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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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代價也慘烈,是以他和九歌所有人的性命,來獻祭。 他知道會死在幻陣,那就耗盡所有,用一場天火劫,把幻陣中的晉宮燒毀,埋葬所有的恨與不甘,埋葬所有的追憶與因果,埋葬兩朝的國運之爭,同歸于盡吧! 這也是他想做很久的事了,從游仙兒在巫蠱太子案被賜死后,他對自己就只有這個樸素的愿望。雖然燒的并非真正的宮殿,可總是出氣。 殿外,少司命正將失血過多的睿王爺拖離了戰(zhàn)場,還未來得及返回,忽然身形僵滯無法動彈?;毓夥嫡找豢?,他瞬間明白一切,倒在了地上。 同一時刻,身處北燕及各國的九歌眾人,紛紛心臟爆裂而亡! 畢生使命是守護北燕皇室、聽命于國師的九歌,至此而滅絕。 。 見天火蔓延,酈清悟被逼得只好撤了幻陣,四周環(huán)境又是一變,顯出了真實——是城外的議和行宮。 “走火了!” 隱約聽到遙遠的天邊,有人群的喊聲,應(yīng)該是行宮之外的侍衛(wèi),紛紛趕來救火。 然而那火撲簌簌,一碰即燃,火星嗶剝爆開,只要沾上便引火上身,還來不及掙扎痛呼,瞬間活人化作了枯骨灰燼。 “這是……這是天火!” 天火是祭天圣火,非人力可以撲救。 行宮的侍衛(wèi),對著天火,神情恐懼。 。 地面的大殿開始劇烈震顫起來。火團和碎石不斷掉落。 酈清悟扶起謝令鳶,將她搭在自己身上,想走出行宮,可天火誅星陣,只有他才能走得出去,謝令鳶總是被擋住,她走到哪里,火墻就阻到哪里。 “你先走!”轟然一聲,寶頂?shù)姆苛旱袅讼聛?,擋在了他們前方,火舌舔抵聲、宮墻坍塌聲,也幾乎蓋過了謝令鳶的喊聲。 酈清悟卻不肯,他嘗試一次又一次。碎屑亂石紛紛被燒落,火勢滔天,連呼吸都感到guntang,肺腑被灼痛。在這極度炎熱的炙烤煎熬下,他的手卻冰涼。 他握緊她的手,在火中,臉色竟然是蒼白的。 她臉上是被火烤出的灰燼和汗水,花花的一道道,眼淚決堤而出,又將臉上的煙灰沖花?!澳阆瘸鋈?,你還有先帝的遺志,還要守……” 卻被他打斷了,有一道溫暖的影子蓋住了她。她臉上的淚和灰塵,在他胸口沾血的衣服上拭干了。 這是他第一次打斷她說話:“就算沒有我,也還有人繼續(xù)下去?!挠唷呀?jīng)托給了太后,她們會佑護天下太平的。” 但是和你在一起,一定要是我……無論生死。這是不能替代的。 一塊塊碎石落下,半個大殿寶頂撐不住天火,搖搖欲墜。 天火太盛,行宮要坍塌了。 鋪天蓋地的火光中四處斷壁殘垣,赤色的火與黑色的焦土觸目驚心。 “我沒有辜負天命,是天命負我?!眹鴰熯€在輕笑,眼中映出熱烈的火光,火風(fēng)吹亂他的頭發(fā)衣袍,他死無所懼,只有悵然的遺憾。 他忽然哼起了歌,手在地上打起了拍子。 那是前朝時候的歌謠。 謝令鳶氣急,手腕上一百零八顆玉珠,如有意識般,忽然珠子掙開線,射出了光芒。 珠子飛撲向國師,穿透他的身軀! 光芒如線,國師的軀體,在光線中四分五裂??伤路馃o動于衷,手還在打著拍子—— “杏花天影思紛紛……” 他的身體迸射出殷紅的霧,血嵐在火風(fēng)中映出不一樣的色彩,噴射得極高,幾乎觸及穹頂,血與火仿佛競相熱烈。 他的歌聲仿佛還縈蕩在火中:“思紛紛……” 這一刻,星盤發(fā)出了灼目光輝。 斬斷前朝國運的殘留后,【千古流芳】在此刻,終于升到了極致大圓滿。 “轟——”的一聲,屋頂徹底塌了下去。 也在那巨響中,千年時空相接! 寶頂塌下來,酈清悟推開謝令鳶,二人躲開了倒塌的殿柱,耳邊的坍塌聲越來越響徹,來自宇宙的罡風(fēng),也將火勢吹得更高更烈。 殘垣斷壁的上空,夜幕深邃,仿佛幽深漩渦、無盡歸墟,漫天星辰明滅,在蒼穹上召喚。 在這狂風(fēng)中,謝令鳶感到一陣變輕,但身子又沉甸甸,似乎正被一股大力拉扯,離開這天火陣。 這熟悉的感覺,她瞬間明了。 只是萬沒想到這樣的倉促,她匆匆道:“我大概要走……”急忙忙伸出手,最后為他梳理一下被火燎彎了的長發(fā)。 他一怔,竟不及訣別,瞬間一片空白,沖口而出:“你還會記得么?” 他站在烈火廢墟中問道。 “會的——” 她堅定,來不及想他問的“記得”是什么,亦來不及看他映出火光與星空的眼眸藏了多少情緒,身體和魂魄就在拉扯之下分開了。上一刻酈清悟還緊緊抓著她的手,下一瞬她眼前一黑,站在了一片空曠的星云中。 天命已歸。 九星復(fù)位。 四處不見來人,浩瀚宇宙中,只余她一人聲息,窮盡亙古的寂寞。 她回首下望人寰處,真正明白了那句話。 不見長安見塵霧。 *********** 晉國的謝德妃又歿了。 麗正殿掛起了白色奠幅,十步一籠,五步一幔,整個麗正殿都仿佛籠罩在白霧之中。 北燕使節(jié)團來長安談判,地點定于城外。可洗塵宴的夜里,北燕國師縱火,死傷者數(shù)。睿王爺被人救了出來,受了重傷,大火將行宮燒成灰燼,也有些沒來得及逃出的人,隨著行宮一道埋葬在火場。 此后,晉人在火堆中尋找了數(shù)日,依然沒有找到德妃娘娘。只在坍塌的行宮房梁下,看到了一些難以辨認的尸骨灰燼,還有散了一地的玉珠。 就此,世人都說,她死在了大火中。 雖然行宮的廢墟里四處不見她的蹤跡,但民間總是有記憶的,譬如“二妃戲虎”“送子娘娘”之類的傳說,是永遠留在了民眾的口耳相傳中。 她風(fēng)華正茂,本就是天子、太后所倚重之人,因此,天子千里傳信,與后宮眾人商議,為她追贈謚號——圣。 圣德妃。 如此,倒也算體面了。 白幔隨風(fēng)悵然飄動,偶爾傳出一兩下木魚聲??杀绕鹚弦淮蔚耐l`,如今殿內(nèi)卻并不冷清。 全宮上下所有妃嬪一同守靈的盛景,大概是前所未有了。 “我不信呢。”麗妃輕輕敲著木魚,“我才不信你會死呢?!?/br> 她眼中亮晶晶的,如盈盈秋水,有淚似動未動,可仍然帶著深信不疑的微笑。 禍害遺千年,哪兒那么容易! 何韻致坐在窗口,望向外面朗朗星空:“她不會死的。你們想,她被箭射死,不還從棺材里爬出來,嚇了后宮一夜嗎?” “……是啊。”錢持盈道:“所以我們要把手中的事做好。興許哪一天,她就又回來了?!?/br> 她一定在這世上的某個角落,正看著她們。 而她們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讓這世道如她所愿。 希望等到很多年后,興許某一天,德妃忽然又死而復(fù)生了。然后,大笑著贊揚她們,說著武明貞的‘天下姓’,喝著邊關(guān)釀的英雄酒,唱著她們都銘記的《張女從軍行》。 ********** 謝令鳶再度睜開眼時,眼前一片星光璀璨。頒獎臺上,一襲曳地長裙的主持人正在宣布: “第八十屆金嘰獎最佳女主角——” 這熟悉的氛圍,熟悉的環(huán)境,讓謝令鳶恍如隔世??伤男膮s飄忽了,靈魂好像還停留在和國師生死對決的時候。 隨后,她聽到四周一瞬的寂靜,繼而是如潮水般的涌動。 明明人是鮮活的,可一切又都那樣不真實。甚至隱隱生出了倦意。 ——她們呢?他呢?在哪里? “謝令鳶!林寶諾!” 直到那些經(jīng)紀人、助理、導(dǎo)演們簇擁到了她面前,歡呼道:“還發(fā)什么呆,快上臺領(lǐng)獎了!” “恭喜恭喜,寶諾也干得好,你們都獲了獎,真是不容易!”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謝令鳶陷入了長久的空茫。她四顧,林寶諾的位置,是空著的。 她沒回來。 懵懂間,謝令鳶被人簇擁上了臺,倒是這么多年,已經(jīng)是條件反射般的走到臺前。頒獎老前輩將獎杯遞給她,她木然接了道謝。主持人將話筒遞到她面前,她才感到眼前逐漸蒙上了一團霧氣。 她張開口,“我……” 聲音顫抖。 從林寶諾在睡夢中離去,至如今這么久,她一直沒有反應(yīng)過來,沒有表達過徹骨的悲慟??纱丝?,才仿佛痛極了回神,意識到與她一同品嘗兩個世界辛酸、分享所有秘密的朋友,就這樣,消失了。 謝令鳶忽然泣不成聲。 ——我回來頒獎了,你是影后,你看到了嗎? 她端著獎杯,淚如雨下,聲音泣不成聲,逐漸嗚咽,終于在直播和億萬人面前嚎啕大哭。四周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連主持人都有些手足無措。 臺下一片寂靜,從來沒見一路順風(fēng)順水的謝影后,哭得這樣情真意動。有這么高興嗎? 今晚的熱搜話題,估計要被“謝令鳶領(lǐng)獎”給刷屏了。 “呵。”謝令鳶的背后,忽然響起一聲輕嘲。 一個熟悉的聲音壓得很低:“拿了影后,至于高興成這樣嗎?!?/br> 那人擦肩而過,走到與她并列的臺前。謝令鳶沉浸在哭聲中,感到身邊多了個人,猛地抬頭望過去。 鵝蛋臉,熟悉的眉眼,記憶猶新的高傲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