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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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傻子? 公儀音還未回過神來,卻見那宮婢的眼中突然出現(xiàn)一種驚恐萬分的神情,看向公儀音的模樣似乎見到鬼一般,嘴里還念念有詞,腳底連連后退,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著,似乎很怕公儀音靠近?! 安魂P(guān)婢子的事,不關(guān)婢子的事,婢子……無意中……聽,婢子實在是怕……憑……饒命……” 她的語氣含糊,聲音又忽高忽低,公儀音實在聽不分明,勉強才聽出個大概來,眼前這個宮婢似乎在害怕著什么。 公儀音放柔了語氣,輕輕伸出手朝她靠近,“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你同我說,你在怕誰?” 那宮婢卻尖叫一聲,轉(zhuǎn)身跑了。 公儀音本欲追上去,卻見她似乎對這里極為熟悉,七拐八拐間就溶入夜色中不見了蹤影。她只好停下腳步,算算也出來好一段時間,是時候該回去了,不然父皇那里怕是要擔(dān)心了。 想到這,剛準(zhǔn)備轉(zhuǎn)身,卻見方才隱入層云中的月亮漸漸露出了臉,銀色月光照在大地上,遠處那座宮殿上懸著的牌匾也在月光下變得清晰可見。 那牌匾頗為破敗,覆滿灰塵,上面是三個大字:敬法殿。 敬法殿?印象中似乎對這座宮殿并無印象。 公儀音嘀咕了幾句,越發(fā)覺得四周陰森森的實在是可怖,忙急匆匆地順著來時的路回去了。 眼見著再拐個彎就能看到沁月湖了,四周也漸漸有了絲竹管弦之聲,公儀音緊繃的神經(jīng)這才松了下來,微微吐一口氣,擦掉額上因疾行冒出的汗珠。 “原來重華帝姬在此處賞景?!彼邞业男牟艅偡畔?,身后卻又傳來一低沉的嗓音,讓她禁不住又是一嚇。 公儀音忍住內(nèi)心的不快蹙眉轉(zhuǎn)身。 果然,月光下,一襲銀色錦袍的宇文淵正站在不遠處,唇角含笑地望著她。 見她看過來,宇文淵抬步近,在離公儀音幾尺近的地方頓住,目光灼灼凝視著公儀音,“怎么?帝姬也喜這湖光月色?” 公儀音驚魂甫定,皺了皺眉不耐開口道,“今晚宮宴是專為睿王而設(shè),睿王不在殿中欣賞歌舞,怎么獨自一人跑出來了?” 宇文淵勾唇笑笑,看向公儀音的那雙狹長鳳眼中眼波愈發(fā)流轉(zhuǎn),“殿中氣氛太過火熱,我出來透透氣。”他頓了頓,目光在公儀音姣好的面容上游移,“再者,我是特意出來尋帝姬的。” 他這話說得曖昧,公儀音遠山般青黛的秀眉一挑,并不領(lǐng)情,冷凝著面貌道,“睿王這話是何意?” 月光下,她桃腮芷白,輕籠含黛,姿色天然,看得宇文淵心中微動。 “方才在殿中,見帝姬似乎對毓清仍有所芥蒂,殿中人多,不便與帝姬交談。恰好方才見帝姬出殿未歸,便想著出來尋到帝姬,再次向你道個歉?!?/br> 毓清?這是宇文淵的字?自己似乎沒有同他熟到這種地步吧,他這樣大咧咧地報出自己的字是何意? 公儀音不咸不淡地笑了笑,“睿王言重了,過去的事已過去,我自不會再多做糾結(jié)?!?/br> “如此甚好?!庇钗臏Y點點頭,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若不是公儀音早已熟知了他的本性,差點就要被這樣溫文爾雅的表象所蒙蔽了。 對于公儀音明顯戒備的神色,宇文淵倒也不惱,目光從公儀音面上移到波光粼粼的湖面,語聲悠然,“這南齊的景致,果然比北魏要來得精巧些?!?/br> 公儀音腦中驀然生出些警覺,怎么?羨慕南齊繁華,進而想要揮軍南下占領(lǐng)南齊土地?她不動聲色地垂了眼簾,“聽說北魏長河落日,大漠孤煙,應(yīng)該也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吧?!?/br> 宇文淵轉(zhuǎn)頭望來,眸中一星亮色,眉一挑,“哦?帝姬當(dāng)真這般覺得?” 公儀音微微一笑,岔開話題,“睿王南齊話說得不錯?!?/br> 宇文淵略一頷首,“父皇傾慕南齊文化,我自然也有所涉獵?!毖哉Z間,竟真對南齊泱泱文化傾慕非常一般。 可公儀音知道,他這話不過是為了同自己拉近距離罷了。 要知道,北魏如今分兩派,主張漢化派和拒絕漢化派。北魏炎帝雖傾慕南齊漢文化,奈何朝中扶風(fēng)貴族勢力龐大,推行漢化的政策一直阻滯不前。而以宇文淵及其母妃本家霍家為首的一派,正是守舊派的領(lǐng)軍人物。 如今這種傾慕南齊文化的話從他口中吐出,不免有些諷刺。 公儀音微微勾了勾唇,輕垂眼簾,掩下眼中的不屑。 “帝姬可會騎馬?”沉默片刻,宇文淵又問起一事。 公儀音搖頭。南齊馬匹稀缺緊張,便是車攆都是由牛牽拉,她自然沒有機會去學(xué)騎馬。 宇文淵面露可惜之色,舉目看向遙遠的天際,“以帝姬的性子,定然會喜歡騎馬這項運動的。此次我們使團中正巧有幾匹還不錯的馬,我在建鄴還要待一段時間,帝姬若不嫌棄的話,有空我可以教教你。” 公儀音心中冷笑?!耙缘奂У男宰印?,她與宇文淵不過見過兩面,他便摸清楚她的性子了?真是可笑。 “睿王有心了?!惫珒x音懶懶道,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我生性怕累怕苦,我看啊……騎馬并不適合我,舒舒服服坐車出行才得我心。” 宇文淵輕笑兩聲,言語間竟對公儀音頗為縱容,“這倒是。帝姬金枝玉葉,自然無需受這等苦,是毓清思慮不周了?!?/br> 不過,他顯然還未死心,略一思索又道,“久聞建鄴風(fēng)土人情十分秀美,毓清初來乍到,不知能否請郡主賞光,有空陪毓清同游建鄴一番?” 公儀音在心中翻了個白眼,語氣清冷道,“北魏使團的招待工作,鴻臚寺自會安排妥當(dāng),睿王無需擔(dān)憂?!币娪钗臏Y還想說什么的模樣,公儀音目色一沉,張口繼續(xù)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云光殿了?!?/br> 見公儀音軟硬不吃,宇文淵眸光一閃,側(cè)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帝姬請吧,改日有空再敘?!?/br> 公儀音點頭,匆匆抬步欲走。 也不知是不是走得急了些,行到宇文淵右后方時,她腳下突然被什么絆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朝前撲去。 宇文淵聽得動靜轉(zhuǎn)身,面露驚色,忙伸出手欲扶公儀音。 公儀音咬了咬下唇,本能地想避開他的觸碰,奈何身不由己,只能眼睜睜開著宇文淵的大手就要攬上她的腰肢。 這時,耳畔一陣風(fēng)聲傳來,緊接著,她覺得自己左手被人一拉,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后,身子已落入一人柔軟的懷中。 聞到鼻端幽幽寒竹香,公儀音緊繃的神經(jīng)驀然放松下來。 是秦默! 雖然來不及思索秦默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公儀音還是覺得無比慶幸。她實在是不想同宇文淵扯上什么瓜葛,這要是被他救下,下次他又該拿這事翻來覆去說了。 眼見“煮熟的鴨子”飛了,宇文淵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眉間一縷陰翳浮現(xiàn),看向秦默的眸中帶了幽幽深色,“秦九郎?!?/br> 秦默微微松開攬住公儀音纖腰的手,卻仍將她護在身后,隔絕了宇文淵打量的視線。他沖著宇文淵點點頭,語聲清淡,月光下容顏如水清華,“睿王。” 宇文淵的目光在秦默身上微微一頓,“秦九郎怎么出來了?” “出來透透氣?!鼻啬轿⒐?,“倒是睿王出來久了,主上已在問起。” 對他這明顯的逐客令,宇文淵微微沉了臉色,睨一眼秦默,頷首道,“既如此,我便先進殿了,多謝秦九郎告知?!闭f著,拂袖匆匆離去。 公儀音長舒一口氣,突然意識到現(xiàn)在就只剩自己和秦默兩人了,身形又是一凜。 完了完了完了,她該怎么開口? 她低著頭,無措地在身前絞著雙手,腦中浮現(xiàn)出一個又一個的說法,卻又被自己一一否認。 秦默轉(zhuǎn)過身,定定打量了她一瞬,一眼便瞧出她在糾結(jié)什么??粗o張兮兮的模樣,沉郁的心情倒好了幾分。 “我該喚你無憂,還是殿下?”他清冷開口。 公儀音面上神情一僵,咬了咬唇猶豫半晌才抬了頭看向秦默,面上是小心翼翼的神情,“九郎,我……我不是有意瞞你的?!?/br> 秦默唇瓣勾起一縷單薄如霧的笑意,目光涼淡,沉默不語。 “九……九郎……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公儀音杏目圓睜,眸中盈盈水光,一縷鴉青色的碎發(fā)從她鬢邊垂落,云鬢微亂,不知是不是方才跌倒時碰散所致。如水的月光映著她清麗的芙蓉面,仿佛春風(fēng)雨露,虹彩流光。 秦默心中那種異樣的情緒又開始滋生瘋長。 他壓下心底的燥意,別開目光清冷道,“早就發(fā)現(xiàn)了?!?/br> 見他神情冷淡,公儀音似有些委屈,皺了皺小巧的鼻尖道,“早到什么時候?” “你剛進延尉寺的時候我便察覺了?!?/br> “為何?”公儀音聞之詫異萬分。她本以為自己是不久前才暴露的,沒想到卻是一進延尉寺便被察覺? “你入延尉寺的前幾日,我們的車攆曾在街上擦身而過,我看見了你,也認出了車轅上的帝姬府標(biāo)識?!逼鋵嵁?dāng)時他并未看到車轅上的標(biāo)識,只是覺得車中女子有種莫名的熟悉之感,遂派人查了查,沒想到竟是重華帝姬。 更讓他驚奇的事,幾日后重華帝姬竟然親自扮男裝到了延尉寺,說是想留在府衙中當(dāng)差。 他當(dāng)下便生了疑,只是為了查清楚重華帝姬究竟意欲何為,方才將她留了下來。沒想到……日后會發(fā)生那么多的事。 “那……那你為何還將我留下?”公儀音語聲吶吶。 秦默瞥她一眼,唇角抿成一條直線,臉上線條有些緊繃,“我想看看,金枝玉葉的重華帝姬,究竟想入延尉寺做什么?” “我……”公儀音語聲一滯,被他灼熱的目光看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慌忙別過眼,深吸幾口氣壓下心底的躁動。 她不能實話實說。秦默沒有前世的記憶,自然不能理解自己定要重新追到他的決心,她現(xiàn)在也不可能同他講這些。 “我……我前段時間迷上了破案,聽說秦氏九郎斷案如神,想跟在你身邊見識見識。”她心一橫,把之前糊弄阿靈和阿素的理由搬了出來。 “就這樣?”秦默劍眉一挑,似有些不信。 “就……這樣……”公儀音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心虛地避開秦默打量的目光。 秦默嘴一張,剛要繼續(xù)追問,卻見公儀音面上神情突然一變,緊張地攥住他的衣袖壓低聲音道,“糟了,昭華出來了?!?/br> 秦默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見一襲盛裝的昭華帝姬從云光殿中出來,身后跟著幾名宮婢。她目光四下一掃,眉頭緊蹙,似乎在找什么人。 公儀音心下思忖,莫不是昭華久不見她回去,出來抓她把柄來了? 想到這,她攥住秦默衣袖的手愈發(fā)緊了緊,抬手指了指身后一片竹林,可憐兮兮地抬眼覷著秦默,“秦九郎,能否借一步說話?” 秦默幽深的目光在她牽著自己的雪白小手上一頓,沒有說話,腳步卻徑自朝那竹林走去。 公儀音忙小跑幾步跟上,避開了身后昭華四處掃視的目光。 秦默在竹林中站定。 不遠處的沁月湖上隱隱有清麗的歌聲傳來,除此之外,四下一片寂靜,靜到似乎能聽到面前公儀音急促的喘息聲。 那細微喘息落在秦默耳中,卻似在他心里燃起一把燎原的火,心底愈發(fā)燥熱不安起來。 他運氣壓下心中綺念,看一眼衣袖處,冷淡道,“手?!彼私袢斩即┑氖翘烨嗌逊癸L(fēng)拂起二人的廣袖,在風(fēng)中纏繞翩躚。 公儀音這才后知后覺地記起自己的手還緊緊攥著秦默的衣袖,忙縮了回來。腦中突然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瞧見她臉上靈動的神色,耳畔是她嬌俏的笑聲,秦默不由呼吸一緊,心底那團火似乎燃得更烈了。 “你笑什么?”他沉了嗓音,不想讓公儀音聽出異樣來。 “九郎還記不記得,你我剛見面時也有過這樣的場景?!彼f的是劉卓被押到延尉寺的那一日,秦默自然記得。 公儀音本來還因秦默冷淡的態(tài)度而心中忐忑,只是方才見秦默二話不說就跟著她來了,心思一轉(zhuǎn),用起了美人計。 她揚起小臉沖著秦默笑得嬌俏,眼眸中落漫天星光,語氣軟糯可人,聽得人心中一軟,“秦九郎,我真不是有意瞞你的,你大人有大量,就別放在心上了?!闭f話間,輕輕晃動著秦默的衣袖。往日她便是這樣對父皇撒嬌的,百試百靈。 不想秦默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身子前傾,逼得她不斷后退,“殿下當(dāng)真以為你方才那個原因我會相信?殿下還是實話實說吧,你屈尊降貴到延尉寺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公儀音被秦默逼得連連后退,后背已抵上了一株粗壯的翠竹。她被迫抬起頭與秦默對視著,卻從秦默眼中看到了一團熊熊燃燒的怒火,不由一怔,他在生氣?是在氣自己的隱瞞? 秦默急促的呼吸打在公儀音頸上,他精致的面容盡在咫尺,幽幽寒竹香在周身似有若無的縈繞。 公儀音腦中一片空白,看著秦默這般咄咄逼人的模樣,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全涌了上來。若不是為了他,她至于舍棄舒適的帝姬生活日日東奔西走嗎?現(xiàn)在他卻這般質(zhì)問自己,好像自己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目的一般。 想到這里,公儀音心中萬分著惱,一只手揮著拳頭朝秦默胸膛錘去,帶著哭腔嘶喊道,“是你是你是因為你!秦默,這下你滿意了吧,你……唔……” 她話還未說完,眼前有陰影驟然罩下,唇上一熱,卻是秦默柔軟的唇覆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