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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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我一會兒還要去見父皇呢,咱們不如就不說開場詞了,您直接把后頭的故事盡快給我講完吧?!?/br> 穆羨魚苦笑著搖了搖頭,無奈地打斷了太子妃不知要持續(xù)多久的感慨。生在將門之家,太子妃原本也不是個閨閣女兒的矜持性子,聞言便沒好氣地瞥了一眼這個向來沒什么好話的小叔子,卻也只好去繁從簡道:“好好,那就直接說重點——其實高家也不是隨意一個女兒都能夠嫁過來,而是要在家廟中用血去滴一個撥浪鼓上面的玄武圖畫,只有那一幅圖畫起了反應(yīng),才能算是繼承了這一份玄武血脈,從而嫁到皇家去。只不過這個撥浪鼓在我來得及進家廟之前就丟了,只是高家一直秘而不宣,不敢叫任何人知道……” “是這個撥浪鼓嗎?” 穆羨魚始終都隨身帶著母后留下的那一個撥浪鼓,聞言心中卻也不由微動,從袖中掏出了那一個撥浪鼓,輕輕擱在了桌面上:“這是母后留給我的遺物,我從小就一直拿著它,后來又被舅舅給帶去了江南……” “我也不曾見過,你這樣問,我其實也沒什么把握——不過這世上大抵也沒什么撥浪鼓上頭會畫上這樣古怪的圖畫了,如果又是母后留給你的,只怕十有八.九就是這一個了?!?/br> 太子妃接過撥浪鼓好奇地看了看,卻也實在看不出什么端倪來,只能遺憾地重新放了回去:“其實這些是我也只是聽說罷了——父皇繼承皇位的時候尚未成年,也不曾娶過妻,后來向高家正經(jīng)提起要迎娶皇后的時候,高家便也當做了件大事來cao辦,特意將家中適齡女兒都叫來檢驗血脈。據(jù)說當初檢驗的時候,你大哥的母妃動了個心思,在其中使了什么手段,將她與母后的結(jié)果給弄反了,以至于高家便將她當作了玄武血脈的繼承者,送進了宮中。” “后來——莫非這件事露餡了么?” 穆羨魚已大致猜到了下頭的故事,試探著接了一句。太子妃卻也微微點了點頭,輕嘆了口氣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這件事沒過幾年便已敗露,而那時候大皇子其實已經(jīng)出生了。圣上震怒,將大皇子的母妃遣回了高家,甚至還放出話來再不娶高家女子為后——也就是那時候起,高家開始同金家聯(lián)系,為自己謀求退路?!?/br> “那為何后來——父皇又與母后生下了我和二哥呢?” 穆羨魚本以為這個故事直接就會以真假皇后身份對調(diào)而落幕,卻不料自家這位父皇居然做出了這么個出人意料的決定。聞言卻也不由微訝,詫異地追問了一句。 太子妃眼中帶了幾分神秘的笑意,搖了搖頭緩聲道:“這事說起來其實還有幾分離奇,若不是小姑姑曾經(jīng)親口同我講過,我其實也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會有這么巧的事——聽說那時候高家見圣意已決,又不舍得就這樣荒廢了玄武血脈,故而便引導著母后開始了修煉,而不是如一般人家的閨閣女子那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守在家中繡花賞景。其實高家上一輩中天賦最好的不是二叔,而是母后,據(jù)說母后那時已可引發(fā)異象,使水流自由聚散,隨心所欲如臂指使……” “然后不會是父皇微服出宮,不小心看到了母后在山泉中沐浴,于是兩人就這么對彼此動了情,最后決定就此廝守終身罷?” 穆羨魚心中忽然生出了個不祥的預感,下意識插了一句。太子妃不由微訝,居然當真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你怎么會知道的,莫非舅舅也同你講過了?” “這倒不是??赡苁俏衣犑畔壬f書聽得多了,下意識便猜到了這么個——這么個可能上頭?!?/br> 穆羨魚無奈地嘆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硬生生把幾乎脫口而出的“俗套”兩個字給憋了回去。太子妃卻顯然還沉浸在這個頗為動人的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好故事里,含笑輕嘆了一聲道:“聽說那時候父皇已然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一定要迎娶母后,可兩人坦誠相交之時,才發(fā)現(xiàn)了母后居然就是高家真正的哪一個玄武血脈的后人。父皇實在不舍得與母后分離,便毀去了當初立下的誓言,十里紅妝將母后迎入宮中……” “其實——按理說如果父皇見到了母后能控水的本事,大概也就猜出了母后的身份來了才對……” 穆羨魚忍不住低聲嘟囔了一句,卻還沒來得及將話說完,便迎上了太子妃長嫂如母般嚴厲的目光,只覺背后驀地一涼,連忙坐直了身子斷然改口道:“方才是我隨口胡說的——父皇與母后乃是天生一對地配一雙,注定了要在一起的,任誰都拆分不開?!?/br> “這還差不多,跟你二哥一個臭脾氣,就不知道說幾句好聽的哄人開心,好好個故事叫你們兩個一聽,也都莫名的就變了味道,實在是煞風景得很?!?/br> 太子妃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神色卻也略略黯淡了幾分,搖了搖頭緩聲道:“總歸不管這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父皇和母后就有了你二哥,后來又有了你——那時候的事亂得很,我聽到的說法都是眾人各執(zhí)一詞,也說不清究竟是誰說的才是對的。我自己對這件事其實也有一份猜測,只是你二哥從不準我多說,每次我一同他提起這件事,他就要生我的氣……” “我不生氣,嫂子跟我說就是了。” 穆羨魚急著要聽的就是這一段的說法,卻不料太子妃居然也就這么喪心病狂地停在了這個當口,連忙應(yīng)了一句,又殷勤地替她奉上了一杯茶:“我在江南遇到了小舅舅,后來也陸續(xù)從二哥等人的口中聽到了些許當初的事情,只是中間仿佛仍有些事情不曾補全,總覺得其中仿佛空出了些部分,還請嫂子替我解惑?!?/br> “也只有求的著我的時候,你們哥倆的態(tài)度才能放得稍微端正一些?!?/br> 太子妃接過茶杯淺抿了一口,無奈地輕嘆了口氣,沉吟片刻才又道:“此事確實錯綜復雜,尤其是不少親身經(jīng)歷的人都對此諱莫如深,更是叫人辨不清真假。據(jù)說那時是父皇誤會母后與他人有染,故而同母后生出了嫌隙,可后來你出生之后,卻又發(fā)現(xiàn)你的血脈與父皇能夠相融——只是那時候母后已因為難產(chǎn)血崩而香消玉殞,父皇縱然悔恨莫及,卻也再無從追回了。” “這些我都是知道的——舅舅同我說過那時母后是被下了毒,使得太醫(yī)診脈的時候診錯了月份,我只是想不通,究竟誰能給母后下毒,下毒的目的又究竟是為了什么?!?/br> 穆羨魚輕輕摩挲著茶杯,思索著應(yīng)了一句。太子妃望著他的目光不覺帶了些無奈憐惜,沉默了片刻才緩聲道:“我方才同你提到的猜想,其實也正是這一塊兒的——我始終懷疑,這毒其實正是大皇子下的?!?/br> “大哥?” 穆羨魚心中其實也早已有了這一份預感,可當真聽到太子妃將這個推斷說出口時,胸口卻還是沒來由地跟著一緊:“可是那時候,大哥他也才只有十歲——” “你先別急著否認,聽我說下去。” 太子妃抬手虛按,又垂了目光沉吟了片刻,才再度抬起頭道:“按理說皇子都是成年再出宮開府,可你大哥卻十三歲就出了宮,這是第一處古怪。母后是玄武血脈,又是修士出身,一般的毒奈何不了她,只有金風玉露中的金風才會對玄武血脈的人有致命威脅,而就是在幾年之后,宮中也確實發(fā)現(xiàn)了金風玉露,這是第二處古怪。原本嫡子的身份泡湯,母妃被遣返治罪,按理說宮中最恨母后的大抵就該是你大哥,他也顯然有充分的理由下毒——而所有事情中最叫人心生疑惑的,其實是小舅舅莫名其妙的就中了蠱毒。你就沒有想過,小舅舅究竟為什么才會身中蠱毒嗎?” “我自然曾經(jīng)想過——最有可能的就是母后當初乃是中毒身亡,而下葬之后,這蠱毒卻不曾消散,而是浸散在陵寢周圍的泥土之中……” 穆羨魚低聲應(yīng)了一句,眼中不由帶了些許沉色,半晌才又低聲道:“可是我曾聽二哥說過,那時候商王以金風玉露摻入送進宮中的菜蔬糧米之中,以致父皇與二哥皆身中蠱毒,二哥當時中毒不深,倒也還能解得掉,可父皇卻已經(jīng)晚了——如果說母后也是這么中的毒,卻也能夠說的通才對……” “你二哥那時也是這么和我說的,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件事卻不能解釋——為什么你大哥其實沒有中毒?!?/br> 太子妃淡聲應(yīng)了一句,迎上了他的目光緩聲道:“因為我也是高家人,所以這些年來我即使是請安也被特準了在堂下即可,不必同父皇見面。但是那一次我在宮中遇到了大皇子,我二人雖然打了個照面,我卻什么異樣都不曾感覺到——你二哥堅持說這是因為我身上并無玄武血脈,我氣不過,便偷偷去了母后的陵寢,卻才一進了門便覺頭暈目眩,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嫂子居然能想到用這個辦法來確認,倒也實在是頗為——頗為敢作敢為,不愧是女中豪杰……” 穆羨魚聽得目瞪口呆,只覺心中不由后怕不已,無奈地輕聲笑了一句。太子妃卻只是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道:“雖說你們兄弟兩個的反應(yīng)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可你也好歹還知道客套一句,你二哥當時回來就罵我蠢,說我簡直是患了失心瘋,氣得我差點就拎著行李回了娘家——要不是我娘家那些個兄弟長輩更氣人,我才不在這東宮再留了呢?!?/br> “嫂子還請暫且息怒——等二哥回來,我一定幫嫂子教訓他?!?/br> 穆羨魚連忙起身安撫了一句,只覺這一會兒的話說下來,自己幾乎已出了一身的冷汗,當初被攻城弩對著轟也不曾這樣緊張過。見著想知道的大致都已知道了,話也已差不多說盡,便試探著起了身道:“嫂子,其實我還是想去看看父皇……” “你已經(jīng)說準了是玄武血脈,去找父皇豈不是自尋死路?” 太子妃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搖了搖頭cao心至極地嘆了口氣:“當初我自己跑去母后的陵寢,就已經(jīng)被你二哥給兇了一頓。如今我若是再按不住你,叫你就這么跑去父皇面前,萬一你再因為父皇身上的蠱毒有個三長兩短的,等你二哥回來豈不是要罵我作烏龜腦子了?” “為什么又是烏龜——按理不都該說是豬腦子的嗎?” 穆羨魚不由啞然,忍不住搖搖頭低聲抱怨了一句,又連忙趕在太子妃開口之前再度道:“嫂子,實不相瞞——其實我已得了能解那蠱毒的藥,也拿一個挺倒霉的家伙試過藥了,確實是有效用的。這一次急著進宮來,也是想把這藥送給父皇……” “居然還真叫你給找到藥了——當真好用嗎?我自打嫁給你哥就從沒見過父皇,要是確實有用的話,卻也總算是能見到父皇一回了?!?/br> 太子妃的目光不由一亮,卻也就這么相信了他。欣然地應(yīng)了一句,便起身在屋角的匣子中翻找了起來:“你是不是把牌子遞過去了還沒換回來?我記得你二哥的腰牌是留在了東宮的,你拿著這個腰牌去,能一直進到父皇的寢宮,至于再往里有沒有人攔,那就要看里頭是不是還有什么妃子了……” “嫂子——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您就不必再說得這么細了?!?/br> 聽著這位女中豪杰的太子妃把話題拐向了這么一個猝不及防的方向,穆羨魚連忙退了一步,拉著小家伙就準備奪門而逃:“其實不用腰牌也無妨,我們有自己進去的法子——我這次回來知道的人不多,這一次進宮走的又不是尋常的路子,若是用二哥的腰牌,說不準就會給二哥惹麻煩。我們還是自己過去,就不勞二嫂費心了……” “不妨事,誰知道你二哥這個掛牌太子還能當多久?能幫上你的忙的時候就幫你一把,你也用不著跟你二哥客氣——” 太子妃倒是半點兒都不曾往心里去,擺了擺手應(yīng)了一句,拿著剛翻出來的腰牌轉(zhuǎn)了身。正要再交代兩句,卻發(fā)現(xiàn)屋中早已空空蕩蕩,門被半開半閉地虛掩著,只剩下桌上兩杯清茶尚有余溫,那兩個人早已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去。 “可算是逃出來了——我每次跟二嫂說話,都覺得比對上二哥還要難熬得多……” 心有余悸地回頭望了一眼,穆羨魚拉著小家伙在后花園站定,才終于拍著胸口輕舒了口氣。墨止卻也忍不住輕笑出聲,一本正經(jīng)地拉了穆羨魚的衣袖道:“剛才小哥哥的樣子,簡直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好像二嫂一瞪眼睛,小哥哥就隨時都準備掉頭就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的太子妃!(* ̄︶ ̄) 第61章 不干了. “你是還不知道二嫂的厲害——當初二哥惹了二嫂, 當真一宿都沒敢回家。賴在我那里騙吃騙喝也就罷了,最后竟然還逼著我跑到東宮去代他賠禮道歉?!?/br> 穆羨魚匪夷所思地搖了搖頭, 又忍不住義憤填膺地低聲控訴了一句:“二嫂居然還說我們兄弟兩個一母同胞,教訓我就是教訓他, 然后就把我給不由分說地訓了一頓……” “二哥和二嫂的關(guān)系不好嗎?” 墨止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歪了頭不解道:“可是我看二哥明明很牽掛二嫂, 連跟我們一起在江南的時候,也常常把二嫂掛在嘴邊……” “有時候未必吵吵鬧鬧就是關(guān)系不好——就像白虎前輩和玄武前輩, 就算鬧了這么多年的別扭,不也還是心里都裝著彼此么?” 穆羨魚淺笑著搖了搖頭, 溫聲應(yīng)了一句, 又輕輕揉了揉小家伙的腦袋:“只不過我們墨止要比別人都懂事得多, 咱們兩個有事情也可以相互商量, 所以也不必像他們那樣動不動就吵架, 感情也一樣很好——對不對?” 小花妖用力地點了點頭, 眉眼便彎成了個柔和明亮的弧度:“我會好好地聽小哥哥的話, 永遠都不會和小哥哥吵架的!” “可真是感人——這宮中像這么好的故事, 如今可實在不多了……” 身后忽然傳來了一個蒼老含笑的聲音, 穆羨魚不曾料到這花園中居然還有人,不由被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找尋了一圈,卻還沒來得及找到究竟是誰說的話,小花妖就歡喜地快步朝著一棵柳樹跑了過去:“柳樹爺爺,謝謝你上次給我引的路!” “不用謝——小花妖,我也很感謝你上一次給我偷運來的那半壇子酒, 我很久都沒有喝到那么有滋味的酒了?!?/br> 柳樹斑駁的樹干上忽然便浮現(xiàn)出了一張慈祥的面孔,含笑沖著兩人眨了眨眼睛,又沖著墨止溫聲道了句謝。小花妖不由微愕,詫異地思索了半晌,才隱約想起當時半醉半醒時好像確實偷渡了半壇子酒過來,面上便不由泛起了些心虛的血色。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小哥哥,老老實實地耷拉著腦袋認錯道:“對不起——那時候我被酒給灌醉了,忘記問過小哥哥了……” “不打緊的,那酒——” 穆羨魚淺笑著揉了揉小家伙的腦袋,險些便把“那酒原本也不是什么好酒”給順口說了出來。連忙清咳兩聲掩飾過去,又強行改口道:“那酒原本我也喝不多,就算贈與柳樹前輩多飲一些,也是應(yīng)當?shù)??!?/br> “我記得你——你是那時候老爬到我頭頂去折柳條的男孩子?!?/br> 柳樹妖緩緩轉(zhuǎn)動著目光看向他,又眨了眨眼睛思索片刻,才輕笑著道:“如今竟已長得這么大了,我記得上次醒來時見到你,你還只知道哭鼻子,扯著你二哥的袖子擦眼淚呢……” “那看來——前輩這一覺也確實睡得夠長的?!?/br> 穆羨魚面上不由顯出了些微赧,抬手摸了摸鼻子,搖了搖頭無奈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最后一次在我二哥面前哭鼻子,少說也應(yīng)該是十來年前的事了……” “小哥哥小時候也會哭鼻子嗎?” 小花妖止不住地生出了些好奇,仰頭小聲問了一句。穆羨魚止不住地咳了幾聲,只盼著盡快將這樣一個話題給糊弄過去,擺了擺手顧左右而言他道:“小時候的事,如何還會記得住——我們還是盡快去找父皇吧,不要再在這里耽擱了……” “小家伙,教給你一件事情——大部分的時候,當人們不肯正面回答我們的哪一個問題的時候,他心中多半其實是已經(jīng)有了準確的答案了的?!?/br> 柳樹妖顯然不打算給他這個面子,笑著搖了搖頭,不緊不慢地拆臺道:“我醒的時候不多,只不過單說我醒著時見過的,大概就已有五六次了……可要我?guī)湍阆胍幌雴幔俊?/br> “不了不了——還請前輩高抬貴手,晚輩下次來太子府的時候,一定雙手將美酒奉上,供前輩享用……” 穆羨魚幾乎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地應(yīng)了一句。柳樹妖的臉上竟忽然顯出了十足的惋惜神色,搖了搖頭輕嘆道:“那可真是可惜了,記得那一次你因為偷偷把藥倒在了我的根上,被你二哥滿院子地追著揍,那情形實在是有趣得很——” “前輩,晚輩還有事情——暫且告辭,他日再來恭聽教誨!” 望著聽得目光發(fā)亮津津有味的小家伙,穆羨魚心中的不安卻止不住的越發(fā)濃重,連忙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拉起小家伙便慌不擇路地奪墻而逃。墨止還不曾反應(yīng)過來,就被輕功仿佛忽然一下子進步了不少的小哥哥扯著上了墻,蹲在墻頭上跟著穩(wěn)住了身子,往下一看便連忙一把扯住了穆羨魚的衣袖:“小哥哥,下面是條水溝!” “不要緊——抱緊我就是了?!?/br> 穆羨魚低聲應(yīng)了一句,手中竟有隱約銀色氣流盤旋凝聚。那氣流在月色下熠熠生輝,定睛看時竟是無數(shù)極細微的冰晶匯聚而成,隨著他抬手一指,便憑空生出了一朵奇異的冰花來,穆羨魚踩著那一朵冰花略一借力,便輕松地越過了那條水溝,攬著小家伙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芈湓诹说厣稀?/br> “小哥哥好厲害!” 墨止忍不住輕呼了一聲,目光亮晶晶地望著他,眼中盡是一片驚喜崇拜。穆羨魚抬手將那一朵冰花揮散,苦笑著搖了搖頭,輕輕揉了揉小家伙的腦袋,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可是我一路上好不容易想出來的招式,原本還想給你個驚喜,卻不想居然是用在了落荒而逃,居然還是狗急跳墻這種事情上面……” “小哥哥不要太往心里去了——我之前其實也經(jīng)??薇亲?,等后來長大了就好了?!?/br> 小花妖一本正經(jīng)地繃著臉應(yīng)了一句,努力站直了身子,輕輕拍了拍穆羨魚的頭頂:“但是小哥哥偷偷把藥倒掉這種事情做得是不對的,一來于自己的身子有損,二來萬物有靈,被倒掉的藥也是有靈性的,說不準就會生出藥靈來,一直跟著小哥哥不放……” “所以——其實是因為我當時倒了一碗風寒的藥湯,所以我們才會有機會生出緣分來嗎?” 穆羨魚不由微挑了眉,望著小家伙依舊茫然微愕的神情,便忍不住輕笑出聲,含笑揉了揉小家伙的額頂:“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們還是盡快去找父皇吧——拖得越久我心中越安不下來,總覺得不是今夜就是明晚,總是還有些什么我們不知道的事,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會發(fā)生……” 聽著小哥哥認真的語氣,小花妖的神色卻也跟著肅然了起來。輕輕地點了點頭,望著四處的情形仔細地搜尋了一圈,神色便不由帶了幾分尷尬:“小哥哥,按照我們現(xiàn)在的地方,如果不想繞路也不想走花盆的話,就只能從房頂上跳過去了……” “莫非——我剛才居然跑反了?” 穆羨魚不由愕然,望著小家伙猶猶豫豫點下的頭,便忍不住抬手扶了額無奈苦笑:“罷了罷了,我大概也是實在不怎么認識路,就不胡亂拉著你到處跑了。父皇的寢宮怕是未必就會有花盆能鉆得出來,我們還是走房頂上過去吧,托那位柳樹前輩的福,我大概也差不多明白了翻墻上房的法子,也剛好借著這個機會熟悉熟悉……” “也好,那小哥哥一定要抓緊我的手,小心不要摔下去了!” 墨止輕輕點了點頭,抬手拉住了小哥哥的手,仰頭朝房頂上一望,便憑空化出一根藤條拴住了房頂沉睡著的石頭瑞獸,縱身輕巧地躍了上去。穆羨魚卻也不再只是靠著小家伙幫忙,運轉(zhuǎn)體內(nèi)的靈力幻化出了幾朵冰花,輕踏了幾下便借力躍上了房頂,而那幾朵冰花也隨之消散在了夜色之中。 “真漂亮——我在書里看到過步步生蓮,小哥哥這個是不是也差不多能算得上是了?” 小花妖在房頂站定,忍不住回身望了望那幾朵冰花,期待地追問了一句。穆羨魚不由失笑,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搖了搖頭道:“步步生蓮是說女子步態(tài)輕盈曼妙,我就還是算了——再說了,這花可是按著白芷花的樣子幻化出來的,要說是步步生白芷還差不多……” 墨止忍不住輕笑出聲,又一本正經(jīng)地點了點頭道:“生白芷比蓮花好——我們白芷一次可以開好多的花,就算是想要躍龍門,都可以把小哥哥給送過去!” 穆羨魚失笑搖頭,輕輕揉了揉小家伙的額頂:“我倒是不打算躍龍門了,假如有機會尋個蓬萊仙境之類的,倒還可以好好考慮考慮……我們下面應(yīng)該往哪里走?” “唔——這邊!” 墨止向四方望了一圈,便抬手指定了一個方向,拉著小哥哥接連縱躍了幾次,直奔著寢宮趕了過去。穆羨魚畢竟修煉時日尚短,論及這飛檐走壁的輕功尚不及墨止,眼力卻畢竟還是不缺的,每一次都能恰到好處的幻化出冰花來借力,這一路卻也居然跟得穩(wěn)穩(wěn)當當,不曾稍落下過半步。 “小哥哥好厲害,一定很快就可以突破到圓通如意的階段了!” 拉著穆羨魚一路騰躍落進了寢宮之內(nèi),墨止抬頭望著忽然就厲害了不少的小哥哥,欣喜地稱贊了一句。穆羨魚抬手拭了拭額間的薄汗,才發(fā)覺那一層薄汗竟都已變成了細密的冰碴,愕然片刻才不由搖頭輕笑道:“我倒是希望我能盡快突破——照這個勢頭下去,雖然我自己不覺得冷,卻只怕要把身邊的人都給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