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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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也是我九弟送的?!背u說著, 伸手把楚鄎腦袋撫了撫。 這樣的四哥是叫人陌生的, 多年前的四哥亦想要對他關(guān)愛, 可那時候的四哥像一尊上神, 倨傲, 高冷,連施予的關(guān)懷都叫人滿心揣著卑怯。豈知四年之后的今天, 簡簡單單一字一行, 卻叫人莫名安寧到心里。 楚鄎腦袋被搖得輕輕一晃, 不禁別扭地朝陸梨臉紅。陸梨便對他眨眼睛笑,笑得花枝兒一般好看。 夏末的天,太陽一落山風(fēng)中便帶著愜意的清涼。春禧殿后場院里的雜草被吹得拂來拂去, 兄弟二個在空地上踢著蹴鞠, 楚鄎久違的朗朗笑聲便沖淡了這座廢宮的死寂。 陸梨在廊檐下給他們削著水果,看楚鄒在那頭控球揮灑。他似是做什么都那般的優(yōu)秀,墨藍(lán)衣袍隨著動作拂起,那一勾一踢之間好不英姿勁健。像是要故意討好陸梨一般,時不時轉(zhuǎn)過頭來對她一凝,那清俊面龐上像寫著什么欲言又止似的,陸梨便只勾下頭假裝沒看到。 楚鄎便對陸梨說:“他會的可多了,他還會騎馬兒!一手甩鞭,一手挽韁,從容灑脫得就像個江湖俠客,我眼睛都看得轉(zhuǎn)不過來。我想跟上去跟他感受一下的,可惜……” 本意是想在小宮女面前多說點四哥的好話,怎料話說到一半又想起來那可怕回憶,便將將地又咽下來。 陸梨自是猜到他想起了什么,她亦是聽說過當(dāng)年那件事兒的,曉得楚鄒正欲策馬揚鞭,馬蹄子卻一腳蹬在了楚鄒的小臉上。 陸梨便對他輕語道:“那么等謖真王這次朝貢,一定叫四殿下帶小九爺再風(fēng)光一次。這回小九爺走到他馬下,大著聲兒的喊他,他若要再不應(yīng)你,回頭梨子也不給他做好吃的了。” 是極,當(dāng)時四哥坐在馬上,眼睛并未往后頭看,那馬場上擊鼓喧囂,他又怎知自己正悄默默地去到他馬下了呢? 楚鄎打小只聽人怪罪四哥,說他存心忌憚自己廣得盛寵,說宮里誰一旦得父皇恩寵誰便要遭他的血霉,怎的從未往這頭想過呢? 自己四歲不懂事,那時候竟也沒個奴才開口提醒一下? 他眼瞧著陸梨,從陸梨口中聽到的言辭,都是他在這紅墻根下從未聽過的,可是每一次都輕描淡寫地叫他如醍醐灌頂。她這般與他說話,自然而然地彎下腰,總讓他莫名想起從前的那個纖纖太監(jiān),也總是喜歡半哈著腰,用竹簽子喂矮矮的自己吃麥芽糖。 楚鄎便對陸梨說:“你就像個神仙jiejie,是我母后從天上派來的。” ……從前派來的一個死了,現(xiàn)如今又派來了一個。這個要好好的。 聽見楚鄒在那頭叫自己“接著”,便接過球踢走了。 那廂楚鄒就趁沒人的時候把陸梨親了一口,年輕清澤的味道迅速沁入心扉,陸梨躲開不理他。 楚鄒挑眉問:“想你疼你也生氣,幾天不得空睬你莫名其妙又生氣,再不理爺可要走了?” “走?爺要去哪兒?爺別光顧著說玩笑話,我問你,那完顏嬌可是有備而來,你也瞞著不說?!标懤嫱扑?,赧著臉看天。力氣卻也不小,把楚鄒推得往后一步。 蠢瓜子太監(jiān),還次次嘴硬說不在乎自己。楚鄒俊顏上含笑,越發(fā)往前靠過來道:“父皇叫娶,爺既不想娶,但也不能讓老二得了好處。這姻若要聯(lián),或就叫三哥聯(lián)罷,總須得想個辦法說服他?!?/br> 三王妃聽說從祭典回去不幾天,就叫大夫把出來胃里生了石頭。病得緊要,楚鄴父子接連多日都未能進(jìn)宮,小楚恪也才兩歲,他楚鄒倒是想得出這餿主意。 “往瑞賢王妃傷口上撒鹽哩。”陸梨惱得捶了他一拳頭。 楚鄒便就勢抓過陸梨的手在唇邊輕沾,睿毅的眸中露出一絲涼意:“這皇城里若要那至高無上的權(quán),便無有能全然顧及到的親情。三嫂病勢突猛,便我這次不說服三哥,不日父皇與德妃亦會為他主張。你既是心軟不愿意,或如肯隨爺出宮,做那逍遙一世的夫妻么?” 他卻知她不愿的,她的執(zhí)念留在這座深宮里。楚鄒棱角分明的薄唇便又貼近陸梨微微上翹的嫣紅唇瓣,避過楚鄎的目光輕輕含咬了一口,唇齒深含,聽見詭秘的旖旎交響。人的純善便是在政權(quán)之下逐漸變得薄涼,不是你不肯進(jìn)或退,是你不進(jìn)別人就進(jìn)了,剩下你最終連退路都無。陸梨也拿他無辦法。 楚鄎在那頭看見他兩個,看見了也只當(dāng)沒看見。他剛才進(jìn)殿里取東西的時候,還看到四哥柜子角疊著陸梨的兩件衣裳和小梳子。他猜著他四哥一定是和小宮女怎樣了,但他四哥做什么他都不奇怪,他四哥可像個不活在這世間的神人哩。 老舊的紅墻下寂曠無聲,楚鄎踢著踢著就繞開了。 那頓晚膳楚鄎便沒有回去,陸梨和他兄弟一起在后場院里支了個鍋子,叫沈嬤嬤把小灶間的煤爐子移了出來。并沒有很復(fù)雜的鍋底,就著尚食局要來的羊腿骨、枸杞和蘿卜、香菇、粉絲、扇貝等食材,燙了頓清簡的小火鍋。湯汁卻在她嫻巧的技藝下烹調(diào)鮮美,三個人亦吃得其樂融融。 陸梨給做了醬料,她打兩歲才蹣跚走路起,陸安海就給在院子里擺了一排小碗碟隨意她調(diào),調(diào)出來的風(fēng)味可是連李嬤嬤都自嘆不如的。楚鄎吃得很是開心,難得像個真正的孩子一樣,一改素日矜持謹(jǐn)慎的說話,有了抑揚頓挫的歡喜調(diào)兒。楚鄒給他倒了半盞桃花釀叫他嘗,他還沒抿先喊一口“辣”,話音還未落楚鄒已經(jīng)給他掖進(jìn)去了,那小眉頭還皺著呢,頃刻就改做了“甜”。 叫一旁幫忙擇菜的沈嬤嬤聽了都忍不住笑。那是沈嬤嬤打十五歲進(jìn)宮這幾十年,在她后來雙目還未失明、雙腿還能正常走路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難得露出那樣敞和的笑臉。心嘆這丫頭到底是與樸玉兒不同的,瞧瞧,多冷的際遇都能被她帶得暖和起來。哎,天生貴命擋不住吶,多艱苦的命運都叫她復(fù)又掙進(jìn)宮來。 戌時的紫禁城漸漸昏暗,檐角下點起了殷紅的燈籠。那紅光映照著人的臉,酒不醉人人自醉。錦秀枯坐在承乾宮里等,等到了蒼穹之下星空朗朗,楚鄎也沒有過去。叫人一打聽,咸安宮里笑聲依稀。小豆子回頭一稟報,說皇帝爺今夜又去了孫美人處,“啪!”一只細(xì)白瓷的杯子竟被她五指生生碾碎了。 那天晚上的星星也似尤為明亮,光打照在殘羹冷炙上久久舍不得離開,成為楚鄒在此后一年多里最繾綣的回憶。 那夏末的風(fēng)聲里似彌漫著輕柔的呢喃,他后來回憶起來,應(yīng)該是陸梨喝多了桃花釀,為他兄弟二個哼起了舊童謠。蛻變?yōu)樯倥蟮乃?,嗓音亦是那樣的凈雅動聽,飄飄渺渺地回蕩在宮墻下,讓人想起她幼年枯坐在母后的永祥門外,磕磕絆絆的細(xì)碎哼唱。 她穿著她的小麒麟太監(jiān)袍,她說—— “公雞喔喔已叫啦,上朝官員已到啦。這又不是公雞叫,是那蒼蠅嗡嗡鬧。東方曚曚已亮啦,官員已滿朝堂啦。這又不是東方亮,是那明月有光芒……” 1 清唱聲如同索魂一般,深深地刻入了楚鄒的骨髓,連同著后來在那個死人的萱壽堂里,陸梨無力地勾著他肩膀搖顫時的嚶嚀。她在那個晚上終于毫無保留地交付予了自己,那畫面里花兒漾紅,泉水沿沿,似有蛇崇在陰陽地府間纏磨,魔一樣魘入了他的心底深處。讓他在隨后的一年內(nèi),時而夜半忽然驚醒,便都是陸梨旖旎盤纏于他腰腹的一幕。那曼妙嫵媚,她的嬌羞與柔弱,和那最后抵死傾注的一幕,叫他屢屢情愿棄了這人間天理,甚么都不要了,只將她一個帶走足矣。 可他卻不能再想她。 彼時完顏嬌基本已與他定了親事,只待他正妃入門之后,便從邊塞迎娶為側(cè)妃。而那時的陸梨,已經(jīng)因為身份的尷尬不明,而被他的父皇遣入了不見天日的蕪花殿。 她怎樣就成了他血緣親族上的堂妹呢?而他與她的那一朝痛苦卻快樂的歡愉,卻成了兄妹亂論的禁忌,叫他再想她一次,心中便自揪自責(zé)自傷一次。 倒不如她還是那個死去的小太監(jiān),一開始便沒有再遇見。 那時的江南改政已經(jīng)進(jìn)行得如火如荼,而錦秀亦通過了父皇的應(yīng)允,把討梅和小翠安排給他一同南下。楚鄒夜半聽著她二個在一左一右兩個側(cè)廂里的輕酣,便徹夜睜著眼睛不能眠。陸梨,想她已成了一種罪。 他為了不至見到她而彼此傷心,后來便在宮外一連數(shù)月都不曾有歸回。 作者有話要說: 注1:此處歌謠引自《詩經(jīng).雞鳴》譯文。 更新辣,本章采用的是倒敘手法,下面幾章都是劇情大章,會詳解本章跨越過的劇情。 另外,昨晚的上一章補(bǔ)了兩千多字,小伙伴們不要漏看哦~ 雖然知道大家很想叫錦秀現(xiàn)在死,但那不是本文的完整故事。 雖然屢屢很想把某柿子寫shi,但那亦不是個完整的故事。(拍頭?。?/br> so,相信我,她的最終一定是個完滿而美麗的故事。 真滴。 然后下一章依舊是劇情大章,所以很可能明天晚上沒有更新,提前預(yù)告一下,大家不要空等哦(*/w\*) 第165章 『伍捌』鳳求凰兮 那天晚上的夜空似乎尤為明亮,下玄月皓潔地掛在遙遙蒼穹,銀光普照著紫禁城西北角這片死寂的廢宮。三個人便坐在春禧殿后院的壽安宮臺階下,靜靜地仰著頭看天。 “蟲子飛來響嗡嗡, 樂意與你溫好夢。上朝官員快散啦……” 陸梨的歌聲在夜風(fēng)中輕輕旋繞, 少女絲絲蕩開的飄渺音律, 使人耳目寧靜。八歲的楚鄎坐在楚鄒身旁, 不自覺地把手?jǐn)R在楚鄒的膝蓋上。這年的他們, 童真, 青春,嬌媚, 俊逸, 臉龐上的光彩在月光映照下多么美好。在后來的許多年里, 在楚鄎終其一生的萋寂與彷徨中,都沒有再現(xiàn)過這樣的靜謐,不是多了一人, 便是少了一人, 總湊不成當(dāng)初。 一直坐到戌正時分,角樓上傳來宮門下鑰的鐘鼓,楚鄎便站起來要走了??諘绲膱鲈豪锘牟荽捣?,把他的袍擺一晃一晃地吹去了前院。他走的時候?qū)Τu說:“下個月八月去馬場了,四哥可愿帶我騎馬兒?” 那亮潼潼的眼睛里有坦誠,可見這便是他想通了,明白當(dāng)年那件事原不該全怪罪在楚鄒的頭上。楚鄒答了他一聲“好?!彼⒅陌抵幸咽鞘藲q的清削俊顏,不等他再多言就先別扭地轉(zhuǎn)身走了。 “那我回去了?!遍L條的男孩單影兒在月光下移動,太監(jiān)順達(dá)挑著燈籠把他送進(jìn)了前院的黑暗。 陸梨凝著他消失不見,便抬起頭看天空。夜色下的星辰浩瀚似大海,在宮廷幽紅的燈籠映襯下,閃閃爍爍何其美麗。她打小就愛看星星,在破院子那些無人陪伴的漫漫童年長夜里,頂小的時候半夜睡不著,便撐著小胳膊趴窗縫眼兒往外仰腦袋,再大點就坐在院子里的臺階上,后來出了宮,便倚著柴垛旁的木樁子。 那些星辰明亮,像是逝去的故人們的眼睛,在透過夜色看自己。是她未曾謀面過的娘,是早殤的孫皇后還有疼愛她的陸爸爸??墒菍m外頭的喧囂之下,星星似乎也變得十分遙遠(yuǎn),捕捉不到熟悉的回憶與思念的面孔,看多了背就會涼心就會空,不似在宮里頭這樣寧靜。 楚鄒回轉(zhuǎn)過來,看見陸梨仰著下頜好似失神,不由問道:“在看什么,為何不唱了?” 他今夜的嗓音也似十分溫柔,陸梨恍然回還,便答他:“在看天上的星星。如今殿下得了皇上的器重,朝臣們閉了嘴,小九爺也與殿下冰釋前嫌,皇后娘娘若是在天上有知,必定要倍感欣慰了。”說著轉(zhuǎn)向楚鄒莞爾一笑。 楚鄒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夜空,那蒼茫深處有幾顆星辰忽閃忽亮。古書說天上星辰是人間的影射,正北中央的紫微宮里有天子皇后與太子,大奕王朝皇帝不立后,那三顆最亮的星星中有一顆便顯得漸然暗淡,楚鄒猜它或就是傳說中的鳳星了。 在祭典結(jié)束后的幾天,他做了個夢,那夢中是一條昏幽流淌的河,母后穿一身白衣白裙坐在竹筏上,一個人靜靜地漂。他站在岸邊看她,只看到個似曾相識的側(cè)影,便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她就那樣渾然不覺地悠悠向前,兩岸墨竹將她漸隱,那河水似慢又快,眼瞅著就要漂遠(yuǎn),忽然卻回過頭來對自己一笑。笑容是那樣的淺淡與安詳,臉還是昔日年輕。楚鄒尚不及喚她一聲“娘親”,她卻似已無聲聽見,眼皮子忽地眨了眨,決然地回過頭去,很快便只剩下一個模糊的白點。 楚鄒便猜他的母后在祭典之后,應(yīng)是終于拋下這不甘、不舍、不愿的紫禁城去投胎了。忘川橋頭一碗孟婆湯飲下,便將這輩子的前程往事盡忘,下輩子不知遇到誰人,又能代替父皇撫平她此生的執(zhí)著。 月光把人容顏勾勒,那昏幽中陸梨肌膚光潔,眉眼紅唇美得不可方物。楚鄒不禁看得有些癡,他便伸出手將她攥住,輕啟薄唇道:“紫微宮鳳星暗淡,我母后怕是已經(jīng)不在這人間地府了。她既舍得離去,做兒臣的便莫要徒添她惦念,今后這條路就是你我與九弟披荊斬棘,勇往直前共進(jìn)退。便遇了怎樣的風(fēng)浪,爺亦都不會再退縮?!?/br> 陸梨看不懂日月星辰與天象,便湊過來往天上瞧。夜的霧氣朦朧,只看到正北邊一顆明星閃了閃,忽然地逐漸消隱下去。她便想從此這世上便再沒有了皇后娘娘這個人,連魂兒也逝了,不禁靜默地看著,像是在為她送別。 夜風(fēng)簌簌,把夏末吹出初秋的瑟涼,兩個人就這樣貼近著,她的心忽然有些孤寂,便把臉倚在了楚鄒的肩頭上。楚鄒搭著袍擺展肩直背地坐著,薄唇習(xí)慣下抿,側(cè)影英挺而俊逸。他雖清瘦,但那常年練箭的肩臂卻甚是精健有力,陸梨撫著他藏藍(lán)袍服上的云紋銀絲刺繡,滿心生出的都是癡與戀。 楚鄒亦是洞透這情愫的,這種感覺與旁人都不同?;蛉绠?dāng)初的那個小碧伢,他便笑意春生地坐在小碧伢跟前,也是為了躲避心中的某些不齒,或者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磊落。卻不似此刻與陸梨,哪怕靜靜地不需要說話,也都是一種彌足的陶冶與享受。 “窸窣——”青磚石面上有草葉子吹過,像是已經(jīng)過去了許久,他的肩臂都已經(jīng)被她枕麻木。這樣柔靜依附的她只叫人內(nèi)心甜蜜,楚鄒便側(cè)過臉問:“起風(fēng)了,冷么?” 陸梨從神思中回還,睇著他近在咫尺的笑顏,連忙松開他赧聲答:“還好啊。夜深了殿下該回去了……” “吱溜——”話音未落,唇瓣上卻已被楚鄒俯下來輕輕一啄,聽見舌齒交含的旖旎聲響。楚鄒說:“身上結(jié)束了么?今夜留下來隨爺回去?!?/br> 他生得真是俊美非凡,那唇線棱角分明,幾分清冷幾分柔情。此刻似沾了她的胭脂而在夜色下溢著光澤,叫陸梨瞧得臉紅心跳。 她是曉得楚鄒惦記著想要的,這些天雖怕分神忍著不見面,可是每日費著心兒的給她留情詩,拖小九爺提醒試探,今天傍晚踢球亦時不時地對她眼神暗示。他想要從她身上得到的,從來便都是鍥而不舍。不管是逼是誘是討好。 只是陸梨并沒有舍得下全部給楚鄒,實在楚鄒給予她的都是不安定因素。如果說上次雨夜的澡盆子是意外,那次他若真欺負(fù)她也就認(rèn)命被他要了,可他后來退出來,她便沒有勇氣再承接他所給的那種痛。 眼瞅著夜色愈晚,陸梨便站起來:“沒好呢,說好的殿下不要總想那些有的沒的。今晚小宛子值夜,梨子要回去給她搭伴兒了?!闭f著揖了一揖,繞開楚鄒往臺階下去。 風(fēng)勾著她的煙紫紗裙往一邊倒,夜色下的她綰著雙螺髻,兩肩削平,腰如約素,這樣頷著首走路,便被勾勒出一彎莞爾的輪廓。她有一雙特別漂亮的腿,不是細(xì)瘦的,卻柔長而緊致,腰肢兒曼曼,飄搖起來時晃人的眼睛。那風(fēng)漾漾蕩蕩,便叫楚鄒又想起起初十的那天晚上,將她桎梏在四角床榻上的嬌美一幕。 楚鄒只覺得似有哪里將將一燃,勁健長腿一頓,頃刻便起身擋住她道:“叫爺看看,忍了十多日不見你,十多日都還沒好么?……那爺想你了怎么辦?” 一邊說,一邊攥著陸梨的腕子把她貼近自己身旁。隔著微涼的刺繡皇子袍服,陸梨只覺得被他一觸,是他已然囂張起來的壞。她瞧著楚鄒窄勁的鑲玉腰帶,又想起被他欺負(fù)時的那種窒息與難受,耳根子便霎時通紅。 忙用力拽回手說:“殿下別看,沒好就是沒好哩。殿下自個兒有辦法解決,從前梨子不在,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崩@開了又要走。 什么叫自己有辦法解決,那辦法能同她比么?聽得楚鄒好氣又好惱,轉(zhuǎn)頭望了望邊上的荒草,又回過頭把她一攔:“那為何前一次就肯了?是還討厭著你的爺,怪你爺哪里做得不夠好么?做得不好你打我,怎么打爺都甘愿為你受下?!?/br> “只這回控著些,一定不許他把你欺負(fù)得太疼。” “……好不好么,嗯?” 夜風(fēng)萋萋,將他一襲修展的袍服吹得撲簌飛揚,他身量頎長,站在下一層臺階也依舊要人仰頭看他。那俊顏上并不掩飾著求好,蹙眉時幾分憂郁與清貴,是叫人憐疼的,好像對他開口說一聲“不”都是絕情。 陸梨便抿了抿唇,內(nèi)心左右難徘徊:“非是討厭爺,前一次只是意外……是梨子還沒準(zhǔn)備好,現(xiàn)在就和殿下做那樣的事。后宮里女人們明爭暗斗,爭來爭去不過是爭一夜皇帝的寵幸,那事情沾上了一次就會想第二次。眼瞅著爺?shù)昧瞬钍拢@一趟結(jié)束風(fēng)聲就要起來了,陸梨怕今朝承了爺?shù)膶櫍杖舯粻攤诵牧颂?,那時便沒有勇氣走出這座皇宮了。” 要的就是讓你走不出這座宮、舍不得離了爺。 楚鄒凝著陸梨姣好的臉頰兒,忍不住伸手環(huán)過她的腰肢,愈發(fā)耐著心地柔聲寬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不是還沒走到那一步么?既是上一回都已那樣了,什么都被你爺看過嘗過,做與不做又有何區(qū)別。除非你心里另藏其人,還在等著他,也肯容他像爺這樣的疼你?你說出他名字,爺今兒這便放過你,以后也再不逼迫。說不出來爺今夜就要你過這道關(guān)?!?/br> 他把下頜抵著陸梨,溫柔的嗓音,但目光中卻是噙著冷芒的。這冷芒陸梨熟悉,就跟她小時候有一陣子和三爺玩得好,他洗澡時候便一邊抓著她的手,一邊問她是選擇自己還是老三。 叫她怎么說,只怕說老三當(dāng)下手就得被他擰折了。他對她自小一貫霸道和偏執(zhí),此刻若然隨便胡謅他個名字,只怕他都能掘地三尺把那個人弄出來收拾掉。 一只耗子從角落里竄出來往陸梨的腳邊趟過,陸梨連忙往楚鄒的胸膛靠近,然后便貼上了他有力的心跳,還有那里的變化。 曉得他是難消的,起來了便總要纏住自己不罷不休,不然便是泡在涼水里遲遲等下去。她就輕咬著唇,末了把手摳上楚鄒的衣襟怨聲道:“爺這是要把人逼死呢,他年若是爺負(fù)了陸梨,陸梨定比皇后娘娘恨皇上還要恨你了?!?/br> “蠢瓜麟子,若不得你回來,爺便是這座皇城里渾渾等死的孤魂??v使他年天翻地覆、滄海桑田,也只有你不肯要爺,斷沒有爺負(fù)棄你的理由。”楚鄒便曉得陸梨肯了,心中不禁溢涌出百千柔情。只將她緊在懷里,薄唇咬上她清香的頭發(fā),沿著她的耳際與頸子繾綣往下。 他的牙齒潔白而整齊,沾了桃花酒的氣息里帶著迷醉,這樣若有似無地輕輕蹭噬著,掠過陸梨的每一寸似都能漾起顫栗。陸梨明明心里還惶亂著,怎得對他的反應(yīng)就已是這樣推拒不得。臺階上站不穩(wěn),她便貼著楚鄒清寬的胸膛一動也不能動,只是把兩手環(huán)過他的后脊梁,輕喃著一聲聲喚他。 楚鄒知她在緊張那將要迎來的命運使然,動作間便愈發(fā)地纏綿和小心翼翼。長臂從她的后腰探過,撫上她的蝴蝶骨去解她小衣,慢聲問:“是在怕么?” 衣帶在他常年握筆的薄繭下漸解,有涼風(fēng)滲入那內(nèi)里,梨花都似皎然綻放。但一解開,便兩廂坦誠無有遮擋了。陸梨輕輕地點了點頭,勾著下頜說:“怕,怕會后悔愛上了爺?!?/br> 傻子,都已經(jīng)是愛了還能說什么。 楚鄒不禁將她一緊,吻上她的額頭說:“爺也怕。爺怕要了你,卻不能更好地保護(hù)你。可爺更怕你會忘了爺。怕他朝某日忽然回眸一望,這四方三丈宮墻之下再不見了你的影子,那時爺便榮登九五又作何用?抑不住這痛心剜腸。所以爺不后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