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同人不同命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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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儀音皺了眉頭，呆呆地想了一會，腳下腳步未動。

    見她沒有跟上，秦默略帶奇色地轉(zhuǎn)頭看來，“怎么了？”

    公儀音搖搖頭，沖他笑笑，又對方才那衙役道，“既然如此，我們進去等吧。”

    護衛(wèi)忙應是，嘴里又恭謹?shù)溃暗钕潞退虑溥@邊請。”說罷，前頭引起路來，心里頭卻泛起嘀咕，殿下和秦九郎什么時候這么熟稔了？要知道，一個是金枝玉葉的帝姬，一個是風華高潔的士族，怎么看怎么也是八桿子打不到一塊的人才是??？

    疑惑間，已到了太醫(yī)署待客的前廳，護衛(wèi)朝公儀音和秦默行了一禮，恭請他們?nèi)胂?，又道，“趙太醫(yī)許是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殿下可要找別的當值太醫(yī)過來？”

    公儀音同秦默對視一眼，搖搖頭。

    噬心散的事，趙太醫(yī)最為了解，找其他太醫(yī)也沒用。多一個人知道，反而不妥。

    護衛(wèi)便笑著應了，道，“那請殿下和秦寺卿在此稍等片刻，有什么事出聲喚外面當值的醫(yī)官便是?！?/br>
    公儀音頷首應下，護衛(wèi)便退了出去。

    很快，有一名醫(yī)官打扮的人端著茶壺進來，朝兩人見了禮，給兩人斟了杯茶。見公儀音和秦默沒有其他吩咐，又恭恭敬敬退了出去，在門口候著。

    公儀音端起桌上的茶盞，輕輕啜了一口，精致面容在裊裊茶香后顯得有些不真切。她眉眼低垂，似有心事的模樣。

    “你在想什么？”秦默淡淡看來，溫聲道。

    “我在想……長帝姬之事……”

    “長帝姬？”秦默劍眉一挑，眸中微有詫異。本以為她是在想噬心散之事，沒想到卻是在思考長帝姬的事？

    秦默的手指在茶盞壁上輕輕扣了扣，若有所思道，“長帝姬如何？”

    “前兩日我過來太醫(yī)署找趙太醫(yī)，有一次趙太醫(yī)也不在署里，問別人，也是說去長帝姬府替長帝姬診脈去了。如此頻繁地出入長帝姬府，不得不讓人有些生疑?！惫珒x音看向她，不急不緩將自己的發(fā)現(xiàn)說了出來。

    “你前幾日來找趙太醫(yī)做什么？”秦默眉微蹙，卻說起了旁的事，“你身子不適？”語氣中有一絲憂色。

    公儀音心里一暖，趕緊澄清道，“我沒事，我身子好著呢。我上次不是跟你說想學醫(yī)藥之術(shù)么？在太醫(yī)署里我同趙太醫(yī)比較熟，所以有時有不明白的就會過來請教他?！?/br>
    秦默“哦”了一聲，面上緊繃的線條和緩了一些，說回了方才的話題，“阿音，你該不會懷疑長帝姬懷孕了吧？”

    公儀音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抬眼看向他道，“怎么，你覺得不可能嗎？”

    “倒也不是不可能?！鼻啬烈鞯?，低垂了眉眼，似若有所思，“上次我們不是在街上遇到初云宗姬嗎？當時她說長帝姬突然喜酸的時候，我就有所懷疑。只是……”

    “只是什么……？”公儀音一聽秦默似乎知道什么內(nèi)情的模樣，忙興致勃勃問道。

    秦默沒有說話，只定定地看著她。

    公儀音眉目一轉(zhuǎn)，朝門外看了看，見無人過來，起身往秦默那邊挪了挪，靠著他坐下，晃著他手臂道，“阿默，只是什么呀？你別說一半就不說了呀?！?/br>
    秦默勾了勾唇，目光落在她瑩白色的小手上，唇瓣的笑意愈發(fā)深了。面上神情在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中，顯得光華流轉(zhuǎn)，那種瑩然生光的風姿，倒把公儀音看呆了去，一時竟忘了動作和出聲。

    片刻，公儀音終于回了神，眨了眨眼掩下內(nèi)心的羞赧，清咳一聲道，“阿默，你就別關(guān)子了。”

    秦默低笑一聲，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喝了一口，爾后放下茶盞，緩緩開口道，“只是……長帝姬自初云宗姬之后，應該不會再想要孩子了才是?！?/br>
    “為何？”公儀音一聽秦默話中有話，急問。

    見她神情切切的模樣，方才又經(jīng)歷了失而復得的大起大落，秦默的目光不由又柔和了幾分，眸色一轉(zhuǎn)，忽而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想要我告訴你，你不是不行，不過，你得賄賂賄賂我才是?！彼p笑道。

    “賄賂？”公儀音一臉呆愣，“怎么賄賂？待會我請你去吃一頓如何？”

    “我不缺錢，只喜美色?！鼻啬N了唇角，一本正經(jīng)道。

    美色？

    公儀音先是一怔，很快反應過來，斜飛了眼角朝秦默一睨，面上已是胭脂點點，泛著醉人的桃花色。

    “臭！”她輕聲嘀咕一句。

    秦默自然聽到了，面上神情卻愈發(fā)閑適了，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公儀音不耐，只得直起身子，趴在他的肩頭，閉上眼睛輕輕在他面上落下一吻。秦默看著她不斷抖動著的長長睫羽，眼底眉梢全是笑意。

    公儀音很快結(jié)束了這蜻蜓點水般的一吻，身子朝后退了退，巴巴望著秦默一臉懇切的模樣，“這樣可以了嗎？”

    秦默唇角彎成一輪新月的弧度，眼眸低垂，視線落在大廳的地板上，那里，穿戶而入的光線絲絲縷縷投射下來，繪成一塊塊斑駁的光影。

    “初云宗姬和靜和宗姬的身世，你可知曉？”

    公儀音遲疑著點了點頭，葉衣衣和容蓁蓁的身世，她略有耳聞，只是內(nèi)里詳情她卻并不清楚。長帝姬府的消息封鎖得很好，她也曾問過安帝，只是安帝每每含糊其辭，似乎并不想讓她知曉。

    讓寧斐去查，也只查到一些零星半點的資料，公儀音只得作罷。

    只是，聽秦默這口氣，似乎他知道？

    “我只聽說，靜和宗姬的父親是長帝姬的駙馬。而初云宗姬的父親，則是長帝姬府里的郎君？”她遲疑地將自己知道的零星信息說了出來。

    秦默點點頭。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曾派人去查過，不過都是無功而返?！惫珒x音不好意思道。

    “你查不到也是正常。這些事，對于長帝姬和皇家來說，只能算是污點和恥辱，自然要封鎖得死死的?！鼻啬?。

    “污點和恥辱？”公儀音一驚，“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默收回目光看向公儀音，緩緩開口道，“長帝姬的駙馬，叫容玦?！?/br>
    “容玦？”公儀音微蹙了眉頭，“是士族容家的子弟？”

    “沒錯。”秦默點頭，“容玦當年亦是驚才絕艷，長帝姬對其一見傾心，求著先主賜婚。當時高氏被滅族，正是士族和皇族關(guān)系微妙之際，先主有心打破兩者之間的僵局，便同意了長帝姬的請求，將容玦招為駙馬?！?/br>
    公儀音一聽，心中微動。這戲碼，怎么聽怎么像她前世求嫁秦默的事，同樣都是士族皇族結(jié)合，同樣都是主上出面賜婚。只是不知，這背后的故事，又是否一樣？

    “那……這個容玦，喜歡長帝姬嗎？”

    “長帝姬年少時便飛揚跋扈，容玦對她，應該是沒有好感的吧。只是，容玦并非正統(tǒng)嫡支，而且身子不好，并不是容氏大力培養(yǎng)的子弟。當時高氏已被滅族，容氏不想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觸犯龍顏，便同意了先主的賜婚。”

    “身子不好？”公儀音面露奇色。

    “是的。”秦默有些惋惜地點點頭，“容玦有先天不足之癥，是從娘胎里帶來的，身子一直很孱弱。成為駙馬之后，更是憂慮成疾，沒幾年便撒手西去。”

    “死……死了？”公儀音突然聽到這變數(shù)，不由目瞪口呆。還以為他會同長帝姬發(fā)展出什么轟轟烈烈的愛情來，怎么這么快就死了？

    “嗯?！币姽珒x音雙目圓睜一臉震驚的模樣，秦默只覺有趣，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問，“還想聽嗎？”

    “當然了！”公儀音忙道，直起身子一眨不眨地盯著秦默。這才說到一半，正精彩著呢，怎么可以就這么卡在了這里？

    卻見秦默微勾了唇，玉白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一臉意有所指的神情。

    公儀音先是一愣，忽而明白過來，臉一紅，含羞帶怯地瞥了秦默一眼，輕輕嗓子道，“趙太醫(yī)要回來了，被人撞見不好?！?/br>
    秦默卻只淡笑不語，一雙眸子亮如辰星，只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她。

    公儀音被他這溫柔繾綣的眼神看得全身都燒了起來，只得撇過眼道，“那，你轉(zhuǎn)過頭去。”

    秦默淺淺一笑，依言將臉側(cè)到另一側(cè)。

    公儀音這才直起身子朝秦默臉頰上親去，不想秦默卻突然轉(zhuǎn)頭望來，公儀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便覺得自己的唇吻上了一個涼軟之物。

    她驀然睜大了雙眼，才發(fā)現(xiàn)秦默含笑的眉眼在面前放大，自己吻上的，正是他通紅水潤的唇。

    “刷”的一下，公儀音的臉漲得通紅，慌忙退后，卻被秦默一把扣住她的后腦勺，舌尖輕輕繪了繪她的唇瓣，方才松開。

    公儀音心跳得飛快，低垂著頭，像個鴕鳥似的，似要埋到地底下去了，腦中一團亂麻。

    她不是沒被秦默親過，可那好歹是在無人看到之處?？涩F(xiàn)在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啊，趙太醫(yī)，門外的醫(yī)官隨時都有可能進來，可秦默就這么毫無顧忌地吻了上來，萬一被人看到了怎么辦？

    秦默輕笑，道，“你還想不想聽？”

    “想！”公儀音深吸一口氣，抬頭道。便宜都被他占了，自然是要聽完的。

    秦默便又接著往下說，“容玦死后，長帝姬悲痛欲絕。就在此時，她驚喜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有了身孕?！?/br>
    “是容蓁蓁？”

    “嗯?！鼻啬c頭，“因著容玦的故，容蓁蓁一出生便備受愛。長帝姬對于容玦之死，一直難以釋懷，有一次，她外出之際，碰到了一名同容玦長得頗為相似的男子?！?/br>
    公儀音一愣，心中隱隱浮上一個猜測。

    “莫不是長帝姬見此人同容玦長得像，竟將他強行帶回了府中？”

    “正是?！鼻啬脸恋?，“這名男子叫做葉述，只是名普通的百姓，自然抵抗不過長帝姬的權(quán)勢，無奈之下被迫入了長帝姬府。長帝姬將他當做死去的容玦，對他亦是極好。只是，當時葉述在家中已經(jīng)訂了親，且同他那未婚妻是親梅竹馬情意相投，突然被憑空冒出來的長帝姬拆散，心中自然不甘。再者，葉述也知道自己不過是駙馬的替身，不甘心蝸居一方小小的帝姬府中，竟同他那未婚妻一道，策劃了私奔?！?/br>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喝了口茶繼續(xù)往下說，“長帝姬府耳目眾多，葉述和他那未婚妻沒跑多遠便被抓了回來。長帝姬勃然大怒，將兩人秘密處死。正當她義憤難平之際，竟然又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懷了孕?！?/br>
    “什……什么……？”公儀音正在喝茶，一聽這話，猝不及防地嗆了一口，“又懷孕了？葉述的？”

    說完這話，她突然想起什么，動作一頓，皺了皺眉頭道，“葉述……難道……是葉衣衣的父親？”

    “正是?！?/br>
    公儀音不由恍然，難怪同樣是自己的女兒，長帝姬對葉衣衣和容蓁蓁的態(tài)度卻是千差萬別，原來竟是同他們的父親有關(guān)。

    不過，她又有些不解，“既然長帝姬對葉述已是恨之入骨，為何還要將葉衣衣生下來？”

    秦默搖搖頭，“這點我就不清楚了。長帝姬的性子捉摸不透，誰也不知她心里怎么想的?！?/br>
    公儀音有些唏噓，可惜葉衣衣這么一個七竅玲瓏心之人，竟然有這樣難以言說的身世，難怪她在長帝姬府中的地位一直頗為尷尬。長帝姬看到她，一定會不由自主想到背叛自己的葉述吧。

    “可是，這同長帝姬如今懷孕有什么關(guān)系？”公儀音突然想起一開始的話題，不解道。

    “你上次曾說過，覺得北羽和溫良禹長相有幾分相似，其實，并不是他們的長相相似，而是……他們都長得像容玦?！?/br>
    “你是說，長帝姬府里的面首，其實都是長帝姬照著容玦的模樣挑選的？”公儀音不由目瞪口呆。

    秦默沉默地點了點頭。

    “這……”公儀音心中一時五味雜陳，長帝姬對于容玦的情感，到底是怎樣的？若說她對他情深不悔，卻又一個接一個地往府中帶面首，若說她水性楊花，這些面首卻又都是容玦的替代品。

    公儀音覺得，她實在是看不透長帝姬的心思了。

    想了想，推測道，“莫不是長帝姬因當年葉述之事傷了心，所以發(fā)誓日后再也不生孩子，所以你方才聽說我推測其懷孕的消息時才有所懷疑？”

    秦默微微勾了勾唇，“正是如此。長帝姬音因當年葉述對自己的背叛而傷透了心，曾發(fā)誓日后再也不會懷上面首之子。不過，人是會變的，也許長帝姬到現(xiàn)在，想法改變了也說不定?！?/br>
    公儀音“嗯”一聲應了，尋思著待會怎么從趙太醫(yī)那里套出些話來，卻聽得秦默語聲一凜，“有人來了。”

    她忙斂下心思，退回到自己的席位上，一臉正襟危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