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素瑩略顯出幾分不耐的“嗯”了一聲,催促道:“麻利兒的去,世子妃那邊可還等著回話呢!” 小丫鬟忙去尋了紅箋,把世子妃使人來送見面禮的事說了一遍,紅箋略一思量,便進屋回了話。 蔣姨娘躺在美人塌上,身上蓋著薄毯,正與齊安知說著話,聽了世子妃使了人來,眸光一閃,便與齊安知道:“妾不曾去給世子妃請安,已是罪過,不想還讓世子妃惦記著?!?/br> 齊安知見她面露忐忑,忙出言道:“無礙的,我已與世子妃說了你身子不適?!?/br> 蔣姨娘一臉感激的點了下頭:“世子妃寬厚仁愛,是妾的福氣。”說話間,淚光點點,語氣哀婉:“世子妃出身高門,聽說又是個有罕見的美人,這也是爺兒的福氣?!?/br> 齊安知見蔣姨娘強忍著淚意,提及盛昭華時眼底卻是掩不住的哀傷,便知自己到底是傷了她的心,只是圣人賜婚,焉何能拒,如今自己能做的,也不過是偏疼她幾分而已,想到這,齊安知更是放柔了語氣,溫聲道:“你莫要多想,仔細憂心過重傷了身子,世子妃雖是高門貴女,可為人卻也算和善,必不會為難了你,這不,還使了人來與你送東西。”說完,便讓紅箋把人叫了進來。 素瑩素來是個機敏的,進屋后,先與齊安知請了安,又與蔣姨娘問了好,說話間,已是不落痕跡的把人打量了個仔細,心下不免輕看了這蔣姨娘幾分,這般顏色,虧得也有底氣與姑娘爭寵。 蔣姨娘自也是把素瑩打量了一番,見她生的桃腮杏眼,一副俏麗模樣,說話又是伶牙俐齒,一身的氣派倒不像是服侍的下人,反倒是有幾分富家小姐的氣度,不免思忖道,那盛氏若不是生的顏色無雙,又怎肯用這般美貌的小丫鬟,這般想著,心下不免更對昭華好奇了幾分,倒是生了一絲悔意,不該弄了今日這出,錯過了一瞧盛氏模樣的先機。 素瑩把錦盒交給了蔣姨娘身邊的雪盞,脆生生的道:“世子妃想著蔣姨娘身子不適,不好讓姨娘多走一遭,便吩咐奴婢把見面禮給姨娘先送過來,至于謝恩,只等蔣姨娘身子何時舒坦了,何時在去世安苑叩個頭就是了?!?/br> 蔣姨娘心下生出幾分惱意,只覺得素瑩口中一聲聲的姨娘分外的刺耳,卻不得不應(yīng)付她道:“妾謝世子妃寬厚,等妾身子漸好了,必馬上去給世子妃請安。” 素瑩笑瞇瞇的道:“那奴婢就把蔣姨娘這話傳給世子妃聽,也叫世子妃高興高興,知曉蔣姨娘是個知禮之人,不愧是書香門第出身。” 蔣姨娘更覺這話是在諷刺自己,她父親不過是縣里的教書先生,她的出身擱在王府,哪里算得上什么書香門第,一時間,臉上的笑意竟有些端不住,只清咳了起來。 素瑩見狀,嘴角一抿,她雖不曾真刀真槍的見識過內(nèi)宅婦人爭寵的手段,可卻也多有耳聞,自是看出蔣姨娘是在做戲,不由撇了下嘴角,又笑道:“既蔣姨娘身子不適,奴婢也不好多擾,且先回去給世子妃回話了?!闭f完,一福身子,退了出去。 齊安知哪里顧得上素瑩說了什么,只一臉焦急的摟著蔣姨娘,說道:“我使人給你請了大夫來瞧瞧,你身子素來弱,可別留了什么病根才好?!?/br> 蔣姨娘依偎在齊安知懷中,輕搖了搖頭,眼中淚光盈動,低聲道:“爺兒別走,妾無事,不過是受了涼罷了,有爺兒陪著妾,妾比吃了什么靈丹妙藥都要舒坦?!?/br> 齊安知不由失笑:“又孩子氣了不是。” 蔣姨娘抬起一雙水光盈盈的眸子,撅著嘴道:“爺兒不相信妾的話嗎?” 齊安知這個時候自是順著蔣姨娘的心思,便道:“自是相信的,你且先別說話,喝一點蜜水潤潤喉?!闭f著,便喂了蔣姨娘幾勺蜜水。 蔣姨娘一副極其依賴的模樣伸著雙手環(huán)著齊安知的腰,柔聲道:“妾聽說世子妃生及是美艷,原本妾還擔(dān)心爺兒日后再也記不得妾了?!痹捯魞何㈩D一下,蔣姨娘仰起了頭,含淚望著齊安知,哽咽道:“爺兒,妾害怕。” 齊安知微嘆一聲,摸著蔣姨娘單薄的脊背,溫聲問道:“你擔(dān)心些,爺兒是那等見異思遷的負心人不成?你只管安心養(yǎng)著,萬事都有我在。”齊安知知蔣姨娘是個敏感的性子,盛氏的出身,容貌,不免讓她覺得惶恐,便耐著性子安撫起她來,一時間不免忘記了時間,待想起要回世安苑的時候,天色已漸黑,又見蔣姨娘微露不舍之色,心下便是一軟,又在此留了一夜。 ☆、第51章 次日一早,蔣姨娘伺候著齊安知起了身,面露幾分□□,又吩咐著丫鬟去布置了早膳,一邊為齊安知整理著衣襟,一邊柔聲詢問著:“爺兒可要在妾這用了早膳再走?” 齊安知遲疑了一下,雖知蔣姨娘滿心期盼,卻再不能應(yīng)了下來,只哄她道:“今兒不行,我得去世子妃那走上一遭,你乖乖的呆著,有事就讓人去世安苑來尋?!?/br> 蔣姨娘苦澀難言,心道,終究是不一樣了,往日里他何曾要與旁人共進早膳。 乖乖的點了下頭,蔣姨娘把臉依偎在齊安知的胸口,輕聲道:“爺兒幫妾與世子妃陪個不是吧!” 齊安知眉頭一挑,笑問道:“好端端的,這話是打哪說起的?” 蔣姨娘抿了抿嘴角,顯露出幾分惶恐之色,低聲道:“大喜的日子和昨個夜里世子爺都留在了妾這邊,妾怕世子妃會惱我。” 齊安知不由一笑,一把撈過她的纖腰,笑道:“你可是杞人憂天了,世子妃可不是柳氏那等喜歡拈酸吃醋的性子?!痹捯魞何㈩D,齊安知臉上的笑意顯出幾分趣味:“她?。】墒莻€妙人?!?/br> 蔣姨娘聽齊安知這般說,不禁一怔,臉上的笑意卻漸勉強,只用那清清淡淡的嗓子,呢喃著:“妙人嗎?” 齊安知亦后悔說出此言,他明知蔣姨娘素來多慮,怎得又與她玩笑起來,忙道:“我的意思是她不同于一般女子,雖生得一副嬌容艷貌,行事卻頗有幾分男兒氣概,自不屑于行那爭風(fēng)吃醋之事?!?/br> 蔣姨娘咬著嘴角,卻不曾因齊安知這話解了心結(jié),恰恰相反,她的警惕之心更甚,只因這盛氏是在她之后第一個入了世子爺眼的女子。 “爺兒說的是,是妾多心了,世子妃出自名門,想來最是知書達理,又善解人意的,哪里會如妾這般行事上不了臺面?!闭f完,蔣姨娘便輕啜出聲。 齊安知見狀不免一嘆,聲音中帶了幾分無可奈何:“不過說說話,怎么又哭上了,你這性子也太愛嬌了一些。” 蔣姨娘抬起濕漉漉的眸子,哽咽道:“妾吃味不行嗎?妾又不是什么高門貴女,性子自不如她們溫婉體貼?!?/br> 齊安知嘴角一勾,笑出聲來,攏著蔣姨娘道:“哪個告訴你高門貴女都是溫婉性子的?豈荒繆,爺兒最愛重的就是你這小性子,就是真有什么溫婉體貼的,爺兒也不看上一眼?!?/br> 蔣姨娘見好就收,破涕為笑,疑惑的望著齊安知,問道:“爺兒說的話當(dāng)真,莫不是來哄妾的吧?” “自然當(dāng)真?!饼R安知點了下頭,有有意哄蔣姨娘高興,便挑著從京里聽來的幾樁趣聞?wù)f與她聽,直把她哄的是眉開眼笑。 蔣姨娘雖面上一副笑盈盈的樣子,心里卻是打起鼓來,想著京都的女子這般兇悍,那盛氏又是國公府的嫡出,說不得惱了自己,當(dāng)真會揮起鞭子抽人,這樣一想,便忙與齊安知道:“聽爺兒這般贊譽世子妃,妾心里也是好奇的,不若妾隨世子爺一起去給世子妃請個安可好?若不然妾的心總是安不下來的。”蔣姨娘自是怕獨自過去,被昭華尋了由頭發(fā)作,想著有齊安知在,她總是要顧及幾分臉面的,裝也裝出一個賢惠樣來。 齊安知心知蔣姨娘是被柳氏嚇到了,這才會猶如驚弓之鳥一般惶恐,想了一下,便道:“你若身子舒坦了些,就與我走上一遭吧!也給世子妃叩個頭。”隨后又添了一句:“世子妃雖頗為有幾分男兒的爽朗性子,可到底是國公府出身,規(guī)矩不免大些,你到時少說些話?!饼R安知不免擔(dān)心蔣姨娘那天真爛漫的性子會讓昭華輕看。 蔣姨娘輕輕的“嗯”了一聲,趕忙讓雪盞進來服侍自己梳妝,她倒是知曉自己出落的不過中人之姿,是以是在穿戴上只撿著素凈的顏色,更不喜濃妝盛抹,只掃了一層海棠粉,在兩頰揉了些許嫣紅色的面脂,顯出了幾分好氣色,又挑了一身碧色淺清的交領(lǐng)襦裙,對鏡自攬一番后,才與齊安知去往了世安苑。 世安苑瞧見了蔣姨娘跟在齊安知身后不免一愣,回了神后趕忙問安,如今世安苑的下人,雖還是照舊當(dāng)著差,可伺候主子的差事卻被昭華帶來的人架了空,原先的大丫鬟,如今做的事已與小丫鬟沒什么分別,是以瞧見齊安知后,哪個人能不激動,只盼著世子爺念著舊情,為她們做主。 齊安知瞧見春燕在院外也是一愣,皺眉問道:“怎么不進屋里伺候世子妃?” 春燕忙道:“世子妃身邊有人伺候,說羅蘭幾個都是她用得慣的,不讓奴婢們近身伺候。”說話間,不免顯露出幾分委屈之色。 蔣姨娘嘴角輕輕的勾了一下,隨后拉了拉齊安知的袖子,輕聲道:“世子妃高門貴女,怕是春燕幾個服侍的不周到,這才把她們調(diào)去了別處?!?/br> 齊安知皺著眉頭,“嗯”了一聲,大步流星的朝著內(nèi)室走去,倒不想?yún)s被人攔了下來,一時又驚又怒的看著攔著他的小丫鬟。 素薇福身見禮,卻也不懼齊安知的怒意,笑瞇瞇的道:“世子爺容奴婢與世子妃稟告一聲,眼下世子妃剛剛起身,妝容未整怕是不好見人?!?/br> 齊安知心道,我又不是什么外客,面上露出幾分不耐之色,卻也給了昭華這份體面,淡淡的點了頭,道了句:“讓世子妃慢慢梳妝,我去廳堂等她?!?/br> “世子爺慢走?!彼剞辈痪o不慢的說道,把一旁的蔣姨娘忽視了個徹底,待人走后,便啐一聲:“什么東西,也配進內(nèi)室,也不怕臟了世子妃住的地方?!?/br> 齊安知到廳堂時,他另三個姨娘可是一早就候在了里面,等著服侍世子妃用膳,她們不比蔣姨娘有寵,早已不得世子爺歡心,又見昭華不若柳氏一般難纏,出身又比柳氏高了不止三分,便打定主意好生伺候著世子妃,盼著她多憐惜幾分,也給她們一條活路來走,如今在這王府的日子,她們確是再也熬不下去了。 齊安知瞧見三人不免一愣,三人亦是如此,忙上前見了禮,又見蔣姨娘并未避開,倒好似她們再與她見禮一般,心里不由冷笑,這蔣姨娘還當(dāng)現(xiàn)在是原來呢!如今世子妃已進了門,只怕再由不得她猖狂了。 “你們怎么再這了?”齊安知問道,略有幾分詫異,因柳氏不得他的歡心,以往他也甚少來世安苑過夜,加之柳氏厭惡府中的姨娘,他自是許久未見過她們。 徐姨娘撇了蔣姨娘一眼,回道:“妾們是來服侍世子妃的?!?/br> 齊安知點了下頭,說道:“你們倒是知禮。” 徐姨娘是在蔣姨娘之前被齊安知收的房,也曾得寵幾分,因此膽子比另外兩位姨娘大了幾分,便笑瞇瞇的道:“世子妃寬厚,妾們更不敢因此就亂了規(guī)矩。” 蔣姨娘只覺徐姨娘這話是在諷刺自己,不由露出了一個冷笑,待要用話譏諷回去,就聽外面響起了請安聲,忙斂了面上的神色,低首站在齊安知身后,悄悄打量起來人。 在蔣姨娘眼中,即便她不想承認,也得贊上一句,盛氏果真是殊色照人,雖身量嬌小,卻生的一副玲瓏有致,穿著一件嫩綠色的半袖羅衫,下著嬌黃的挑線百褶如意月裙,舉手投足間帶著旁人學(xué)不上來的貴氣,想來這就是出身的高低的差別。 “妾給世子妃請安?!笔Y姨娘同與三位姨娘上前見了禮,神色間帶了幾分惶恐之色,輕聲道:“妾昨個身子不適,未能來給世子妃見禮,是妾的罪過?!?/br> 昭華淡淡的點了下頭,見齊安知坐在一旁,便勾了勾嘴角:“世子爺可用了早膳?” 齊安知笑道:“未曾,正等著與世子妃共同用膳?!?/br> 昭華微微一笑,似乎在瞧見蔣姨娘還福身在原地,便道:“起來吧!耽擱了一時也是無礙的。”這話說的頗有幾分耐人尋味。 于昭華而言,她雖無意于齊安知,卻容不得人撼動她的位置,她一日是這魏王府的世子妃,就不容任何人在她面前放肆,若只是邀寵獻媚她只當(dāng)不見,如如此就張狂起來,她自是要讓這種人明白明白,何為主,何為奴。 “妾謝世子妃仁愛。”蔣姨娘溫聲說道,又要站回齊安知的身邊,卻聽昭華身側(cè)的一丫鬟,出言道:“蔣姨娘怎如此不知規(guī)矩,你應(yīng)來世子妃身邊服侍,世子爺那有奴婢們伺候,姨娘只管用心伺候世子妃就可以了?!奔t拂脆聲說道,一雙杏眼帶了幾分不可思議在其中,好似不相信竟有人會這般不知規(guī)矩一樣。 蔣姨娘一愣,只覺得這‘服侍’二字異常的扎人心窩,抬頭瞧著說話那人,心中更是生恨,一個丫鬟竟也敢用這樣輕蔑的眼神看著自己,她雖明白姨娘就是主母的奴婢,在主母心里怕是連體面些的大丫鬟也不如,可早年因柳氏不得世子爺歡心,她自是不曾來過這邊服侍她用膳,早已忘記了所謂的規(guī)矩,一時間不由覺得難以讓人接受。 ☆、第52章 徐姨娘三人對于紅拂一席話只作未聞,低眉順眼的走到昭華身邊服侍她用膳,蔣姨娘則用一雙水瑩瑩的眼睛瞧向齊安知,顯露出一副無措的樣子。 齊安知略皺了下眉頭,看了一眼慢條斯理喝著碧粳粥的昭華,見她并未分神理會蔣姨娘,神色顯得有些淡漠,心下一嘆,出言道:“去服侍世子妃用膳?!?/br> 蔣姨娘面上一怔,水汪汪的眼中蘊含著異樣的神色,后見齊安知不曾如往常一般放下身段來誘哄自己,這才壓下滿心的委屈,移步到昭華身邊。 蕭姨娘掃了她一眼,臉上帶了笑意,說道:“蔣姨娘為世子妃夾一塊桂花栗粉糕吧!”說完,又與昭華笑道:“世子妃別怪妾自作主張,這桂花栗粉糕是用新鮮的栗子研磨成粉后和著蜜腌桂花蒸的,口感甜糯,妾幾個平日里都愛吃的緊,就是研磨栗子粉很是費功夫,大廚房的人也不大做這道點心。” 昭華倒是極給蕭姨娘面子,夾起來嘗了一下,點著頭道:“還不錯,就是偏甜了一些,里面放的是原糖吧!若是換成冰糖粉味道會更好一些?!?/br> “世子妃不說,妾還沒有想到,原這桂花用蜜腌過就已是很香甜了,后續(xù)放原糖倒是多此一舉了,添些冰糖粉進去,倒是讓這桂花栗粉糕添了幾分回味。”蕭姨娘笑盈盈的說道。 昭華抿唇一笑:“個人口味不同,我素來喜歡清淡一些的,你們?nèi)羰窍彩程鹌?,就讓大廚房的人每日做上一些。”昭華說完,才看向站在一盤手足無措的蔣姨娘,秀長的眉一挑,笑意漸漸的染在眼角眉梢處,語氣帶了幾分漫不經(jīng)心:“且去服侍世子爺用膳吧!我這邊有徐姨娘幾個,用不上你?!?/br> 蔣姨娘面露尷尬,一時間只覺得進退兩難,雖她本心不愿意留下來服侍,可偏生徐姨娘三個都圍在世子妃身邊,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她若是依著世子妃的意去服侍世子爺,倒好似她不知規(guī)矩一般,可若是讓她像徐姨娘三個那般諂媚,她卻也是做不到的。想到這,蔣姨娘不由看向了齊安知。 齊安知倒也曉得蔣姨娘骨子里頗有幾分清高,這等伺候人的事情她哪里又做得來,又見蔣姨娘神色怯怯,便道:“既世子妃不用你服侍,便過來吧!” 蔣姨娘臉上不由露出笑意,又似怕昭華不悅,小心翼翼的窺了她一眼,這才走到齊安知身邊。 昭華淡淡一笑,眼眸輕挑,眼風(fēng)一飛,看了齊安知一眼,便與羅蘭道:“回門備的禮物可都備齊了,讓人仔細些,莫要出了什么亂子?!?/br> 羅蘭應(yīng)了一聲,就聽齊安知道:“回門禮我讓人備下了,哪里能讓你來準(zhǔn)備這些。”說完,又詢問道:“你是打算今晚動身,還是明天一早?”按說回門這事,他應(yīng)早與昭華商量好才是,只是不巧這兩夜他都未曾歇在世安苑,倒是忘記與她商議這事。 回門禮本是該魏王妃備下的,只是她那個樣子,昭華哪里還能指望得上,這才自己早早的預(yù)備出來,免得到時候出了岔子,如今聽齊安知已預(yù)備妥當(dāng),便露了笑意,說道:“那我一會過去瞧瞧,若是短缺了什么,在補上也不遲?!庇窒氲饺ゾ┏且淮温烦桃菜悴坏媒?,早些出發(fā)也是好的,便道:“若方便,我想中午便動身,晚上走了夜路,快馬加鞭明兒中午也能到了京都?!?/br> 齊安知露出幾分驚訝之色,遲疑的望著昭華,問道:“你要騎馬?” 昭華聞言只是淡淡的笑:“很奇怪嗎?盛家的女兒若不善騎射才是奇事一樁吧!” 齊安知上下打量了昭華一番,笑了起來:“實難想象你騎在馬上會是何等英姿?!彼⑻瀑F女善馬,信國公又是于千軍萬馬中從容來去的猛將,作為他的女兒,昭華本應(yīng)是善于騎射,可他亦曾有所耳聞,她體弱多病,受不得暑氣,亦畏寒,日日都拿那藥丸子當(dāng)飯來吃。 昭華不覺嘴角翹起,她自幼起身子就羸弱,那時都是把藥當(dāng)飯來吃,父親憐惜自己,總怕她常年悶在家中對身體反倒不妥,便經(jīng)常帶著她去郊外騎馬,是以她這一身騎術(shù)可謂是得了父親的親傳。 “英姿算不上,不過是比常人善于馭馬罷了?!闭讶A嘴角勾出了少許笑意,想起了往日父親帶著她騎馬時的情景,彼時她還是稚齡女童,被父親抱在一匹小奶馬上,父親牽著馬韁,她跨坐于馬上,只瞧見父親的笑容是那等灑脫,卻不曾注意到他日漸消瘦的身軀,憶起往事,昭華面上的笑意微凝,眼底閃過一絲黯然。 齊安知卻是不知昭華這番心境變化,只是見她神色淡了下來,以為是她想念京中親人,便道:“如此,一會便與母親說上一聲,中午便動身趕往京都。” 蔣姨娘握著筷子的手一僵,因低著頭,不曾叫人看見臉上的神色,只是指尖泛白,不自覺的輕顫著,竟大有連筷子都握不住的架勢。 齊安知到底是男子,又不是與蔣姨娘兩個單獨相處,一時疏忽了她的情緒也是有的,只見他頗有幾分興致,與昭華道:“既你要騎馬,一會隨我去馬概瞧瞧,我早前得了一匹通體雪白的寶馬,難得是脾氣也溫順,你若喜歡便送與你騎?!?/br> 昭華素來心細如塵,自是蔣姨娘的神色變化窺在眼中,嘴角不覺一勾,如蔣姨娘這樣認不清自己身份的人倒也不在少數(shù),只可惜下場大多不得善終。 魏王妃知兩人今日就要動身回京后,面色便是一沉,所謂三朝回門,這還沒到第三天呢!盛氏就急吼吼的鬧著回京,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她這個婆母如何苛待了她。 “怎么這么著急?”魏王妃皺著眉頭說道,看向昭華:“左右你在京都也沒有什么親眷了,何必急于這一時趕回去,這些日子為了cao辦這樁婚事,安知累的就沒睡過一夜好覺,如今總算把你娶進門了,安生還沒有兩日,又要累得他cao勞,不是我說,你這媳婦兒當(dāng)?shù)囊补植粫奶廴说?。?/br> 昭華嘴角勾著笑,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魏王妃,見她說完,才慢條斯理的開口道:“母親說的是,不過兒媳之所以著急回京也是有原因的,這樁親事是圣人賜婚,我和世子爺總要進宮謝恩才是,若是尋常人家,可不是不在乎晚上一天,可咱們這樣的人家,這樣的身份,卻萬不能在圣人面上失了禮數(shù),您覺得呢?” 魏王妃何嘗不知昭華是在用圣人來壓她,頓時冷笑一聲:“你這般說,倒好似我不讓你立時回京就是對圣人不敬一般?!?/br> 昭華紅唇一翹,笑出了聲來,眼眸中更好似有春光在流轉(zhuǎn),晃的人心神難定,魏王妃不由暗罵了一聲:狐媚子。 “兒媳可沒有這個意思,母親委實多心了,既母親心疼世子爺,那兒媳就先行一步,世子爺明日動身也無礙的?!?/br> 魏王妃正是這個意思,只是這話不好由她口中說出,如今見昭華如此上道,便露了一絲笑意,說道:“如此也好,若短缺了什么讓下人去備上,免得讓人以為咱們王府不懂禮數(shù)?!?/br> 齊安知微聲一嘆,出言道:“母親又玩笑了,怎能讓阿秾一人率先回京,這像個什么樣子?!彼麘T來知曉母親做事不妥當(dāng),卻不想竟糊涂至此,若盛氏自己回京,且不說宮中的阮貴妃會如何做想,就是武安侯府大少夫人也會因此生怒,自古結(jié)親結(jié)的是兩姓之好,哪里還有人想主動把結(jié)親變成結(jié)仇的。 魏王妃惱怒的看著齊安知,想不到自己兒子會來拆自己的臺,不禁不快的哼了一聲:“看來是我枉做好人了,兒大不由娘,你的媳婦兒你愿意怎么心疼就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