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她雖然從談茗冉的口中得知了談賦親生母親的事,談老爺子看著也像是有了松口的跡象,但她怎么沒有想到,劉敏玉會在這個時候直接上門提出結(jié)婚的計劃來。 坐在原地,張了張嘴,忍不住小聲擔(dān)憂起來:“但是…但是哥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呀?!?/br> 劉敏玉聽蔣子虞這么說,立馬抱著她,輕聲開解:“沒關(guān)系的桐桐,這病啊,醫(yī)生說對身體影響不大,說不定哪天就記起來了。” 說完見蔣子虞還是一臉憂慮,不禁又加了一句:“就算阿賦一時半會兒恢復(fù)不了,但他不是重新又喜歡上你了嗎。我聽他的那個助理和我說,阿賦現(xiàn)在啊,可滿心滿意的都是你呀。” 蔣子虞沒有將感情曝露在長輩面前的習(xí)慣,此刻見劉敏玉這樣說,立馬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小聲回答:“是我自作主張去偷偷聽了哥哥的課。” 劉敏玉見狀輕聲一笑,拍著她的腦袋說:“這世上的人啊,該喜歡上的怎么著都能喜歡上,不喜歡的怎么也硬拗不了。桐桐啊,奶奶一把年紀了,說不出什么你們年輕人喜歡的浪漫話來,但有一句話我還是想要告訴你,那就是談家的男人絕對不會是那種朝秦暮楚的人。這是從老爺子這一代就傳下去的規(guī)矩,談家男人沒有那些個缺德的臭毛病。特別是阿賦的爸爸,當(dāng)年為了他媽梁純那也是要死要活過的,就算后來娶了現(xiàn)在這個老婆,也一直只是相敬如賓,連孩子都沒有。阿賦是他的兒子,和他一個模子出來的,對感情啊,專一得很?!?/br> 蔣子虞見劉敏玉這么說,終于也不好再說些什么,只坐在原地,輕輕地點了個頭。 蔣子虞那頭雨過天晴,談賦這頭卻完全是另一幅景向。 回到自己的公寓,看著臥室里一大衣柜的女士衣物,想著那位已經(jīng)被自己忘記的“桐桐”,心中愧疚抑郁參半,盯著手里的資料大半個小時了也沒能翻一個頁,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好在這時談澤打著電話過了來。 談澤是談賦的堂弟,比他小個幾歲,是他二伯家里的孩子,之前因為和長輩吵架,自己出來開了個公司單干。 公司開的還行,撐不到哪去,也不至于落魄。這個月準備競一個南方的標(biāo),和文佑民公司有些合作關(guān)系,想到談賦以前和文佑民的關(guān)系,打了個電話過來,希望談賦能牽線讓他和文佑民見上一面。 這事要放以前,談賦聽都不一定能聽完,可這回,也不知是因為心里有事還是別的原因,想了想竟然破天荒答應(yīng)下來。 從手機通訊錄里找到文佑民的電話,跟那頭說明了意圖,關(guān)上電話試圖回想這“老友”的模樣,可惜并無結(jié)果,忽的在手里拉下去的一瞬間,看見了“桐桐”的名字。 手指放在屏幕上漸漸出了神,心中生出一股突出其來的慌亂與無措。 談賦不知道這個“桐桐”現(xiàn)在在哪里,他們之前發(fā)生過什么,也不知道他和蔣子虞的關(guān)系會不會因此終結(jié),他一通電話打過去,問清楚,或許一切都有了結(jié)果。 可在這一刻,他退縮了,他開始下意識的逃避真相。 深吸一口氣,看著窗外的夜色,沉默地轉(zhuǎn)身,終于拿上外衣走出門去。 文佑民這人平時是個大馬哈,最好看熱鬧不嫌事大。 自打知道談賦失憶,一直想要來看看老友現(xiàn)在“愚蠢”的模樣。 誰知談賦一點也沒有變蠢,氣質(zhì)甚至越發(fā)凌冽了一些,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一身普通的衣服穿著,就跟個出來拍片的模特似的,一進酒吧周圍就有一堆小姑娘老婦女跟著春意蕩漾。 文佑民喊了身邊的服務(wù)員過去,摸著腦袋在卡座里坐下去,偏頭看著身邊的談澤說:“你哥這哪是失憶的樣???” 談澤咧嘴一笑,挽著袖子回答:“你不懂,我哥這是回歸老干部本色,無情無欲,一心為社會主義思想文明建設(shè)做貢獻。家里人個個都不記得,只有工作的事一件不忘,回來當(dāng)天我奶奶商量著做個家宴給他去去身上的晦氣,你猜怎么著,他直接換了衣服就往學(xué)校跑,說是教職員工大會他還欠著個檢討,你說這人是不是特別可怕!” 文佑民被他的話說得笑聲停不下來,見談賦過來,立馬輕咳了一聲,招呼著喊:“喲老談好些日子沒見了啊?!?/br> 談賦這下才看清了文佑民的長相,意外的是這人看著還有幾分帥氣,和想象中身寬體胖不太一樣。 坐下來,看著身邊的談澤,皺著眉頭問:“你兩聊事情一定要在這種地方?” 文佑民和談澤聽見這話,雙雙笑了起來,打著哈哈回答:“這你就不懂了,這種地方有情調(diào)有氣氛,談事情多適合啊?!?/br> 談賦往沙發(fā)上一靠,偏頭又掃了一個眼刀子給旁邊偷偷瞄著自己的女人,“嘖”上一聲沉聲道:“無聊?!?/br> 談澤聽他這么說,立馬伸手招來不遠處的楊志偉,笑著開口說:“楊老板,你聽見了吧,我哥可有些看不上你這地兒啊?!?/br> 楊志偉勾著身體冷汗直冒,他在北城的產(chǎn)業(yè)不少,餐飲酒吧類的比較多,平時跟談澤這樣的公子哥相處比較多,但談賦這樣油鹽不進的他還真接觸有限。 兩人大概一年多之前在西餐廳有過一面之緣,只是那次的氣氛被他店里的一個鋼琴師給破壞了,所以這會兒再一次看見這閻王臉祖宗,楊志偉心里是有些發(fā)虛的。 談賦倒是沒有為難他,只起身招招手,說了一句:“不用了,你們繼續(xù)談吧,我回去了。” 說完,轉(zhuǎn)身從卡座走下去,剛邁了兩步,抬頭猛地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蔣子虞今天被文佑民喊來酒吧,其實是揣著一肚子疑惑的。 起初問他到底有什么事,對方一臉高深地笑笑也不回答,只是神神秘秘的讓她好好打扮。 蔣子虞唉聲嘆氣地答應(yīng),按著地址找到了酒吧的位置,外面裝飾看著挺高端,可沒想剛進門,旁邊就走過來兩個高大的男人,滿身酒氣地問她要電話號碼。 蔣子虞最煩這樣的人物,被問得不厭其煩,忍不住伸手去推身邊的人,沒想手還沒有觸及到人的衣服,那男人竟然忽的大喊一聲猛地栽倒下去。 蔣子虞瞬間被嚇得臉色蒼白,一臉慌張地啞聲喊了一句:“我…我還沒有推到你呀?!?/br> 她的話剛說完,身邊另一個男人又大吼了一句“靠”,舉起拳頭往她身旁的位置打去,蔣子虞愣愣地順著他手的方向看去,只見那男人瞬間被抓住,而后猛地一拐,直接跪在了地上。 蔣子虞抬頭,一臉害怕地看向陰影里的男人,等他走上來,露出了那張熟悉而充滿怒意的臉,蔣子虞才輕輕呼了一口氣,不知如何開口。 那頭的談賦倒是沒有扭捏,傾身上前將她壓在旁邊的吧臺邊上,看著她,目光深沉地說了句:“這位笨蛋同學(xué),要是下次再讓老師發(fā)現(xiàn)你無故缺席我的課,還出現(xiàn)在這種鬼地方,我就把你關(guān)起來?!?/br> 楊志偉聽見打架的聲音火急火燎地趕過來,等看見眼前兩個人的動作,只覺兩眼一黑,腦袋生疼,心里欲哭無淚地想:這一天天的,見過夫妻不和讓他當(dāng)和事佬的,但沒見過這種有權(quán)有勢偏偏時不時逮著他的地兒演瓊瑤劇的啊。 ☆、第54章 第54章 蔣子虞感覺到談賦身上傳來的熱氣, 一時間腦中恍惚,就那樣手腳無措地僵在原地。 談賦沒有得到眼前女人的回答, 心里一時也有些疑惑,低下頭往她的臉頰旁探去, 等看見她不經(jīng)意顫動著的睫毛還有那微微張開的嘴唇, 原本縈繞心頭的顧慮一下子就暈染開來, 心情有如撥云見日,什么愧疚, 什么猶豫不決瞬間都煙消云散了,只剩下手里抱著的這個人, 還有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 就像只有在她身上, 他才能找到自己暌違已久的熱情。 文佑民從后面偷偷瞄著兩人的動作, “切”了一聲, 干脆地半蹲在原地感嘆:“我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 這兩人這么酸呢, 你說老談也夠不要臉的啊, 對自己的meimei也能下得去手, 就算不是親生的,但好歹也是他養(yǎng)大的吧,你說這算不算心理變態(tài)啊,要不要給他送幾箱六個核桃喝喝???” 談澤聽他這么問,忍不住在一旁搖頭回答:“六個核桃就不必了,就我哥那學(xué)霸智商還喝那玩意兒干什么。他啊, 就是鐵樹開花,放飛了天性,沒聽人家說么,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變態(tài),我哥,這肯定就是變態(tài)了?!?/br> 好在談賦聽不見他們對自己的評價,不然他一拳頭能解決倆。 見旁邊圍觀的人開始低聲細語,連忙拉著蔣子虞離開酒吧,走到自己的吉普車旁,打開門,不容拒絕地說了句:“上去,我送你回家?!?/br> 蔣子虞張了張嘴沒有回答,干脆沉默地坐進副駕駛座,低著腦袋看手指。 談賦坐上車,傾身向前,拉出她旁邊的安全帶扣上,回到座位的時候,感覺到蔣子虞呼在自己臉上的熱氣,一時有些心猿意馬。 發(fā)動車子,輕咳了一聲道:“這歌真難聽?!?/br> 這是蔣子虞作曲朋友寫的試音,枯燥的復(fù)調(diào),旋律的確不怎么適合大眾。 蔣子虞于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伸手拿出另外一張談賦經(jīng)常聽的唱片換上。 談賦看著她一氣呵成的動作,不禁皺著眉頭問:“你以前也坐過我的車?怎么對車里的東西這么熟?!?/br> 蔣子虞被他問得一時愣在原地,羞澀而忐忑地咬了咬嘴唇。 畢竟這車她不光是坐過,以前兩人粘得最瘋的時候,她還被談賦鬧著在后座里亂來過呢。 談賦不知道她此時心中所想,看見她低頭害羞的模樣,連耳朵都帶上了淡淡的粉,只覺心里止不住的喜歡,忍不住靠過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低聲道:“害羞了?” 蔣子虞原本就因為回憶起之前兩人荒唐事而全身發(fā)著熱,現(xiàn)在被談賦這么猛地一模,整個人都顫栗了一瞬,反射性地抬起頭來,眼睛濕潤地喊了一聲:“哥哥。” 談賦聽見她的話,立馬皺起眉頭,“嘖”了一聲不悅地問:“你哥哥也喜歡這樣摸你的耳朵?” 蔣子虞坐在原地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索性閉上嘴巴將頭偏向了車窗外去。 談賦重新啟動車子,臉上表情一點也無,雙眼直視前方,皺起的眉頭越發(fā)明顯了起來。 他在內(nèi)心憤憤不平地想,這世上怎么有這樣不知道避嫌的哥哥,meimei都這么大的人了還不要臉的去摸人家的耳朵,簡直可以說是不知廉恥! 兩人各懷心思地回到師范大院。 談賦看著蔣子虞從車上下來,見她頭也不回的往樓道走,立馬邁步上去,重重地咳了一聲。 蔣子虞聽見他的聲音微微一怔,意識到現(xiàn)在的談賦與過去不一樣,不禁有些尷尬地回頭,輕聲問了句:“老師…要不要到我家里去喝一杯茶呀?” 談賦半挑了挑眉毛,做出一點為人師表的高清模樣,搖手回答:“不用了。” 蔣子虞點頭“哦”了一聲,轉(zhuǎn)身又往前走。 談賦于是立馬又重新咳了起來。 蔣子虞瞬間停下步子,回過頭來,想了想問:“老師,還是進屋里休息一下吧,我外婆…很喜歡你呢?!?/br> 談賦聽她這么說,終于緩和了神情,邁步跟上去,一邊走一邊皺著眉頭問:“你哥哥也和你們一起???” 蔣子虞低頭想了想,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一句:“現(xiàn)在沒有了,他平時不來這邊的。” 談賦得到這個答案很是滿意,終于露出了一點愜意的神色。 廖燕這時才和老太太吃了飯準備出門遛彎,看見談賦和蔣子虞回來,立馬一臉驚訝地問:“哎呀蔣小姐,先生這是好了?” 談賦低頭脫著鞋沒有聽見這話。 倒是蔣子虞快步上前,對著她搖了搖頭回答:“還沒有呢,醫(yī)生說這事不能急,您先帶著外婆出去吧,我給哥哥泡一杯茶去?!?/br> 廖燕被說得云里霧里,只能點頭答是。 推著老太太出去的時候,老太太看著進門的談賦,突然開口喊了一聲:“別人的孩子,不好不好,芝雅不能給別人養(yǎng)孩子?!?/br> 蔣子虞忽的愣在原地,這樣的話楊教授以前經(jīng)常會說。 那時她不知道談賦的身世還以為楊教授嘴里“別人的孩子”是自己,可現(xiàn)在一看,這“別人的孩子”指的竟然其實是談賦。 嘆一口氣,一時心里也不禁有些唏噓。 談賦可不知道這些,象征性地朝楊教授打了一聲招呼,轉(zhuǎn)身就走到客廳坐下,一副毫不客氣的模樣。 蔣子虞泡了茶從廚房里出來,手上還拿著一盤以前談賦喜歡吃的糕點。 談賦看她彎腰放著茶杯糕點的模樣,暖黃的燈光打在她的側(cè)臉上,有些久違的安寧與親近,在她起身說話的瞬間,猛地伸手將她一帶,直接帶入了自己的懷里。 蔣子虞被談賦的動作嚇了一跳,抬頭看著他喊:“哥…老師,您放開我。” 談賦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龐,忍不住低頭咬了一口,沉聲道:“你要是再喊一句你那個寶貝哥哥,我就當(dāng)了你這學(xué)期的課!” 蔣子虞被他孩子氣的話弄得一楞,好半天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嘟著嘴巴回答:“不喊就不喊,以后你讓我喊,我也不喊了,大壞蛋” 談賦手上漸漸用力,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臉貼著她頸側(cè)的皮膚,略帶威脅地問:“這位笨蛋同學(xué),你剛才喊我什么?” 蔣子虞才不怕他呢,縮了縮脖子,小聲回答:“壞蛋教授?!?/br> 談賦張嘴咬了面前的皮膚一口,繼續(xù)問:“你確定是這個?” 蔣子虞感覺到談賦的手指在自己右邊腰側(cè)的皮膚上摩挲,那里是她平日里最敏感的地方,忍不住全身打了個哆嗦,往談賦的懷里拱了一拱,聲音軟糯地回答:“唔…談教授?!?/br> 談賦還是不放過她,舌尖在那細嫩光滑的皮膚上面愜意地繞著圈,手指輕點,有如鋼琴流暢的鍵,沉聲告訴她:“不對?!?/br> 蔣子虞感到談賦呼吸間的熱氣打在自己身上,雙眼濕潤,甚至有些控制不住想要癱軟下去,意識迷離,下意識抬手輕輕抱住了眼前男人的肩膀,示弱地開口:“老師…” 談賦干脆將她整個人壓在了身下,雙手撐在她的耳側(cè),低頭靠在她耳邊,聲音沙啞地開口:“還是錯了,得叫寶貝,相公,情哥哥…” 蔣子虞聽見他的話,只想捂住臉不去看他。 這樣的稱呼以前兩人胡鬧的時候,談賦就喜歡逼著她說,可那時他還有所收斂,見自己看著要哭還能作罷,可此時,談賦沒有了過去的記憶,自然也就沒有了早時的那份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