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陸動作停下幾秒，又繼續(xù)開始把包里的書拿出來，“沒有?！?/br>
    “沒有啊，”高嫻幽幽嘆口氣，“那是mama多心了，你早點睡。”

    “嗯，”他說，“你也早點睡?！?/br>
    “晚安。”

    白陸過去關(guān)門，沒走幾步的高嫻又突然回身，隨口問了句：“今天跟你一塊在圖書館那女孩子，是叫南檸吧？”

    他手抓著門沿，略略收緊。

    高嫻眉眼一松，笑道：“這么緊張干什么，mama就是想提醒你，無論你們是不是在戀愛，都不能讓你爸知道?！?/br>
    “嗯，我知道?！?/br>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期末考的前一晚下起了雪, 早上起來整個世界一片銀白。

    南檸圍巾帽子手套全副武裝，在去考場的路上擠著時間看白陸整理的筆記。

    考試從沒這么緊張過。要是這一次再考不進(jìn)班級前二十, 爸媽那邊估計會過不了關(guān)了。

    考場里開了空調(diào)，她脫下將自己包裹起來的‘裝備’。

    下午天空悠悠飄了雪花, 落在窗外高聳的樹木上。幾只麻雀躍在枝頭, 不知寒冷地啄雪歡啼。

    南檸盯著窗外, 神思恍惚。

    收卷鈴聲猛不丁響起，她頭回覺得考試時間如此之短。

    三天時間, 所有科目全部考完。四天后到學(xué)校拿成績單，以及開散學(xué)典禮。

    出學(xué)校的那瞬間, 南檸也松了口氣。

    天色漸漸暗了, 幾人吃過飯就散了。就剩南檸跟白陸倆人還在外面壓馬路。

    她戴著白陸送的那雙紅色手套, 走路時專挑有雪的地方踩。

    白陸安靜地跟著她, 只有在她快滑倒時才伸手扶一把。

    到了公交站臺, 南檸又不想就這么回家, 拉住他上了另一輛車, “時間還早, 我不想回家?！?/br>
    白陸看了下公交車, 終點站濱江公園。

    在后面找了兩個空座，南檸坐在靠窗的里面，朝他招手，“快快快，坐這兒！”

    他一過去坐下，南檸就除了手套, 把手伸進(jìn)他外套兜里。口袋里殘留余溫。

    他把手套撿起來，“手不冷？”

    南檸額頭抵住他肩膀，嘴角勾笑，“要不你也把手伸進(jìn)來看看我冷不冷？”

    口袋大，但勉強(qiáng)也只能容納兩只手。南檸自己拿了一只出來。

    他沒出聲。手也伸了進(jìn)去，一進(jìn)去就觸碰到她的手，微暖，握在手里軟軟的。

    南檸坐正，腳輕輕翹起，腳跟著地。大拇指指甲在他手心輕輕一劃，視線轉(zhuǎn)過來問：“冷不冷？”

    圍巾繞住他下半張臉，看不出情緒，只聽得一聲低應(yīng)：“不冷?！?/br>
    這是去濱江公園的末班車，天冷路滑，車行駛得慢。

    到了公園，兩人下車。

    晚來上的人不算少，大多都是騎行或自駕過來的。

    南檸戴上手套，頭發(fā)被書包拉鏈勾住，不注意扯了下書包背帶，疼得她哎喲叫出聲。

    白陸輕嘖著，把她拉到路燈下，仔細(xì)解開纏繞著拉鏈的頭發(fā)。

    凜冽江風(fēng)吹來，裹著冰刀子似的。

    幾縷長發(fā)拂上他的臉，又被輕輕移開。

    “好了沒？”南檸看到有人進(jìn)了江邊的望江塔，興奮起來，“我們?nèi)ニ锇?！里面沒那么冷！”

    “嗯，好?！彼獬鲎詈笠豢|頭發(fā)，塞進(jìn)圍巾里。

    這塔只有四層高，外面由深青色玻璃圍成。樓梯是木板的，踏上去吱呀吱呀響，像是隨時要坍塌。

    每一層地板都用玻璃鋪蓋，有幾個膽小的不敢在上面走，抱住身邊的人埋怨。

    白陸拿出口袋里的手，牽住前面的人。南檸頓了下回頭，隨后笑道：“你怕啊？”

    他看了看腳下，燈光照下來，能透過玻璃看到最底層的地面。

    “算是吧?！彼嫔届o地抬眼，被南檸拉著往上走。

    南檸邊走邊故意重重踩樓梯木板，“沒事我不怕，你牽好我哦?！?/br>
    停在三樓。

    南檸拉著他小心翼翼地往里走，貼近玻璃。這個位置能看到不遠(yuǎn)處的江。

    江面上迷霧森森，看不清，偶爾聽到江輪低沉的鳴笛。

    他并肩站在身旁。南檸突然轉(zhuǎn)過身，看到對面有一對情侶相擁著在打啵。

    一個沒忍住，她吹了個輕佻口哨，又趁那對情侶沒回頭，趕緊躲進(jìn)白陸身前。

    白陸低頭奇怪看她，“怎么了？”

    她手拉著白陸外套，小小朝他身后一指，輕聲說：“那邊有人在接吻?！?/br>
    “嗯？”他沒聽清，頭又低了低。

    南檸盯著他露在圍巾外的眼睛，慢慢貼上去，看清那雙眸中倒映出她的臉。

    她拉下自己的圍巾，下意識舔唇。

    想親他。

    白陸眼神微斂，似是察覺到什么，忽然仰頭。

    可速度還是快不過她，南檸迅速拉住他圍巾，踮腳準(zhǔn)備親他鼻尖，誰知他這么一仰頭，吻就落在了唇上。

    白陸怔著不動。四目相對，呼吸間有江風(fēng)的潮味。

    南檸眉眼彎彎，離開前輕咬了下他的嘴唇。

    “現(xiàn)在知道他們在干什么了吧？”她把兩手揣進(jìn)他口袋，就這么不容拒絕地仰頭盯他。

    白陸唇上微麻，看了會南檸得意的臉，又突然把她往玻璃墻壁上一推。

    沒反應(yīng)過來的南檸愣住，隨即樂了。

    要開始霸王硬上弓了嗎？

    她興奮地暗戳戳等著，手主動搭上他肩膀，隨時準(zhǔn)備摟脖子接吻。

    “你站好?！卑钻懓阉龂硗弦涣?，遮住她略撅起的嘴巴。

    “老古板！”南檸手拿出來，腳尖踢他一下，沒用力。

    她被白陸捏著肩膀轉(zhuǎn)過身，面朝塔外。

    這一層又上來幾位游客，交談著什么。

    沒多久，南檸聽到他壓著聲音問：“你真的要考警校嗎？”

    “嗯？”她偏頭，“真的啊，我沒有開玩笑?！?/br>
    “那你有了解過報考的條件嗎？”他看過來，目光沉沉。

    “嗯……算有吧?！?/br>
    “警校的生活很辛苦的，你能堅持下來？”

    南檸唔了半天，“追你我都能堅持下來，再辛苦我也可以的！”

    白陸手虛托著她的書包，淺淺嘆息說：“下次不要再把追我這句話掛在嘴邊。”

    “怎么了？”她不解，“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追你啊，難不成還是你在追我？”

    算了，白陸不再跟她談這個話題。

    他望向江面，沉默許久，“我想跟你說個事?！?/br>
    “只要不是說你看上其他女生了，其他都可以說?！蹦蠙幵诿媲暗牟Ａ瞎豢跉?，又用手套抹開。

    “關(guān)于我父母的事。”

    她抹玻璃的動作停下，慢慢轉(zhuǎn)過了身。

    白陸目光投在前方暗處，不知在看哪兒，聲線低柔，“我爸媽，他們在我初中的時候離的婚?！?/br>
    這個她知道，“嗯?！?/br>
    “其實是從有了季冬開始，家里爭吵、打架的事就沒少過，”他垂下眼，睫毛在眼底投下陰影，“我不明白，他們倆在許多事上的觀點看法都不同，當(dāng)初是怎么相愛的？明明知道彼此互相不能容忍，又為什么會結(jié)婚？”

    南檸手輕輕碰他胳膊。她不太習(xí)慣安慰人，此刻也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

    “以前每次他們一吵架，我都在想，以后、以后我一定不會結(jié)婚，哪怕結(jié)婚也不要找跟自己不同的人?！?/br>
    結(jié)婚？

    南檸稍稍出了會神，這個話題好像扯得比較遠(yuǎn)。

    “所以我沒想過要找女朋友，也不知道要怎么樣去喜歡別人?！彼€在講，“南檸，你很堅持，我不知道以后的你會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堅持，可我……”

    白陸突然停了，轉(zhuǎn)臉看著她。思緒混亂，他也不知道接下來應(yīng)該說什么。

    “嗯？”南檸靜靜回望過去。

    望著那張臉，他仿佛下定了決心，輕啟口說：“等我們畢業(yè)了，如果你還堅持的話，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

    南檸本想問為什么不是現(xiàn)在，憶起夏昀之前打聽到的事，白陸的父親對他十分嚴(yán)格。

    她咧嘴一笑：“好啊，等我們都考上大學(xué)了，我們就在一起！”

    “不是，”他認(rèn)真說，“是一畢業(yè)，我們就在一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