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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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懷儉眉頭微皺,搖頭道:“不好,你必須得隨身戴著,不然要是又被咬了可怎么辦?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沈晚照額角抽了抽,殷懷蘭重重地咳嗽一聲,用拐肘用力撞了他一下。 殷懷儉眉頭一皺,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簡單,想了想道:“你聽我的,真的得隨身戴著,不然……” 殷懷蘭用力瞪了眼自己的傻哥哥,借著衣裳下擺的遮擋用力給他了一腳。 殷懷儉不明就里,見沈晚照沉默不語,語氣不由自主地加重:“你必須得聽我一句,你……” 沈晚照:“……” 殷懷蘭扶額,已經(jīng)懶得說話,這情商也是沒誰了。 按說她哥平時待人接物都很是不錯,什么場合都應(yīng)付的來,也能處變不驚,除了有些自我主義之外,是非常合格的王位繼承人選,但獨獨遇見阿晚,老是出錯還偏偏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沈晚照也知道他是好意,但對這說話的語氣實在不敢茍同,慢吞吞地打斷他:“表哥你說的很對,但是我不聽你的?!?/br> 殷懷儉:“……” 沈朝把他肩膀一摟,悠哉笑道:“柴哥你最近怎么這么婆媽,跟個姑娘似的,走走走,我?guī)闳W(xué)舍轉(zhuǎn)一圈,別跟她們姑娘家家的湊堆兒了?!?/br> 就跟沈晚照聽不得別人說她沒形象一眼,殷懷儉也聽不得人家說她像姑娘,一言不發(fā)地跟著沈朝走了,同時冷冷道:“再叫我柴哥別怪我把你沈朝霞的大名傳遍整個書院了?!?/br> 沈朝想了想:“唔……那就叫柴姐吧,好聽還順耳。” 殷懷儉:“……” 今天就一節(jié)課,沈晚照沒事干就找殷懷蘭閑聊,要帶她四下逛逛,殷懷蘭裝模作樣地在她肩上一靠,掐著嗓子道:“沈大官人,奴家今后就指望你提攜了,你可不要辜負(fù)奴家啊。” 沈晚照:“……姐你今天又忘吃藥了。” 兩人笑罵一時,謝師突然過來宣布:“今日下午首輔要來串講時政,爾等能聽一節(jié)課也會受用終身,所以每個人都必須到場,講課安排在大殿里,甲乙丙丁四個班一齊上課,敢遲到早退甚至不到者,禁閉一個月!” 那種地方關(guān)一個月就要人命了,眾人都肅容應(yīng),下午吃完飯也不敢午休,直奔了大殿,殷懷儉也到的很早,徑直坐在沈晚照身邊的杌子上。 他不光是世子身份,再加上顏值不低,十分引人注目,跟他坐在一起的沈晚照也分享到了目光的注視,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又等了會兒,眾人眼巴巴等著的首輔終于進了大殿,目光在沈晚照和殷懷儉之間兜轉(zhuǎn)了一圈,不動聲色地瞇了瞇眼。 第42章 溫重光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瞬就回過神來,看著底下含笑溫言道:“諸位好?!?/br> 底下同學(xué)們瞬間就爆了,場面堪比腦殘粉遇見愛豆,大殿里應(yīng)和聲不斷,就差拉個橫幅手里揮舞著熒光棒了,少女們這般倒也罷了,好些少年都跟著起哄,沈晚照頗為費解。 她揚起下巴環(huán)視一周,用眼神表達對這幫顏狗的不屑,完全忘了自己曾經(jīng)是外貌協(xié)會的資深會員。 溫重光瞧見她昂著頭的小模樣瞧得有些心癢,干咳一聲,緩緩抬手止了底下的呼聲:“諸位都知道,我是來講時政的,但是再講課之前,我想問問你心中的時政是什么?” 這個話題有那么點敏感,眾人靜默下來,二世祖?zhèn)冸m然混,但政治敏感度還是在的,沒人肯當(dāng)這個出頭鳥。 殷懷儉秀眉微蹙,瞧著溫重光一時,偏頭看向沈晚照:“首輔……不是你上回的朋友?” 沈晚照有那么點死鴨子嘴硬的意思,不想承認(rèn)自己識人不明,含糊地點了點頭:“恩。” 殷懷儉若有所思,還想再問,上面溫重光瞧見了,將視線準(zhǔn)而又準(zhǔn)地投過來,和聲道:“殷世子,你身為豫王世子,想必見識學(xué)問也不是尋常人能比的,你來答這個問題?!?/br> 他話雖溫和,卻沒給人拒絕的余地,但殷懷儉出身豫王府,宗室中皇上和王爺?shù)年P(guān)系本就微妙,他要是一個不慎,答錯了被有心人傳出去,可能又是一場亂子。 事關(guān)家族,沈晚照也不由得抬眼,緊張地瞧著殷懷儉。 溫重光見她瞧著他的目光眨也不眨,心里陰霾越發(fā)深重,卻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臉上含笑,用眼神不緊不慢地逼迫他。 出于男人之間微妙的感覺,殷懷儉本能地感覺到了這位首輔的敵意,答出來可能出錯,答不出來有失顏面,不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臉上一派淡然:“回師長的話,時政所含甚廣,上到朝廷內(nèi)外,下到水利民生,一個人可以體現(xiàn)時政,一件物也可以體現(xiàn)時政,學(xué)生不知道老師問的是哪方面的?” 這話回的倒是漂亮,大話說了一圈,卻沒有一句落到實處的,沈晚照不由得頷首。 不過溫重光的套兒豈是這么容易就放人出去的,他笑問:“不如你就說說,朝堂中的時政?!?/br> 沈晚照暗自捏了一把汗,殷懷儉表情一斂,默了會兒才道:“學(xué)生從未入朝,因此不敢妄言?!?/br> 溫重光本來想再問,但見她眼睛直直地瞧著殷懷儉,頓時沒了心思,點頭示意他坐下。 溫重光目光雖有意無意地落在她身上,但心思卻慢慢收斂了,開始認(rèn)真講課,手里雖沒有課本,但無論是古今中外的事兒他都信手拈來。 從魏朝一路講到海外,幾句話就為學(xué)生們勾勒出世界的藍(lán)本,萬國來朝的盛況,戈壁邊關(guān)的險要,時敵時友的多國關(guān)系,讓人心曳神搖,神思似乎都飄遠(yuǎn)了。 沈晚照也被吸引進去,心里不由得產(chǎn)生一種很復(fù)雜的感覺,原來這人都是只講給她一個人聽的,現(xiàn)在…… 她皺了皺眉拉回思緒,他穿了身玉色繡山水暗紋的直綴,秀逸之中透著四分風(fēng)流,四分雍容,還有兩分讓人不得不敬仰臣服的氣魄。 她恍惚中生出奇怪的感覺,好像才意識到這個人是魏朝首輔,最年輕的閣老,站在絕大多數(shù)人難以企及的高度上,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溫重光現(xiàn)在已經(jīng)講到琉球的國情,見她一雙明眸直直地望過來,唇角牽起,一片風(fēng)流繁盛便被牽連了出來,讓下面的學(xué)生們贊聲一片。 縱然殷懷儉對他很沒有好感,也不由得心生贊嘆,他瞧見表妹一直若有所思地看過去,眉心微屈,低聲問道:“怎么了?” 沈晚照慢慢回過神,搖頭道:“沒什么,就是覺得首輔講課比解師和其他師長講得好?!?/br> 殷懷儉的眼神由贊嘆變成了憋悶,淡淡道:“那是自然,不然他也沒法當(dāng)首輔了。” 沈朝坐在后面戳了沈晚照一下,又朝殷懷儉努了努嘴,她才想到兩人昨天打的賭,忙問道:“表哥,你能進山河書院,你高興嗎?” 她這一問不要緊,把殷懷儉問的浮想聯(lián)翩,阿晚為什么關(guān)心我開不開心?難道她也……他秀目熠熠生輝,白皙臉頰難得微微泛起紅暈:“能跟你……和表兄呆在一處,我很高興。” 為啥說完這話阿晚表妹的表情有點不對,好像有點失望?“ 沈晚照郁悶地哦了聲,呵呵笑道:“你開心就好。”從荷包里掏出銀子往沈朝手里一拍,嘟囔道:“這個月娘才給我的月錢,便宜你了……” 殷懷儉:“……” 就是沈朝也不由得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溫重光站在石階上自然聽不清他們說什么,但見著兩人說話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淡笑問道:“沈晚照同學(xué),你來說一下去年倭國上貢的歲幣是多少?” 沈晚照正琢磨自己最近是遭了什么災(zāi),怎么屢屢破財,冷不丁被叫起來自然來不及反應(yīng),裝模作樣地思索,一邊低頭看著自己的親友團。 還是殷懷蘭比較給力,五根手指張開,對她輕輕搖晃,沈晚照恍然大悟:“是五百兩白銀?!?/br> 殷懷蘭:“……”她絕望地把頭埋在手臂里。 領(lǐng)悟能力是個好東西,她哥和她表妹都需要來一份。 溫重光緩緩搖頭,只是委婉地提醒她說話別耽誤了聽課,也不忍心看她出丑,緩聲道:“去年倭國并沒有來朝參拜,因此并沒有歲幣進貢,琉球倒是貢了五百兩成色上好的白銀,你許是記混了?” 沈晚照自然知道他這是給自己臺階下,忙不迭點了點頭:“是學(xué)生的不是?!?/br> 溫重光頷首示意她坐下,本來幾個想看她笑話的人,也都無趣地撇了撇嘴。 沈晚照一坐下就低聲抱怨:“姐,你坑死我了!” 殷懷蘭又做了一個擺手的動作:“我都跟你擺手示意沒有了,沒有沒有沒有沒有!你是怎么想到五百兩銀子的?!” 沈晚照:“……” 溫重光不動聲色地往這里瞧了一眼,淺笑道:“沈同學(xué)答的很好,以后只要我來串講,她就是我的課長了?!?/br> 眾同學(xué):“……”她答的哪里好了哪里好了! 沈晚照在一眾羨慕嫉妒恨的目光里站起來,并不領(lǐng)情,欠了欠身:“回老師的話,學(xué)生已經(jīng)任了四書通講的課長了,想幫您跑前忙后也是有心無力?!?/br> 溫重光長長地哦了聲。 倒是過來聽課的謝師覺得沈晚照是個可造之材,浪費這個機會實屬可惜,他念及此處愛才之心大起,便起身道:“沈同學(xué),能幫首輔照管學(xué)生是你的幸事,若是,再說書院里也沒有規(guī)定一人不能任兩門課長,你就安心輔助首輔吧,莫要推辭了?!?/br> 沈晚照本來想說‘首輔是大家的,機會還是該讓給大家’,但看到謝師目光炯炯,忍住想打人的沖動,面無表情地應(yīng)了個是。 謝師大為欣慰,日行一善,又辦了一樁好事啊。 首輔串講完還有一場次輔的講課,這個沈晚照就很期待了,坐在小杌子上認(rèn)真細(xì)聽,聽完之后終于明白首輔和次輔為什么政見不合了。 溫首輔的政治觀點是‘法’或者說是‘外儒內(nèi)法’,而次輔的核心就是‘仁’和‘禮’。 就比如屬國上貢這件事,魏朝有些屬國還好說,有些便如潑皮無賴一般,拿一點亂七八糟的小玩意當(dāng)貢禮,就能換回魏朝十分貴重的回禮,如絲綢綾羅,茶葉瓷器之類的,溫重光的看法是魏朝與屬國就是君上和臣子,家主和家仆,哪有仆人給主子送東西,主子還要還禮的道理?甚至還的禮比仆人送來的還貴重,若是要還禮也行,但是想法子把屬國的商政大權(quán)拿捏在手里,這也不算虧本了。 次輔的觀念完全相反,她認(rèn)為屬國既然來朝賀,那就說明是敬仰魏朝的禮數(shù)文化,所以咱們更應(yīng)該優(yōu)渥以對,以展示泱泱大國之風(fēng),不能在來朝賀的屬國面前失了大國的風(fēng)度。 次輔的觀點在朝上算是主流,而溫重光的就是典型的利己主義了。 但要讓沈晚照說,她雖然對溫重光很反感,但還是十分同意他的政治理念,想的簡單點,自己家的東西,憑什么讓外人白吃白拿?從這點講,溫重光的理念十分超前,能跳出時代局限遠(yuǎn)觀,實在是個了不得的人物,難怪二十幾歲就能當(dāng)了首輔。 等聽完兩場朝中重臣的講課,眾人出來的時候都意猶未盡,沈晚照一直若有所思,體味著溫重光給她帶來的震撼,要是兩人中間沒那檔子事兒,她估摸著現(xiàn)在也會很欣賞他。 還沒走出幾步,沈晚照就被輔師叫住了,他招手讓她近前:“沈同學(xué),你先別回去,首輔有點事兒要交代你?!?/br> 沈晚照:“……”震撼沒了,只有震驚。 她裝作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低低地咳嗽幾聲:“學(xué)生身子不大舒服……” 輔師什么樣的學(xué)生沒見過,這點小伎倆還瞞不過他:“你自己去跟首輔請假吧?!?/br> 沈晚照唇角一抽,殷懷儉低聲道:“我陪你去?!?/br> 她狐疑地瞧了一眼殷懷儉,搖了搖頭:“算了吧,這有什么好陪的。” 她想了想便跟著輔師去了溫重光的小院,他院里的石桌上擺了筆墨紙硯,人卻坐在一邊打著棋譜,換上了素白的常服,白衣飄飄若謫仙,不若高站臺階上耀眼,卻添了幾分渺渺的美態(tài)。 輔師把她帶到小院之后就退下了,沈晚照站在院子里靜靜地看著他,覺得這人越發(fā)琢磨不透,仔細(xì)瞧了會兒才道:“首輔有何吩咐?” 他緩緩地落下最后一子,輕嘆道:“首輔聽著太生疏了,你不能像以前一樣叫我一聲尚昭嗎?” 沈晚照自動無視了后一句問題,皮笑rou不笑地道:“本就不算熟的。” 她站在花樹下,穿著普通的天青色學(xué)服,腰間環(huán)佩輕撞,人美的靈動跳脫,只是眼神冷淡,錐子一般的扎心。 他無奈把棋譜撩開,柔聲道:“你不是想跟我學(xué)下棋嗎?我這就教給你?!?/br> 沈晚照蹙了蹙眉:“不用了,學(xué)生現(xiàn)在沒那個心思,您還是有什么吩咐直接說了吧。” 人果然是不能做錯事兒的,做錯了一步,得用十倍百倍的代價來償還,真真正正地得不償失,但要是沒有這個謊話,他也不一定能結(jié)識她,左思右想都是跳死路。 他眉頭微擰,又緩緩展開,也換上了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指著桌上的筆墨紙硯:“我有道題想給你們布置下去,你把題目抄幾遍貼在兩邊學(xué)舍,通知他們寫完交上來?!?/br> 這事兒不難,本來以為他要存心刁難人的沈晚照也松了口氣,坐下來提筆寫字,就見紙上一排極漂亮的字兒,上面赫然寫著‘甲不慎騙乙足一月,而后甲后悔不跌,向乙致歉,乙終不肯諒甲,何解?’ 沈晚照:“……” 她心里亂跳,驀然轉(zhuǎn)頭:“你……” 他一手撐著下巴,繡著蘭草紋的廣袖滑下一截,笑吟吟地看她:“阿晚,何解?” 沈晚照不知道該說啥:“呵呵呵,好題,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