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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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想承認(rèn),他居然在冥冥之中與自己有那樣的糾葛。 徐夷則卻沒有等她繼續(xù)沉默,“你已經(jīng)猜到了,又何必明知故問,而我的確欠你一個答復(fù)——我傾心于你……”他微微沉吟片刻,似乎也在整理自己深埋多年的情緒,“一直都是?!?/br> 之前的話匆匆道出,似乎還有些窘迫,唯有后四個字,如鳴鏑劃破長夜,明月照亮蒼穹,再無可隱藏的,字字如火,照亮他心底的每一寸角落一時(shí)間,鑰匙在她手中。 兩人皆有感觸,耳邊只聞車外的熱鬧喧嘩,又像隔了整個世界。 馬車?yán)锏氖澜纾挥兴麄兌?,和被安靜塞滿的滯重空氣。 她早就猜到的,只是不愿相信。 他們本無交集,今生比上一世的交往還要多多。上一世,她能記起的僅僅是幾次錯肩罷了。 “是什么時(shí)候開始的?”她冷靜地問道,捫心自問,她并不在乎他是否真的傾心于自己,方才的沉默,不是因?yàn)樾老?,僅僅是驚愕罷了。 這一天內(nèi),她已經(jīng)歷了太多變化,也不怕變化來的再驚人一些。 徐夷則敷衍地笑了笑,依舊看著那個不愿再正視自己的女子。 “如果一切都必須找到一個開始,那你呢?你又是從何時(shí)開始厭惡我的,在我的印象中,你原本從未將我看在眼里?!?/br> 他說的淡然,將其中原本應(yīng)有的惘然失落藏在字句間。 冉念煙道:“那是你自找的,因?yàn)槟阕隽瞬恍⒉淮取?/br> “那也是你自找的?!毙煲膭t很快打斷了她長篇累牘的陳言,“令我傾心,是你自找的麻煩?!?/br> 她忽然氣得發(fā)抖,繼而想發(fā)笑,“我竟不知,你還有這等詭辯的才力?!?/br> 徐夷則道:“這不是詭辯。我常聽說,萬花叢中,人們總會爭相攀折最具風(fēng)姿的那枝,你也是如此,我該怪誰呢?對不起,我本無心唐突,可若不是你問,這些話我永遠(yuǎn)都不會對任何人說,包括我自己。” ☆、第八十八章 冉念煙不知他這番話從何而來, 但有一點(diǎn)是肯定的。 上一世,他根本未在她心中留下太深刻的印象,除卻最后擁兵自重、直逼京師時(shí)的威懾與壓迫, 他少年時(shí)的樣子在她心中幾乎是空白的。 “怪就怪我平白問起這件事吧。”她嘆了口氣,徐徐說道, 扭過頭去再不說話,好像要把方才那番激烈的談話從記憶里抹除。 徐夷則并沒顯露出半分頹然,漸漸松弛下來,眼前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許多年前,真正年少的冉念煙是如何闖入他的眼中的。 那是仲夏, 天氣和今日相仿佛,熔金般的驕陽將萬物浸在溫暖的光線里,他第一次從西北回來,三年了,一路的風(fēng)霜雨雪, 衣上的血腥還不曾抹去,等待他的是名義上的母親的刁難,和朝廷上注定不會公平的封賞。 這些他并不在意,真正令他悲哀的是他已證實(shí)了母親的死訊,她早在自己剛剛離開草原時(shí)便離開了, 而他,在這十余年的時(shí)間里依舊把她放在心中最隱秘的所在,暗暗期待著有朝一日,在報(bào)得血海深仇后, 還能母子重聚。 他登上漱玉閣,這是徐府最秀美清雅的一處樓閣,是模仿鎮(zhèn)國公府江南舊宅的一處池亭修建的。 一路走來,遇到的所有人都退避三舍,無論是府上的下人,還是那些堂兄弟,因?yàn)樗苌碚趄v的殺氣與血腥,更是為了避嫌,以免在嘉德郡主面前落下把柄。 只有眼前碧沉沉的漱玉池平靜地在他面前展開,這令他感到一絲久違的寧靜,滿池的芰荷亭亭立于水面,傘蓋般的荷葉間忽的漾開一道漣漪,也劃開了他的心湖。 接天的碧葉徐徐分開,伴著泠泠清歌,是家里的女孩子劃著小船來采蓮子吧。 他想回避,卻已遲了,從藕花深處映出一道纖柔的影子,翠色的衣裙似要融進(jìn)溢目的柔嫩的葉與清波中,恬淡的笑靨卻如花瓣,泛著輕淺的紅。 他認(rèn)得她,是他名義上的表妹,和他一樣,都是寄人籬下的人。 三年未見,她已出落成如此風(fēng)姿,眉眼間再不見昔日的哀愁,只有天真的快樂,令他神往,心弦被重重?fù)軇恿?,余音繞在耳畔,和她朱唇見逸出的柔美清歌糾纏,良久不曾消散,連時(shí)間都變得緩慢悠長。 “?。 币宦曮@叫驚破了眼前近乎幻象的寧靜柔和,“你是誰!” 開口的是她身邊的一個女子,應(yīng)該是她的丫鬟。 立即有另一個丫鬟發(fā)現(xiàn)了他,也被他嚇了一跳,急忙回槳,往岸邊劃去。 “你是什么人!”丫鬟慌亂地呵斥著。 他并沒有回答,因?yàn)樗麤]有時(shí)間理會那些閑言碎語,他的眼、他的心都在那個從荷花中走來的女子身上,因?yàn)樗舱翢o扭捏顧忌地看著自己,既非挑釁,也無深情,只是坦然純粹到極致,仿佛在她的目光里,他也被變得純粹干凈。 “你是夷則表哥吧。”她問道,語氣卻是肯定的。 她認(rèn)出了自己,總算還有人記得他。 她奪過船槳,小姑娘的力氣很小很小,生于深閨的她更是沒做過這種費(fèi)力的事,可她依舊執(zhí)拗地?zé)o視丫鬟們的驚呼和勸阻,一寸寸、一下下劃到了漱玉閣下。 船隨著波光蕩漾,她抬起頭,抬起住著波光的璀璨雙眸,凝視著他,小心翼翼地自船上站起,輕盈的衣袖裙擺隨著池上清風(fēng)擺蕩,似要凌波而起,乘風(fēng)而去。 “這個給你?!卑子袼频氖峙e起嬌艷的荷花,堪堪掠過白石砌成的池臺,送到他身前,他能輕易看道上面折射著陽光的盈盈露珠。 他蹲下,幾乎與她平視。她比自己小幾歲?六歲?七歲?他今年不及弱冠,眼前的女孩子也才是豆蔻年華,他甚至發(fā)現(xiàn)她的腳正高高踮起,為了達(dá)到他的高度,維持著這脆弱的平衡,身體因用力而微微顫抖著,竟有些固執(zhí)的可愛。 真是奇怪的女孩子,這么小,卻執(zhí)著固執(zhí)到如此地步。 “為什么?”他道。 令那兩個正慌亂的丫鬟們驚訝的是,這個身帶血污,滿面陰沉的少年說起話來竟清朗若斯,像是看不透的晨霧,溫潤而令人迷失。 “因?yàn)槟銡⒘送回嗜?。”女孩子一字一頓地道,似乎在強(qiáng)調(diào)自己不是開玩笑。 “小姐!”丫鬟從少年話語帶來的幻境中驚醒,“他……他也是突厥人!” “不,他不是?!迸⒆庸虉?zhí)地道,從始至終未將目光從他的面孔上移開,“他在西北殺了突厥人,是替我的父親報(bào)仇的,替我的父親報(bào)仇的人,我永遠(yuǎn)記在心里,你們不許侮辱他。” 他險(xiǎn)些忘了,眼前看似快樂單純的女孩子,也有一番痛徹心扉的過往。 她的父親死在定襄,死在突厥人的鐵騎下,若非如此,她又何至于幾番輾轉(zhuǎn),寄寓在外家,若非如此,她還是壽寧侯府嬌養(yǎng)的嫡出小姐。 雖然宛若云泥,可他們竟是一樣的人,都有著相似的過往。 接過她遞來的那枝紅蓮,方知同時(shí)遞來的,是她藏手中的一塊絲帕,還沾染著她衣袖間的熏香,淡淡的花香裹挾著清遠(yuǎn)的沉檀,縈繞在指尖久久不散。 “擦擦臉,去見嘉德郡主吧,不要怕?!彼p輕貼在他耳畔,用僅容他們二人聽得見的語氣,如漱玉池的碧水,澄澈而不起波瀾,卻令他的心湖再不能平靜。 這算是關(guān)心嗎? 他方才知道,這世上除了父母外,還是有人關(guān)心他的,即使她懷著顧忌,不敢讓身邊的丫鬟們窺破這份關(guān)心,可他卻再沒忘記那天的瞬間,短暫如驚鴻掠影,卻漫長到兩世也揮之不去。 看著她淡漠的神情,雖只有一個背影,卻也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她早已不記得這些瑣事了。 雖然口口聲聲說著“我永遠(yuǎn)記在心里”,到底還是忘記了。 也好,這本是他的一廂情愿,有他記著便夠了。 ··· 對于徐夷則的那番剖白心跡,冉念煙幾日來百思不得其解。 流蘇問她那日去了哪里,她卻反問:“堂姐和徐家定了親事,你是知道的吧?!?/br> 流蘇一定知道,母親一定會告訴她,并囑咐她提防別人,不許和小姐說,免得外傳。 果然,流蘇變得神色不定,開始閃爍其詞:“這是哪個長舌頭和小姐胡說,哪有這樣的事?小姐從哪里聽來的?!?/br> 若是溶月、春碧,她一定打折她們的腿,或者是紫蘇?那天她就和冉大少爺勾勾搭搭,難道是冉大少爺?shù)囊馑迹敝谛旒依瓟n人,把主意打到快出嫁的小姐身上了? 從她的神色里,冉念煙已得到了答案,徑直向正房走去,卻被郝嬤嬤攔住。 “小姐做什么去?”郝嬤嬤道,“早上請過安了,若是昏省還早了些?!?/br> 見冉念煙并沒被她嚇住,郝嬤嬤才訕笑著道:“二夫人在里頭呢。” 冉念煙道:“正好給二舅母請安?!?/br> 郝嬤嬤這才不得不吐露實(shí)話:“二夫人和夫人商量小姐的婚事呢,小姐進(jìn)去不太妥當(dāng)吧!” “婚事?”冉念煙挑眉,“和謝家?不請謝姨來,和二舅母說什么?” 郝嬤嬤道:“過會兒和您詳說,我現(xiàn)在也聽得不真切?!?/br> 冉念煙直接走上去,貼著窗欞,卻聽窗內(nèi)響起母親的聲音。 “有嫂子作保,我也不擔(dān)心了?!?/br> 緊接著是二夫人曲氏的聲音,“什么作保,這是做媒,你可欠我一杯喜酒?!?/br> 冉念煙瞪視著郝嬤嬤,郝嬤嬤立刻小聲道:“是金陵蘇家?!?/br> 金陵蘇家? 冉念煙想起上一世,她曾在外祖母的安排下和金陵信國公蘇家的五公子蘇世獨(dú)有過一段婚約,后來因?yàn)檫M(jìn)宮而不了了之了。 母親怎么這么糊涂! 與謝家解除婚約是明智的,可這么快便張羅新的婚事則是大大不妥!一來顯得她們背信在先,二來自損身價(jià)。 世家的女子最講究矜持自重,另許他人已經(jīng)是大忌,何況這么輕易下決定,未免太不莊重,就算嫁到蘇家,也會人當(dāng)做一輩子的笑柄。 曲氏這是存了什么心思!母親居然還中了她的迷魂計(jì)! 郝嬤嬤見冉念煙面色冷漠,把她拉到一邊,勸道:“小姐別不好意思,這是好事?!?/br> 冉念煙敷衍地點(diǎn)點(diǎn)頭,一回頭,正見曲氏親熱地挽著母親的手,從門中走出,見她也在,愣了一下,隨即綻開笑臉,道:“盈盈在這兒啊,怎么不進(jìn)去坐,好久沒和你好好說話了?!?/br> 冉念煙收起臉上不悅的神色,福身道:“我也是才出來走走,卻被郝嬤嬤拉扯到這里說話,還沒聽清嬤嬤的意思,就見舅母和母親出來了,不知舅母在,不然一定會過去問安的,失禮了?!?/br> 曲氏看了一眼滿臉羞慚的郝嬤嬤,走到冉念煙身邊,煞有深意地拍拍冉念煙的手,點(diǎn)頭道:“好孩子,今日不湊巧,那就改日吧,反正日子長的很,岔開日子,你來我往的,倒更熱鬧些?!?/br> 徐問彤也笑著道:“改日讓盈盈上門問安,好好道謝?!毖哉Z間也頗有深意。 送走了曲氏,徐問彤回房,將女兒叫道面前說話,滿面喜色地道:“盈盈,你可知方才你二舅母和娘說了什么?” 冉念煙漠然道:“不知?!?/br> ☆、第八十九章 自己的女兒, 焉能看不出喜怒? 徐問彤笑了,伸手捏了捏女兒柔嫩的小臉,半是玩笑, 半是埋怨地道:“你這個小道學(xué),別整日看那些賬本, 把自己看傻了不說,還連累我又想起他來,這幾天連著遇上喜事,好不容易心里舒坦些,你又冷著一張臉惹我傷心?!?/br> 冉念煙見母親矮下身段逗自己開心, 笑了笑,道:“連著遇上喜事?娘都遇見什么喜事了,盈盈也想聽聽?!?/br> 徐問彤收回手,笑道:“你別和娘裝了,方才我和你二舅母在屋里談話, 就算你沒聽見,也免不了從郝嬤嬤那兒打聽,她還能不告訴你?” 冉念煙也不再隱瞞,咬著唇道:“娘說的喜事就是那件事啊……有什么可歡喜的呢,我倒沒看出來?!闭f完還微微扭過身子, 仿佛極氣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