是擔(dān)心自家二叔方才如此,因此為了叫林二老爺夫妻能早日安康,請?zhí)t(yī)用了最好的藥材,不僅效果好,也因刺激太過,因此叫人感到比平常疼個翻倍什么的。 火辣辣的藥貼在林二老爺?shù)哪樕吓c林二太太不能說的地方上,襄陽侯府一整晚都陷入哀嚎。 當(dāng)然,林二老爺乃是世家子,風(fēng)度翩翩自然不能哀嚎,哪怕疼得打滾兒也默默忍著。 只可惜林二太太一介女流忍不住,疼得鬼哭狼嚎的,就在太夫人的院子里叫了一夜。 第二日,太夫人就沒法兒叫罵貴妃與長樂公主了。 聽了一晚上的嚎叫,老太太驚怒疲倦,跟著躺在了床上起不來。 林如初想到那幾日的太夫人哼哼唧唧躺在床上喝著黃連水的樣子,目光閃了閃,臉上露出淡淡的溫柔笑容,和聲說道,“多謝殿下掛心,侯府還好。”他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從四公主身后瞧瞧探頭探腦的小姑娘的臉上。 “老太太已經(jīng)應(yīng)了,長房分家出去,日后不住在侯府里?!?/br> 有了長樂公主與純王的這番折騰,襄陽侯太夫人哪兒敢還叫長房住在侯府? 叫她看,就是林如初心機(jī)狠毒,想要仗著長樂公主逼死他二叔的節(jié)奏! 若再不將長房分出去,日后林如初再叫長樂公主來這么一回,林二老爺豈不是要慘遭毒手? 為了自家愛孫,襄陽侯府太夫人終于松口允許分家,不過既然是長房要分家,那長房就是沒理的那一方,要從侯府滾蛋。她心中也打著幾分小算盤,見長房沒有什么異議,越發(fā)急迫起來,甚至催促起了林大老爺。 林如初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在心中冷笑,冷眼旁觀罷了。 “分家了,以后表舅與表舅母就輕省多了?!遍L樂就很滿意地說道。 有上頭太婆婆的磋磨,林大太太看起來很憔悴的。 “還是多虧了公主?!绷秩绯跻婇L樂除此之外竟沒有別的話說,忍不住心中酸澀。 他掩飾著自己面前的表情,含笑說道,“今日陛下命我進(jìn)宮,命我日隨侍御前,這般體面,是不是公主為我說了好話?”他神態(tài)從容,完全沒有長樂為他在昭陽帝面前吹了風(fēng)兒而感到丟臉或是傷了自己作為男子的自尊心。 畢竟,靠著女人吹風(fēng)上位,確實丟臉了些。 不過林探花軟飯都準(zhǔn)備吃了,更不必提借著長樂公主的光兒爬到帝王的身邊來的。 四公主聽了這話,正密切留意林如初的神色。 見他完全沒有羞惱與不快,她心中嘆息了一聲。 只憑林如初這般心胸,其實于長樂來說,這是良配。 長樂雖然機(jī)靈聰慧,可是一向嬌寵,總有遺漏旁人心情的時候。就比如她心里很親近林如初,就立時會為林如初在昭陽帝面前說好話兒為林如初爭取好處,甚至都忘記林如初會是什么心情,或者外人如何看待林如初以此上位的目光。 換了個人,只怕早就心懷厭惡。 可是林如初卻并不當(dāng)一回事兒。 這真的很好。 只有這樣心胸寬闊的男子,才能完全地接受長樂,包容她愛惜她,做什么都覺得她最好。 只是可惜了的。 四公主這一刻,都覺得若是襄陽侯府太夫人這當(dāng)口一下子死了,就太好不過了。 “那是父皇喜歡表哥,還記得表哥的好呢,以后表哥要在父皇身邊用心差事呀?!?/br> 長樂沒有四公主的滿腹的心事,而只剩下全心的喜悅。 御前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攀附得上的,日日在帝王面前露臉,誰不愿意呀? 就如同從前的楚聽云,就是因久在御前,如今升遷就非常迅速。 若不是昭陽帝更信重穩(wěn)重年長的岳陽伯岳亭,如今輔助九門提督署理九門的就是楚聽云了。 當(dāng)然,若楚聽云真敢往九門去,說不得太子與趙皇后就只能叫他英年早逝一下了。 “更好的是,能常常見到公主。” 林如初看著長樂,忍不住微笑起來。 若他不能留在昭陽帝的眼前,不能留在御前,只不過是襄陽侯府就要分家的一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兒,只要趙皇后斷了他的召見,他就是做夢也別想再見長樂公主一面。這小東西一向喜歡美色,又喜歡喜新厭舊的,沒準(zhǔn)兒叫趙皇后挑唆著就把他給忘了。 如今他行走御前,自然便宜能見到長樂。 別管長樂心里是不是不想嫁給他,可那句話怎么說的來的? 烈女怕纏郎么。 他日日糾纏,天天在她的面前不叫旁人入了她的眼,她還能喜歡誰呢? 想到這里,林如初本陰暗的心情一下子就亮堂了起來。 “多謝公主在陛下面前為我美言?!?/br> 說著拒絕他的話,卻把自己乖乖地送到自己的嘴前,不叼走豈不是辜負(fù)了公主殿下的一番美意? 他微微一笑,頓時容光四射。 長樂仰頭呆呆地看著對自己很感恩的美人表哥。 “哎呀……其實是表哥優(yōu)秀,父皇才給了表哥機(jī)會。若表哥不好,就算我說破天去,難道父皇是因我一句話就因私廢公的人么?”公主殿下是一個很羞澀的人,感受到了善意急忙就推卻自己的功勞。 林如初就看著長樂紅撲撲的小臉兒笑得風(fēng)姿楚楚。 四公主真的很憂愁啊。 這兩個人看起來很親近,然而卻總是要可以擺出一副不要親近的架勢來。 說到底,她家皇妹到底知不知道,那亮晶晶的眼睛羞澀的表情什么的,哪兒像是要跟人分道揚鑣的意思呢?她一時也不知該怎么辦為好,然而心里倒是覺得,小輩想不明白的事兒,不如就分給皇后娘娘。 “林大人入宮一回,還未去拜見皇后娘娘吧?” 她笑著對林如初問道,只是笑容就帶了幾分笑里藏刀了。 林如初瞇了瞇眼睛,溫柔地說道,“正想去拜見娘娘。” 他更想知道的是,趙皇后到底對他有了怎樣的不滿,為何突然拒絕他入宮親近長樂了。 當(dāng)初想著要將公主下嫁的不就是皇后娘娘么? “我與皇妹就不送林大人了?!彼墓鞔丝绦v如花,卻擺出了一副送客的模樣兒來。 她的笑容也帶著幾分生疏,林探花心酸地看著這個白眼狼。 想當(dāng)初四公主與岳陽伯犯了事兒鬧得不可開交,林大人也在御前為這公主說過好話兒呢。 怎么不知道知恩圖報,為林大人在長樂面前多說兩句好話兒呢? 他抿了抿優(yōu)美的嘴角,卻沒有再多說什么,只禮貌地與長樂微微頷首,之后轉(zhuǎn)身離開。長樂揉著自己的衣角看著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優(yōu)雅的身影,吐出一口氣來小聲兒說道,“表哥……” 她垂了垂小腦袋,不說話了。 “你喜歡他?”四公主見紅月在一旁努力調(diào)整自己的表情,就壓低了聲音問道。 “一點點啦?!惫鞯钕卤攘吮茸约旱男≈割^。 她的樣子糾結(jié),四公主欲言又止,還是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 若…… 真的喜歡一個人,為什么不能為了他,更努力一下,哪怕有一點的難處也忍耐一些呢? 有一點的困難,如真心相愛,兩個人攜手度過,就算苦,可是也會叫人幸福。 長樂若真的喜歡林如初,那就一起面對襄陽侯府也就是了,只要林如初有良心對她好…… 然而話到嘴邊,四公主卻舍不得這樣勸自己的me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