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驚訝：“沒在洛陽！”

    黃七繼續(xù)說：“我也想不明白啊。如果他們抓黃榕，是為了寶藏或者那個紫銅匣子，那他們沒必要押著她跑出洛陽啊?！?/br>
    殺手沉思了一會兒，說：“那是不是他們帶著她到了藏寶的地方了？或者……帶著她去辨認啥東西，比方黃家的暗語啥的。”

    黃七搖頭：“我覺得沒有這么簡單。”

    殺手看著黃七，等著他的下文，黃七卻閉著眼，好長時間沒有一句話。殺手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看著黃七，等著他開口。

    沉默了一會兒，黃七說：“還有一個動向，馮公子告訴我，jl集團的幾個高手，都隨著黃榕離開洛陽，一起走了。一個小小的黃榕，根本驚動不了那些老東西。我覺得，這個黃榕后面肯定有大事兒?！?/br>
    殺手驚愕：“大事兒？！”

    黃七繼續(xù)說：“我總覺得……這個事兒好像是有精心策劃的。否則，不會剛抓了黃榕這么幾天，那些老東西就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行動這么迅速。你要知道，這些高手分居世界各地，美國加拿大都有，還有的在梵蒂岡。這么快就都從世界各地回來了……我總覺得有蹊蹺?！?/br>
    殺手也被黃七的話嚇著了：“這個黃榕有這么大面子？”

    黃七搖頭：“不是面子的問題。我說的是時間，他們好像早早就知道黃榕哪天能被抓到，哪天要把她送往哪里，這太神奇了?！?/br>
    殺手看著黃七沉思的樣子，知道自己不能打斷他的話，只得繼續(xù)看著他。

    黃七說：“所以，我覺得這里面有陰謀?！?/br>
    殺手還是看著黃七。黃七斜了一眼殺手，說：“看我也沒用。我現(xiàn)在也糊涂著呢。不過你放心，我讓這個馮公子繼續(xù)盯著這事兒，遲早我會弄明白?！?/br>
    黃七絕望：“這么說，救出黃榕是沒希望了?！?/br>
    殺手說：“肯定沒希望。這丫頭……唉，看她的運氣了?！?/br>
    殺手從黃七家出來，心情低落，在街上亂逛，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殺手惱怒，轉(zhuǎn)身罵道：“干啥啊你？瞎拍啥？”

    拍他的人是個穿著樸素的中年男子。男子笑了笑，很客氣地說：“您是殺手兄弟吧？我們見過，您認識紅香主吧？”

    殺手一愣：“紅香主？您是……”

    男子點了點頭，說：“我們也是為了黃榕之事而來的，紅香主想見您?！?/br>
    殺手點頭，跟著男子穿街過巷，在一個破舊的小旅店里，見到了紅香主。

    紅香主臉色干黃，穿了一身灰色的衣服，那樣子，比黃七陰氣都重，死人一般。不過紅香主聲音倒是中氣十足，他開門見山，說：“殺手兄弟，我也不瞞你，我們到洛陽，也是為了黃榕。不過我們不是來救人的……”

    殺手疑惑：“你們不救人……不救人來干啥？這個黃榕的先祖是天地會的人啊，你們怎么能見死不救呢？”

    紅香主說：“兄弟您別著急，先聽我說完。我們的眼線今天剛傳回消息，jl集團抓黃榕，好像是別有深意?！?/br>
    殺手想到了黃七的話，嘆了口氣，說：“你們一個說是有蹊蹺，一個說是別有深意，不管是什么深意，抓黃榕不過是為了寶藏或者是紫銅匣子，你們不是大順寶藏的守護者嗎？即便是為了寶藏安全，也應(yīng)該先把人救出來啊?！?/br>
    紅香主搖頭：“不是這么回事兒。如果抓黃榕真的是為了寶藏，那這事兒倒是簡單了。他們抓黃榕是為了釣魚。”

    殺手一愣：“釣魚？”

    紅香主點頭：“釣魚。釣的還是一條大魚。我的線人說，黃榕是在一個村子里被抓的，當時她跟您在一起，兄弟，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殺手點頭，說：“沒錯。真的。黃榕跟人約會失蹤，第二天早上，她打電話給我，我在一個廢棄的養(yǎng)牛場救了她，當時她受了傷，我?guī)诮紖^(qū)的一個醫(yī)院住了幾天，后來怕jl集團的人發(fā)現(xiàn)，就帶她跑到了鄉(xiāng)下。那天她讓我趕集幫她買點兒東西，我回來后，她就被人綁走了?！?/br>
    紅香主緩緩點頭，說：“這個黃榕沒出現(xiàn)之前，船幫瞎子很安定，她來到洛陽，上水幫船幫瞎子遭到了滅頂之災(zāi)。她來到江西，我們紅堂暴露，差點被jl集團的人包了餃子。這個黃榕……恐怕不是兄弟心中所想的那個黃榕?！?/br>
    殺手瞪大眼睛：“紅香主，她那么單純的一個小女孩，能有什么問題？”

    紅香主微微笑了笑，說：“兄弟，你江湖經(jīng)驗還是太少。別說你，上水幫船幫瞎子，從大清至今，四百多年，經(jīng)歷生死無數(shù)，清末開始跟那個勾結(jié)清廷的神秘組織惡斗，也生存至今，他們應(yīng)該也沒想到，一個看來那么清純的小丫頭，打著黃家后人的旗號，竟然讓他們喪失警惕，全部現(xiàn)身，讓人家殺光了。唉，越是陰溝越容易翻船，此話確實不假?！?/br>
    殺手都呆了：“啥？上水幫是因為她……”

    紅香主點頭，說：“確實是因為她。兄弟，我們剛做完調(diào)查，這個黃榕曾經(jīng)多次偷偷進入山中，我們懷疑，她的意圖是摸清上水幫的活動規(guī)律。您知道，他們不是天天都住在那個山里的。并且，船幫瞎子有一套非常完善的反跟蹤方法，他們落腳的山洞，有諸多機關(guān)暗道。能把這些情況都摸清，不是在船幫瞎子喪失警惕的情況下自己暴露了，非常之難?！?/br>
    殺手說：“或者是人家jl集團想法摸清了呢？或者是你們有內(nèi)jian啥的。你們不能憑自己瞎猜，就冤枉人家了吧？”

    紅香主說：“您說的也有道理，我們也只是懷疑。把您叫來，跟您說這些，是讓您也注意一些，留一個心眼兒，總比讓人家賣了好?！?/br>
    殺手問：“紅香主，您打算怎么辦呢？”

    紅香主說：“我們現(xiàn)在就是在想法打聽清楚，jl集團到底是想干什么，這個黃榕到底是什么人?！?/br>
    殺手問：“具體是怎么個打聽法？”

    紅香主微微一笑：“這個是我們的機密，請兄弟諒解，我不能跟您說。不過今天請兄弟來，是有一事請兄弟幫忙。”

    殺手一振：“是黃榕的事兒？”

    紅香主點頭：“當然?！?/br>
    殺手問：“如果她真的是墨西哥派來的黃家人，你們是幫忙救人嗎？”

    紅香主點頭：“如果她真的是黃舵主的后人，船幫瞎子必定全力以赴?！?/br>
    殺手說：“行，需要我做什么，香主盡管吩咐。”

    3.老馬

    紅香主給殺手交代的任務(wù)比較簡單，讓他設(shè)法找到老馬，說服老馬跟他們合作。

    按紅香主的說法，民國的時候，老馬的父親馬營長曾經(jīng)受那個從墨西哥來的黃先生的委托，找過他。想讓船幫瞎子幫忙，把他從江西送出去。當時的船幫瞎子不摸底細，不知道這個黃先生是否是真的黃徽柔的后人，就沒答應(yīng)。后來那個黃先生親自來找到船幫瞎子，并送了兩根金條給他們。船幫瞎子經(jīng)過試探，覺得這個黃先生應(yīng)該是黃徽柔之后，就答應(yīng)了他。

    沒想到，當天晚上老母教的人就上了山，要不是那黃先生警覺，當天晚上，他就喪命在老母教的刀下了。此事之后，馬營長和黃先生視船幫瞎子為仇敵，直到現(xiàn)在。

    殺手心里說，怪不得看老馬和黃尋祖對船幫瞎子一直不感冒，感情里面還有這個故事。

    殺手說：“紅香主，這件事兒恐怕我不一定能完成。我跟老馬也不是很熟，并且我們之間也有過誤會。這樣，我把您的話跟黃尋祖說一聲，讓他去找老馬，這樣是不是能更好點兒？”

    紅香主搖頭，說：“不行，這事兒不能讓黃先生知道。這兩人都對船幫瞎子有成見，黃先生知道了，反而多一層困難。咱先說服老馬，只要老馬答應(yīng)，黃先生也就基本同意了，黃先生很尊重老馬。”

    殺手點頭：“那行。不過這老馬在哪兒，我總得回去問問黃尋祖吧?！?/br>
    紅香主說：“不必。老馬在哪兒我知道，不過得到晚上，你先在這兒吃飯，晚上我讓人帶你去找他?！?/br>
    晚飯后，紅香主派人帶著殺手，來到市內(nèi)的一處立交橋下。在不斷閃過的車燈照耀下，殺手看到橋洞兩邊躺了不少人。破爛的被子，蜷縮的身體，讓殺手看了覺得心酸。當年他初來洛陽的時候，沒有找到工作，也曾經(jīng)在橋洞下睡過幾天。在這兒睡覺，每天早上起來，臉都覺得很干燥，摸一摸，有層細細的沙粒。

    兩人剛進入橋洞，突然有個人影鬼一般站在兩人身后。那人聲音冰冷：“兩位找誰？”

    兩人轉(zhuǎn)回頭，剛好有汽車燈閃過，殺手看到了老馬那張蒼老卻很堅毅的臉。

    真的在這里看到了乞丐一般的老馬，殺手心里真是有點難受。一個忠心耿耿將信義奉為人生信條的老人，竟然受此顛簸，實在讓人同情。

    老馬眼神凌厲如刀，他看了看殺手旁邊的人，說：“你是瞎子幫的？”

    殺手旁邊的船幫瞎子點了點頭，說：“老先生，我知道您對船幫瞎子有誤會，您……”

    老馬昂起頭，凜然說：“請你走開。我對船幫瞎子不是有誤會，而是不敢相信。”

    船幫瞎子笑了笑，說：“那行，老先生，那我先走了?！?/br>
    船幫瞎子拱了拱手，轉(zhuǎn)身走了。老馬哼了一聲，拽著殺手走到橋?qū)γ娴臉欠筷幱袄镒隆?/br>
    老馬問殺手：“是黃尋祖讓你來找我的？”

    殺手搖頭，說：“不是。是……我自己要來找你的?！?/br>
    老馬警惕了：“船幫瞎子讓你來的吧？”

    殺手搖頭：“不是?！?/br>
    老馬問：“找我有什么事兒？”

    殺手說：“也沒別的事兒，就是……黃榕……我知道您一直在想法救人，我想知道她在哪里。”

    老馬嘆了一口氣，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里，要是我知道，我早就想法救人了?！?/br>
    殺手急了：“您一點線索都沒有？黃尋祖還在等你救人呢。他跟我說，您肯定能把人救出來?！?/br>
    老馬點頭，說：“我豁上命，也得把人救出來。這點你放心?！?/br>
    殺手說：“你現(xiàn)在連人在哪兒都不知道，我怎么能放心？”

    老馬停頓了一會兒，兩眼茫然地看著前面車水馬龍的街道。他們的對面，是一個大型超市。超市的屏幕上，還在播放著廣告。

    老馬突然說：“我安排了人，盯死了jl集團的幾個小頭目，如果他們有行動，我會很快知道。他們抓黃榕，不會就放在那兒放著，肯定會有行動?！?/br>
    殺手試探著說：“有人說……這個黃榕……不是黃家人，是jl集團的一個誘餌……”

    老馬冷冷地說：“我不管別人說啥，都要先把人救出來再說?！?/br>
    殺手想了想，說：“如果這個誘餌，誘的就是您呢？”

    老馬說：“我扔了七十朝八十奔的人了，我怕啥？”

    殺手看了老馬一眼，說：“老人家，我咋覺得你對黃榕比黃尋祖還著急呢？黃尋祖是黃家人，我覺得他好像對此事……不太關(guān)心?！?/br>
    老馬很干脆地說：“這件事兒就是黃尋祖讓我做的。況且黃家人與老馬家跟一家人沒什么區(qū)別，老黃家的事兒就是老馬家的事兒?！?/br>
    殺手盯著遠處大屏幕上的電視看了一會兒，下了決心，說：“紅香主想跟您合作，把黃榕救出來，您覺得怎么樣？我覺得這個紅香主是個好人，在江西的時候，如果不是他出手……”

    老馬打斷了殺手的話，說：“紅香主的情我會還。我不會跟他們合作?，F(xiàn)在的黃家已經(jīng)不是天地會的舵主，船幫瞎子是大順寶藏的守護者，黃家人到中國來，是尋找他們先祖的遺物，他們先祖的遺物是什么？其實就是江西天地會的寶藏，是一部分大順寶藏的藏寶圖，船幫瞎子表面不管這件事兒，暗地里能不動心思？所以年輕人，別聽他們的一面之詞。船幫瞎子是jl集團的死敵，黃家后人也是jl集團的死敵，這并不表明，船幫瞎子跟黃家后人就是盟友?！?/br>
    殺手說：“老人家，我就覺得奇怪。大順國早就沒了，他們一直還守著這寶藏有什么用?。窟@些人為啥不弄出來分了？”

    老馬側(cè)身看了看殺手，說：“拋開黃家跟船幫瞎子的關(guān)系不說，我覺得這船幫瞎子是一幫值得敬重之人。他們這些人，守護的是一份承若和信仰。這才叫真正的一諾千金呢?！?/br>
    殺手說：“船幫瞎子的傳人也越來越少了。據(jù)說順腳僧現(xiàn)在只剩下了一個人，如果船幫瞎子將來也只剩下了一個人，那怎么辦？他會不會把所有的寶藏都挖出來？他不能等自己死了，留著這些寶藏下落不明吧？”

    老馬笑了笑，說：“其實他們也不是完全孤軍作戰(zhàn)。天地會現(xiàn)在遍布世界各地，很多天地會在中國都有秘密線人。比方美國的天地會叫致公堂，他們在中國各地都有分堂。順腳僧跟他們肯定有接觸?！?/br>
    殺手點頭：“那他們能幫咱救黃榕嗎？”

    老馬搖頭：“別指望他們?！?/br>
    殺手突然笑了笑，說：“老人家，我覺得您非常神秘。那天晚上在龍王廟，您從哪兒找了那么多的人，還都帶著槍？”

    老馬微微一笑：“這些你以后會知道的?，F(xiàn)在我不會告訴你。這個世界啊，秘密太多了。你活十輩子，都只能看透一點點?！?/br>
    殺手點頭，說：“也是。那……我跟您一起救黃榕，您覺得可以嗎？”

    老馬一笑，說：“得吃苦，不怕死。這兩樣你不怕，那就行?！?/br>
    殺手拍了拍膝蓋：“我不怕。只要能救出黃榕，我死都行。”

    4.招魂師

    當天晚上，殺手沒回去，跟老馬睡在了橋洞下，同老馬鉆進了一個被窩。殺手怕感冒，鉆進被筒，被子里一股濃重的酸臭味道差點把他熏吐了。他又趕緊露出頭，用襯衣蒙著頭。

    老馬每天的工作就是在jl集團大門口附近監(jiān)視進出jl集團的人。他提著一個破袋子，提著鉤子，把自己打扮成撿破爛的，每天在jl集團門口轉(zhuǎn)悠。

    這個jl集團有兩個大門，老馬不知從哪兒給殺手弄到了煮玉米的爐子和鍋，殺手就在jl集團的北大門煮起了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