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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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此時原本圍作一團的人群已經漸漸散去,原本站在人群中心的公儀楚便暴露在公儀音的視線中。 公儀音原不過隨意一瞥,不想卻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時目光僵住。 定睛一瞧,那個穿著素色裙衫一臉慘白之色的人,不正是許久沒有出現(xiàn)在人前的公儀楚嗎? 公儀音心下不解。 公儀楚怎么這個時候突然出來了? 自從上次洵墨一事之后,公儀楚一直將自己關在昭華帝姬府里閉門不出,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也許是不想被人議論指點,所以想等上次那屈辱之事的風波過去之后再出來? 可如今也沒過去多久,再加上最近皇后被禁足的內情傳得沸沸揚揚,她此時出來,自然又站在了風尖浪口,公儀楚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公儀音心中生了疑惑,不免多看了她幾眼。 正在這時,公儀楚卻像察覺到了什么一般,轉了目光朝這邊看來。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激起了隱隱的火花。 在公儀楚的眼神中,公儀音不出意料地看到了憎恨和厭惡。 她無所謂地一笑,轉回了目光。 既然有這個膽量害人,就要做好被人害的準備。 不管公儀楚為什么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也不管她心里面又在打什么算盤,左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公儀音心中并未因她的出現(xiàn)而感到驚慌失措,依舊跟人聊天去了。 見公儀音這般無視自己,公儀楚心懷忿忿之情,恨不得上前將公儀音的那張言笑晏晏的嘴臉撕爛才好。 如果說她到現(xiàn)在還弄不明白的話,那她就真真是傻子了! 那日那杯下的藥的酒,分明是公儀音找機會同自己的掉包了,再裝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哄騙自己喝下,趁機毀了自己的清白! 公儀楚這樣的性子,一旦出了什么事,往往喜歡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所以明明這事因為她一開始存了害人之心才造成的,她卻絲毫沒有悔改之意,只覺得是公儀音害了她,心中自然對她恨極。 不過她此番出來,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日,她殺死洵墨之后,受了太大的刺激,被人送回了府中調養(yǎng)。因為心中羞憤惱怒不已,誰也不想見,就連皇后,來看了她許多次也連連吃了閉門羹。 她在家如死尸般躺了數日,才漸漸恢復了些許。 這其間,她曾經無數次想過死,那日那么多人在場,就算父皇和母后下令封鎖消息,又怎能堵得住悠悠眾口?這會子外面不定傳了多少難聽的話呢,所以她連踏出房門一步的勇氣都沒有了。 可是瀕死的邊緣,她突然又覺得不甘心。 她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可是讓她變成這個模樣的罪魁禍首卻還在外頭逍遙自在著,每每想起這個事實,她就覺得心中一團熊熊烈火在燃燒,燒得她五臟六腑都痛做了一團。 她不能就這么輕易地死了?! 她要報仇! 想到報仇二字,公儀楚才漸漸生了幾絲生的渴望,終于掙扎著從榻上爬了起來,有略略用了些飯,這才有了些許力氣。 吃飽喝足之后,公儀楚便開始想起她的“大計”來。 首先她可以確定的是,自己不能用這件事情扳倒公儀音,甚至自己不能走漏一絲風聲,只能打掉門牙往肚里咽。因為一旦此事深查下去,就會暴露自己一開始給公儀音下藥的事實。如今她還能憑著受害者的身份取得父皇的幾絲憐惜,若是此事暴露出來,到時候她才是真正的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既然此事不能泄露,她就得另謀它法。 但公儀楚本身不是擅長心計之人,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個合適的法子來,一時有些煩躁不已。 正抓狂之際,忽然想起一事,她自己想不出怎么對付公儀音沒有關系,不是還有母后么?母后若是知道自己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全是拜公儀音所賜,一定會不遺余力地替自己報仇的。 這么一想,公儀楚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那就是——母后已經好些天沒有來過帝姬府看自己了,甚至都沒有派其他人來看過。 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事實,公儀楚的心中不由升起一絲隱憂。 難道是之前自己心情不好對著母后發(fā)了幾次火,讓她寒心了? 公儀楚想了想,卻又覺得不大可能。 母后最是疼愛自己,她一定知道當日自己是在氣頭之上,說出的話并非本意,定然不會棄自己于不顧的。 那么……便只剩下一種可能。 母后出什么事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公儀楚便在府里坐不住了。如今皇后已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不能連她也失去了。 所以便急急忙忙出府來了皇宮。 本想今日宮中竟然來了許多人,一打聽才知道前線傳來了捷報,父皇正在御花園里大宴群臣呢。她想著平日這種場合母后定然會出席的,所以急急趕了過來。 不想,母后沒有看到,卻聽到了方才那番讓人生氣的話。 第325章 仇人相見(二十二更) 她心中因方才那番話亂了分寸,雖然那人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但她怎么也不肯相信。 母后穩(wěn)坐皇后寶座多年,怎么會因為一個一時得寵的妃嬪而失了分寸?而且還下手去害人家腹中胎兒?母后自己無子,所以就算這個妃嬪成功產下龍子,對母后的地位也沒有任何威脅才是。 不得不說公儀楚雖然有時候蠢笨了些,但到底在皇后身邊生活了這么多年,偶爾也有開竅的時候。 難道……這其中有什么隱情? 這么一想,眼中的戾氣退了幾分,涌上來的是nongnong的擔憂。 母后該不會真出什么事了吧? 這個想法一起,公儀楚頓時在御花園中待不住了,再環(huán)顧一圈四周,見沒有什么熟悉的人影,心一橫,準備先往皇后的長秋宮去看看。 豈料剛走到花園入口,卻正好撞上一行人,為首的,卻正是安帝! 公儀楚一驚,斂下眼中的復雜情緒,低頭朝安帝行禮。 安帝看著眼前低垂著頭的素衣女郎,皺了眉頭,遲疑著開口道,“昭華?” 公儀楚只得抬了頭,朝安帝勉強扯出一抹笑意道,“昭華見過父皇?!?/br> 安帝看著眼前的公儀楚。 大半個月不見,公儀楚怎么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人瘦了一圈,下巴尖尖,臉頰處半點rou也沒有了,眼底一片烏青,眼中也是黑黝黝的沒有任何光亮。身上只隨便穿了件素色的衣裙,愈發(fā)襯得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你怎么進宮了?”安帝看見公儀楚這幅模樣,心中有幾分不忍,微瞇了眼眸開口道。 公儀楚聽到這話,臉上神情一僵。 安帝也很快意識到自己方才那話似乎有些歧義,不想公儀楚誤會,忙補充道,“朕的意思是,你身子還沒康復,怎么不在府里頭再休息幾天?” 安帝此時還不知道公儀楚極有可能不是自己的孩子,雖然心中對公儀楚的喜愛并不如公儀音,但叫她如今這滿臉蒼白的模樣,到底有幾分心疼,不由放軟了語氣。 公儀楚卻沒有接話,只用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安帝,眼底帶著nongnong的審視和控訴之情。 被公儀楚這般看著,安帝原本柔軟下來的心又漸漸變得不耐煩起來。 昭華用這個眼神看著自己是何意?那件事分明就是她自己識人不明,現(xiàn)在難道還要怨在自己身上么? 這么一想,面上便生了幾分不喜,沉了語氣道,“你這么看著朕,有什么事嗎?” 公儀楚仍舊愣愣地盯了安帝一瞬,這才緩緩開口道,“聽說父皇將母后禁足了?” 安帝一怔,沒想到她開口第一句話便是這樣硬邦邦的口氣,當下沉了臉色道,“昭華這是在質問朕?” 公儀楚向來有些怕安帝,方才也只是一時心中氣血上涌才敢用那種語氣同他說話,此時見安帝面露不郁之色,膽子也跟著一瑟,哪里還有方才的氣勢,低垂著頭吶吶地應了一句,“沒……昭華不敢?!?/br> 安帝冷哼一聲,甩出一句冷冰冰的話,“諒你也不敢?!?/br> 見公儀楚仍低垂著頭站在原地,氣不打一處來,又問,“你方才要往哪里去?” “想……想去看看母后?!北话驳凵砩系臍鈩菟?,公儀音這才不敢再用方才那種語氣同安帝說話了,垂眸掩下眼底的恨意。 自己明明都已經這個樣子了,父皇還這般嚴苛地對待自己!為什么?! 難道重華是他的女兒,自己就不是了嗎?! 公儀楚心中憤憤,只面上不敢表示出來,低垂著頭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 聽到皇后的名字,安帝卻是眉頭擰做了一團,語聲嚴厲道,“你方才自己都說了,皇后已經被朕禁足了,這會還去做什么?!” 公儀楚詫異地抬頭看向安帝,“母后真的被您禁足了?”一雙空洞洞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安帝,只看得安帝心中升起幾分滲人的感覺。 安帝瞥開目光,壓下心中的不適,硬著嗓子道,“朕什么時候同你開過玩笑嗎?” “為什么?!”公儀楚一驚,忙不迭問道。不想她心中一激動,聲音便又大了些,聽在安帝耳朵里顯得愈發(fā)刺耳。 “你母后犯了錯,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去看她。你既然來了,就參加完這宮宴再走吧?!卑驳劾淅涞?。 “父皇……”公儀楚還想說些什么,卻見安帝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腳步已朝園中邁去,只得恨恨地收回還在喉中的話,心中權衡一番,知道今日定然是見不到母后了,只得悻悻作罷,不情不愿地跟在安帝身后進了園中。 公儀音自然瞧見了御花園入口處發(fā)生的那一幕,看到安帝臉上的神色由晴轉陰,公儀音不由失笑。 公儀楚還當真是不會說話,怎么回回惹得父皇生氣?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方才同父皇說了什么?是不是說出了她今日為何會出府的原因? 公儀音心中存了個心思,心里想著待會要找個借口從父皇口中套套話才是。 她收回目光,聽得身側的蕭染說了句什么,只是方才心思沒在這上面,有些沒聽清,便轉過頭看向她,歉意地笑笑道,“抱歉,沒聽清,你方才說什么了?” 蕭染也回以一笑,剛要將方才的話重復一遍,卻聽得斜刺里插進來一個略帶刺耳的聲音,“喲,這不是敢愛敢恨的重華和蕭家女郎嗎?”在“敢愛敢恨”的四個字上,那人還特意強調了一下。 聽到這陰陽怪氣的話語,公儀音哪里能不知道是誰過來了? 真是去了一個瘟神,又來一個瘟神啊。 她心中嘆一口氣,無奈地轉頭看去,蕭染也跟著轉身。 果然是容蓁蓁。 她正吊著眼角,臉上帶著nongnong的嫉恨和不滿,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公儀音和蕭染。 這是因為上次賜婚之事而來找她們的茬來了。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靜和表姊啊。”公儀音淺淺勾唇一笑,面上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嘲諷,“靜和表姊的郡馬人選可物色好了?” 說著,不待容蓁蓁回答,便以袖掩唇一笑道,“不過,這次靜和表姊可要搞清楚了,在請父皇賜婚前,可千萬要搞清楚那郎君有沒有心上人了呀?不然又得鬧出個大笑話不是?” “你……”容蓁蓁本來是想對公儀音和蕭染冷嘲熱諷一番的,誰想到公儀音這般巧言令色,四兩撥千斤地就把她的話給堵了回去,還嗆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重華,我告訴你,你別太張狂了?!比葺栎铓夂莺莸?。 公儀音攤了攤手,眉眼間滿是無辜和天真的神色,“靜和表姊這話是從何說起呢?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呀,難道表姊丟了一次臉了,還想丟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