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口氣平靜,顯然是很早就有過聯(lián)絡的。 談賦偏頭看著她,臉上露出一點可惜的表情,搖著頭問:“艾莉,我這些年對你不好么,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我?” 艾莉低著腦袋,眼睛里半是畏懼半是無奈,哽咽著告訴他:“我是林女士留下來的人,我看著小姐長大,我不能讓她和你走了岔路,你們是兄妹,你們不該是這樣的關系,她該有個美好的人生,談先生你也該成為你該成為的人?!?/br> 談賦站在原地,眼睛里意外的并沒有怒意,只是冷漠而恍然地問:“為什么你們每一個人都可以這么堂而皇之的自私。你們說希望我過得好,卻又不能讓我去過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你們嘴里美好的人生?該去成為的人?這一切都是誰給的定義,你么?我么?還是他?” 說完,他轉身看向那里仍然一臉怒氣的老爺子,目光悵然地道:“爺爺,我天生是談家的子孫,這我沒有辦法改變,但我的命可以是我自己的。您把我安排在隊伍里的人偷偷換掉,讓我最愛的女人活生生挨了一顆槍子兒,我認了。你把我的人打暈,讓歐陽家的人故意把她帶走,我也認了,誰讓我無能呢。但您讓安排在歐陽家的人把墮胎的藥和在她的腿傷藥里,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她肚子是我的孩子,難道不也是談家的人嗎?她做錯了什么,要被您這樣的傷害?在西藏時如果沒有她,我早就沒有了。難道就因為我是談家人,是您最看重的后輩,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就連來到這世上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談老爺子一輩子腥風血雨過來,此刻聽見談賦的話臉上依然不動如山,只冷哼一聲,對著身邊的三兒子看了一眼,沉聲說到:“冥頑不靈!去!把他身上的鑰匙拿來?!?/br> 談賦自知雙拳難敵四手,站在原地也不反抗。 談華嘆一口氣走上來,倒是露出一點同情。 摸了摸這個侄兒身上的口袋,拿出他兜里的閣樓鑰匙,輕聲告訴他:“你啊,和你爸爸一樣,是個癡情的傻子??伞钱吘故悄愕膍eimei…哎…你說你這事做的?!?/br> 說完,見老爺子被扶著往后面走去,立馬又低聲囑咐了句:“等下老爺子要把那姑娘拉出來,你可得護著些,別頂嘴,讓他罵兩句,別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跟他對著干知道嗎?” 談賦沒有回話,面無表情地“唔”了一聲,腰桿挺得筆直,跟在談華往后走,直到那閣樓的木門被人從外面打開,看著里面空無一人的大床,勾起嘴角輕哼了一聲。 ☆、第49章 第49章 老爺子原本氣勢洶洶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 抬起拐棍對著在場的人大喊:“人呢???那臭丫頭人呢!?” 艾莉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張著嘴說不出話, 身邊的談宵、談茗冉一時間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變得啞口無聲。 倒是談賦站在原地, 臉上平靜得很, 不但沒有露出一點詫異的表情, 等老爺子凌厲的目光直直朝他掃過來,他還微微聳著肩膀回答一句:“這里不過就是個普通閣樓, 爺爺,我不懂您到底想從這里找出些什么?!?/br> 談老爺子好些年沒有這樣被一個小輩氣過, 一時瞇起眼睛, 胡子都蹬了起來:“談賦, 你這是打定主意要和我這個老頭子耍心機了是不是, 為了那么個臭丫頭, 你連我也要對著干了是不是!” 談賦見老爺子這樣說, 索性也做出了一點洗耳恭聽的模樣, 輕聲回答:“兵不厭詐, 爺爺, 這可是您教給我的?!?/br> 談老爺子將手里的拐杖重重捶在地上,一步一步地走近談賦,微微佝著的背漸漸挺直,鋒利的目光安靜地打在他臉上,沉默許久,終于輕笑了一聲, 沉聲道:“行啊,你小子出息了。不過,爺爺也教過你,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有什么事兒,千萬別得意的太早。” 說完,抬手揚著嗓子招呼了一聲,樓下突然走上來三個黑衣男人,直挺挺的往那一站,就跟一堵墻似的嚴實。 “爺爺,您什么意思?!?/br> 老爺子沒有回答,也沒有再去看談賦,只是轉過身,對著那三個人沉聲說了句:“把他給我?guī)Щ厝ィf別讓人中途跑了。” 談賦低頭看著腳尖,自知不是三個男人的對手,垂著手臂也沒有反抗,腦中回想著老爺子的話,臉上微微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當天一行人回到談華的別墅,談賦一天沒有吃飯睡覺。 談老爺子一大早接完電話從書房里出來,精神倒是不錯,看著還被三個人關在后面院子里的談賦,臉色一繃,立馬重重地“哼”了一聲。 談彥得了消息趕過來,一進院子就對著談宵吐舌頭,偷偷摸摸地問:“二哥,這是怎么了?我剛才看三哥怎么被關在后院里?。俊?/br> 談宵皺著眉頭問:“你小子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子虞meimei和阿賦的事兒???” 談彥聽了這話立馬一愣,撓著頭回答:“感情…這是東窗事發(fā)啦?” 談宵“嘖”了一聲,沒好氣的往他腦上伸手就是一巴掌:“平時嘴張的跟個碎紙機似的,碰著這么大的事兒你他媽倒是封得挺嚴實!” 談彥捂著自己的腦袋別提有多委屈,嘴里嘟囔著:“二哥你別打我了,我那會兒都被三哥嚇得心臟病要出來,我哪敢說啊,你是不知道當時三哥的表情,跟要吃了我似的,真的,特嚇人。而且,他那meimei長得也挺可愛的,要是被老爺子知道,一準要香消玉損,我能做那樣缺德的事兒嘛。” 談宵斜著眼睛瞟她一眼,“哼哼”兩聲教訓:“你他媽還挺憐香惜玉,這事兒老爺子遲早會知道,你這么幫著談賦,其實也是害他!他兩一對親兄妹,生個孩子難道就不怕是畸形?” 談彥張著嘴,一副大吃一驚的模樣,兩眼發(fā)愣地問:“他兩…他兩連孩子都整出來了???我靠,三哥這么禽獸?” 談宵壓根都不想搭理他,輕咳一聲,立馬恢復了嚴肅的表情。 談彥一看他這反應不對,順著他的眼神一看,瞧見老爺子出來,連忙做出乖巧聽話的模樣,輕聲喊了句:“爺爺?!?/br> 老爺子“嗯”了一聲沒怎么回話,拄著拐杖就往后院里走。 談彥見狀也邁步跟上,剛出了屋子,就聽老爺子站在不遠處氣沉丹田來了一句:“阿賦,剛才我一個多年的好友給我來了一通電話,說他兒子手下的一個飛行人員剛剛接了個私活,竟然要帶一個大戶人家的小老婆私奔,被抓住的時候竟然還抓了他一個得力的手下做人質(zhì),問我這事兒是不是很不成體統(tǒng),要我說啊,這種事就是家風不嚴,不如直接一槍斃得了對不對?!?/br> 談賦聽見這話,猛地抬起頭來,手指微微顫抖,沉聲道:“爺爺,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老爺子笑得燦然,低聲回答:“阿賦,爺爺從來就不是一個獨斷的人,所以我啊,準備親自帶你去看看,一來我們可以去瞧瞧這大戶人家不要臉的小老婆到底長了個什么模樣,二來也是讓你有個思想準備,別總覺得爺爺是個不講道理的人?!?/br> 談彥站在談宵背后,只覺這話涼到了骨子里,扯著談宵的袖子問:“二哥,爺爺說的,別是我三哥的那個meimei吧?” 談宵皺著眉頭回答:“不然還能有誰?!?/br> 說完,轉身就往外走,上了談茗冉的車,開口問:“小姑姑你也一起去?” 談茗冉低頭看著電話沒有說話,在屏幕上滑動一陣,拿起來打通了那頭的電話,開口就是一句:“哥,阿賦今天怕是要和爸起沖突了?!?/br> 談宵知道那頭的人應該就是談首長,一時也沒有再說話,沉默地坐在原地。 談茗冉“恩恩啊啊”了一會兒掛上電話,發(fā)動車子,一邊往外走一邊告訴身邊的人:“小宵,小彥,等下要是爺爺氣糊涂了,你們可一定要護著阿賦一點,他們這爺倆的性格,其實一頂一的像,別真讓他們出了什么事情,知道嗎?!?/br> 談宵坐在原地沒有回話。 倒是談彥開口問了句:“小姑姑,那要是爺爺真的一槍崩了我三哥的meimei怎么辦啊?” 談茗冉沉默一瞬,面無表情地回答:“只要阿賦還活著,我相信桐桐是不會有危險的。你們只需要看好老爺子和他就好。” 等三人開了幾十里的車到達阿曼達的私人機場,老爺子派來的人也隨后趕到。 談賦被三個男人扣著從車上下來,背脊雖然還是筆直,但眼里已經(jīng)漸漸流露出隱隱的憂慮,干燥的嘴唇微微地起了皮,眼睛里有些紅色的血絲。 談茗冉開了門下去,剛進到機場的指揮樓,迎面就看見站在角落里被人扶著的蔣子虞。 她這時身邊站了三個男人,強子和小于是談賦的人,臉上表情嚴肅,而腦袋被槍口抵著的那個,是深得老爺子信任的廖遠,現(xiàn)在是強子手里的人質(zhì)。 小于低頭扶著蔣子虞的腰,低聲安慰她:“蔣小姐,你別擔心,我們答應了教授帶你離開,就一定會帶你離開?!?/br> 蔣子虞抬頭眼神悵然,看著不遠處拄著拐杖走來的老爺子,還有被幾個人壓著的談賦,心中一時像是被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汩汩地流著刺眼的血。 她曾經(jīng)在談家的家宴上看過這位老人一眼,如果那時的感覺是嚴肅,威嚴,那么這時她或許就需要再加上一句恐懼。 老爺子倒是不知道蔣子虞的害怕,站在原地,偏頭對談賦說:“怎么樣,阿賦,讓你的人把廖遠放了,我也把你放了,怎么樣。” 言下之意,蔣子虞的事雖然沒得商量,但至少他作為談家的孫子可以被原諒。 可這樣的“原諒”卻并沒有讓談賦得到任何寬慰,抬頭看著不遠處的蔣子虞,只深吸一口氣道:“爺爺,這不是一個公平的交易?!?/br> 老爺子扯著嘴角一哼,瞇著眼睛笑:“阿賦,這世界上本來就不是公平的。只是懦弱的人才會追求或是質(zhì)問什么是公平。” 說完,他猛地從兜里掏出武器,舉起手臂對準廖遠的方向就是一槍。 眼看著廖遠一瞬間中槍跪倒在地上,老爺子只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沒有完成任務的人,就需要受到懲罰。而沒有能力的人,就只能被人交易。這,就是我的公平。” 蔣子虞看著身邊被老爺子一槍打在地上的男人,瞬間臉色變得蒼白。 老爺子看見她的模樣,“嘖”了一聲,只覺小家子氣,將槍口對準了她的方向,沉聲道:“阿賦,我已經(jīng)給力你選擇的余地,但是,你還是讓我失望了。” 說完,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可還沒等他來得及反應,眼前已經(jīng)猛地被一個巨大的身影攔住。 “哥哥!” 蔣子虞看著不遠處為自己攔下子彈的談賦,驟然嘶喊了一聲。 老爺子和周圍的人一時也有些意外,看著面前用自己的肩膀抵住槍口的孫兒,老爺子心中有些五味雜成。 談茗冉率先回頭大喊起來:“快喊醫(yī)生過來!快!” 談華也走過去拉著老爺子的手,低聲勸解道:“爸,阿賦才受了傷的,您別逼他?!?/br> 談賦在老爺子晃神的一瞬間,一把奪過他手里的槍,對著自己的腦袋,頭上冷汗四溢,看著不遠處的小于和強子,輕聲道:“強子,帶她離開?!?/br> 強子和小于雖然也擔心談賦,但到底是槍林彈雨里過來的人,聽見談賦的話,立馬拉著蔣子虞往外面的小型飛機里走。 蔣子虞站在原地,卻忽的開始犯起了倔,眼淚刷拉拉地流了一臉,搖著頭喊:“哥哥…我不要走…” 談賦只覺自己的右手快要舉不住槍,見老爺子又要說話,直接往自己的腿上又打了一槍,大喊道:“老子說快他媽滾!強子,扛走!” 強子聽見這話,立馬伸手一把攬住蔣子虞的腰,往肩上一抗,輕聲說了一句:“夫人得罪了。”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往外面跑去。 談宵和談彥被談賦的行為嚇得愣在原地,一點兒聲音都不敢發(fā)出來。 談華則是一臉痛心地望著地上的侄兒,沉聲感嘆:“你這是何必!” 老爺子走上去,看著面前的談賦,只覺整個人都被莫名的情緒籠罩起來,握緊了手里的拳頭,怒其不爭地低聲問:“你怎么被個女人變成了這么個樣子,和那些沒出息的家伙有什么區(qū)別!” 談賦見蔣子虞的飛機已經(jīng)關上艙門,終于松了一口氣,把槍還到老爺子手里,輕笑著回答:“爺爺,我這人…本來就沒什么出息,你覺得桐桐改變了我,讓我變成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但其實我從根里就是壞的…沒了她,我不如死了。來,我把槍還給您…您要是現(xiàn)在不一槍崩了我,等我緩過勁來,我還是要和她在一起?!?/br> ☆、第50章 第50章 談老爺子看著手里黑漆漆的槍, 眼神飄忽不定。 這東西跟了他十幾年,從沒有想過, 有一天槍子兒會一頭扎進自己親生孫子的身體里,還是以這樣爭鋒相對的方式。 聽著談賦不知悔改的話, 胸口一陣氣悶, 忍不住就抬起手, 對著他猛地扇下一個巴掌。 老爺子雖然氣勢足,但畢竟年紀在那里, 以前這樣力氣的巴掌對于談賦而言并沒有多少威脅,可現(xiàn)在他了受傷, 整個人虛脫而無力, 再被老爺子的手勁這么一帶, 立馬支撐不住身體, 歪著腦袋往旁邊倒去, 而后“嘭”的一個聲音響起。談茗冉走不上前定睛一看, 才發(fā)現(xiàn)他的腦袋撞在了旁邊大理石的角柱底上, 一邊慌忙地跑過去一邊大喊到:“天哪!腦袋出血了!這可怎么得了, 醫(yī)生呢!讓你們喊的醫(yī)生怎么還不來!” 老爺子見狀也有些變了臉色, 轉過身“哼”了一聲,賭氣一般地說著:“讓他死去,別給他治,不爭氣的東西,凈知道丟人!” 說完,杵著拐杖一點一點的往外走去。 談華跟著老爺子走了幾步, 沉默一陣,又回頭走了回來,彎腰跟談茗冉小聲囑咐:“爸應該還在氣頭上,你把小賦送去醫(yī)院,這幾天先別跟他提這事兒,知道嗎?!?/br> 談茗冉點著頭,一臉冷漠地招呼著談彥和談宵過來,低聲道:“談宵,談彥,今天的事你們也看到了。要是老爺子之后問起你們阿賦的狀況,你們就說他死了!” 談華聽談茗冉這么說,立馬皺起眉頭表示不同意:“茗冉你…” 談茗冉打斷自家三哥的話,抬頭很是平靜地反問:“三哥,這事兒你不需要勸我。老爺子這些年做了多少缺德事你不比我更清楚嗎?梁純當年怎么死的你忘了?阿賦因為這事兒從小沒了媽,現(xiàn)在好不容易喜歡上個姑娘,又要受這種苦。他和桐桐在一起怎么了,他兩又不是一個媽生的,憑什么就不能在一起!” 她的話說完,談宵和談彥都猛地愣在原地。 談華拍著談茗冉的肩膀低聲呵斥:“在孩子們面前說這些陳年老事做什么?!?/br> 談茗冉“哼”了一聲,見醫(yī)生已經(jīng)趕來,連忙讓開了身體,不屑地回答:“老爺子就是見不得別人逆了他的性子!人老了就得服老,該放的權力就得放,別仗著自己年紀大是長輩就可以胡作非為!四哥這些年過的怎么樣咱們都看在眼里,林芝雅離了,陳愛媛又生不出孩子,唯一一個兒子還被弄成這樣,阿賦不就是找了個他沒看上的姑娘么,怎么,他把四哥沒禍害夠,現(xiàn)在還要還禍害他的兒子?” 談華張嘴想要說話,地上的醫(yī)生卻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子彈打入的部位并不致命,倒是后腦勺這里撞得一下有些重,我們得把他趕快移到醫(yī)院清理淤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