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師兄,你說的動作……莫非劍宗和金庭門,已經(jīng)有懷疑的對象?”翰妙真人最為玲瓏,聽出掌門真人的言外之意,不禁問道。 翰景真人點點頭:“顧老祖已經(jīng)向散仙盟發(fā)出了信函,要求散修盟參與徹查此事?!?/br> “他們懷疑是散修盟的散修?!這怎么可能?” 蕭然聽到翰惟真人不可置信的聲音,心中卻道——這怎么不可能。 按照常理推斷,以首山劍宗和金庭門在中原道修中的地位,一般人就算覬覦其修士手中寶貝,確實還真不敢輕易拿他們作為目標。 更何況那隊伍里還有顧老祖的寶貝兒子!這要是不小心傷著了,恐怕會引得顧老祖雷霆之怒。 一次貿(mào)然行動,惹來滅族滅派之災,恐怕任誰都要考慮考慮。 但若是宗門所為,實在很難不留下蛛絲馬跡。 而且能夠成功偷襲,說明偷襲者實力猶在顧曦墨他們之上,放眼整個中原,也確實只有那些隱于山林之間的無名散修最有可能。 他們中不乏實力高強的能者,又因為沒有宗門所依所累,行動自由許多。 只不過能把他們這樣的人聚集在一起行動,就不免讓人多想了。 所以顧老祖才會不分青紅皂白,先給散修盟施壓,若是散修盟想證明自己的清白,恐怕不得不協(xié)助劍宗和金庭門,蹚這一灘渾水。 …… 不過蕭然想了想又覺得,未必只有這一種可能呀…… “難道不會是魔修所為?”蕭然的問題,立刻引得所有人側目。 翰景真人看著能毫無顧慮地說出“魔修”二字的小師弟,不免在心中嘆道。 ——這些年輕孩子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魔道大戰(zhàn),所以才能如此不了解魔修的殘忍陰毒,輕松就提起魔修來??! 雖然有些無奈,但他還是十分耐心地對蕭然解釋道:“若是魔修所為,恐怕金庭門和首山劍宗如今就不止這些傷亡了……而且以它們的手段,也不會用陣符和不知名的法器,而應該用更為詭譎的法子才是?!?/br> “更何況魔修退守萬魔嶺已經(jīng)一百多年,怎么可能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聚集出現(xiàn)?!”翰興真人難得抓到機會“教育”蕭然,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此刻又沒有師父崇法道人在場,他接著語帶不屑地補充道:“蕭師弟,勸你不要什么事情都往魔修身上想,若是以后真見到了魔修,不要嚇得腿腳發(fā)軟才好!” 緒興的另一個“蕭師弟”似乎十分不滿意自己的名字被這樣點出來,冷臉更陰沉了幾分。 蕭然倒是沒有覺得翰興真人的話不算萬全說錯,畢竟他確實沒有見過真正意義上的魔修。 在蓬陽道人的帶領下,整個極西之地都沒有參與到百年前的魔道大戰(zhàn)中,這讓十幾歲就離開中原前往無極宮的逍遙鎮(zhèn)人失去了直面魔修的機會。 他現(xiàn)在唯一見過的,只有三個軟萌的光頭小魔嬰。 咋咋呼呼,活潑可愛,看到小毛球眼睛都亮亮的,還試圖用千葉小荊芥討好小毛球。 這樣乖巧聽話、抓著廣潛禪師衣角不放的小沙彌,實在讓人很難把他們跟殘忍詭譎的魔修歸為一類。 至于會不會被魔修嚇得“腿腳發(fā)軟” ……這一點蕭然還是很肯定的。 所以他立刻信誓旦旦地對緒興真人道:“緒師兄放心,我隨身帶著喬師兄的七張劍符,據(jù)說魔修最怕這極似雷電的金水之氣,就算遇到了,也應該是它們見我腿腳發(fā)軟才是?!?/br> 在烈陽洞府,蕭然就用過喬珩的劍符,那威力連三首噬日蟒這樣的大妖都不敢小視。 那時候因為烈陽洞府現(xiàn)世匆忙,沒有太多時間準備,他身上只有三張劍符。 如今喬老祖有功夫就給他煉一張劍符,備用正好七張。 如果不是劍符煉化不易,而且還不好長時間保存,很容易因為符中霸道的劍氣有所損毀而失了效果,喬珩恐怕還不止給他備著這么一點。 連顧曦墨,手上擁有的顧老祖的劍符,恐怕也就這個數(shù)了。 見蕭然竟然恬不知恥地就拿出自己跟喬珩的關系炫耀,在座明顯有兩人極為不快。 翰興真人冷笑道:“蕭師弟好大的氣派,只是世事難料,顧曦墨也有顧老祖的劍符,若真如你所猜測是魔修所為,他還不是照樣受傷了?可見馬有失蹄,人有失足,還是謹慎一些的好?!?/br> 蕭然當然知道行事要謹慎,輕易不要讓自己落于危險境地,他只是用話來懟對方而已,自然是怎么囂張怎么來。 還沒等蕭然繼續(xù)反駁,站在他身邊的喬老祖突然開口道: “不勞緒師兄擔心,我會一直在他身邊,縱有萬般危險,絕不會讓他一人面對?!?/br> 眾人:“……”所以,他們是親耳聽到冷峻的喬老祖當眾表白了一番嗎?! 大概是沒有料到翰興真人這樣都能跟蕭然爭上兩句,也沒料到喬珩會如此高調(diào)地秀一把恩愛,翰景真人很是調(diào)整了一會兒,才出言將已經(jīng)偏移的話題轉(zhuǎn)到正軌。 “從偷襲者目前的表現(xiàn)來看,還是道修的可能更大些,而且他們的目的也很明確,就是為了常川老祖留下的靈器。” 偷襲者以雯華仙子性命為脅迫,令她交出常川老祖收集和親手煉制的幾個極品靈器,雖然顧曦墨后來用劍符逼退偷襲者,但這些靈器到底是落在了偷襲者手里。 這些靈器皆非凡品,原本置于金庭門藏室,常川老祖若是還在,這些寶貝自然有人看顧,放在金庭門里供金庭門弟子瞻仰。 但如今常川老祖突然隕落,打這批靈器主意的人并不在少數(shù)。 作為他的獨女,雯華仙子也是有資格問詢這些靈器去向的。 隨著金庭門掌門之位的確定,這些靈器的歸屬也塵埃落定,其中一部分由雯華仙子帶走,另一部分則永遠留在金庭門。 “劍宗和金庭門受此大辱,顯然不會善罷甘休,吾門盡量不要牽涉其中,只靜觀其變就好。”翰景真人如今只擔心因為此事,中原道修之間的平衡會被打破,引發(fā)更多的問題。 他吩咐道:“即日起約束吾門弟子,不得隨意外出,尤其不可過多進入散修盟的產(chǎn)業(yè)?!?/br> 第106章 喜事 既然到了主峰, 自然是要到后峰向崇法道人問安的。 但道人甚至都沒有讓眾人入內(nèi),兩句話就將他們打發(fā)回去了。 “聽說, 斷崖洞府的那個名叫周溪的金丹,最近頗得道人看重,頻頻被召見……蕭師弟果然會調(diào)教弟子啊?!?/br> ——所以說抓住了喬珩又如何,還不是稍不注意就被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子鉆了空子……若是崇法道人收了周溪做親傳弟子,哼, 看你還怎么笑得出來! 蕭然看了看意有所指的緒興, 笑瞇瞇地道:“師兄言重了,調(diào)教還不敢當……周溪得師父愛重,實乃我斷崖之福?!遍_玩笑, 誰敢“調(diào)教”喬老祖的師父, 那可是崇法道人的親親師兄啊! 但他這表情沒有一絲強顏歡笑的意思,讓原本想刺他兩句的翰興真人極為不快。 不過他不快, 蕭然就更樂呵了:“周溪雖是散修,但天賦極高,當初入門試煉, 他最后一場用的法陣,可謂相當玄妙,我與他在道人面前演練數(shù)次,又推出了幾種變化,師父說可以撰寫在玉牌里,交與藏書閣,供本門弟子研習……哦對了, 有機會在諸位師兄面前展示一下?!?/br> 若論言語交鋒,蕭然可一點不怵,既然對方自己送上門來,他自然要讓緒興“滿意而歸”。 提起入門試煉,就是“提醒”緒興——周溪和他們緒氏是有過節(jié)的。 就算周溪取代了蕭然,也不會對天柱有什么好感,相比之下,對他有知遇之恩的斷崖洞府完全可以成為這個散修的支柱,互惠互利。 緒興哪里聽不出蕭然的言外之意,頓時握緊了拳頭。 但他根本不知道,蕭然完全沒有跟周溪“爭寵”的意思,從開始到現(xiàn)在都沒有。 最初是不覺得多一個人陪著崇法道人是什么壞事; 后來知道真相后,深深覺得這種“寵愛”爭得沒任何意義。 ——有這個時間,那他還真不如撩撥撩撥他家的劍修,或者和(把)小毛球玩一下,可能來得更有成就感呢。 深知事情真實的翰景真人連忙道:“既然是師叔都說可以放入藏書閣,那必然是極其精妙的陣圖,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了。” 其實李景非常清楚,哪里是師叔頻頻召見,明明就是自家“歷劫歸來”的師父大人每天死皮賴臉地往后峰跑,弄得他們這些晚輩都不好意思再過去請安了。 至于那個陣圖,翰景真人早就見過,剛開始還覺得厲害,后來想想師父都已經(jīng)恢復了記憶,這點陣圖真不在話下,隨便引導一下,就能讓人受益匪淺。 與其說是兩個金丹借崇法道人的名字出風頭,不如說是兩位長輩聯(lián)手起來,要給蕭然長臉。 畢竟將陣圖送到青玉門的藏書閣里,可不是所有金丹都能有這個機會的,更何況蕭然還如此年輕。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師父的身份又有些敏感,翰景真人只希望一切順遂,門內(nèi)不要像金庭門和首山劍宗那樣,出什么影響宗門的大事。 所以他還是跟往常一樣,兩邊熄火地建議:“今天就到這里,大家散了吧,金庭門和首山劍宗遇襲的事情若是有了后續(xù)的發(fā)展,我會傳消息到諸峰的,各位師弟莫要掛心。” 道人和掌門先后都發(fā)話了,諸峰峰主自然是各自散去。 蕭然見喬珩沉著臉,還以為緒興的話讓他不高興了。 畢竟周溪明明就是崇明道人,卻得不到青玉門弟子的尊重和敬仰,作為親傳弟子的喬珩心中抑郁,完全可以理解的。 但蕭然覺得,這樣的狀態(tài)也許才是師伯崇明道人最滿意的狀態(tài),起碼他可以常常陪(撩)在(撥)崇法道人,每天過得跟神仙一樣,實在沒什么好擔憂的。 于是他牽了劍修的袖子,傳音入密道:“現(xiàn)在兩位師父相處愉快就好,至于正名的事情,既然崇明師伯自己都已經(jīng)決定,我們做晚輩的,就不要杞人憂天了……你看當初我在你身邊,每天光猜你心思都不夠了,哪還管的了別人怎么想,怎么議論。” 他哪自己做比,并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反而是聽的那個人心神微動,不知道的,還以為蕭然又做了什么驚世駭俗的表白。 某人道:“你何曾需要猜測我的心思……”它不都裝著你嗎。 雖然去后峰次數(shù)不多,但最近喬珩委實目睹了不少師父跟師叔說話的樣子,偶爾學到一點,再突然之間面無表情地說出半句“意猶未盡”來,殺傷力完全是原版雙倍的。 至少對蕭然來說,效果驚人。 不過蕭然在崇明道人身邊接觸多了,加上他本身“基礎”就過人,當然也能得到師伯“真?zhèn)鳌?,立刻反駁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就算全部裝的都是我,我也要猜猜,你想的是什么時候、什么樣子的我啊。” 喬老祖:“……”為什么這樣子還是覺得他可愛呢? 所以說啊,在調(diào)戲和反調(diào)戲的道路上,沒有辦法學到師父“精髓”的人,注定是要吃虧、并被壓制的。 …… 有掌門的吩咐,最近青玉門的弟子外出,尤其是個人名義的外出,確實約束不少。 原本定期去當?shù)厣⑿廾嗣碌牟貙氶w換東西,是大家已經(jīng)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最近一段時間卻變得有諸多不便。 因為顧老祖的“遷怒”和“合理懷疑”,散修盟的盟主灼羲真人最后迫于壓力,只能答應協(xié)助首山劍宗調(diào)查此事。 散修盟唯一一位對散修盟有強烈責任心的老祖如今下落不明,雖然還有不少元嬰長老,但都不愿意與劍宗當面對抗。 與一般宗門在大事面前極有向心力不同,散修盟的大能們原本就是因為利益相關才結合到一起,自然不會有太多人愿意單獨面對麻煩。 這種“殺人越貨”的事情如果一旦安在自己頭上,那顯然會對散修盟的形象產(chǎn)生諸多不利的影響,還可能就此打破他們與各大修真世家之間微妙的平衡關系,這才是灼羲真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但天下之大,這些偷襲者又是有備而來,當場連半具尸首都沒有留下,要查起來十分困難。 “雯華受傷了……不知道劍宗是如何照顧她的?!?/br> 雖然崇明現(xiàn)在一門心思陪著崇法,但兩人畢竟是青玉門的大家長,不可能對這些事情安全不管。 崇明用手指碰了碰停在他肩膀上的小灰雀,聽到后續(xù)的發(fā)展,不免唏噓。 崇法聞言,神色不明地看了一樣崇明,見對方看向外面,似是在想什么人,不免握緊了拳頭。 蕭然雖沒有看到師父袖下的動作,但感覺到氣氛怪怪的,再加上他曾經(jīng)聽師父崇法道人提起過常川老祖,總覺得這里面應該有他們不知道的故事。 但是這種看起來就有些曲折的事情,長輩不說,他作為晚輩當然不好主動問,只能當沒有發(fā)現(xiàn),還順手拍了拍小毛球的小屁股,讓它窩老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