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要知道,人之所以活著,除了本身陽壽未盡之外,還因為體內有生氣延續(xù)。但是一般的藥物如人參等,雖然可以補充人體內的生氣,但如果那人命數(shù)已盡,即便是補充再多的生氣也無用。可噬生蠱卻不,哪怕是陽壽已盡,只要蠱師使用得當,它也能從老天爺?shù)难燮ぷ拥紫掳讶私o救回來,與被救之人共享命數(shù)。所以,一般而言,只要能給噬生蠱母蟲提供足夠的幼蟲續(xù)命,說不定真能讓噬生蠱和寄主長命百歲。” “因而噬生蠱又被蠱師傳為普天之下第一蠱。且不說像噬生蠱這樣逆天的東西因何而誕生,我苗家典籍中,卻是有過噬生蠱存在的記載?!?/br> 眾人頓時豎起了耳朵,老婆子干涸兩聲,旁邊的人立即給她送上了一瓶水,老婆子擰開蓋子潤了潤喉嚨,繼續(xù)說道:“事件的主人便是滿清乾隆皇帝。” “乾隆皇帝?” 乾隆皇帝乃是滿清皇朝的第六位皇帝,在位六十年后以不超越自己的祖父康熙帝的在位時間為由,禪位十五子永琰。即便是這樣,乾隆皇帝依舊以太上皇身份干涉朝政,直到嘉慶四年才病逝,享年八十九歲。 “縱觀乾隆一朝,務實足國,開疆擴土,勉強算是頗有盛名。無論乾隆本人還是后世,最為爭議的便是乾隆皇帝的‘十全武功’,其他的尚且不說,這里只說兩件,一是他即位初年,所謂的鎮(zhèn)壓苗疆起義;二為乾隆十二年和三十一年大小金川之役。” 老婆子嗤笑一聲:“你道為何乾隆皇帝愿意花費不下七千萬兩白銀的軍費攻打苗疆和大小金川,要知道那個時候,乾隆一朝的財政收入不過一千五百萬兩。他為的不就是當時苗疆蠱師手中培育的噬生蠱嗎!” “當時也不知道乾隆皇帝從哪里得知了苗疆蠱師手中育有黑甲蟲的消息,即位之初就迫不及待的對苗疆動了手,結果沒想到那幾十位蠱師逃出了升天。乾隆皇帝怎么肯罷休,幾經(jīng)查探之后,確定了他們逃到了金川,所以才馬不停蹄的對金川動了手?!?/br> “那最后乾隆皇帝得手了嗎?”當即有人迫不及待的問道。 老婆子斜了他一眼:“要是沒有得手,你以為在人均壽命不過三十五歲的乾隆朝,哪怕是再怎么保養(yǎng),他又是怎么活到八十八歲的,甚至死前還有精力掌控朝政?!?/br> “不過乾隆皇帝錯就錯在他活的時間太長了,礙了他兒子的道了。聽聞乾隆皇帝之所以會身死,正是因為嘉慶皇帝一不做二不休,勾結乾隆皇帝身邊服侍他的人,弄死了他奪回去的噬生蠱。噬生蠱一死,和噬生蠱共享命數(shù)的乾隆皇帝瞬間油盡燈枯,不過幾天就歸天了?!?/br> 所以這么一看,江一執(zhí)無論如何也不會是制造這些黑甲蟲的罪魁禍首了。 王長治瞬間放下了搭在腰間的手,只是雖然弄清楚了這些黑蟲子的來源,他不僅沒有松下心來,眉頭反而越發(fā)緊皺。 聽常蠱婆的意思,這黑甲蟲幼蟲既然在華國出現(xiàn),要是只是偶然還好,但是如果是因為正有人特意在培育這所謂的噬生蠱,那就意味著這些黑甲蟲肯定不止存在于京城烈士陵園這一處。 也就代表著華國上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深陷黑甲蟲的泥潭,一旦這些黑甲蟲大規(guī)模爆發(fā),像之前寄居那些前來祭拜的士官一樣寄居到普通人身上? 想到這里,王長治心里一緊。 最主要的是,常蠱婆說,黑甲蟲幼蟲破殼需要八十一年,也就是說,八十一年前,這些黑甲蟲就存在了。那是什么時候,抗日戰(zhàn)爭期間,這些烈士可不就是那個時候戰(zhàn)死的嗎? 王長治腦中一片混沌,這件事情越想越不簡單。 他頓時抬起頭問常蠱婆:“有沒有可能是苗疆內部的人在養(yǎng)噬生蠱?!?/br> “不可能。”常蠱婆斬釘截鐵的說道:“培養(yǎng)噬生蠱需要幾十名蠱師同時進行,你覺得經(jīng)歷過一場大動亂,我們苗疆還能找出那么多蠱師來嗎?” 說到這里,常蠱婆語氣凌厲,狠狠的瞪了王長治一眼。 王長治尷尬的陪著笑,沒敢接話。 常蠱婆沉了沉氣:“既然不是我們苗疆干的,王處長不妨查一查南邊?” “南邊?” “要知道會蠱術的可不止是我苗疆蠱師,還有可能是南洋那邊的降頭師?!?/br> 通常認為,南洋的降頭術是苗疆的蠱術和茅山馭鬼術流傳到南洋之后的結合體。降頭師的蠱術沒有經(jīng)歷大動亂的風波。大多流傳了下來,相比較如今凋零的苗疆蠱術,南洋降頭術不能說是青出于藍,但肯定不會弱上多少。沒聽說降頭術里面還有一種術法叫做蠱降嗎? 當年的大小金川可不就是如今的南洋一帶。 “明白了?”王長治深吸一口涼氣,事情遠比他想象中要嚴重的多。 王長治急急忙忙的帶著人走了,常蠱婆作為外援,大可不必聽從王長治的安排,她看著眉頭輕皺的江一執(zhí),眼珠子一轉,躬身說道:“如果前輩是在擔心將來您手中的黑甲蟲被幕后之人手中的母蟲召喚回去的話,晚輩倒是有避免的方法?” 江一執(zhí)眉頭輕挑:“你說的可是真的?” “這是當然?!背PM婆自信滿滿的說道,她作為苗疆蠱師這一代的領頭人,雖然本事有限,但是該知道的還真不少。 江一執(zhí)點了點頭:“行,你跟我來?!?/br> 第77章 第七十八章 江一執(zhí)直接把常蠱婆帶回了紫郡觀庭別墅區(qū)。 車子緩緩行駛到東角落的大鐵門之前, 就在正前方,楊建國特意安排的一干巡邏的保安正和一群身著青色或藍色長袍的老老少少對峙著。 “抱歉,老先生,我們這里的管理條例比較嚴格,沒有業(yè)主的電話或者提前通知,我們不能讓你們進去。否則,我們就要丟掉這份飯碗了?!北0惨贿叡M心盡責的解釋, 一邊警惕的防備著這一大群衣著古怪的人。 為首的玄虛子捏了捏自己花白的胡須,一轉身,一巴掌拍在韓知非腦袋上, “看你辦的好事, 竟然連前輩的手機號都沒有記住?!?/br> 韓知非捧著腦袋,一臉委屈。這可不是他記沒記住的問題, 關鍵是人前輩根本沒有告訴過他手機號啊, 他當時整個人都被震的迷迷糊糊的,哪里能想到這么多。 他說道:“我聽說前輩和楊氏地產(chǎn)的楊建國走的挺近的, 要不然我打個電話給特務處的王長治, 請他幫忙查一查?” 玄虛子吹胡子瞪眼,盯著他:“還不快點?!?/br> “哦——”韓知非趕緊從自己長衫的內襯口袋里掏出一個嶄新的手機, 正要開機,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不遠處拉開車門下車的人,面上一喜,三兩下的跑到他身邊,拱手作揖, 喊道:“前輩——” 江一執(zhí)抬眼看向韓知非身后的一干老老少少,面上雖然不顯,但眼底卻是掩蓋不住的笑意。 立時反應過來的玄虛子跟在韓知非身后,感受到江一執(zhí)身上與自己如出一轍甚至還要強上幾分的氣場,眼底一閃,拱手作揖:“前輩?!?/br> 一旁的韓知非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扯開身體給自家?guī)熥婧推渌陂T長老讓道,并向江一執(zhí)介紹道:“前輩,這位是太元門現(xiàn)任掌門,我的師祖玄虛子?!?/br> 江一執(zhí)打量了玄虛子好一會兒,才說道:“這里不方便說話,跟我進來吧!” 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旁的保安已經(jīng)利索的推開了大鐵門。 一干人連帶著常蠱婆一起跟在江一執(zhí)身后,抬著東西浩浩蕩蕩的往里走去。 江家還從來沒有接待過這么多的客人,好在有杜夫人幫忙,勉強上足了茶水。 玄虛子抿了一口茶,茶水入口,眼底滿是驚艷,他端著茶盞仔細的嗅了一番,好一會兒才說道:“好茶?!?/br> 登時將臉上滿是驚奇,不停打量四周的太元門一干人等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只看見他摸了摸胡須,琢磨著問道:“我觀前輩身體里所運行的功法,與我太元門如出一轍。因而敢問前輩,師從哪位祖宗高人?” 江一執(zhí)將手中的茶盞放回到茶幾上,閉著眼,頓了好一會兒才睜眼說道:“我與太元門的確是頗有淵源,我姓江,道號上一下執(zhí),景定三年生人?!?/br> “景定三年?” 坐在玄虛子身邊的老道登時深吸一口涼氣,另一個白發(fā)蒼顏的女道姑頓時捅了他一下。 老道下意識的轉過頭,對上一片炙熱的目光,他喉嚨一干,巴巴的對江一執(zhí)說道:“如果晚輩沒有記錯的話。景定應是南宋理宗年號,距今已有七百余年?”所以您老這是開玩笑呢,還是開玩笑呢? 江一執(zhí)看了他一眼,笑的神秘莫測。 智商勉強在線的玄虛子捋了捋胡須。 首先,人江前輩的實力足以碾壓在場的一干太元門人等。 其次,雖然太元門有將近一千五百年的宗門傳承,底蘊不可謂不深厚,在術師界也是威名赫赫。只是單看這棟別墅里擺在明面上的龍龜和蜂王以及它地下的寶xue,他都不敢舔著臉說和太元門的數(shù)以萬計的珍藏能比得過這些。 再者,太元門哪那么大的臉,能讓人家江前輩不惜拿出譬如養(yǎng)氣丹,紫竹那樣的無價之寶,只為了一句頗有淵源,然后借機和太元門搭上關系? 別開玩笑了。 所以綜上所述,江一執(zhí)壓根就沒必要騙他們啊。 這么一理清楚,玄虛子也有點懵,他緊張兮兮的看著江一執(zhí):“若前輩道號一執(zhí),”他掐了掐手指頭,琢磨了好一會兒:“一字輩,難不成是我太元門祖上第九十三代弟子?” 在玄虛子一眨也不眨的目光的注視下,江一執(zhí)點了點頭,而后說道:“如果你所說的太元門第九十二代掌門人道號為空明子的話,那便是了?!?/br> 玄虛子沒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果然,就如同江一執(zhí)所想的那樣,雖然這里的歷史在南宋末年拐了個彎,但總歸在那之前和江一執(zhí)所在的世界相差無幾。 只聽見江一執(zhí)繼續(xù)說道:“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我這一輩的掌門人就該是我二師兄高元,道號一為??蓪??” 玄虛子眼皮子一垂。 太元門傳承一直以來都是在每代掌門人的弟子中選拔繼任者。所以江一執(zhí)這句“我二師兄”,言外之意就是他是太元門第九十二代掌門人這一脈的弟子。這要是真論起來,他就該是他們這些人嫡親的師叔祖。 只是眼下,太元門歷經(jīng)戰(zhàn)亂,相關記載多有跌失,除了歷代掌門人的名字流傳了下來之外,其他弟子的名姓除了少數(shù)幾個出色的高手,因為相關事跡而被口耳相傳,所以保留了下來。其他的,還真就查不了。 因而玄虛子也不敢確定江一執(zhí)所言是否屬實。他頓了頓,“那,又敢問前輩,您是返老還童、奪舍重生呢,還是轉世重生、帶有上輩子的記憶?” 四周的太元門眾人頓時豎起了耳朵。 江一執(zhí)卻搖了搖頭:“我活過來的時候,這具身體的靈魂已經(jīng)往生去了,因而算不得奪舍,更不能說是轉世重生?!?/br> “那便是還魂了?”玄虛子默默的說了一句,只是這幾百年前的人物還魂到現(xiàn)代人身上,古往今來還是第一遭。 只是這些并不是玄虛子最為糾結的,他扭頭看向一旁的長老們。 這,要認祖宗嗎?玄虛子眨眼。 認吧,人江前輩沒必要騙咱們,十成十是真的。老道姑眨眼。 認吧,想到能給茅山那群家伙添一位我太元門的老祖宗,我就覺得該認。老道眨眼。 認吧,咱們見面禮都收了,難道師祖你想吐出來?韓知非眨眼。 玄虛子猛的瞪了韓知非一眼,小輩一邊兒去,這兒沒你說話的份。 他回過頭,看著神情淡然的江一執(zhí)。腦子一轉,怎么看都好像是太元門沾了江一執(zhí)的光。 這么一想,玄虛子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撩起袍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伏首說道:“晚輩太元門第一百二十一代掌門玄虛子,見過師叔祖!” 說著,玄虛子結結實實的沖著江一執(zhí)行了三跪九叩禮,一旁的杜夫人眼眶微縮,當即捧著一杯茶過來,遞到玄虛子身前。 玄虛子接了茶,奉在手中,高舉著說道:“師叔祖,請您用茶。” 江一執(zhí)接了,輕抿了一口,放到一旁。隨后從丹田中掏出一枚玉佩來,只說道:“這方玉佩,仿的是我?guī)煾诞斈晟砩吓宕鞯哪敲丁0蠢韥碚f,原也應該是太元門掌門人的信物。我觀你身上并未佩戴,想來是在戰(zhàn)亂里遺失了吧。我還魂后便重新雕刻了一枚,只是我如今能力有限,只刻了幾個小陣在上面。原本只是想留在身邊,做一念想。如今便送與你——” 這可是江一執(zhí)一連吞服了三枚養(yǎng)氣丹才弄出來的東西。 玄虛子看著眼前紫光流轉,晶瑩剔透的玉佩,有些眼花。 江一執(zhí)將他扶起來,彎下腰,將玉佩系在他的腰上。 “師兄……”看著玄虛子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老道輕聲喊了他一聲。 “啊?!毙撟舆@才回過神來,嘴角一哆嗦:“多謝師叔祖?!?/br> 說完,他連忙撤到一旁,騰出地方給老道。 “晚輩太元門第一百二十一代弟子玄空子,見過師叔祖?!?/br> 同樣是受了三跪九叩,喝了見面茶。 江一執(zhí)給出的東西卻不盡相同。比如和玄虛子同輩的這幾位長老,多是給了一些養(yǎng)氣護體的丹藥和一小沓符紙;到了玄虛子的徒弟這一輩,以上的東西酌情減了四層。最后是韓知非這一輩,各給了一枚洗骨丹,加上全套的鎮(zhèn)鬼符。 這些見面禮幾乎是掏空了江一執(zhí)的存貨。 越到后面,玄虛子等人越是覺得不大好意思。相比于江一執(zhí)給的這些見面禮,他們之前好不容易湊出來的‘上的了臺面’的禮物貌似也不怎么能入眼了。 拜完了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