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渣爹商量了半天，決定主動出擊。

    那一日，風和日麗，萬里無云。

    端靜帶著宣凌、宣準去延王妃家竄門子，玩了會兒，后媽就帶著端雅入場了。端雅皮膚吹彈可破，不似端靜風里來雨里去，加之兩人五官相似，氣質(zhì)不同，以在場女眷的眼光，端雅在容貌上略勝一籌。

    端雅自然感覺到了這種無形的攀比，心中暗暗得意，不過她牢記母親的告誡，待端靜去更衣，就小步尾隨在后。

    等端靜回來，就看到她堵在了假山后面。

    “jiejie?！倍搜庞H切地打招呼。

    端靜說：“我家相公不納妾?！?/br>
    “……”端雅干笑道，“是嗎？姐夫這么疼jiejie，jiejie真是好福氣。若認真算來，這份好福氣里meimei當居首功?！币皇亲约簩⒁鼍壸尳o她，哪有她今日的風光。

    端靜微笑道：“你說得對。相公去了晦氣，就得了福氣?！?/br>
    端雅臉色變了變：“jiejie說笑了。聽說jiejie陪著姐夫流放去嶺西，meimei心中難安。早知道宣家會被抄家流放，當時我說什么也不會同意娘親將這門親事讓與你。我們當時都以為是幫你，沒想到陰差陽錯地害了你。還好，結(jié)果是好的?！?/br>
    端靜說：“宣家一直都很感謝你和你娘的決定。”

    ……

    端雅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了，低頭說：“這些日子，meimei一直擔憂著姐夫和jiejie的安危，我娘也不好給我說親事?！?/br>
    端靜說：“讓你娘再生個meimei，你的親事就不愁了?！?/br>
    端雅終于忍不住翻臉：“jiejie當了侯夫人難道不該謝謝meimei的成全嗎？要知道當初姐夫看中的可是我呢？”

    端靜說：“嗯，他眼瞎嘛，是我讓他重見光明?！?/br>
    兩人說話間，有說笑聲朝這里走近。

    端靜轉(zhuǎn)身要走，就聽端雅突然說：“jiejie，其實姐夫當年……”后面輕不可聞。

    事關(guān)宣凝，端靜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端雅猛地沖過來，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衣領(lǐng)上：“聽說安昌伯最近欲議婚事，還請jiejie成全。如若不然，我就在這里大喊你打我。你猜他們……”

    不等說完，端靜就反手將她丟到了假山另一邊的樹上，然后若無其事地看向走來的眾人。

    為首的正是宣凌、宣準。

    宣準說：“嫂嫂一去不返，我們正要尋你呢。”

    話音剛落，就聽尖叫聲從假山另一邊傳來。

    后來，渣爹、后媽和蠢妹就一直很消停，很消停，很消?！?/br>
    這件事很快傳入了宣凝的耳朵。

    當晚，宣凝就抱著端靜旁敲側(cè)擊：“聽說端雅被你揍了？”外面?zhèn)餮允嵌搜判膬x宣沖，照他看來，多半是端靜吃醋。他心里快活得沒法說。

    端靜說：“不是的。”

    “……她心儀宣沖，你揍她干什么？”他臉色沉了沉。宣凈之后是宣沖……難道就不能為了他嗎？

    端靜說：“不，是因為她抓著我的手摸她的胸。”

    宣凝：“……”

    許久，才聽他悶聲道：“揍得好?！?/br>
    ☆、天下不太平（十）

    又到了晚上練功時間。

    端靜把自己扒得光溜溜地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等著宣凝。

    宣凝壓在她身上，溫柔地親了親她的臉頰：“你的走火入魔好了嗎？還需要繼續(xù)鞏固嗎？”

    端靜說：“早就痊愈了。不過這套心法有病治病，沒病防身，就算沒有走火入魔，也可以繼續(xù)練的?！?/br>
    宣凝的眼睛瞬間亮如啟明星。

    他低下頭，用嘴唇蹭了蹭她的，語帶沙啞地問：“我教你另一套功法好嗎？”

    端靜大感興趣：“什么功法？”

    “差不多，不過，更有趣些?！彼卣f著，手指沿著她的手臂慢慢地下滑，落到手腕處，十指交纏，再熟門熟路地找到了路徑，開始了一場真正的和諧之旅。

    自從達成了人生真正的和諧之后，端靜與宣凝的狀態(tài)就從相敬如賓進階到如膠似漆。哪怕不說話，偶爾的回眸對視，旁人也能感覺到一陣rou麻兮兮的甜蜜。

    宣沖百思不得其解，問宣凈：“二嫂和二哥成親這么久了，為什么最近格外不同？”

    宣凈笑道：“等你成親了便知?！?/br>
    宣沖道：“我還早哩，聽說娘最近正在幫你相看。說實話，大哥，你到底中意怎么樣的嫂嫂??？”

    宣凈朝他勾勾手指。

    宣沖好奇地伸過頭去。

    宣凈敲了敲他的腦袋：“不要像你這樣聒噪的?！?/br>
    宣家兩兄弟的婚事引起了整個京城的矚目。誰都想知道隱有當朝第一得勢顯貴的人家到底會選擇怎么樣的兒媳婦。雖然端靜已經(jīng)立在了前面，但是，看宣家與禮部侍郎互不理睬的關(guān)系，完全沒有參照性。

    不僅民間關(guān)注，高官關(guān)注，連皇帝也很關(guān)注。

    一日，皇帝看著對鏡梳妝的宣繡，著迷地說：“你兩個侄子的長相都隨了你。”

    宣繡：“……”宣沖也就算了，繼承了宣統(tǒng)的長相，的確有幾分相似，但宣凈分明像她早逝的嫂子?？磥砘实鄄唤X子沒長好，連眼睛都長歪了。

    “你看朕的兩個外甥女如何？”

    “……誰？”千萬不要是云照公主的兩個女兒千萬不要是云照公主的兩個女兒……

    “就是云照……”

    “皇上，有件喜事忘記與你說了?！毙C笑瞇瞇地打斷她，“我那兩個侄兒已經(jīng)相中了，只是還沒有下聘，不好說破?！蹦壳盀橹梗娺^唯一一個腦子正常的皇家血脈就是延王爺，剩下的只有像皇帝和像韜王的區(qū)別。

    皇帝眉頭一皺：“這么快？”

    宣繡微笑道：“侄兒們都長得像臣妾嘛?！?/br>
    皇帝仔細端詳了幾眼：“其實不太像?！?/br>
    宣繡：“……”

    “朕的阿繡是天下最美的人，無人可比?！被实鄣靡獾負ё∷?。

    宣繡干笑一聲。

    于是，沒多久，宣家兩個香饃饃就毫無先兆地定親了。

    而一直好奇宣凈是否存在重大生育問題的人也終于得到了滿足——御醫(yī)說了，完全沒有問題。

    兄弟定親是好消息，但同時傳來的還有一個壞消息——對現(xiàn)在的宣凝來說，過了年，他就要回北疆了。宣統(tǒng)上了年紀，這些年又與宛氏聚少離多，為人子女，自然希望他們能夠團聚，宣絡(luò)升了殿前都指揮使，皇帝被造反造怕了，片刻不能離他，宣凈、宣沖要等成親之后才能離開，算來算去，宣凝最合適。

    宛氏是過來人，最懂小兩口分離的痛苦，與宣統(tǒng)商量，讓他先去北疆頂一陣，等端靜生了孩子，生活有了寄托，再放宣凝出去。宣統(tǒng)雖然不舍嬌妻，卻也不忍見愛子與媳婦兒受苦，點頭答應(yīng)了。

    端靜知道后，奇怪地問：“北疆不能生孩子嗎？”

    宛氏一怔，道：“你要去北疆？”

    端靜說：“宣凝打不過的時候，我可以去偷襲敵營，把主帥殺掉?！?/br>
    ……

    差點忘記了自家兒媳婦的兇殘屬性。

    宛氏不去北疆，是因為那里常年戰(zhàn)火，安全沒法保障，換做端靜……安全沒法保障的多半就是對方了。這樣想想，好像有百利而無一弊？

    宣凝回來聽說了妻子的決定，啥也沒說，就是抱著人在院子里站了半天。

    皇帝發(fā)現(xiàn)宣凝最近心情不錯，前兩天是面無表情的郁郁寡歡，這兩天是面無表情的春風得意，散朝后，特地將人留下來，問他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宣凝一向不耐煩和皇帝說話，敷衍道：“年節(jié)將至，故而喜樂。”

    皇帝靈光一現(xiàn)：“你們不如來皇宮過年吧，不是招待群臣的宮宴，就是普通的家宴。你們都是阿繡的家人嘛?！?/br>
    然后被御史的唾沫星子噴死嗎？宣家說要當權(quán)臣，但平日里行事還是很循規(guī)蹈矩的。

    宣凝也不和他當面爭辯，回家就告訴了老娘。

    然后宛氏第二天進了一趟宮。

    再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只是宮里有小道消息傳出：帝后吵架，皇帝在寢宮門前站了半個時辰才進屋。

    ……

    眾臣知道后，諱莫如深，不約而同地自我安慰：皇帝乃九五之尊，天下之主，當然不可能被罰站，多半是站在門口思考人生吧。嗯嗯，就是這樣。

    虧得皇后出馬，才能在家里吃一頓安生年夜飯的宣家到最后也沒有安生起來。

    百里王將帶著利多兵找上門約戰(zhàn)。

    大年夜的上門打架，簡直是打臉。宛氏氣得發(fā)抖：“在闔家歡聚的大年夜找上門來是滄瀾的規(guī)矩？”

    百里王將也很尷尬，推了推徒弟。

    利多兵哭喪著臉說：“我們本來打算過了年再來的，但是我上茅廁的時候，把錢掉坑里了……你們是我們在京城唯一認識的人家了?！?/br>
    ……

    大年夜，不要說這么倒霉的事！

    不管怎么說，百里王將當初都是救了他們的，宣家氣歸氣，還是將人客客氣氣地迎了進來，一起吃飯。

    飯吃到一半，又有人上門。

    不過，上次是驚嚇，這次是驚喜。

    來的是衡山道人。

    道人一進門就拱手喊親家，態(tài)度親切，宣家報以熱情。所謂患難見真情，日久見人心，在他們心目中，衡山道人才是真親家。

    □□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