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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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蹙眉不語,秦默緩了語氣,“北魏睿王深得炎帝器重,自然有其過人之處。至于性子……深沉,難以捉摸,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br> 果然秦默也是這般看法,公儀音暗暗思忖,看來今晚的宮宴定然不會太平靜。只是眼下,宇文淵明顯不在她考慮的范圍,她憂心的是,晚上該如何瞞過秦默。 “晚上的宮宴,我還有些事情要準(zhǔn)備,就先回府了?!彼匆谎酃珒x音,“無憂若無事,今日也可以先回帝姬府?!碑吘?,公儀音的職位是延尉寺行走,主要是跟在秦默身邊的,秦默這個正主不在,公儀音自然也沒有多少事情要做。 “那我呢?”荊彥眼巴巴地看去。 秦默睨他一眼,“明月夜的案子還等著你整理和善后,你就好好待在府衙中吧?!闭f著,朝兩人點頭略一示意,抬步走出了房門。 荊彥轉(zhuǎn)向公儀音,笑得一臉明媚燦然,“無憂,你這么好,一定不忍心看我一人在此孤獨寂寞吧?” 公儀音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我很忍心。既然九郎都允了,我就先回府啦?昨晚睡得晚了些,先回去補(bǔ)個覺?!?/br> “你……”荊彥被她氣得夠嗆,狠狠瞪她一眼,不理她轉(zhuǎn)身整理案子卷宗去了。 公儀音唇翹了翹,露出一抹狡黠靈動的笑意,也轉(zhuǎn)身踏出房門出了延尉寺。 出府衙時,秦默的牛車似乎剛走,公儀音望著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華美車攆,微微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也上了車。 見她剛?cè)パ游舅虏痪帽慊貋砹?,阿靈和阿素自是詫異不已?!暗钕?,您今日怎么這么早便回了?”阿素語帶驚奇之色。 “阿素,昨夜你是不是拿了張?zhí)咏o我看?!惫珒x音惦記著晚上宮宴之事,忙問。 “是啊?!卑⑺仄婀值攸c點頭,“怎么了殿下?你當(dāng)時不是還應(yīng)了么?” “再拿過來給我看看。”當(dāng)時睡夢中迷迷糊糊,壓根就不記得了。 阿素依言將那帖子取來交到公儀音手中。 公儀音展開一看,果然如她所料,是晚上招待北魏使團(tuán)宮宴的請?zhí)?。若只是平常的宮宴,父皇最多派個人通知自己也就行了,可這次居然正兒八經(jīng)地送了帖子過來,看來父皇的確對此次宮宴頗為重視。畢竟這關(guān)系到南齊一國的顏面,不能有任何差池。 想到這,公儀音的心情也陡然肅整起來。 罷了,想來自己的身份遲早會暴露,此次宮宴兒戲不得,還是不要再想什么其他稀奇古怪的法子了,秦默那邊……就讓他發(fā)現(xiàn)吧,也正好省得自己日日提心吊膽。 雖然想到日后不能再跟在秦默身邊辦案,公儀音自有些悵惘,但此番主意打定,還是長長舒了口氣。 “幫我想想,晚上穿什么衣服好?”公儀音看向阿靈和阿素。既是國宴,又是她第一次女裝在秦默面前亮相,自然要在穿著打扮上多費心思了。 “最近府里的繡娘新做了幾套夏衫過來,殿下要不看一看?”阿靈一聽,眼神亮了亮,興高采烈道。 “好。”公儀音起身,隨著阿靈和阿素走到了內(nèi)室。 華燈初上,夜幕四合,原本橘色的天空漸漸被深重的墨藍(lán)色以一種溫柔的姿態(tài)籠罩住。月明星稀,夜風(fēng)清涼。 公儀音粗粗用了些清粥小菜墊了肚子,看一眼窗外半透明的夜色,喚了阿靈和阿素進(jìn)來,開始為辰時開始的宮宴做起準(zhǔn)備。 雖是國宴,但今晚出席的人定然很多,女眷自然也不會少,公儀音不想太出風(fēng)頭,但又不想太過素淡了去。下午左挑右選,總算是選中了一套天青色流彩廣袖飛花曳地長裙。 整套長裙以罕見的冰絲錦織就,不光在燈火下能呈現(xiàn)出流水一般的波紋,瑩瑩生光,更重要的是,其布料觸手生涼,恍若錦中帶冰,能消除通體的燥熱之感,在這樣炎炎夏日穿是最適合不過了。 長裙曳地,裙擺處用細(xì)碎的米粒珍珠串出大朵搖曳的白蓮,遠(yuǎn)遠(yuǎn)看去,似臨水素荷,迎風(fēng)招展,幾乎能以假亂真。腰間一條鏤空白玉腰帶,束住盈盈一握的腰身,顯出胸前的飽滿來。衣襟和袖口處則用銀色絲線繡出密密流水紋,水紋會隨著動作輕輕波蕩,低調(diào)卻又不失雅致清貴。 換好衣服,公儀音端坐在梳妝憑幾前,任由阿素替她淡掃峨眉,梳妝打扮。公儀音本就天生麗質(zhì),不過略施粉黛而已,整個人卻愈發(fā)透出心驚的美來。飛仙髻上垂下的銀質(zhì)流蘇和瓔珞在鬢角微蕩,映著頰邊若隱若現(xiàn)的梨渦,還有那如黑曜石一般黑亮的眼眸,直叫人錯不開眼去。 裝扮妥當(dāng),阿靈滿眼驚艷地上下打量著公儀音,小嘴都合不攏了。 公儀音不由以袖掩唇,輕笑一聲,“阿靈,你這般呆呆看著我作甚?” “殿下,您久未如此打扮,婢子差點就忘了您是如此美得驚人了?!卑㈧`目不轉(zhuǎn)睛道。 “貧嘴?!惫珒x音眼波流轉(zhuǎn),嗔了她一眼。 阿靈忙捂住眼睛,透過手指縫瞧來,“殿下,您再這樣看奴婢,奴婢的心跳都快停止了?!?/br> 見她這幅夸張的模樣,公儀音愈發(fā)樂不可支起來,指著阿靈看向阿素道,“你看看這丫頭,今兒嘴怎的跟抹了蜜似的?!?/br> 阿靈放下手,嘟了嘟嘴道,“婢子說的是實話,不信您問問阿素,是不是這樣的?” 阿素點點頭,笑道,“殿下今晚雖然有心低調(diào),但婢子覺得啊,您這容貌一出,想低調(diào)也怕是不可能了?!?/br> 被阿靈和阿素這么好一通夸,公儀音內(nèi)心偷著樂了樂,清清嗓子正色道,“再怎么說我代表的也是南齊的顏面,可不能叫那些北魏人看輕了去。” “您說的是?!卑㈧`和阿素笑著附和。 “對了殿下,今晚……秦九郎會去嗎?”阿素似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公儀音,語氣微有些猶疑。 “他可是建鄴第一風(fēng)流名士,又是朝中官員,自然是要去的?!?/br> “那您的身份……?”阿素目有憂色。 “罷了?!惫珒x音微微嘆口氣,“你們不是正好不想我繼續(xù)去延尉寺了么?今晚若是真暴露了,也算是天意了?!?/br> 阿靈咧嘴一笑,“婢子們也是怕殿下累著。殿下既然心里已有主意,那就再好不過了?!?/br> “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公儀音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尖尖食指修成圓潤飽滿的弧度,并未涂上時下女郎流行的丹蔻,反而顯出一種清雅之美來。 她看一眼窗外的天色,“時辰不早了,準(zhǔn)備出發(fā)吧?!?/br> 三人出了帝姬府,牛車已經(jīng)在府門口候著了。黎叔和寧斐立在一旁,見公儀音出來,都迎了上來。 寧斐少見如此盛裝的公儀音,只匆匆抬頭看了一眼,臉忽地就紅了。好在夜色深重,看得并不真切,只有公儀音身旁的阿靈清澈的眸光落在寧斐面上一頓,面上微有怔忡之色。 寧斐并不知道阿靈在看他,他低垂著頭,只覺心跳如鼓。夏夜靜謐,似乎周遭都只能聽到他砰砰的心跳聲。他扯了扯嘴角,抬手撫了撫心口的位置,暗暗運氣將心中起伏的情緒給壓了下來。 好在公儀音惦記著宮宴之事,并未發(fā)覺他的異常,沖著兩人點了點頭,在阿靈和阿素的攙扶下上了牛車。 聽到公儀音示意行車的聲音,黎叔低沉應(yīng)了聲,一揚手中的鞭子,緩緩驅(qū)動牛車朝宮城駛?cè)ァ?/br> 夜色愈發(fā)濃黑,已到了點燈的時候,整個建鄴城都籠罩在一片搖曳柔和的光亮中。長長的燈火從宮門處一直延伸到宮城內(nèi),只是那宮城最深處之地,仍舊一片幽黑,仿佛隱藏了許許多多不為人知又見不得光的秘密。 今日整個南齊宮城,似籠罩在一片燦然的燈海中。從內(nèi)宮處的承天門起,到今日舉行宮宴的云光殿處,一路紅毯綿延,紅毯兩側(cè)每隔三尺處就設(shè)有一盞精雕細(xì)琢的石座路燈,燈盞內(nèi)燃著碗口粗的紅燭,光影明滅,照著滿地的路。 牛車行到承天門處停了下來,到了這,就該下車步行前往云光殿了。 阿靈先下了車,挑起車簾將公儀音迎了下來,又替她整理了一番裙裾,剛要往宮城里走,卻聽得身后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喊聲。 “重華?!?/br> 公儀音眉眼一動,不動聲色地轉(zhuǎn)身瞧去。 只見燈火明滅搖晃中,長帝姬攜著葉衣衣和容蓁蓁朝她緩緩而來,皆是華衣重飾,浮翠流光。長帝姬一襲淺金云紋紗段鳳尾裙,滿頭珠玉,眉眼間是素有的嫵媚和艷麗。 身邊的葉衣衣和容蓁蓁二人,葉衣衣服飾較為清雅,淡藍(lán)色長裙曳地,袖口用鮮紅絲線繡了幾株半開的夾竹桃,月白絲絳束腰,垂下青玉連環(huán)佩。容蓁蓁則是一襲桃花色流云紋百褶裙,頭上斜插灑金紅寶石珠花,長綿步搖垂下累累珠珞。 果然從衣著裝扮上就能看出各自性格的不同。 方才出聲喚她之人正是葉衣衣。 公儀音淺淺一笑,走上前行了個禮,“重華見過皇姑母,見過兩位表姊?!?/br> 長帝姬看著俏生生立在眼前的公儀音,神思有片刻的恍惚,流離燈火中,仿佛又見到了從前的故人,心內(nèi)不由一刺。 “皇姑母?”見長帝姬沒有反應(yīng),公儀音又輕輕喚了一聲。 長帝姬回了神,垂了眼簾掩下眼中一閃而過的異色,輕笑著點了點頭,“重華今日可真漂亮。” 公儀音狀似羞赧地低了頭,“皇姑母,您和兩位表姊才是真正的好看呢?!?/br> 長帝姬輕笑一聲,伸手拉過她的手道,“來,到皇姑母身邊來?!?/br> 公儀音只得朝前走了兩步在她身邊立定,只是這么一來,原本站在長帝姬身側(cè)的葉衣衣便被擠到了后頭。公儀音被長帝姬攥著手反抗不得,只得趁人不注意,朝葉衣衣歉意地笑了笑。 葉衣衣回以一笑,示意公儀音不用放在心上,想來已習(xí)慣長帝姬這樣的區(qū)別待遇。 容蓁蓁若有所思地看公儀音一眼,難得的沒有出聲。 宮門出候著的宮婢見幾人寒暄完畢,適時上前行了禮,引著他們往云光殿而去。 長帝姬一路上親密地攜著公儀音一道,時不時同她輕聲說幾句閑話,艷光逼人的眉眼間笑意瑩然,似乎心情頗為愉悅的模樣,連容蓁蓁也被她撇到了一邊。 容蓁蓁看一眼相談甚歡的兩人,撇了撇嘴,眼中閃過一絲似有若無的陰翳。 很快便到了云光殿殿前。 云光殿建于高階之上,白玉砌成的臺階緩緩?fù)ㄍ睿倶怯裼?,玉梁飛檐。廊下掛著一排排精美的琉璃宮燈,在夜風(fēng)中微微打著轉(zhuǎn)。 云光殿正對面,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沁月湖,湖面成一彎新月狀態(tài),故有此名。殿內(nèi)設(shè)一排排整齊的席位,皆是沉香木憑幾,墨竹制竹榻,大殿四角亦點著無數(shù)支手臂粗大小的紅燭,燦若白日。 公儀音她們到的時候,殿內(nèi)已坐了不少人,多是朝中重要官員極其家眷,見有人進(jìn)來,紛紛側(cè)目望來。 長帝姬艷美的名聲在建鄴素來有名,今日自然也讓大家好一通驚艷。只是驚嘆過后,大家的目光紛紛落在了她身側(cè)的公儀音身上。 重華帝姬的名號在建鄴亦是響亮,不過大家更多的只是聽說安帝對其如何寵愛,見過其容貌的人并不算多。 本以為長帝姬身邊之人定是其寵愛的初云宗姬,卻聽得有那知情之人驚訝地叫出了聲,“重華帝姬”,眾人這才恍然,原來長帝姬身邊這位皎若清秋明月的女郎,正是安帝捧在手心中的重華帝姬公儀音。 只見她踏著盈盈燭火而來,身后一輪清月,身姿楚楚,姿容妍麗。她走得并不快,帶著些舒緩的從容,一步一步,恰如那沁月湖旁隨著夜風(fēng)輕輕搖曳的柳葉一般,只讓人覺得清新靈動。 仿佛一道清風(fēng),遣散了殿內(nèi)的燥意與sao動。 長帝姬已是絕色,然而在她身邊的公儀音,卻未被她奪走一絲一毫的光彩。長帝姬的美,如搖亂玉彩折枝粉黛,貴不可言,美則美矣,看多亦覺乏膩。而公儀音的美,卻是穿山過水拂面而來的清風(fēng),讓人只覺靈動生姿。 至于其身后的葉衣衣和容蓁蓁,亦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只是看過了長帝姬和公儀音的眾人,再看向她們時,便沒了初始時的驚艷。 宮宴上的席位早有安排,皇族眾人的位子,自然是安排在安帝的下方。公儀音左邊的位子還空著,但按照慣例應(yīng)該坐的是公儀楚,右邊則是容蓁蓁。 公儀音無奈地撇了撇嘴,被兩個不怎么討喜的人夾著,讓本來就難熬的這次宮宴愈發(fā)顯得如坐針氈起來。 容蓁蓁與她的關(guān)系算不得好,倒也識趣地沒有同她多說,難得安靜地坐在位上,一雙玲瓏大眼略帶好奇地四下打量著。 坐了一會,眾人陸陸續(xù)續(xù)入了場。 這時,熙攘的殿內(nèi)突然安靜了下來。公儀音正百無聊賴地盯著席上的白玉酒樽發(fā)呆,見此好奇地抬頭朝殿門處望去,卻見一人踏月而來,一襲雨過天青色廣袖袍衫,風(fēng)華如仙,衣袖輕擺間,似沾染了一袖的澹澹月華。 夜風(fēng)徐徐,拂了衣袂,那人長身而立,風(fēng)姿如月清華,讓人堪堪迷了眼。原來,這世上真有人,能有這樣的氣韻華彩,暗淡了一室的燈火,滌蕩了滿殿的靡色。 映著殿中燭火和殿外月色,公儀音看清了那張熟悉的臉龐。 秦默。 他緩緩而來,芝蘭玉樹般風(fēng)姿清然。一對寒涼眼眸中似有煙雨薄霧籠罩,一眼望不到底。他的目光在殿內(nèi)一掃,很快定格在公儀音身上。 只一眼,很快移開了目光,眼中神色靜若明淵。 與他對視的瞬間,公儀音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然而……秦默似乎并沒有認(rèn)出她來,徑自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了下來。 公儀音又是慶幸,又有些小失望,低垂著頭把玩著腰間墜下的香囊,一時心情有些悶悶。 殊不知,此刻秦默面容雖看著平靜,內(nèi)心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他知道今夜必然會見到女裝的無憂,也知道無憂定然會很美,只是沒有想到,她會美得這般……驚人。若輕云蔽月,流風(fēng)回雪,讓人完全錯不開眼去。 看著滿殿似有若無落在公儀音身上的目光,秦默突然有些懷念起昔日男裝的無憂來。 秦默到得算遲的了,很快帝后亦相攜而來,在上首的席位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