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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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瑾年想,或許他早就猜到是什么事,只要他自己能正確看待那件他一直放不下的事,這個夢就算翻篇了。 實際上,這件事遠遠沒有翻篇,將來還會掀起巨大的波瀾。 ☆、第33章 她是不是雙重人格?(4) 一周后的某個早晨, 在雅梅閣門口看到聶羽崢的車, 祝瑾年有些錯愕, 她攏了攏大衣的領子, 晃悠著裝著牛奶和三明治的帆布手提袋, 遲遲沒有走上前去。直到駕駛座上的聶羽崢自己開門下車,一手搭在車門上方, 下巴微抬,用一種“你在浪費我時間”的目光看她, 她才快步走過去。 英俊,高大, 站在哪里都像一尊大神, 鎮(zhèn)得住氣場。她走到他面前時, 都快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顫動了。 “你……轉(zhuǎn)行開黑的了?”即便如此,她還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心地拍拍車門, “很貴吧?到工作室, 多少錢?” “要我?guī)湍汩_車門?”聶羽崢挑眉。 祝瑾年笑, 繞到另外一邊坐了進去。在經(jīng)過了兩個紅綠燈后,祝瑾年問:“我可以在你車上喝牛奶嗎?” “空腹不宜喝牛奶?!?/br> “那我就先把早餐吃了?” “空腹不宜吃早餐。”他明顯刻意抬杠。 想要愉快的聊天太難了啊……祝瑾年放棄了, 調(diào)低了靠背,咬著吸管,一邊小口小口地啜牛奶一邊百無聊賴望著窗外。 車流中, 聶羽崢開得不緊不慢, 即使有人加塞、急踩剎車, 他也心平氣和,淡定從容。 明天就是圣誕節(jié),一些商店的服務生正忙乎著張貼紅色的海報和裝飾圣誕樹。對于祝瑾年這只單身狗來說,節(jié)日的意義就在于約上朋友去百貨搶打折的衣服、鞋還有化妝品,她忽然回想起去年圣誕,自己和郝易期本來約好了吃飯逛街,他卻忽然接到加班的通知而臨時放了她鴿子,她有些賭氣,一晚上在百貨里刷掉了兩個月的生活費,現(xiàn)在想來還有點后怕。 就在祝瑾年神游太虛得快要睡著的時候,聶羽崢的聲音在一旁響起:“sao擾信息的ip地址查出來了,就在章靖鳴的住址?!?/br> “抓他呀!”她激動地轉(zhuǎn)頭,“這種知法犯法還犯得這么低級下流的人,應該重重地判!” 聶羽崢眉心緊了一緊。這幾日,他研究了當年禾詩蕊失蹤案的調(diào)查資料,發(fā)現(xiàn)章靖鳴雖對她進行了非常無恥下流的意yin,可能近距離接觸她的機會少之又少,加上她對章靖鳴早有防備,無論是誘拐、強搶或者偷襲,在隨時都有學生經(jīng)過的校園里,缺少天時地利的條件。再者,如果章靖鳴早就把禾詩蕊弄到手,為何在這么多年后會對與她幾分神似的祝瑾年感興趣? “已拘留五天,今天該出來了。不過,sao擾女性是他多年不改的習慣,拘留幾日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br> “不是吧……”聽說他被拘留,祝瑾年心里高興了一下,沒想到打擊接踵而至。慢著,那他出現(xiàn)在她家門口是不是也因為這個?其實他完全沒必要這么做,研究所與她家簡直南轅北轍,費油不說,還挺耗神。他暴露出的意味太過明顯,她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絲毫沒有江湖經(jīng)驗的小女生,可心里還是有點忐忑,另外,還夾雜著一絲莫名其妙的欣喜。 她想,聶羽崢如果真有那個心思,自己是裝傻,還是避而不見,又或者先觀察一番再做決定?令她感到吃驚的是,她不排斥、不想回避,也不覺得與他做普通朋友比較好,這和她對杜格致完全不同。 不過,聶羽崢一向不按常理出牌,還是別瞎想了。 “昨晚,我接到欣雪的電話。”他又開口,再次打斷了她的思路。 祝瑾年暫時忘記了討人厭的章靖鳴,“時隔一周,她想起你了?” 聶羽崢頷首,回憶起電話中二人的對話—— “聶老師……我是欣雪?!毙姥┑恼Z氣充滿焦慮和沮喪,“不好意思,是我失約了,還是我們已經(jīng)見過面,但是我又給忘了?我又想不起來這幾天自己做了什么了,您能告訴我嗎?” “我們見過了。”聶羽崢回答,“見面時,你并不認識我?!?/br> “天?。∵@——怎么可能呢?” 聶羽崢按下了錄音鍵,“這幾天發(fā)生過什么令你印象深刻的事?” “我只記得中午時您來電話,約好了第二天見面的地點和時間。我一覺醒來已經(jīng)這個點兒了,看了看時間,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好幾天。我也不想這么晚打擾您,可是我真的很想確認一下?!?/br> “電子郵箱地址?” “好?!馈l(fā)送什么?” 聶羽崢的左手在鍵盤上飛快地點了幾下,“你看看?!?/br> “照片?……?。∥覍γ孀娜?,是……?” “是我?!?/br> 欣雪的聲音聽上去更加抓狂,“……我沒有任何記憶了!” “你這種時斷時續(xù)的記憶障礙是從高考后才發(fā)生的,高考前的所有事,你都記得?” “可以!” “隨便說幾件。” “我是y省涼肅市人,快23了。小時候身體不是很好,長得也矮,被我媽送去學跳舞,看看能不能長高點。老師也覺得我底子不錯,她是我媽的朋友,對我很照顧,同時也挺嚴格的。我爸媽工作都很忙,三班倒,我小學四年級就會做飯了,厲害吧?我學習成績比較一般,不怎么喜歡學習,也沒想過去考大學。上學那會兒追我的人有那么幾個,高中時……談了一個男朋友,早就分了。高考我隨便考的,成績很差,不想再讀書。鵬市算是離我們涼肅比較近的大城市,我就來了,一直都在商業(yè)性質(zhì)的舞蹈隊里。這是碗青春飯,賺得不錯,但肯定不長久。我也經(jīng)常在想,我30歲之后做什么?40歲之后過得怎么樣?我大概也規(guī)劃出來了,我要多存點錢,以后做點小生意,或者也做一個商演團……不過,這些都是空想,目前不可能實現(xiàn)的?!?/br> 欣雪說的部分成長經(jīng)歷,跟上次會面時說的基本一致,這說明高考前的這段記憶在她腦海中是一直存在并延續(xù)下去的,記憶的錯位和隔斷確實是從高考之后開始。從會面和電話中,聶羽崢發(fā)現(xiàn)欣雪對高考成績都很不在乎,這場考試的成敗并不是一件能影響她心境的事,那么,為什么她記憶的異常會發(fā)生在“高考之后”? 這是一個疑點。 “你上次說自己做過腦部檢查,哪家醫(yī)院?” “……我老家的一個醫(yī)院?!?/br> “做的什么項目?” “腦部ct?!?/br> “只有ct?” “嗯?!?/br> “所以,你當時只掛了腦科的號?” “是的?!?/br> “試過催眠嗎?” “沒有?!?/br> 聶羽崢故意舊事重提:“你的左手腕有個疤痕,能告訴我是怎么回事?” 提到這個,欣雪居然用了跟上次完全不同的輕松口氣,“這個啊……不是疤痕,是從小就有的,看起來很像一道疤,我經(jīng)常被人這么問,我打算在那邊弄個紋身,省的被人誤解?!?/br> 祝瑾年聽完了他手機里保存的這段錄音,沉心思索了一番,“其他描述都一樣,單獨對這個傷疤,她兩次的回答和態(tài)度截然不同。我不是法醫(yī),驚鴻一瞥的也看不出那個疤痕是人為還是天生,可既然有出入,就說明很有問題,說不定是什么關鍵的突破點?!?/br> 聶羽崢一針見血,“高考之后,她一定經(jīng)歷了一件足以影響一生的往事,這件事直接導致了她的異常。要不就是真的忘記了,要不,就是刻意逃避?!?/br> “說來挺奇怪的?!弊h昝蛄嗣虼剑耙f雙重人格吧,兩個人格總會有些不同,比如說,一個活潑一點,一個很安靜,一個喜歡畫畫,另外一個根本不會畫畫,但是歌唱得不錯……可欣雪記得我時和記得你時,在外在性格、語氣上都差不多。更重要的是,從小到大記憶一致、目前從事的職業(yè)一致、朋友圈一致……我真是糊涂了?!?/br> 說罷,祝瑾年揉揉太陽xue,一大早思路就亂成一團麻。 “她說的腦部檢查也有問題,如果是原因不明的記憶障礙,除了ct之外,她還應該做腦電圖和自主神經(jīng)功能檢查,而且,很多記憶障礙患者都會由神經(jīng)內(nèi)科接診,而不是她說的腦科?!毕啾戎?,聶羽崢淡定很多,冷靜地指出:“關于欣雪的信息,所有來源都是她自己。她隱瞞、虛化了什么,我們不清楚,她的親戚、身邊的朋友、同事,我們基本一個都沒接觸過?!?/br> 她一聽,贊同地點了點頭。很多來做心理咨詢的都不會把基本信息全盤托出,有的連全名都不肯透露,更別說把咨詢師引入自己的朋友圈里?!澳愕囊馑际?,側(cè)面對她進行了解?” “她急于想弄清楚自己記憶異常的原因,從她自己身上,我們卻問不出其他有價值的東西。有時,別人的描述更為客觀,真相即使看起來再不可能,也是真相?!?/br> 車子轉(zhuǎn)彎進入另外一條街道,松海大廈就在不遠的前方。 下車前,祝瑾年腦筋轉(zhuǎn)了轉(zhuǎn),笑了笑,試探性地說:“謝謝你在不順路的情況下送我上班?!?/br> “順路?!彼а劭醋∷揪陀⒖〉拿佳塾秩旧蠋追至萌说臍庀?。她心跳有些不穩(wěn),明明初見時覺得他是挺嚴肅冷漠的一人,怎么這幾次覺得他面對自己時老有幾分妖孽氣,好像西游記里的蝎子精禍禍唐僧那樣,都快把她吸進深潭漩渦里去了。 他從不來工作室坐班,明明就不順路。 “那……再見?!彼謸u了搖。 “六點下班?” 這種問法,難道…… 祝瑾年遲疑了一下,“嗯,一般六點?!?/br> 他右手比了個“電話”的手勢,但祝瑾年不明白這手勢的含義是有事電話聯(lián)系還是下班等他電話。 目送她走進大樓,聶羽崢給沈子平去了個電話,隨即啟動車子,往刑偵支隊的方向駛?cè)ァ?/br> 半路上,放在公文包內(nèi)手機的震動起來,他并沒有馬上接。一個紅燈處,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未接電話,剛才不接是對的,誰知道會不會像上次一樣,直接一聲一聲喊他“老公”…… 這當口,電話再次震動起來,對方又打來了,來電顯示是“鄭文秀”。 前方,綠燈已經(jīng)亮起,他戴上藍牙耳機,按下通話鍵。 ☆、第34章 她是不是雙重人格?(5) “小聶, 是我?!?/br> “您好,鄭老師?!?/br> “能不能拜托你抽空來探望一下我女兒?最近她情況比較糟糕, 我覺得有點難以控制。她剛才趁我們不注意又給你打電話了。唉!我怕她又……” 聶羽崢的態(tài)度沒有絲毫松動,“她的情況您比我更了解,我的出現(xiàn)對緩解她的病情沒有任何幫助, 甚至可能激化她內(nèi)心的某種沖動, 飲鴆止渴。我一直以來的建議是,相信醫(yī)院,交給專業(yè)的心理醫(yī)師?!?/br> 鄭文秀置若罔聞,“我女兒對你存在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覺得這是心病, 得心藥醫(yī)??!” “我不是她的心藥,她對我產(chǎn)生移情, 才有了婚姻幻想。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對她的任何回應、縱容都是治標不治本, 長久下去, 一旦她從我這里得不到更多心理安慰和滿足,就會往更壞的方向發(fā)展。目前我能辦到的,就是不拆穿、不否認,以維持她的現(xiàn)狀, 以免她做出過激的行為,害人害己。正因為如此, 不明事情原委的人對我的個人的婚姻狀況有些誤解, 我仍然沒做出否定性的回應。我認為, 這已經(jīng)是我的極限了?!?/br> 那邊沉默了很久,才又出聲:“……我知道你的顧慮和犧牲,唉!是我愛女心切,太為難你了?!?/br> 結(jié)束通話,聶羽崢眼中平靜無波。到了支隊,沈子平正坐在一個叫做小周的刑警旁邊,聽見腳步聲抬頭,“來了?你讓我查的東西在這兒。涼肅市……我記得禾詩蕊就是涼肅人,難道跟她有關?” “不是?!甭櫽饙樅喡曰貞?/br> 沈子平聽得一知半解,剛想再打聽,小周指了一下屏幕,“信息找出來了——健在的、籍貫涼肅市、20~23年齡段‘欣雪’,10人。我們這兒,包括暫住的,45人。一共55人?!?/br> 聶羽崢把她們的證件照片都瀏覽了一遍,里頭并沒有他見過的那個欣雪。 是整容整得面目全非,還是另有貓膩? 果然,繞過她從側(cè)面一查,問題就浮上來了。 既然戶籍系統(tǒng)里一時查不到欣雪的具體信息,聶羽崢改變了策略,把欣雪的來電號碼抄在便簽本上,“幫我查一下號碼主人以及gm公司成立30年紀念晚會給amy伴舞的人員名單。” “這容易。”沈子平打了幾個電話,不一會兒就得到了回復。 小周登陸本隊公共郵箱,將新收的一份名為“甜韻舞蹈工作室”的郵件點開。 甜韻舞蹈工作室,四年前成立,目前固定演員21人,承接各類商演、年會和舞蹈編排。參加gm公司成立30年紀念晚會的一共7人,名單里出現(xiàn)了“欣雪”。 “喲,還真有叫瑪麗姬絲的——麻辣雞絲!哈哈哈!”小周打趣道。 就像他說的,這份名單不是特別正規(guī),英文名和中文名都有,他們登記的很可能只是個藝名。去做心理咨詢不用真名很正常,怪不得戶籍系統(tǒng)查不到。 小周按照工作室的辦公號碼聯(lián)系上了工作室負責人hedy,“她說,大家平時都習慣以藝名相互稱呼,欣雪的真實姓名為喬怡潼?!?/br> 這時,沈子平收到了一條消息,他看了一眼,說:“這號碼主人也是喬怡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