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次日一早,盛氏便帶了昭華進了宮,玉明殿的宮人被□□的甚是妥帖,雖是第一次瞧見昭華,卻皆是垂首斂目,不曾亂瞟一眼。 阮貴妃瞧見昭華未語先垂淚,把人攏在懷里好生打量了一番,才拭著淚珠道:“好孩子,這幾年委屈你了,如今只管安生在武安侯府住著,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也莫要軟了性子,只管給我頂了回去,萬事都有我擔著?!?/br> 這阮貴妃之所以對昭華如此疼愛,其中還另有些緣由,當年昭華的母親長寧郡主懷了她已有八個月,正巧進宮探望還是阮昭儀的阮貴妃,那時阮貴妃可不比現(xiàn)在尊榮,雖是九嬪之首,卻不受圣人寵愛,且當時有一位淑妃極得圣寵,為人跋扈,正巧那日也不知她瞧了阮貴妃怎生的不順眼,竟命宮人揮掌與她,那宮人蓄著長長的指甲,這一掌下來可不生生要毀了阮貴妃的花容月貌,而陪在她身側(cè)的長寧郡主自然曉得宮中的嬪妃萬不能毀了容貌,當即以身擋在阮貴妃的身前,這一掌那宮人下了大力氣,當下把長寧郡主揮倒,也因此動了胎氣,竟是早產(chǎn),這宮中自是不能留她生產(chǎn),阮貴妃含淚讓人送了長寧郡主出宮,卻不想她在轎中生下了昭華,當時正是雪天,天寒地凍的,長寧郡主自此壞了身子,在不能生育,且早早的送了命去,而昭華也因此落了寒癥,只是那時淑妃勢大,自不能這般直言,只對外道是她淘氣,不小心掉進了寒潭之故。 阮貴妃知曉jiejie這番遭遇皆因自己,如何不痛心,當時只恨不得活活剮了那淑妃為jiejie報仇,在長寧郡主病逝后,阮貴妃原想把昭華養(yǎng)在宮中,只是那時她私下與淑妃斗得你死我活,哪里敢貿(mào)然行事,正巧昭華父親信國公奉命鎮(zhèn)守南地,昭華便隨了去,不想信國公痛失愛妻,便是有愛女在身邊陪伴,也無法撫平這喪妻之痛,身子也日漸的不好了起來,生生拖了五年到底還是去了,那時昭華不過是八歲大的小娘子,竟無一人可依靠,實在可憐可嘆。 “本這一次是想接你進宮來住,只是眼下宮中處境亦不樂觀,到不想你也攪進這是非中。”阮貴妃輕嘆一聲,看著昭華不由想起了jiejie,若不是她之故,jiejie也不會早早的去了,也拖累也姐夫,竟沒有讓信國公一脈延續(xù)下來,只可憐了昭華這孩子,也沒個兄弟幫襯,日后讓她如何放心得下,想到這,阮貴妃原就打定的主意越發(fā)堅定起來,且越瞧昭華越是喜愛,哪里能與她那木頭般的兒媳婦相比。 昭華亦是被惹得淚珠點點,卻不忘勸慰阮貴妃,道:“娘娘憐惜昭華,昭華自是都明白的,莫要傷心才是,若不然,豈不是昭華之過?!?/br> 阮貴妃點著頭,也怕自己招惹了昭華落淚,傷神傷身,忙道:“瞧我,只顧著哭了,倒是把正經(jīng)事給忘在了一邊?!闭f著,便是一笑,正待開口,外面宮人傳來請安聲,卻是皇太子齊光到來。 阮貴妃笑了起來,拍著昭華的手,甚是親昵的道:“瞧瞧,這心里剛念著他,他便是來了,可見是心里疼惜你,知曉你過來,竟比平日里來的還要早?!?/br> 昭華淺淺一笑,略帶了幾分羞澀,之后垂下眼,只盯著放在膝上的一雙素手瞧著,她那雙手,可謂是玉指纖纖,染著淺米分色的蔻丹,襯得這雙反倒更顯柔美細嫩,猶如冰雕雪砌之物。 齊光進來與阮貴妃請了安,便笑道:“這便是阿秾表妹吧!”張口喚的便是昭華的乳名,笑語間,齊光神色甚為親近。 這皇太子身材高挑,生的及是俊俏,一雙桃花眼天生多情,微微含笑的樣子更是極盡風流之態(tài),饒是昭華無意招惹,心中也不得不感慨一番。 “昭華見過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闭讶A斂衽屈膝,身姿柔美,這一番行禮下來裙裾未動,只廣袖輕輕帶起,好似一只彩蝶翩翩飛舞。 齊光凝視著昭華,他自認見過無數(shù)美人,雖是各有美態(tài),卻是無人擔得起一句殊色無雙,倒不想,這個被母妃整日掛在嘴邊的小表妹,竟活生生的印證了這句贊言。 阮貴妃見兒子這番情態(tài),唇邊不由掛了笑意,柔聲道:“還不扶了阿秾起身,傻愣著什么,便是你表妹出落的好,也禁不得你這般看?!边@話,便帶了幾分打趣的意味在其中,又與昭華道:“什么太子啊!殿下的,那都是給外人叫的,你是他嫡嫡親的表妹,難不成一聲表哥還稱不得了?”說著,似遷怒般的睨了齊光一眼。 齊光嘴角微微翹起,扶了昭華起身,笑道:“母妃說的對,你是我的嫡親表妹,自是要稱呼我表哥才是?!?/br> 昭華微微一笑,道了一聲:“太子表哥?!睉B(tài)度神色拿捏得當,既然不顯得疏遠惹人疑心,有不過過于親昵,與人遐想。 阮貴妃拉了昭華的手,笑道:“這才顯得近親呢!”又逗她道:“且叫聲姨媽來也讓我美美。” 昭華本就與阮貴妃親近,自是甜甜的喚了聲:“姨媽。” “好孩子?!比钯F妃笑的見牙不見眼,從手腕上擼下一水潤通透的碧綠鐲子套在昭華手腕上,不等她推拒,便把她的手抬起,細細打量,贊道:“膚光勝雪才相配,五郎可贊同?” 因盛唐民風開化,齊光倒也不曾避嫌,直直的打量著昭華□□在外的一截皓白的腕子,點頭附和道:“母妃說的甚是?!痹挳?,便摘下了腰間的絞絲紋麒麟玉佩遞給了昭華,輕聲道:“表妹別嫌棄才好。” “怎敢?!闭讶A淺淺一笑,在齊光面前話少得很。 齊光也不以為意,依舊眼笑眉飛,翹著嘴角問道:“表妹可喜歡騎馬?正巧明兒個你表嫂張落著去郊外踏青,表妹若是喜歡,我讓人接你可好?” “你那媳婦兒前個不還說身體不適?怎么明兒就能出去踏青了?”阮貴妃冷笑一聲,嘲弄的說道。 齊光臉色微有些尷尬,看了阮貴妃的一眼,干笑道:“兒臣想著螢萱身子不適,便想著帶她出去散散心。” “你就拿話唬我吧!也不知怎得,三天二頭的稱病,偏就她格外的嬌貴了。”阮貴妃沒好氣的說道,臉色掛著冷笑。 昭華見狀,便笑道:“太子表哥與表嫂感情這般好,姨媽您該高興才是?!痹捯糨p落,便沖著齊光微微一笑:“我就不打擾表哥與表嫂踏青了?!?/br> “有什么打擾的,你表哥既說要帶你去,自是不會打擾了他的?!比钯F妃拍著昭華的手,又抱怨說道:“你是不曉得你那表嫂,就沒有一處妥帖的,這般也就罷了,偏又是個木頭人,在我面前一棍子都打不出一句話來,倒好似我這個做婆母的如何苛待了她一般。”說道這里,阮貴妃便瞪了齊光一眼,啐道:“瞧你娶的好媳婦?!?/br> 齊光甚至無辜的摸了摸鼻間,攤手道:“母妃,這可怨不得兒臣。 這話正是說中了阮貴妃的心病,想當初給五郎相看皇子妃的時候,她第一個便剔除了這李氏,哪想到淑妃從中作梗,竟說動了圣人把那李氏賜婚與五郎,自此她這心病也就落下了,若是那李氏是個好的,她也就認了,偏那李氏是寒門出身,做派上不得臺面,便是她有心□□,奈何朽木不可雕也,白白浪費了她的心思不說,竟還結(jié)了仇,倒叫她恨上了自己。 “這寒門之女當真是娶不得,就是家族發(fā)跡了,也終究上不得臺面?!比钯F妃輕嘆一聲,看著齊光不由想起了李氏,這心里越發(fā)的不痛快,娥眉一蹙,便打發(fā)了他去。 “姨媽慢慢□□就是了,何苦給太子沒臉。”盛氏輕聲勸著。 阮貴妃嘲諷一笑,恨聲道:“這都十年了,若能□□出來早就□□出來了,你又不是沒有瞧見,她哪一次看見我不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我只要喚她進宮來,十回便有七回要裝病,若不是為了五郎,我何必忍她這份氣?!闭f道這,阮貴妃不由冷笑一聲。 盛氏見阮貴妃這般氣惱,忙朝著昭華使了一個眼色,昭華會意,便細聲細語的勸慰起了阮貴妃來,細細說來,太子妃不得阮貴妃的歡心在京都從來都不是秘密,至于緣由,旁人只道是太子妃行事上不得臺面之故,卻不知太子妃的出身才是阮貴妃看不上她最大的原因,當年出身士族的阮貴妃被寒門出身的淑妃一再打壓,更因淑妃的原因累得jiejie早逝,便是如今淑妃早已病逝,這根刺依舊扎在阮貴妃的心窩上,她又如何能瞧得上同樣出身寒門的太子妃,太子妃的存在,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著她當年所受過的屈辱。 ☆、第4章 太子妃李氏見太子今日回來的竟這般早,臉上不由帶了笑意,迎上去親自服侍他解了身上的大氅,又接過宮人遞過來的手爐遞到齊光的手上,笑道:“殿下快暖暖,今兒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母妃不是讓您進宮嗎?”眸光一轉(zhuǎn),在近侍陳四捧在手上的木匣子上打了一個轉(zhuǎn),說道:“殿下,這不是給盛表妹準備的見面禮嘛!怎么沒送出去?” 齊光所以掃了一眼陳四,吩咐道:“一會給送到武安侯府去?!闭f完,才與太子妃道:“今兒不巧,去的晚了,我到時表妹已經(jīng)隨表姐走了。” 這齊光也不知怎得,竟瞞下了今日與昭華的一面之緣。 太子妃“哦”了一聲,輕聲道:“那也無礙的,東西送到武安侯府也是一個樣的,盛表妹會懂的殿下的心意的?!痹捯袈湎?,奉了一盞茶與齊光。 呷了一口香茶,齊光嘴角翹了一下,點頭道:“自然?!卑驯K隨手放在桌幾上,齊光看向太子妃,說道:“明兒個我得空,你收拾一下,咱們出去踏青?!?/br> 太子妃很是詫異的看了齊光一眼,嗔道:“這個時候踏的哪門子的青,雖說剛?cè)肓硕?,可京里也冷的緊,郊外怕是連嫩芽都沒發(fā)出來呢!” “難得有時間,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不好嗎?只當是怡情罷了?!饼R光淡淡一笑,與太子妃竟也無多少話可說,起身道:“我尚且有事務(wù)要忙,你只管按我說的準備就是了?!?/br> 太子妃道了聲“是”,轉(zhuǎn)眼就見齊光離了她這院子,扭頭便與岳m(xù)ama道:“好端端的,也不知想的什么,這大冷的天也虧得殿下能說出踏青兩個字來?!?/br> 岳m(xù)ama一笑,勸說道:“殿下本就是個雅人,冬日里煮雪焚香品酒賞花不也常有的事,這些年,您還沒有習(xí)慣不成,既殿下有興致您陪著就是了,何必說那些掃興的話呢!”這岳m(xù)ama是太子妃娘家?guī)淼馁N心人之一,又是自小看著她長大的,故而她的話,太子妃總是肯聽幾分的。 太子妃輕哼一聲,自嘲的笑了起來:“我這個糙人哪里懂那些所謂的雅,況且,不聽又能如何,我還敢與殿下擰著來不成,我不順著,自有那等賤蹄子上趕著順著,說來說去,還是我出身不顯,若不然,殿下總該多尊重我?guī)追值摹!?/br> “老奴說句不敬的話,您把這脾性改一改,還愁殿下不心疼您嗎?只說剛剛,殿下既提了踏青,您順著就是了,何苦說什么天氣、嫩芽的,旁的不說,就說殿下愿意帶您出去轉(zhuǎn)一轉(zhuǎn),便要讓府里那些女人恨得撕碎了帕子。” “她們算個什么東西,也配的吃這酸醋?!碧渝湫σ宦暎嫉关Q,啐道。 “是不配?!痹續(xù)ama輕聲道:“可殿下喜歡,您又有什么法子呢!不是老奴杞人憂天,如今盛家小娘子進了京,日后府里說不得又要多了一位來?!?/br> 太子妃微愣一下,問道:“這話是怎么說的?不是說母妃心疼她自個在老家,孤苦無依才接進了京里嘛!若是真有那意思,又怎會把她安排在武安侯府中寄人籬下?養(yǎng)在宮里不是更好?!?/br> 岳m(xù)ama嘆了一聲,好在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太子妃性子憨直,只與她解釋道:“若不然怎么說貴妃娘娘是心疼盛家小娘子呢!宮里是什么地方,哪里是那么好呆的,貴妃娘娘這是怕拘了盛家小娘子,才把她安排到武安侯府中居住,您仔細想想,宮里有貴妃娘娘,府里又有她嫡親的jiejie,武安侯府又怎敢怎會委屈了她,這哪里是什么寄人籬下,若老奴說,養(yǎng)的怕是嬌貴著呢!” 太子妃依舊有些不以為然:“她一個孤女,你都說是無依無靠,有什么嬌貴可言?!?/br> “您往日也不愿意打聽這些家長里短的,是以不曉得這盛家小娘子雖說無依無靠,可架不住出身顯貴,其父是信國公,乃是汝南盛氏的嫡支,更是戰(zhàn)功赫赫,其母是長寧郡主,那是先皇的親外甥女,您想想,她無兄無弟的,這偌大的家業(yè)可不落在她一個人身上,就是說一聲金貴之身也未嘗不是當不起?!痹續(xù)ama想到傳言中那份家產(chǎn)都不免乍舌。 太子妃想的確是和旁人不同:“她再是出身顯貴又如何,如今一個孤女,又無兄無弟的,自己的前程都是個問題,誰家能把這么個不詳之人娶進門?!闭f道這里,太子妃抬眼看向岳m(xù)ama,恨聲說道:“哎呀!怕是沒有人要娶,母妃才想把她塞進咱們府上來,不行,咱們得早做打算才行。”太子妃皺了皺眉頭,倒是讓她想出一個主意來:“都說長嫂為母,我便費心為她張羅張羅了?!?/br> 岳m(xù)ama笑太子妃天真,提示道:“您別忘記了宮里還有貴妃娘娘,武安侯府還有位大少夫人在呢!她的事,您還插不上手?!?/br> 太子妃一下子xiele氣,看向岳m(xù)ama,惱道:“那你說該怎么辦,已經(jīng)招了一府的鶯鶯燕燕,難不成還要招一個狐媚子進來?” “以不變應(yīng)萬變,貴妃娘娘許是存了這樣的心思,可盛家小娘子卻是未必,您想想,她好端端一個名門出身的嫡姑娘,與人做小豈會甘心,更何況,手里還握著大筆的錢財,自是不缺求娶之人的,您尋個機會,張羅一個聚會,讓她在京都露露面,想她常年在老家居住,怕也沒見過什么世面,若是讓她自己瞧中了哪家的小郎君,求到貴妃娘娘身前,豈不是更好?!痹續(xù)ama眸光微閃,含笑說道。 太子妃狐疑的看了岳m(xù)ama一眼,說道:“她瞧中了人家,人家也未必會瞧中她?。 痹谔渝磥?,昭華可真真是那不詳之人,哪個好人家敢娶這么個喪門星進門來。 “您又忘記了,想要攀附貴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可不在少數(shù),偏貴妃娘娘只有太子殿下一子,若想攀個親戚,可不就只剩下這盛家小娘子一條路可選,更何況,這位又是個錢簍子?!痹續(xù)ama輕聲說道。 “怎么就是她一個了,阮家可還有許多待嫁的小娘子呢!”太子妃嘟囔道,面上閃過陰沉之色。 “那怎能比得了,盛家小娘子可是貴妃娘娘嫡親的外甥女,阮家那些,呵?!痹續(xù)ama冷笑一聲:“老奴聽說,嘉善長公主當年可不曾與阮家有什么來往,就是阮侯爺也甚少與阮家走動,如今阮侯這一支可沒有留下什么骨血,哪里又有什么情意可言,只說這些年,貴妃娘娘就不曾召了阮家小娘子進宮便可瞧出娘娘的態(tài)度了?!?/br> 太子妃見岳m(xù)ama說的頗有些道理,不由點了下頭:“可不是,母妃都不曾召了阮家那些小娘子進宮,偏她們一個個緊著往上湊,以殿下的表妹自居,也不嫌寒磣?!毕氲竭@里,太子妃不禁嘆了一聲,外人都瞧她尊貴,哪個又知曉她的苦楚。 “如今咱們府上側(cè)妃的位置還有一個,我想著還不如把哪個聽話的庶妃提了上來,到時候,但凡要臉面的人家,總不會把好好的姑娘送到咱們府上做個庶妃或侍妾的?!碧渝聊ミ@事琢磨了許久,她本是寒門出身,雖說父親如今已官至正二品輔國大將軍,可到底根基不深,她哪里壓的下那些士族出身的小娘子,與其將來讓別人占了這最后一個側(cè)妃之位,她倒不如早些安排了的好。 “您這可得與太子殿下商議才行,更得讓貴妃娘娘點了頭?!痹續(xù)ama提醒道,這太子府女眷的晉位可不是隨人說的算的,一個侍妾庶妃也就罷了,隨了太子殿下喜歡就是了,可側(cè)妃可是要上折子請封的。 太子妃撇了下嘴角:“可不就難在這上面了,母妃的性格你也不是不曉得,但凡我說的,她必是要駁了,也不知我上輩子是哪得罪了她,生生的不給我留臉。” 岳m(xù)ama知太子妃有些口無遮攔,心里雖下了一跳,卻也不至于大驚小怪,只是囑咐道:“您這話可能隨便說,傳揚出去,別說您不得好,就連太子殿下那里怕也是授人話柄?!?/br> 太子妃輕嘆一聲,惱道:“我如何不知,若不是為了殿下,我何苦受這氣,一再讓步,偏生我這退讓倒讓她得寸進尺了,就算不喜我也就罷了,何苦給我沒臉,她也不想想,讓我沒臉了,殿下臉上又好看了不成?!?/br> 岳m(xù)ama見太子妃說的越發(fā)上了癮頭似的,恨不得拿手捂了她的嘴,急道:“雖說是在自己府里,您也不該這般說,須知隔墻有耳?!?/br> 太子妃抿了下嘴角,也知這些話傳出去她沒有好果子吃,可這些怨氣,她若是總憋在心里怕是要氣出病的,狠狠的瞪了屋內(nèi)伺候的宮人幾眼,太子妃厲聲道:“嘴都給我嚴實一些,若讓我聽了什么風言風語,你們的小命也別想要了?!?/br> ☆、第5章 太子府的人送了禮過來,口中說是太子殿下送給表妹的見面禮,這個時候,本該讓昭華親自出來謝禮,可如今昭華躲他還來不及,哪里肯出來,便讓丫鬟稱回來時受了風,身子不舒坦。 武安侯府的人如今都知昭華身子嬌弱,況且常人又怎會不受這份殊榮,故而這話自是信的,便讓盛氏替她謝了殿下的美意。 那小太監(jiān)一笑道:“殿下心疼表姑娘,想著表姑娘才進了京,怕是一時也不會適應(yīng),明兒便想帶了表姑娘去郊外走走,散散心?!?/br> 這事旁人可不敢應(yīng)下,就是老夫人都不能為昭華點頭,唯一有資格的便是盛氏,一時間,眾人的目光便望向了盛氏,目光卻是各有深意。 盛氏端著笑臉,似乎一無所知,只與那小太監(jiān)道:“怕是要對不住殿下的美意了,阿秾身子嬌氣,今兒吹了冷風只怕幾日都下不了床,等她病好,我在讓她去太子府拜謝殿下和太子妃?!?/br> 小太監(jiān)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似乎沒有想到這份體面盛氏竟舍得拒之門外,嘴角含笑,點了點頭:“那奴才就回去給殿下回話了?!?/br> 太子府出來的人,便是武安侯府也不敢怠慢,讓管家親自送了他出去,老夫人看了看盛氏,眉頭略皺了皺,到底是把唇邊的話咽了下去,有些事情雖是與貴妃娘娘已有默契,卻不可面上說破。 三夫人是老侯爺?shù)耐馍杂自谖浒埠罡?,后來老侯爺做主,讓她嫁了安三爺,夫妻兩人因是青梅竹馬,自是恩愛,屋里連個糟心的妾侍也不曾有,故而這三夫人性子且有天真,見盛氏竟做主替昭華回了太子殿下的相請,不由道:“大侄媳婦這是做什么,殿下相請哪里好推拒的?!?/br> 盛氏微微一笑,解釋道:“殿下的好意,我自是知曉的,只是三嬸不曉得,阿秾那身子骨,斷斷受不得風吹,如今這天氣,我哪里敢讓她出去,別到時候在殿下面前失了體面,反倒是不美?!笔⑹线@話看似是在和三夫人解釋,實際上確是在和老夫人言明。 老夫人點點頭,說道:“不錯,是這么理,殿下到底是阿秾的親表哥,自不會挑理的,若是強讓了她去,回來真糟了病,咱們也說不過去,只是,等哪天天氣好,你還是帶她過去給太子妃請個安,免得失了禮數(shù)?!?/br> “孫媳曉得了,祖母放心就是,等阿秾身子好些,我便帶她給太子妃請安?!笔⑹虾φf道,又指了指丫鬟捧在手里的木匣子,嗔道:“到底是年紀小遭人疼,想我在帝都都住了多少年頭了,殿下也不曾這般惦記著我。” “哎呦,這話說的可真酸,往日里殿下也不曾虧了你。”三少夫人打趣道,心里卻明白這話是在說給有心人聽的,免得有那不開眼的以為昭華是來打秋風的,怠慢了她。 “這是殿下念情。”老夫人含笑道了句,便讓盛氏把東西給昭華送了過去。 昭華歪在美人塌上,見盛氏過來,忙要起了身,盛氏卻是快走了幾步,又吩咐道:“綠萼,趕緊扶著姑娘,別讓她起身。”又與昭華嗔道:“與我還這般客氣不曾,哪里有這么多禮的?!?/br> 昭華彎唇一笑,眉眼彎彎,嬌聲道:“怎么是客氣了,jiejie過來,我自是該迎一迎的?!?/br> 盛氏搭了美人塌的邊,拍了拍昭華的手,囑咐道:“你身子骨若,便是有什么應(yīng)該的,到了你這里也是不應(yīng)該的,況且我又不是旁人,哪里用得著你迎?!?/br> 昭華也不分辨,只點了點頭,問道:“jiejie,太子府的人可是走了?” “走了,又送了見面禮過來。”盛氏富有深意的瞧著昭華,捂著嘴角笑了起來:“我倒是不曉得見面禮還有給兩份的,可見meimei是個可人疼的,就連殿下都憐惜,又道明兒要帶了你去郊外?!?/br> 昭華急了,一下子直起了身子,連聲問道:“jiejie可有給推了?” 盛氏輕笑一聲,問道:“你這著急是怕我給推了,還是怕我沒給推了呢!” “jiejie。”昭華搖著盛氏的手,似嗔似羞,不依的道:“怎拿這種事與我開玩笑,我哪里有什么怕的,推了才是好呢!” 盛氏盯著昭華瞧了半響,見她神色認真,便多少心里這不是小女兒的嬌羞,怕是她真對太子殿下沒旁的心思,如此卻是不好辦了,貴妃娘娘存著把昭華許給太子殿下的心思,若是不成,昭華的前程又不知該去哪尋了。 “我瞧著殿下生的可是極好,修眉鳳目的,人品又沒得說,與咱們又沾著親,你若是與他真成了,殿下必然不會虧待了你的,便是貴妃娘娘,又哪里不會疼你。” 昭華撇了下嘴角,脆聲道:“jiejie這話說的,我又不是沒見過生的周整些的,哪里能瞧了一個郎君生的俊俏就芳心暗許了,再者,太子殿下可是有太子妃的,我好端端一個清白人,也沒得給人做側(cè)室去,況且我手里握著不少銀錢,便是一輩子不嫁人亦是不愁的?!?/br> “你這孩子,哪里有一輩子不嫁人的?!笔⑹峡扌Σ坏茫骸澳闱魄颇氵@話說的,給太子做側(cè)妃能與旁人相比,依著你的出身與貴妃娘娘,將來還怕有人越過你去不成。” “那也不樂意。”昭華嘟起了嘴角:“與其給人做小,我還不如做了女道士去,更自在些?!闭f道這,昭華眼睛亮了起來,越發(fā)覺得自己的這個主意好,不由撫掌笑道:“早先我怎么沒想到呢!等開了春,便尋了一個宅子去,到時候做了女道士,可在也不會有人擾我了,清靜的很?!?/br> 盛氏見她說的越發(fā)胡鬧,便訓(xùn)道:“胡說什么,誰家好端端的清白姑娘去做那女道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