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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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人素來高傲冷淡,怕也不會對皇上曲意奉承,她身子骨又不好,跪幾個時辰,恐怕回去也要病上幾天的。 他心里焦急,低低地嘆氣。也撩了衣袍跪下。 那可是真的雪地冰碴,叫太陽曬得有點化了,水浸進(jìn)了褲里,冷得刺骨。 趙長淮卻朗聲道:“皇上,微臣唯趙長寧這一個哥哥。懇請皇上念微臣勞苦功高的份上,哥哥身為大理寺少卿,平反冤案無數(shù)的份上,饒了微臣的哥哥這一回吧。臣愿代哥哥受過。臣跪在外面,請皇上的恩準(zhǔn)。” 還是沒有聲音,趙長淮更擔(dān)心她的安危。又磕了兩個頭:“請皇上恩準(zhǔn)?!?/br> 他聽到這個聲音,卻回頭凝視她道:“你弟弟來救你了。非一母所出,怎的這般兄弟情深。我才封了他兵部侍郎兼任山西總兵,亦不怕丟了這頂烏紗帽?!?/br> “我記得上次你的風(fēng)濕,他還特意去貴州給你尋苗藥來治……你若有個不好,好似十倍八倍的加在了他身上一樣。上次見你同他一起走在直道上,你們二人親密說笑,他還把自己的斗篷搭在你肩上?!?/br> 被這人扣在手上,屋內(nèi)這么昏暗,龍榻周圍帷幕低垂。唯余隔扇照進(jìn)來的團(tuán)團(tuán)金光,那金色越來越濃,是殘陽如血的顏色。 “那是微臣的親弟弟……”趙長寧淡淡地說。她覺得屈辱,臉白如雪。又聽到長淮的懇求聲,心里一片的死寂。 見她一直低頭,新皇的聲音立刻一厲:“趙長寧,你給我抬頭看著!” “看清楚你面前的這個人是誰!”他掐住她的下巴。 趙長寧被迫抬頭,入目是一張威嚴(yán)俊朗的臉,鬢若刀裁,冷酷無情。 那金光越來越濃,她把這個人的臉看得無比清楚。 趙長寧覺得金光太刺眼,而他捏得太緊了。她的嘴唇里有個名字,卻始終都喊不出來。 她張了張喉嚨,發(fā)現(xiàn)自己口渴得厲害。 第2章 門扇外的冷風(fēng)猙獰地?fù)淞诉M(jìn)來,案臺上的燭火跳動。 趙長寧被冷風(fēng)一吹,睜開了眼。 她跪在青布團(tuán)云紋蒲團(tuán)上,面前的長案上放了雙耳三足瑞獸白玉臥爐,煙霧絲絲裊繞升起。長案上是供奉的祖宗牌位,細(xì)葛布帷幔垂下來,一塊‘祖德流芳’的匾額懸在橫梁上。原來是跪得太累睡著了。 祖祠是十多年前所建,寒風(fēng)透過棱格窗扇撲在她臉上,這下是徹底清醒了。 她揉了揉眉心,竟然做了個這么荒謬的夢。 她現(xiàn)在連個進(jìn)士的功名都沒有,竟然就夢到了什么大理寺少卿。不過這夢倒是…… 那人的guntang的手掌,健壯的腰身,強(qiáng)得讓人窒息的存在感。她似乎還能感覺得到。 趙長寧微嘆了口氣,抬頭望外頭看了看。 隔扇外正是大雪紛飛的光景,天色有點暗了,庭院里已經(jīng)堆滿了積雪。北風(fēng)刺骨如刀刮臉,她小時候是在南方長大的,沒怎么見到過雪。這樣的大,紛紛揚揚,鋪天蓋地而來,漫天之間竟然只剩下一片純白。 趙長寧只穿了件薄襖,凍得有點受不了了。卻只能略整了整衣擺,跪得更筆挺了些。 七年前她因病逝世,醒來之后便成了這位嫡長孫。 那時候她尚才十歲,就看到個美貌婦人帶著幾個女孩在哭她,衣裳角角上還掛了個粉粉的女娃。 別人都是錦衣玉食的嫡小姐生活,她卻是個女扮男裝挑著嫡長孫重?fù)?dān)的假把子,還有幾個拖油瓶掛在身上,jiejiemeimei的一大堆人。 這一群的鶯鶯燕燕的弱女子,只會圍著她哭,今天你哭明天我哭,哭得她頭疼。她一開始過,還未適應(yīng),自然不怎么想理會她們。但是后來見婦人和jiejie對她都關(guān)懷備至,她也沒有辦法,只能挑起了這個擔(dān)子。 方才她剛一下族學(xué),就被家中祖父叫來罰跪。是因為族學(xué)里的功課完成得不好的緣故。 趙長寧并不嬌氣,但這身子自幼錦衣玉食,嬌氣無比。才跪了小半個時辰,膝蓋就痛得麻木了,頭暈?zāi)X脹,應(yīng)該是感冒了。 她慢慢平復(fù)了氣息,卻聽到背后有腳步聲響起。 很慢很輕,然后一雙皂靴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趙長寧不知怎的想到了那個夢境。 這人也彎下腰來,卻低聲笑了笑:“長兄,你跪著竟然也能睡著嗎?” 趙長寧抬頭看來人,他穿了一件竹紋杭綢直裰。五官俊朗,眉眼深邃。兩人雖然同歲,他卻比她高大了很多。 這位正是她的庶弟趙長淮。不過庶弟是由祖父養(yǎng)大的,跟她并不親近。不僅不親近,兩人之間反而是水深火熱的仇敵。 趙長寧只是垂下眼,她淡淡地道:“二弟找我有何事?” 這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滴水不漏殺人不動聲色,長寧剛過來的時候還吃了他不少的暗虧。要不是她有個成年人的底子,早讓趙長淮給弄了。的確有天賦,他日位極人臣也不是沒可能的。 “祖父著我來傳一聲,叫你去書房回話。”趙長淮也淡淡地說。 趙長寧雖比尋常女孩兒高,身體卻還要更嬌氣,跪了大半天早就不行了。她站了起來,卻膝蓋一軟沒站穩(wěn)摔了,頭磕到了柞木地板,咚的一聲巨響,疼得半天起不來。 她喘了口氣,聽到趙長淮漠然地說:“長兄是個男孩兒,不會這點痛都受不住吧?” 趙長淮只是居高臨下的,冷冷地看著她。沒有絲毫想要幫忙的意圖。 趙長寧覺得奇怪極了,夢里那個跪著為自己求情,疼在她身上,十倍與他身,恨不得一切代jiejie受過的趙長淮,不惜丟官的趙長淮真的是眼前這個混蛋?果然是做夢呢。 趙長寧也沒指望這庶弟真的會幫她。她想自己爬起來,但是手腳根本使不上力。 而在趙長淮眼里,身為長兄的趙長寧太弱了。雖長得倒是……好看極了,朦朧的黃光下牙白的肌膚毫無瑕疵,眉眼長而雋雅,如玉雕雪砌一般秀美。色若春曉之花,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趙長寧未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被他拉著手站起來。他的手掌又寬又熱,很陌生。 趙長淮微一摩挲手指,心道他的手也跟個女子一般軟,這嫡長孫當(dāng)?shù)模t早該把這個位置讓給他。他淡淡地說:“長兄該多吃些飯,長點rou了?!闭f罷就放開她,徑直向外走了。 趙長寧抿著嘴唇看著他離開,暗地揉了揉手腕,輕罵了一聲:“當(dāng)真混蛋?!辈乓蝗骋还盏爻娓傅臅孔呷?。 她現(xiàn)在所在的趙家,是一個詩書傳世的家族。 趙家的祖上三代有進(jìn)士,據(jù)說族譜還能追溯到宋朝,總的來說,家族很有底蘊。趙長寧是長房嫡出的孩子,不過趙家的長房并不出眾,趙長寧的父親趙承義混了多年,也不過是個工部主事。但是趙長寧的二叔,卻做了詹事府的少詹事,正四品大員。 趙長寧現(xiàn)在背了個嫡長孫的名頭,就要受這些磋磨。這也罷了,下頭還有個心眼頗多的庶弟,這日子過得當(dāng)真不容易。 趙家府邸很大,趙老太爺?shù)淖√庪x祖祠不遠(yuǎn),過了夾道就到了。是個有五間正房的四合院,布置得古樸大氣,渾然一體。 須發(fā)皆白的老人戴東坡巾,做一副老儒生的打扮,正坐在書房的太師椅上喝茶。兩個小丫頭垂手站在旁邊伺候。 這位就是趙長寧的祖父,趙老太爺。 “長寧過來了?!弊娓阜畔铝瞬璞K,指了指對面的靠褥,“你方才跪了半天,坐下再說吧。” “孫兒不孝,被祖父罰跪?,F(xiàn)更不敢坐下了?!壁w長寧可不敢坐下,誰知道后頭有什么等著她。 她一看,左側(cè)坐著的是趙長淮,另一個錦衣玉帶的青年坐在趙老太爺右手側(cè)。聞言笑了笑:“長兄倒是守規(guī)矩,不過坐下吧。祖父這里還是沒得這么多規(guī)矩的。” 這個是趙長寧的三弟趙長松,是二房的嫡子。二叔官居正四品,比趙長寧的父親官職要高,而且他自小就聰明,很得趙老太爺?shù)奶蹛酆腿胰说闹匾?。基本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奉承大的?/br> 趙老太爺也露出一絲笑容:“長寧坐下吧,祖父這里不用拘著?!?/br> 趙長寧才坐下,這一坐下之后膝蓋就火燎火繞地疼痛。 她看趙長松,這貨卻好生生地抱著暖爐暖手,披著上好的灰鼠皮斗篷。趙長淮是從來身體底子就好,并不畏寒凍。 她的膝褲卻濕了,現(xiàn)在貼在身上又濕又冷。 第3章 趙老太爺在紫砂壺里加了一些茶葉,聞著茶葉的濃香啜了一口。繼續(xù)和趙長寧說:“祖父叫你罰跪,不全是想懲罰你,卻也是為了磨煉你的品行。你是嫡長孫,下頭的弟弟meimei都要看著你行事的,你可明白?” 長寧沉默了片刻,笑了:“孫兒明白的?!?/br> 二房太出眾,她這個長房的嫡長孫也不過是掛個名頭而已。雖然只是掛了名頭,卻也要把身份端起來的。 趙老太爺才欣慰地一笑:“你明白就是好的。我叫你過來,卻也是真的有件事要告訴你。你、你二弟長淮,還有長松今年剛考中的舉人。雖然你們學(xué)問的火候還不夠,你也是以末尾的名次中了舉,卻也可以上場歷練一番,就算最后不能中進(jìn)士,但有這見識也是好的,你看如何?” “我是要去的。至于你和二哥是否要去,怕還要問問伯父的意思?!壁w長松接著說。 原來是要跟她談這事的。趙長寧也喝了口熱茶。 甜滋滋的姜糖茶,用紅糖煎熬的,抿一下就甜到心里。她喝了口姜糖茶,嘴唇就紅潤了起來。 趙長松不由多看了一眼,怪道這長兄長得……比女孩還好看的。 “這般的歷練好,孫兒自然是要去的?!壁w長寧說。 會試的機(jī)會難得,她自然是想歷練一番了。 趙老太爺笑了笑:“這便好,我就吩咐族學(xué)里的先生,給你們?nèi)硕嗉有┕φn。今年年關(guān)也不要歇息,好生地準(zhǔn)備春闈。你們?nèi)羰怯心膫€人真的能夠高中,可是光耀祖宗的事!到時候祖父必定有許多東西給你們?!?/br> 又看趙長寧跪了半天,臉色煞白。也揮手放了她回去歇息。 趙長寧出門的時候,趙長淮也與她擦身而過。對方的身影十分高大,步伐穩(wěn)妥。走過她身邊的時候亦沒有多看。 趙長寧皺了皺眉,那夢當(dāng)真奇怪。趙長淮哪天會憐惜她同情她,跟她有兄弟情誼?撞鬼了吧。 —— 趙長寧的母親姓竇,山東人氏,嫁到趙家已經(jīng)有二十多年了。 她回來的時候,竇氏正帶著幾個庶出的姐兒做針線活兒,見兒子臉色蒼白的回來,嚇得立刻扶他坐下。親手給她挽了褲卷。 那白玉一樣的膚色的雙腿凍得發(fā)青,膝蓋紅腫得跟饅頭一樣,竇氏的眼眶就紅了:“我的兒啊,疼不疼?你那祖父怎的這般黑心,知道你身子不好,還叫你罰跪。” 趙長寧回了母親這里,才放松一些,疲懶地道:“我今日沒有交文章,所以被罰了。母親,玉嬋呢?” 趙玉嬋是她的嫡親meimei。 竇氏道:“跟媛姐兒出門玩去了,你找她做什么?她玩得瘋,怕要晚上才能回來了?!?/br> 趙長寧聽了搖頭,竇氏什么都好,唯獨寵溺孩子這點不好。 “她今年十四了,您該讓她收收性子。做做女紅針線養(yǎng)養(yǎng)性子,怎么能由她胡來。”趙長寧的膝蓋還生疼著,“要不是她貪玩,拿我寫文章的紙來描了花樣,我怎么會交不出文章被罰跪?” 竇氏嘆了口氣:“嬋姐兒也為這事也哭了一晚上,早上才略高興些的。你們是親兄妹倆,娘是手心手背都是rou,怎么好說你們。” 長寧聽多了這個論調(diào),知道自己母親性子軟,只能勸她:“嬋姐兒是女孩兒,始終要嫁人的。您要約束她一些?!?/br> 竇氏看著兒子秀美的臉,不由就笑了笑:“若你高中了進(jìn)士,還怕她嫁不到個好人家么?有個進(jìn)士兄長,嬋姐兒又是嫡出,不愁嫁不出去?!?/br> 趙長寧額頭微微抽動,竇氏果然就是個沒有主心骨的人,對牛彈琴!考進(jìn)士是那么容易的事嗎?要是容易,大家都去考了。 竇氏還是心疼兒子那膝蓋,“娘給你尋條干凈的膝褲來,你忍著疼,叫嬤嬤給你些吃食,該是餓了的。” 宋嬤嬤早就端了盤棗糕等在旁邊:“奴婢用了核桃仁葡萄仁松子仁包在里頭,加了紅糖,還灑了糖霜的。大少爺您吃些吧?!?/br> 趙長寧喜歡吃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