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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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明,我看你還是去找十九先生學(xué)說書的好,興許咱們王府的銀子就要靠你掙了?!?/br> 穆羨魚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望著那剩下的大半壺茶怔怔出了一陣子神,忽然輕笑著搖了搖頭:“不過——有一句話,我覺得你說得大概是對的……” 說出的話難得被自家殿下贊許一次,既明感動得幾乎落淚,忙順勢上前追問道:“哪句話?殿下只管說,剩下的交給我來辦就是了——” “你說得對,京城確實(shí)危機(jī)四伏?!?/br> 穆羨魚一本正經(jīng)地應(yīng)了一句,展開扇子緩緩搖了兩下,又唰的一聲合攏了,在掌心輕輕敲了敲:“之前我只覺得是有人不想我待在宮中,所以躲出了宮。如今看來,倒是我想得太簡單了——恰好今日二哥與我說有個下面的差事,左右在京中也沒什么意思,不如帶著墨止出京去玩玩……” 第7章 約好了. 雖然不清楚小哥哥最后究竟做了什么決定,但忽然就聽說可以出京去玩,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小花妖還是開心到不行。跟在既明身后一本正經(jīng)地幫忙搬著東西,也像模像樣地忙個不停,只不過始終都沒真正幫上什么忙,反倒給任勞任怨的既管家增添了不小的工作量。 “小墨止,你出門也帶著盆嗎?” 雖然被小家伙鄭重其事的幫倒忙引得哭笑不得,一迎上那雙眸子里頭的興奮亮芒,既明的心就終歸還是軟了半截。毫無底線地默許了墨止把要放回去的箱子又搬出來的舉動,順手塞給了墨止兩顆牛乳糖,好奇地問了一句。 “要帶著的……” 墨止正興沖沖地抱著個新盆跑出來,聞言臉上便不由紅了紅。站在原地躊躇了一陣,還是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聲地應(yīng)了一句。 雖然先生說過變成了人就要習(xí)慣在榻上躺著睡覺,可他試過幾次都睡不著,到頭來還是喜歡鉆進(jìn)盆里去。在府里的時候每晚他都會悄悄跑去后園睡,幸好每次都只有他一個人,到現(xiàn)在都還沒被人發(fā)現(xiàn)過——也不知道如果是出門的話,會不會有被發(fā)現(xiàn)的危險…… “沒事沒事,府里的盆多得是,你想拿哪個就拿哪個?!?/br> 既明還當(dāng)他是誤會了自己挑理,笑著擺了擺手,又一本正經(jīng)道:“說實(shí)在的,你這個盆挑得還不錯,那個紫砂的實(shí)在太便宜了些。跟著咱們殿下也就罷了,將來你出去遇上別人,少不得是要吃虧的?!?/br> “紫砂的比較好,睡——種起花來比較透氣……” 險些就說漏了嘴的小花妖被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不迭改了口,又瞄了瞄既明,見他沒什么異色才輕輕松了口氣。既明早知道這小家伙對于花花草草格外在意,聞言也只是笑著搖了搖頭,繼續(xù)往馬車上搬著行李,一邊隨口囑咐著這個來路不明的小花匠。 “小墨止,先前沒跟你說——咱們殿下是沾不得那些花的。從小就是這樣,他一碰了那些東西就會咳嗽打噴嚏,嚴(yán)重的時候還會起疹子。我那天看了看,后園離殿下的書房挺遠(yuǎn),你在那兒養(yǎng)花倒是沒什么,就是記著花期的時候在里頭待完換件衣服再去找殿下玩,別把香氣過給他,記住了嗎?” “記住了……” 墨止輕聲應(yīng)了一句,卻忽然心虛地低下了頭,不安地捻著袖口的布料,唇色也抿得微微發(fā)白。 他的花期在盛夏時節(jié),草木開花原本就是天性,他也不知道自己到那時候究竟能不能控制得住——如果真的到那時候都找不到法子,或許他真的就只有跑出去躲上幾個月,等花謝了才能回來了。 “好了好了,這么委屈干什么?是你的花開花,又不是你開花——正好這一次下江南多給你買幾件衣服,也不要整天都穿一身白,你這個年紀(jì)總得穿些鮮亮的才好看。” 既明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就又快步進(jìn)了屋去忙活。被接連打擊到了的小花妖眨了眨眼睛,低下頭輕輕揉著袖口的布料,心里簡直委屈得要命。 ——明明小哥哥就說他一身白很好看,他才不像那些牡丹月季似的大紅大紫呢…… “怎么了,既明大哥欺負(fù)你了?” 穆羨魚剛從外面牽著馬回來,就看見自家的小徒弟正站在馬車邊上打蔫。快步過去溫聲問了一句,又忽然從背后變出了個精致的糖人,笑吟吟地遞給了他。 墨止的目光驀地一亮,接過糖人好奇地打量著,又認(rèn)真搖了搖頭:“既明大哥沒有欺負(fù)我……我在幫既明大哥搬東西!” “墨止真能干?!?/br> 穆羨魚含笑揉了揉他的腦袋,耐心地夸獎了一句,又特意囑咐道:“咱們這回要多出去些日子——看看自己有沒有什么想要帶著的,我叫既明專給你騰出來個箱子帶著?!?/br> “不用的,我有盆就夠了?!?/br> 墨止搖了搖頭,把懷里的盆在車廂里仔仔細(xì)細(xì)地放好。才要跑回小哥哥身邊,穆羨魚牽回來的那匹白馬卻忽然湊到了他身旁,居然還在他頸間好奇地拱了拱。 溫?zé)岬臍庀⒋蛟陬i間,叫小花妖本能地打了個哆嗦,穆羨魚見狀也不由訝異失笑,牽住了白馬的韁繩,又輕輕撫了撫墨止的背,溫聲安撫道:“別怕——踏雪很少會這么親近人,大概是很喜歡你?!?/br> “應(yīng)該是很喜歡吃我……” 小花妖心虛地低聲嘟囔了一句,穆羨魚只聽著了他的聲音,卻沒聽清他究竟說的什么,不由好奇道:“應(yīng)該是——什么?” “沒事沒事……我是說我也很喜歡它!” 墨止被嚇了一跳,連忙應(yīng)了一句,又連拖帶拽地扯著韁繩,將那匹喚作踏雪的白馬硬給牽到了一旁。穆羨魚不由搖頭失笑,卻也并不多問,只是挑簾進(jìn)了屋子,打算去看看既明收拾得怎么樣了。 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內(nèi),墨止才終于松了口氣,從袖子里掏出幾根鮮嫩的枝條塞進(jìn)了踏雪的嘴里,又抱著它的脖子小聲道:“平時不要過來,等晚上我去偷偷喂你好不好?你在人前咬了我,我沒有辦法當(dāng)著別人的面長回來的……” 踏雪眨巴著眼睛望著他,居然當(dāng)真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還是不死心地追了兩步,才終于依依不舍地放棄了這個散發(fā)著誘人的草木香氣的小花妖。墨止這才徹底放下了心,轉(zhuǎn)著手中的糖人細(xì)細(xì)打量著,眼里便帶了歡喜的亮芒,快步朝著書房跑了過去,打算去給小哥哥先嘗第一口。 才跑到了門口,里頭就隱約傳來了兩人的交談聲。想起小哥哥這幾日眼中始終散不去的黯然,墨止的步子就不由慢了下來,抿了唇猶豫片刻,還是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門邊,小心地聽著里面的動靜。 “殿下,您就真這么什么都不準(zhǔn)備追究,他們是不會罷手的——您也別怪我說話直,就這么人家進(jìn)一步您退一步,從宮中退到京城,再從京城退到南面去。若是有一日他們追到了南面,您還能去哪兒,去海上飄著嗎?” 既明的聲音不似方才與墨止說話時的耐心溫和,反倒帶了幾分壓抑著的火氣,顯然已將這些話憋了好一陣子了。穆羨魚卻沒有立時回話,沉默了片刻才意味深長地緩聲道:“你怎么知道我出京就是為了躲出去——你就沒想過,那茶餅是哪里進(jìn)貢上來的?” “殿下是想查那茶餅的事?” 既明的聲音瞬間壓低了幾分,遲疑半晌才又道:“可是——若是太子殿下……” “我始終相信二哥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他若想要我的命,辦法簡直太多了,用不著這么拐彎抹角——況且我們是因?yàn)槟拱l(fā)現(xiàn)了夾竹桃干花,所以才會覺得簡單。若是就這么給你個茶餅,你能看出這里頭有什么蹊蹺么?” 穆羨魚不緊不慢地說出了自己心中的念頭,頓了片刻又輕笑一聲,語氣也隱隱隨之微變:“你想過沒有——如果是因?yàn)槎鐩]看出這茶餅里面有問題,所以才會給了我,那往里頭放夾竹桃的人究竟是想要害誰,怕是就很值得商榷了……” “這是貢茶,莫非——” 既明驚呼了一聲,下頭的話卻戛然而止,顯然是不敢再接著說下去。穆羨魚沒有立時再開口,只是若有所思地緩緩踱著步子,半晌才又緩聲道:“我始終覺得,一切的根源都還是在這塊茶餅上面。既然有毒蛇暗藏,不如就讓我們先去探探路,打一打草,看看能不能把蛇驚出來……” 妖類比人的五感敏銳得多,輕輕松松便能聽得清屋中的動靜。聽著里頭兩人的交談,還不懂人心險惡的小花妖苦惱地蹙緊了眉,仔細(xì)想要理順里面的因果,卻依然只是一頭霧水,只是隱隱約約聽明白了小哥哥是想要找出那夾竹桃的來歷。 只不過——聽懂這一點(diǎn)就已經(jīng)足夠了。墨止用力地攥了攥拳,下定決心一定要幫上忙,用自己的法子幫忙把真相查出來。也好叫小哥哥的眼底不要再總是藏著那樣的陰霾,每次看了都叫人忍不住跟著一塊兒難過。 聽見里頭的腳步聲離門邊越來越近,頭一回聽墻腳的小花妖緊張地一躍而起,向四處張望了一回,身形一閃便從原地消失,又忽然在踏雪身邊冒了出來。 雖然不知道這個很好吃的少年怎么又忽然主動送上了門,踏雪卻還是打了個響鼻,甩著尾巴以示歡迎,又把大腦袋拱在了他頸間。墨止也只好又從袖子里扯出幾根嫩枝來,偷偷喂進(jìn)它嘴里以作賄賂,又踮著腳湊到它耳旁,壓低了聲音神秘道:“我晚上要去小哥哥的書房里面拿一點(diǎn)茶餅,千萬不要和小哥哥說……” 踏雪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歪著頭看了他半晌,在原地踏著蹄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爽快地咴了一聲。 雖然一個字都沒聽懂,但誰管那么多呢,反正只要點(diǎn)頭就好了! 第8章 定情了. 在食物的賄賂下,踏雪對墨止的態(tài)度簡直好到異常,不僅從沒兇過他一次,甚至還大方地允許他騎在了自己的背上。連穆羨魚都覺著實(shí)在有些不可思議,望著興致勃勃坐在馬背上東張西望的墨止,眼里便帶了些無奈的笑意,溫聲囑咐道:“小心一點(diǎn),一會兒該掉下來了?!?/br> “不會掉下來的,我可以坐得穩(wěn)!” 墨止還是頭一回騎馬,只覺著晃晃悠悠得新奇至極,眼里都帶著興奮的亮芒。踏雪自然不可能主動把背上的糧食儲備抖落下去,甩甩腦袋打了個響鼻,滿意地咴了一聲,不緊不慢地向前邁著步子,走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顯然也配合地默許了小花妖的自信。 “怪了,踏雪從來都不準(zhǔn)別人騎的?!?/br> 穆羨魚也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搖搖頭若有所思地輕笑道:“興許是因?yàn)樗灿徐`性,知道你是我們家的,所以就同你格外的要好——既明,不是我說你,你可得努努力了?!?/br> “算了算了,我上次被它踹的那一腳,現(xiàn)在胸口可都還疼呢?!?/br> 好容易趕了馬車出來,這兩個人卻又偏偏都要騎馬。任勞任怨的既車夫也只能趕著一車的行李,老老實(shí)實(shí)地跟在那兩個信馬由韁的人后頭:“少爺,恕我直言——” “不恕?!?/br> 穆羨魚不緊不慢地打開了折扇,慢條斯理地應(yīng)了一句。既明剩下的半句話還沒出口就被堵了回去,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半晌都沒能反應(yīng)得過來:“……???” “反正每回你說了‘恕我直言’,后面跟著的直言我都不怎么愿意聽?!?/br> 大冷天還要打扇子耍帥的穆少爺脾氣顯然不小,理直氣壯地應(yīng)了一句,望著自家小廝愕然的神色,卻又忍不住自己先輕笑了起來:“好了好了——你是不是想說,咱們再這么走下去,怕是天黑之前連京城都出不去?” “是……” 居然只剩下用一個字回答的權(quán)利,既車夫只覺著心酸不已,心情復(fù)雜地嘆了一聲。穆羨魚卻只是淡淡笑了笑,目光中便帶了些許難以捉摸的深意:“我在等一個人,如果走得太快,他就追不上了……今日就在京郊住下罷。我記著這附近有一家莊院,是專門接待來往落腳的商賈的,咱們也去住一晚看看?!?/br> “莊院——是那種會養(yǎng)牛羊雞鴨的嗎?” 墨止忽然本能地打了個哆嗦,緊張地問了一句。他敢和踏雪打商量,是因?yàn)樘ぱ┮讯嗌儆辛遂`性,總能聽得懂他的話,可要是進(jìn)到那種滿是家禽家畜的地方,卻無異于叫一塊肥rou自己走進(jìn)狼窩里去。一想到那些個動物湊過來一家扯兩片葉子的慘狀,小花妖就感到了深藏在葉脈中的恐懼。 “這我還真不清楚,不過農(nóng)家人大概多少還是會養(yǎng)一些的……” 沒料到墨止的關(guān)注點(diǎn)居然在這種事上,穆羨魚一時卻也沒什么把握,遲疑著應(yīng)了一句,便望向了常在外頭跑的既明。 終于被想起來了的既車夫含淚挺直了身子,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才不緊不慢道:“之前沒趕上關(guān)城門之前進(jìn)城的時候,我倒也在他們家住過幾次。他們家沒有羊,養(yǎng)了幾頭牛,平時租給莊戶們耕地。也沒有雞鴨,倒是有鵝——他們家的鵝可是真兇,感覺不比咱們家踏雪的戰(zhàn)力差多少,偏偏居然還是散養(yǎng),聽說是用來看家護(hù)院用的……” 忽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踏雪威風(fēng)地咴了一聲,轉(zhuǎn)過頭舔了舔墨止的手背,又用力甩了兩下尾巴。墨止卻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踏雪的脖子:“不行的,你要在馬廄里面待著,不能去和大鵝打架……” 這樣聽來,那莊院里面顯然危機(jī)四伏,跳進(jìn)盆里去睡大抵還是有些行不通了。擔(dān)心被吃掉的小花妖趴在馬背上艱難地做著抉擇,卻還是在跳上房頂坐一宿和去找小哥哥睡之間搖擺不定——畢竟要和小哥哥一起睡的話,他一定又會緊張到開花,萬一再讓小哥哥打噴嚏,他就真的只有逃回山里去修煉有成再回來了。 懷著滿腹難以釋懷的擔(dān)憂苦惱,一直到跟著兩人進(jìn)了那一座莊院,墨止依然有些心神不寧。亦步亦趨地跟在穆羨魚身后,警惕地望著那些耀武揚(yáng)威的大鵝,頭頂就又怦怦地跳個不停。 穆羨魚望著他緊張到隱隱發(fā)白的臉色,眼里便帶了些清淺柔和的笑意,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不用擔(dān)心,還記得我教你的武功嗎?它們要是敢來啄你,把它們都轟跑就是了?!?/br> “對了——我是會武功的!” 忽然意識到自己早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初山谷中那朵柔柔弱弱的小白花,墨止的目光驀地亮了亮,握緊了手中的扇柄,只覺著自己一下子就又厲害了不少。穆羨魚含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望著他手中那柄雪玉般的扇子,眼中便帶了些好奇:“這是你自己做的扇子嗎,可不可以給我看一看?” “可以……可以送給先生!” 小花妖的臉上忽然就泛起了淡淡的血色,忙將手中的扇子遞了過去,又鼓足勇氣補(bǔ)了一句。 先生說過,兩個互相喜歡的人交換隨身攜帶的物事就叫作定情信物。小哥哥的扇子從不離身,他也日日用妖力溫養(yǎng)著自己的這一柄,如果他們可以互贈給對方,大概就應(yīng)該算是交換了定情信物了! “送給我?” 穆羨魚微訝地應(yīng)了一句,將那柄扇子拿在手里輕輕展開。這柄扇子的式樣與他的幾乎一模一樣,握在手里的分量也大致相類,只是材質(zhì)極為奇特,扇骨并非木制,觸手溫潤白皙通透,竟像是某種極珍惜的玉髓。扇面的材質(zhì)倒是和墨止身上的衣服差不多,上頭落著一副淡紫色的鶴鹿同春圖,落筆雖算不得有多精美,卻也顯得極為樸拙可愛。 墨止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又不敢看他的反應(yīng),只是抿了唇緊張地低著頭,攥著他的袖子不肯松手。穆羨魚卻也大致猜出了他的念頭,含笑半蹲了身,輕輕揉了揉忽然就靦腆起來的小家伙,把自己的扇子放在了他的懷里:“那先生的這一柄也送給你,就當(dāng)我們是互相交換信物了,好不好?” “好!”暗藏心思的小花妖不迭應(yīng)了一聲,自動自覺地在信物前面補(bǔ)上了“定情”兩個字,把那柄墨扇珍而重之地抱在了懷里,興奮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穆羨魚望著他活潑的背影,淺笑著搖了搖頭,忽然極輕地嘆了一聲,目光便轉(zhuǎn)向了那一座沉默著的巍峨宮城。 “殿下……有人來了,在屋里等著呢?!?/br> 既明快步走了過來,壓低聲音通傳了一句。穆羨魚的目光略略一凝,下意識撫上手中溫潤如玉的扇柄,靜立片刻才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走吧,去看看再說。” —— 抱著扇子一路跑回了屋子,又仔細(xì)地把門關(guān)好,歡喜得有些昏頭轉(zhuǎn)向的小花妖總算稍稍冷靜了下來。摸了摸腦袋上沒什么異樣,才輕輕松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了一條翠色的絲絳,把原先的扇墜換了下來,認(rèn)認(rèn)真真地打了個同心結(jié)。 既然已經(jīng)和小哥哥交換了定情信物,下面要做的自然就該是努力幫小哥哥打開心結(jié)了。墨止把扇子小心地揣進(jìn)了袖子里,熟練地翻出了窗子,一路偷偷摸到了馬廄。望了望左右無人,才從馬鞍下面翻出小半塊茶餅來,拆開仔細(xì)翻了半晌,果然從里面找出了一顆完整的種子。 一襲白衣的少年靜靜立在月光下,周身仿佛都被月色鍍上了一層瑩潤柔和的白芒。有青翠鮮亮的氣息在他的掌心緩緩凝聚,帶著充沛的如水生機(jī),源源不斷地灌注進(jìn)那一顆早已被炒制過的種子里。仿佛有某些早已沉睡的生命也隨之被悄然喚醒,柔弱的嫩芽緩緩生發(fā),怯生生地在夜風(fēng)中打了個顫,溫順地用葉片輕輕蹭了蹭他的指間。 “我想要知道,到底是誰把你放在茶餅里面的,那之后又有誰拿到過這個茶餅——你還能想得起來嗎?” 回憶著小哥哥的語氣,頭一回給自己收跟班的小花妖努力保持著自己的威嚴(yán),耐心地輕聲問了一句。那夾竹桃幼苗輕輕晃了晃葉片,先是在他掌心跳躍著朝向南面,又忽然半轉(zhuǎn)了身,朝著宮城中指了指,最后卻又轉(zhuǎn)回了最初的方向,沖著穆羨魚下榻的屋子彎下了腰。 “我知道小哥哥碰過……” 墨止托著下巴認(rèn)真思索著,又照著那一棵小苗輕輕一點(diǎn),便將它化作了一顆翠綠色的珠子,綴在了扇尾的絡(luò)子上。下意識往小哥哥的屋子里走了幾步,那扇門卻忽然被人推開,從里頭走出來的竟是個與穆羨魚面容有六七分相似的青年。 險些被當(dāng)場抓包的小花妖當(dāng)機(jī)立斷地化回了原形,悄悄躲在了樹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片葉子偷偷瞄著,就聽見了兩人略略壓低了的交談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