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淮王沉聲道:“這件事就此了結(jié)!諸位若有疑問, 盡管向本王質(zhì)詢,卻不許牽連無辜之人。本王回宮之后,自會向陛下請罪, 畢竟以本王的身手, 完全可以將此人生擒,交回給順天府審叛, 卻一時失手射死了他。是本王的錯?!?/br> 順天府尹姓胡,是個老滑頭聞言當(dāng)即表示反對, “這怎么能說是淮王殿下的錯呢?依下官看來, 這程偉明明是回去治病的, 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齊王府,為什么會驚擾了殿下,這才是應(yīng)該追究的啊。” 胡府尹看出來了, 這些人當(dāng)中唯有永城王眼神閃爍,似有不甘,說不定還要節(jié)外生枝,和淮王唱對臺戲。胡府尹這話是在敲打永城王, 讓永城王認(rèn)清形勢不要隨意開口,否則永城王若是跳出來,事情就更復(fù)雜了。 “胡大人這話對極了?!钡り柨ぶ骱苁琴澇? “程偉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才是最應(yīng)該追究的?!?/br> 永城王臉色刷的一白,“我是帶程偉向江大姑娘求情的……” “李穎你給我住口!”丹陽郡主大怒,“我大女兒千金之軀, 不是你永城王能不分場合不管輕重隨意提及的!” 胡府尹見永城王這般不知趣,不由的暗暗搖頭。潞王、鄭王、李錦鵬等人也覺得永城王當(dāng)著丹陽郡主的面還要這樣,未免太沒眼色了。你永城王帶一個傷人疑犯來向江蕙求情,求什么情啊,江蕙和這個人、這樁官司有關(guān)系么?人家一位侯府千金,你硬要和一個傷人疑犯扯上干系,被丹陽郡主毫不留情提名道姓當(dāng)面罵了,純屬活該。 “永城王殿下,程偉是順天府抓到的犯人,和安遠(yuǎn)侯府無關(guān)?!焙鼫睾偷奶嵝选?/br> “怎么會無關(guān)?她……她……”永城王臉紅脖子粗。 淮王將弓箭擲在地上,面帶薄怒,“程偉是本王射殺,和其余的人沒干系。在場這幾位姑娘皆是名門之后,千金之體,若有人胡言亂語提到她們,休怪本王不客氣!” 強(qiáng)弓落地,聲響驚人,利箭入地,準(zhǔn)準(zhǔn)插在永城王面前,永城王既驚又怒,臉白如紙。 “我要進(jìn)宮去見皇伯父,我要進(jìn)宮去見皇伯父!”永城王氣急敗壞的叫道。 “去啊,你能見著皇伯伯算你有本事?!甭和跞棠驮S久,早就著急了,聞言不禁哈哈一笑,“我這個在宮里長大的侄子不能隨時見著皇伯伯,你穆王府面子大,與眾不同,皇宮也橫行無阻,皇伯伯你說見就見!” 鄭王摸摸鼻子,慢吞吞的道;“父皇陛下我也不是說見著便能見著的,堂兄卻可以。堂兄啊,你真是面子大?!?/br> 丹陽郡主柳眉倒豎,連連冷笑,“李穎隨時能進(jìn)宮,隨時能見著陛下,那是你本事大,我沒什么好說的。但是,你若敢提起我大女兒 ,污蔑我大女兒,把我大女兒和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扯在一起,我必定不和你甘休!” 永城王氣得直喘粗氣,“我……我……” 胡府尹慣會審時度勢,心里盤算了一番,向永城王拱拱手,“程偉這個人犯是永城王殿下親自從順天府提走的,當(dāng)時說的是回冰室治病,是么?下官無禮,要請永城王殿下隨下官回順天府,解釋一下程偉回穆王府治病的情形,以及程偉是如何出現(xiàn)在齊王府的?!?/br> “我是帶程偉來向……”永城王氣昏了頭,聲音極高。 “啪!”永城王話音未落,一記響記的耳光扇在他臉上,比他的聲音更響亮。 “姑母你……”永城王愕然捂住臉頰,看著怒氣沖沖的丹陽郡主,頭都有點蒙了。 丹陽郡主竟然打他了,丹陽郡主竟然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打他了…… “你再敢提不該提的人,看我能不能撕爛你的嘴?!钡り柨ぶ餮垌信痣[現(xiàn)。 “姑母,我真的是帶程偉來向江……”永城王還要辯解。 丹陽郡主揚(yáng)眉,要抬手再打,卻被淮王攔住了,“姑母,這種事還是由小侄代勞吧?!庇莱峭踉捯粑绰?,淮王驀然抬起胳膊,重重一記耳光抽在他臉上! 淮王這記耳光可就和丹陽郡主的不同了。丹陽郡主那記耳光是聽著響亮,過癮,淮王這記耳光是用足了力氣,永城王登時嘴角流血,站立不穩(wěn),蹬蹬蹬倒退十幾步,跌坐到地上。 臉上熱辣辣的,嘴角流血,這就夠他受的了,跌到地上勢頭也猛,屁股被蹾的生疼,永城王眼里不爭氣的冒上了淚花。 “李颎你敢打我?”永城王顫巍巍的指著淮王,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害怕,身子抖,胳膊抖,嘴也在抖。 “淮王是替我教訓(xùn)你的?!钡り柨ぶ髻澷p的看了淮王一眼,搶著說道。 她長了一輩,是淮王、永城王的姑母,她教訓(xùn)永城王,打了也就打了。淮王是永城王的堂弟,弟弟打哥哥,不管出于原因,說出來總歸是名不正言不順,丹陽郡主這是要把責(zé)任攬到自己身上。 淮王卻道:“姑母,我一則是為了替您生氣,二則我自己也真的要動手。方才我說過了,在場這幾位姑娘皆是名門之后,千金之體,若有人胡言亂語提到她們,休怪本王不客氣。二堂兄明知故犯,偏偏要提及在場的千金小姐,我若對他客氣了,不是自食其言么?” “李颎你……你太過份了……”永城王氣得鼻子差點兒冒了煙。 淮王神色鎮(zhèn)定,叫過一名侍從問道:“今日禁宮守衛(wèi)是誰負(fù)責(zé)?!笔虖墓Ь吹牡溃骸笆勤w將軍。”淮王微笑看著還坐在地上起不來的永城王,嘴角浮起譏諷笑意,“你去說一聲,就說本王和永城王兄弟之間有些誤會,起了些沖突,永城王要進(jìn)宮告本王的狀。陛下這幾日國事繁忙,日理萬機(jī),怎能拿這些兄弟打架的小事去煩陛下呢?守緊宮門,不許放永城王進(jìn)宮?!?/br> “是?!笔虖拇饝?yīng)著,飛快的去了。 永城王快氣死了,“你過份了啊,打了我,還不讓我進(jìn)宮!你是怕我見了皇伯父告狀,你會受罰吧,告訴你李颎,這回的處罰肯定不同一般,你就等著吧!” “不錯,我正是擔(dān)心陛下太過大公無私,對侄子比對兒子還親,為了你永城王殿下,重罰我這個無足輕重的淮王?!被赐跣Φ?。 眾人再也忍不住,一齊哈哈大笑。 皇帝就算再寵穆王,也不可能把穆王的兒子看得把他的親生兒子還重要吧?永城王因為一件兄弟打架的小事氣急敗壞要進(jìn)宮告淮王的狀,還自以為必贏,以為淮王必定倒霉,真是迷一樣的自信啊。 “你怕了我,你怕了我?!庇莱峭鯊牡厣吓榔饋?,連身上的灰也來不及拍,口干舌燥,雙目圓睜。 “你還真當(dāng)我五哥怕了你啊,他這是逗你玩呢,你想進(jìn)宮,他偏偏讓你眼睜睜瞅著宮城的門進(jìn)不去,急急你,氣氣你,這樣多好玩啊?!甭和跖醺勾笮Α?/br> 鄭王等人想想還真是這個道理,俱是粲然。 “你還有這般調(diào)皮的時候?!钡り柨ぶ餍椿赐?。 淮王微笑,“姑母,我年紀(jì)本來也不大,只有十八歲啊?!?/br> 十八歲的少年人胡鬧了些,難道不是很正常么。 丹陽郡主嫣然。 她見局面已經(jīng)穩(wěn)定,走過去握住了江蕙的手,“蕙蕙,你沒事吧?” “多謝關(guān)心,我沒事?!苯タ蜌獾牡?。 這時的江蕙已從迷惘中醒過來了,眼神明凈清澈。 胡府尹請永城王去順天府談?wù)劤虃サ陌缸樱瑫r命人將程偉的尸體帶回順天府。永城王一千個不愿意,一萬個不愿意,但情勢比人強(qiáng),一個替他說話的人也沒有,而且程偉這個人犯確實是他親自從順天府接出來的,無可抵賴,只好憤憤不平的被胡府尹拉走了。 李錦鵬見事情還不算太糟糕,暗暗松了口氣,出去安撫外面的賓客。 張欣豫等人還在外頭呢,心急如焚。 “姑母,這是您大女兒???”潞王湊到丹陽郡主面前,一臉殷勤。 丹陽郡主似笑非笑,“這是我大女兒,是阿略和蓉蓉的親jiejie。有人若要敢對她不安好心,哼,瞧我饒不饒得了他?” 潞王呆了呆,“姑母,我是好心,我全是好心?!?/br> 潞王覺得自己很冤枉,他什么時候不安好心了?他對江蕙是安了心,但安的是好心啊。 “阿顥你從小就愛胡鬧,這個我是知道的。你跟別人胡鬧我不管,我的兒女不行?!钡り柨ぶ鞲纱嗟牡馈?/br> 潞王憊懶,世人皆知,丹陽郡主對潞王一點信心也沒有,根本不愿意讓他接近江蕙。 鄭王在旁瞧著,心中暗樂,拉了拉潞王,“阿顥,咱們射兩箭去,比賽比賽誰贏?!卑崖和趵吡?。 丹陽郡主對淮王還是很感謝的,“今天的事,多謝你了。” 淮王謙遜,“哪里,表哥幫表妹是應(yīng)該的事?!?/br> 表妹?江蕙不由的呆了呆。 她又有些迷糊了,疑惑的看了淮王一眼。 有侍女來向丹陽郡主稟事,丹陽郡主走開了。 淮王沖江蕙眨眨眼睛,“你是丹陽姑母的大女兒,自然是我表妹,不是么?” 原來是這么個表妹。江蕙有些哭笑不得。 “這還真是一表三千里啊?!苯ヂ掏痰牡?。 “咱倆這表哥表妹雖說不太近,卻也不太遠(yuǎn),于少沒有三千里那么遠(yuǎn)。”眼下只有淮王和江蕙兩個人,淮王不慣和少女獨處,心跳比平時快,說話也不像平時一樣鎮(zhèn)靜,臉色微紅。 丹陽郡主正在吩咐著侍女什么,就要回來了。 江蕙向丹陽郡主那邊看了一眼,低聲問道:“哎,你想怎樣?” “什么?”淮王沒聽懂。 “你今天幫了我,有什么條件?”江蕙見丹陽郡主快過來了,心里著急,說話也急促了。 江蕙向來不喜歡欠人情。今天淮王幫了她這么大一個忙,如果加份加量的及時還回去也就算了,還不回去,欠了人情債,江蕙可不樂意。 “什么條件?”淮王眉頭跳了跳,臉上涌起潮紅。 “你不會只是路見不平撥刀相助,大公無私大愛無疆吧?”江蕙見他臉色大變,心里打了個突突。 難不成眼前這位是位活雷鋒,天生就愛與人為善,助人為快樂之本,并沒有什么目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文原來是打算穿越的,后來我覺得穿越不穿越似乎沒啥大區(qū)別,純古言也行。但是現(xiàn)在放在穿越頻道了,女主如果不穿越,好像挺不對勁的,所以我想女主還是穿越吧。 ☆、024 江蕙覺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淮王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直沒有回答江蕙。 他臉色發(fā)紅,眼神卻靜止不動,整個人好像有點僵。如果他不是一位以能干著稱的皇子, 如果江蕙沒有見過他冷靜鎮(zhèn)定分析深州懸崖邊發(fā)生的事, 或許會以為他在局促不安。 丹陽郡主已經(jīng)向這邊走過來了。 淮王目光亮如星辰,在江蕙嬌嫩妍媚的面龐停了停, 立即看向別處,“表妹這句話倒提醒我了。好, 我想想條件, 稍后告訴你?!?/br> “如此?!苯フU4笱劬Α?/br> 敢情這個人原來真是沒目的, 被她提醒了之后,才想到要提條件…… “提我能做到的。”丹陽郡主輕盈的身軀已快到面前,江蕙不知淮王會提什么條件, 小小聲的嘀咕。 “怎敢為難表妹?”淮王聲音低沉而迅速。 丹陽郡主帶笑的面容已到了眼前,“今天的事真是多謝淮王了?!?/br> “姑母,您叫我子充吧?!被赐醣坏り柨ぶ鞲兄x了,絲毫沒有驕傲之意, 反倒比平時更恭敬謙虛了,“這是父皇為我取的字?!?/br> “子充,這個字好, 也只有你才配得上?!钡り柨ぶ鹘裉炜粗赐醺裢忭樠?,滿口夸贊。 男子的名和字之間通常是有聯(lián)系的。譬如說大詩人杜甫字子美,甫即是美男子的稱呼;史學(xué)家曾鞏字子固,鞏和固意義相同;淮王名颎, 颎意味著光明,也有充實的意思?;实蹫榛赐跞∽肿映渌闶侵幸?guī)中矩,但因為子充是春秋時最著名的美男子之一,后來更成為美男子的代稱,由此可見皇帝對淮王很是偏愛、喜愛。 美好的人,才會被稱為子充。 普通人若是取了這樣的字,或許會顯得有些自大,淮王卻不會。一則他人物出眾,名符其實,二則普天之下,能稱呼他這個字的人,原也沒有多少個。 “要怎么謝謝子充,姑母要好生想想才行?!钡り柨ぶ饔H切的說道。 “這是小侄份內(nèi)之事。姑母,至親之間,何必言謝?!被赐跹赞o誠懇。 “謝還是要謝的?!钡り柨ぶ饕嗍钦鎿?。 江蕙嘴角輕輕勾了勾?;赐醯钕拢銕土宋揖鸵胂胩崾裁礂l件,到了丹陽郡主,就是至親之間何必言謝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