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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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接到了慕容延叫人送來的信物,立刻派人把慕容延等人給接進府邸里來。郡守掌控一方的行政軍事,可謂是一手遮天。 這里天高皇帝遠,再說就算有人想要告密,這里離長安遠著呢,趕到長安去又要很長一段時間。 郡守將慕容延等人迎接到府中來,令人備下酒席,給他們洗塵。待到看到一個小婦人從車上下來,滿臉的疲憊任然遮擋不住麗色。 “這是……”郡守看的目瞪口呆,他伸手指了指清漪,滿臉驚愕的看向慕容延。慕容延還未回答,元穆已經(jīng)開口,“那是內(nèi)子。” 慕容延臉色一冷,“她都還沒有嫁給你,不用這么著急吧?” “巨鹿公,我們之前說好了的,巨鹿公到這會不會忘記了吧?”元穆笑問。當(dāng)時元穆的條件就是清漪,慕容延拂袖不語。 “巨鹿公從長安趕過來,一路上辛苦了,還是趕緊進去休息一會。我已經(jīng)令人準備好了酒宴,待會請巨鹿公好好喝上幾杯?!笨な赜诿峡闯鰩兹说牟粚Ω叮_口道。 慕容延冷著臉色入府,清漪被安排在了一處不怎么有人的院子里。 到的時候,府內(nèi)已經(jīng)準備好了水。清漪迫不及待的洗了個澡,甚至冒著得風(fēng)寒的危險,連頭都洗了。 伺候她的事兩個老嫗,不太樂意給她做事,把水提進來之后,就把門一關(guān),到外頭嘮嗑去了。 清漪自己收拾完,換好衣服,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坐在床上。 門吱呀的一聲開了,清漪看過去,見到元穆進來。元穆此刻渾身上下已經(jīng)收拾干凈,不復(fù)之前的風(fēng)塵仆仆。胡子也都刮干凈了。 “洗頭了?”元穆見她披頭散發(fā),頭發(fā)濕漉漉的,走過來,接過她手里的巾帕,替她擦拭頭發(fā)。 他的指尖有意無意的擦過她的手掌,這輕微的接觸叫她渾身一僵。還沒等她開口拒絕,元穆已經(jīng)在她身后坐了下來。 他仔細認真的擦拭她的頭發(fā),似乎手里捧著的是舉世無雙的珍寶。 “我來的時候,聽說郡守要給你們洗塵接風(fēng),你不去?”清漪坐在那里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偏偏還不能起來直接把元穆給送出門,只能這么搜腸刮肚的想理由。 元穆頭也不抬,“那個不是給我辦的,是給慕容延辦的,和我沒有半點關(guān)系。” 清漪聽到這話,半晌無言。元穆將手里的布巾包攏起來,將長發(fā)壓了又壓,把里頭的水盡力給壓出來,然后又放開,從一旁的鏡臺上取過一只篦子,給她篦頭。 尖尖細細的梳齒從頭皮上滑過,清漪眼睛不知道該看哪兒,“你和他們來這里要干甚么?五原郡地處北地,離長安甚遠,你們這段日子沒日沒夜的趕路就是為了到這里?”說著清漪咬住下唇,“既然一早想要到五原郡來,哪有何必在長安引起那么大的風(fēng)波?” “他帶兵在外,手里的人馬遠遠是長安京畿的幾倍,他只要回過頭來,長安根本就不可能在你們手里……”清漪這一路上想了又想,發(fā)現(xiàn)他們的行事,疑點頗多。有很多不符常理的地方。 元穆的手一頓,而后他低笑,“這個我早就知道啊?!?/br> “知道你還……”清漪大吃一驚。 “我早就知道長安的兵力不足和慕容定抗衡,他帶兵在外,臨走之前必定會有布置,就算有亂象,也不可能持續(xù)多久?!痹滤箺l慢理的給她梳理頭發(fā),口中道,他看到清漪眼里的驚愕,眉眼里笑意更重“但是,我要的就是這個。” “難道你不是和皇帝……”清漪大驚,“明知道是個敗,你們還動手?” “那些人愚蠢無比,”元穆語氣冷了下來,“我早就知道他們對慕容延的不滿,既然如此,推一把又如何?這世事就是如此,很多時候就是要靠賭,當(dāng)年我們拓跋一族也不過是鮮卑諸部里頭最為弱小的一個,后面也不正是成了這半面天下之主?” 說著,他嘆了口氣,“罷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到了五原,和你說也就說了。我原本和慕容延定好的,就是要長安大亂。讓陛下發(fā)布詔令,宣稱慕容定謀反。慕容定這個人的脾氣暴烈,肯定受不了這樣的帽子,到時候攻入長安,一怒之下,指不定還會弒君。就把這亂臣賊子的名聲給坐實了?!?/br> “你——!”清漪猛地回過頭來,她的一縷頭發(fā)還在他手里,猛然回過身來,頭皮一陣扯痛。 元穆松開她的長發(fā),還沒開口,清漪抓住他的袖子,“你是在等他弒君?” “沒錯,陛下其實一開始就是棄子,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慕容定經(jīng)過此事,照著他的脾氣,絕對不能容下他。只要陛下一死,巨鹿公可高舉大旗,召集天下英豪群起而攻之?!?/br> “而且……”元穆眼里快意更甚,“一旦他弒君,到時候東邊恐怕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畢竟這個陛下還是東邊那個偽帝的生父,大好的理由都送上手了,沒有送出去的道理。梁國看到北面亂起來,柿子挑軟的捏,也不會放過他?!?/br> “可是皇帝死了,自然是要立新的。你們既然想要反他,不會承認他所立的皇帝。難道慕容延的意思是到時候擁立你為皇帝?!”她聽著元穆的話渾身發(fā)冷。 元穆看著她烏黑的眼睛,緩緩的點了點頭。清漪倒吸了一口冷氣,失聲叫道,“你瘋了?!他難道安了好心?你這樣是與虎謀皮!” “與虎謀皮?”元穆笑了笑,“到時候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我做了皇帝,到時候?qū)帉幠憔褪腔屎?,又甚么不好?”說著,他輕撫上她的臉,“當(dāng)年的事我知道你是無奈,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br> 他嗓音溫柔,清漪聽在耳里,卻一陣發(fā)冷。 他湊近了想要親她,清漪下意識臉頰往后一躲,堪堪躲開他的親吻。 元穆一愣,而后眉頭蹙起。清漪面露疲憊,她別過臉去,閉上雙眼,“你會后悔的?!?/br> “我做出來的決定,就從來沒有后悔過?!痹碌?,他說著抓起她的手貼在他的胸脯上,“你自己問問,這顆心到現(xiàn)在是不是還裝著你?!?/br> “你不是曾經(jīng)娶妻過……” “那是朝廷硬塞給我的,又不是我想要?!痹履樕祥W過一絲冷笑,“再說了,那個蠕蠕女人蠢笨又自以為是,我根本沒有碰過她,她肚子里懷的是外頭男人的野種?!?/br> 清漪一噎,她當(dāng)時也聽慕容定說過,潁川王妃肚子里頭的那個孩子不是元穆的,但是她那會也沒有多想。 沒想到流言竟然是真的?! “寧寧我的真心日月可鑒,你難道非得要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你才肯信?”元穆緊緊的把她的手掌按在胸口。 清漪望著他,想要把手抽出來,卻絲毫抽不出來。 此刻外頭響起咚咚的敲門聲。 “大王,府君請你過去,酒宴就要開始了?!?/br> 元穆的眉眼漸漸柔和下來,他半是無奈半是寵溺,“我先走,寧寧好好休息。”說罷,起身離開。 清漪的手重獲自由,她看著元穆走出室外。足音漸漸遠去,最終半點聲音也沒有了。 她呆呆坐在床上好會。面前的火盆里炭火融融,她沒來由的從心底生出一片涼意。 不多時,有老嫗給她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