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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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和五兄發(fā)展得竟然如此神速呢。對了……”想起方才秦肅說的那些話,公儀音忍不住露出一絲興致勃勃的情緒?!澳憧芍讲盼逍滞艺f了什么?” “說了什么?”蕭染好奇地抬目看向她。 “他說……”公儀音正準備將方才秦肅的話學給蕭染聽,眼角余光卻瞟到有一輛車輦匆匆從她們身邊駛過,往城門而去。 原本公儀音是沒有放在心上的,可剛一收回目光便覺得那車輦有些熟悉。 她細細一想,忽然面露訝然之色,轉(zhuǎn)身看向那車輦驚訝地出聲問道,“阿染,你看……那可是薛府的牛車?” 蕭染一怔,順著公儀音目光所及的方向望去,臉上的笑意不由僵住。 公儀音說得沒有錯,那輛車輦,的確是薛府的。 這么說……車內(nèi)坐著的人……是靜儀? 兩人正訝然怔忡之際,見到那輛車輦在城門口緩緩停了下來。 只見車簾被人掀開,從車廂里走下來一位身穿素色衣衫的女子,看背影,竟果然是薛靜儀! 好些日子不見,她似乎清減了不少,腰身愈發(fā)顯得不堪一握起來。 公儀音看著她在城門口悵然地眺望了幾眼,又心神不定地走到城門處向守城的士兵問著什么。 “她這是……想來送五兄的?”公儀音看回蕭染,詫異地問道。 蕭染的面上露出一抹尷尬的神色,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薛靜儀了,此時再見,一時竟不知該以何種姿態(tài)去面對她。 看出蕭染心中的不自在,公儀音善解人意地收回了想說的話,只依舊朝城門處望去。 薛靜儀向那守城的士兵問了幾句,很快露出悻悻的神色,無精打采地轉(zhuǎn)身朝車輦處走去,想來是知道秦肅已經(jīng)離開的事實了。 她行到車前,正準備抬步上車,卻忽然感應到了什么似的,抬頭朝公儀音和蕭染這邊看來。 三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陽光逆照在薛靜儀的臉上,刺眼的光芒中,她面上的神情看不真切,只有那雙眼睛,帶著蒼白的冰涼,一眨不眨地朝公儀音和蕭染望來,寒涼如雪。 公儀音看不清她的面容,可這樣涼薄而料峭的眼神,讓她知道,她們和薛靜儀,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她有些悵然地垂下眼簾。 罷了,有些人,注定只是生命中的過客,既然無緣,便不要強求。 不想,余光卻瞟到薛靜儀頓了步伐,很快朝她們這邊走來。 公儀音一驚。 她沒有想到薛靜儀居然會主動上前來找她們!可是……她想同她們說什么呢? 公儀音有些心神不定地朝蕭染看去,卻見她面上的神情也十分復雜,眼中流露出一抹同自己一樣的震驚之色,顯然也沒有想到薛靜儀居然會過來她們這邊。 只是都已經(jīng)看到了,自然不可能再避開。 公儀音和蕭染都沒有出聲,只安靜地立在原地,看著薛靜儀帶著女婢,一步一步朝她們走來。 終于,她在她們面前停住了。 公儀音幾不可聞地嘆一口氣,盡量不讓自己的目光中泄露一絲不該有的情緒,只沉沉地打量著面前的薛靜儀。 她的眉眼似乎比記憶中的單薄了幾分,帶著一種銳利的神色,涼而虛無,讓公儀音想起了嚴寒的冬日結(jié)在屋檐下的冰棱,刺骨的寒冷。 薛靜儀也直直地打量著她們。 三人都沒有出聲。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詭譎。 沉默了片刻,還是蕭染先開了口,“靜儀,好久不見?!彼貋砬宕嗟穆暰€中染上一絲涼薄的沉郁和無可奈何。 薛靜儀的目光落在她面上,聲音亦帶了一絲尖銳,“好久不見?!?/br> 兩句話過后,卻又陷入了沉默。 公儀音無奈,只得開口道,“靜儀是來……送五兄的?” 薛靜儀輕輕點頭,面容上帶著些許蒼白,仿佛許久不曾見過陽光一般。正巧這時,有細碎的陽光落在她的眼睫之上,她有些刺痛地瞇了瞇眼。 “你們也是吧?”薛靜儀側(cè)了身子避開直射下來的目光,緩緩開了口,鬢邊步搖上垂下的流蘇隨著她的舉動而輕輕晃動著,銀質(zhì)的流蘇反射著太陽的光線,映得她的臉色,愈發(fā)地蒼白。 公儀音點頭,一時又不知如何將話接下去了。 薛靜儀卻是轉(zhuǎn)頭看向蕭染,沉沉打量了她一瞬,緩緩開口,“阿染也是來送義兄的?”她的語氣很平淡,卻帶了一絲似有若無的尖銳。 仿佛在問,你又是以什么身份來送秦肅? 聽出了薛靜儀話中的敵對,公儀音不由皺了皺眉頭,忽然想起一事,心中訝然。 難道……薛靜儀還并不知道父皇給蕭染和秦肅賜婚之事?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薛家并非士族大家,薛公退隱已久,想來在朝中已經(jīng)沒有什么眼線了。再加上人走茶涼,薛公已死,只留下薛靜儀一個女兒,薛家早已沒有了復出的可能,那么從前薛公結(jié)識的那些人,大概也不會與薛府有什么往來了吧。 如此一來,薛靜儀自然沒有什么途徑知道這個消息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從秦肅口中得知。 但秦肅這幾日自顧不暇,忙著準備去前線之事,自然也不會有多少功夫顧得上薛靜儀,說不定連此去涼州一事,也是臨時派人去通知薛靜儀的。那么薛靜儀來晚沒能見到秦肅的原因也就說得通了。 公儀音能聽出薛靜儀的話外之意,蕭染自然也能,面色變了變,浮起一絲尷尬。 她知道薛靜儀喜歡秦肅,也能感受到她的敵意。薛靜儀既然這么問,那就說明她還不知道自己和秦肅被賜婚的事實了。 只是,她到底是心善之人,一時竟不忍用這個消息來刺激她。 公儀音無奈地嘆一口氣,不管怎么樣,薛靜儀總歸會是要知道這個消息的,想到這里,她沉沉開口道。 “靜儀不知道嗎?昨日父皇已經(jīng)給阿染和五兄賜婚了。” 第322章 決裂(十九更) 她的話音一落,公儀音清晰地看到薛靜儀眼底涼淡的神情寸寸碎裂,最后只剩下鋪天蓋地的蒼涼和頹敗。 薛靜儀顫抖著雙唇,寒涼的目光緊緊定在公儀音面上,沙啞著嗓音不可置信道,“你……你方才說什么?” 事已至此,公儀音只能當做不知道薛靜儀對秦肅的那些情愫,勾起嘴唇笑了一笑,“父皇昨日給阿染和五兄賜婚了呀,所以阿染今日過來,并不奇怪呀?” 公儀音知道自己現(xiàn)在面上的表情一定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這種明澈的天真和純粹,其實更傷人,可是……她只能當做不知。 薛靜儀和蕭染當中,總要傷一個,她既然選擇了蕭染,就只能放棄考慮薛靜儀的感受。 聽得公儀音清晰的話語一字一句地吐出,薛靜儀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她踉蹌著退后幾步,眼中帶著慘烈的神色。 “不……不可能……”她緊緊盯著公儀音的眼眸,終于壓抑著吐出了這幾個字。 見到她這幅傷心欲絕的模樣,公儀音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她并沒想到,薛靜儀竟然對秦肅用情如此之深,深到聽到他的婚訊時,眼底便再無光芒,仿佛深不見底的黑洞,吞噬了她的一切喜怒哀樂。 這時,一直沉默著的蕭染卻忽然開了口,“是真的。”她的聲音平靜得沒有起一絲波瀾,似乎不帶感情,可公儀音還是從她的瞳孔深處,看出了淺淡的不忍。 蕭染到底心善。 她不忍傷害薛靜儀,卻也更不想讓公儀音一直替她背鍋。她同公儀音一樣,如果要在薛靜儀和公儀音之間兩者選一,她選的,自然也是公儀音。 聽到蕭染的聲音,原本有些怔忡的薛靜儀卻似突然反應過來一般,猛地抬頭,通紅含煞的眸子直直盯在蕭染的面上,似乎想將她的面容剜出一個洞來。 那目光中,有著深深的憎恨,便是公儀音看著,也忍不住打了寒顫。 “主上為什么會給你和義兄賜婚?”薛靜儀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緊緊黏在薛靜儀的面上,眼神空洞得沒有一絲色彩,說出來的聲音,也冷得像是從九泉之下爬上來的厲鬼一般。 明明五月的盛夏,公儀音卻覺得周身一陣寒氣涌上。 蕭染身子一顫,很快調(diào)整了情緒,保持著聲音的平穩(wěn),看向薛靜儀一字一頓道,“主上本想將靜和宗姬賜婚給阿肅,可阿肅說,他喜歡的人是我,所以主上便轉(zhuǎn)而給我們倆賜婚了。”她的聲線帶了絲清冷,如同三月清晨薄寒的天氣,沒有帶一絲主觀情感,這也是為了不刺激到薛靜儀。 她陳述的是客觀事實,用的也是平靜的語氣,可聽在薛靜儀的耳朵里,卻如同在她原本就空洞的心里又狠狠地插了一道刀,鮮血淋漓。 薛靜儀呆呆地看著蕭染,眼中通紅如血,腦子里不斷回響著方才蕭染說的話。 阿肅說,他喜歡的人是我…… 她親親熱熱地叫他阿肅,她說義兄喜歡的人是她…… 為什么? 為什么?! 明明自己才是最先認識義兄的那一個,明明她跟義兄才不過見了幾次面,為何義兄會喜歡上她?! 薛靜儀覺得自己的頭都快要炸裂開來了。 她雙手抱住頭,無力地蹲了下來,面上是痛苦之色。 蕭染一見,不由嚇了一跳,下意識出聲問道,“靜儀,你……你沒事吧?”說著,將手伸到薛靜儀面前想看看她的情況。 卻只聽得“啪”的一聲,蕭染伸出去的手被薛靜儀“啪”的一下打開了,蕭染不妨,身子朝后仰,幸好公儀音眼明手快,上前兩步扶住了她,才使得蕭染不至于跌倒在地。 公儀音瞥一眼蕭染的手背,見已經(jīng)被薛靜儀打出了通紅一塊,足以見得她方才用了多大的力氣,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沉了聲音道,“靜儀,有話好好說,干嘛要打人?!” 薛靜儀猛地抬了頭,充滿戾氣的目光在公儀音和蕭染面上一轉(zhuǎn),恨恨道,“我不需要她來假惺惺的裝好人!” 見薛靜儀這樣一副全世界都欠了她的模樣,公儀音終于來了些氣,盯著薛靜儀道,“靜儀,感情本就是你情我愿之事,你和五兄本就是以兄妹相稱,又何必徒生妄念?!” 薛靜儀身子一顫,在身后跟著的采月采星的攙扶下慢慢起身,空洞無神的目光落在公儀音清澈中帶了些許犀利的眼眸中,忽然自嘲地笑一聲,“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她又是干笑兩聲,語氣中帶了淡淡的譏諷,“是啊,這世上有什么能瞞得過你的呢?!你可是赫赫有名的重華帝姬啊,斷案如神,料事如神,你能查清楚誰殺了我父親,對我的這些小心思自然也早就看清了不是?!” 她的目光猛地又轉(zhuǎn)向蕭染,語帶控訴道,“那她呢?你也早就發(fā)現(xiàn)了她對義兄的心思了對不對?可嘆我還一直蒙在鼓里,以為你們是真心為我好的。我真是太天真了,怎么就不仔細想一想,為何你們每次來我府上的時候,總能碰上義兄?你們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如果說方才公儀音還帶著些恨鐵不成鋼的惱怒,這會便只剩下滿滿的心寒了。 誠然,在蕭肅的問題上,她的確選擇了幫蕭染,但是從始至終她對薛靜儀的心,沒有半分是虛假的,包括從一開始她們因常夫人和蕭染而認識,但薛府突遭巨變,她都是打心眼里心疼這個外表柔弱內(nèi)心堅強的女子的,也一直在不遺余力地想幫助她。 可現(xiàn)在她卻說,當初她們的那些好心,其實都是另有目的,這讓公儀音如何不心寒。心中對薛靜儀僅剩的那幾分情意,也因為她的這番話而寸寸燒成了灰燼。 這世上最傷人的,抵不過言語二字。 想到這里,公儀音不再有任何顧念,冷冷地盯著薛靜儀道,“你若是這般想得,就當我和阿染從前對你的心都白費了。至于五兄,他和阿染的婚約已定,你便是再不滿,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了。只希望你日后能好自為之才是!” 說完這話,她再也不看薛靜儀,拉過蕭染道,“阿染,我們走吧?!?/br> 蕭染點點頭,跟著公儀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