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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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捂住臉,仰頭嘆了口氣,“還是先查案子吧?!迸赃吘褪菐S手擰開水龍頭,嘩嘩嘩的洗著臉,好像根本察覺不出水是冰冷的一樣。 沈摯正閉著眼拉起身上穿的t恤擦臉,轉(zhuǎn)過身剛抬起頭,“?。?!” 剛才還在想的人竟然悄無聲息的就站在面前。 “你,你,你!”他伸著手磕磕巴巴的說,“你怎么在這?”這是男廁所門口吧! 她低頭瞅了眼他因為撩上去衣服而露出來的裸腹,默不作聲的移開了視線。 沈摯這才反應過來,三下兩下把衣服整理好,紅了臉問,“你,找我有事?” 饅饅輕輕咳了一聲,然后調(diào)轉(zhuǎn)腳步往回走去,“是陸隊找你?!彼椒ポp快,長長的頭發(fā)在背后甩出一個漂亮的弧度,沈摯在原地楞了半秒鐘才小跑著追上去。 她還是帶著那條鮮紅色的大圍巾,厚厚的裹住整個脖子,他悄悄看了一會,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事。 天氣冷的時候人呼吸會有白氣,是水蒸氣遇冷液化產(chǎn)生的,但是她沒有。 后來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但是觀察了很久,她確實沒有絲毫熱氣,就像一個冰人一樣。 因為這實在太奇怪了,導致后來陸一通大隊長在做講話的時候,沈摯都在神游。他目光緊緊追隨著那個人的腳步,她身后養(yǎng)的過長的黑發(fā),白到透明的耳廓,走路時習慣性一只手插兜,和坐下時將頭發(fā)擼到身側(cè)的動作。 “隊長,隊長?隊長!” “?。 鄙驌疵偷鼗厣?,發(fā)現(xiàn)面前是周頂天放大的丑臉,“麻痹你離老子這么近干嘛!嚇死了好不好!” 周頂天略受傷的退了回去,“我是想告訴你,一會就要下車了。” 聽他說話,沈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xiàn)在正身處一輛面包車上,旁邊坐著周頂天和另兩名警員,而副駕駛上坐的就是饅饅。 “陸隊說讓特派員跟著我們了解一下案子,還指明要隊長你陪著?!敝茼斕煨绷艘谎郏瓣犻L你可別欺負人家小姑娘啊?!?/br> 瞧著他那眼神,還有兩個警員伸的長長的耳朵,沈摯嘴角一抽,你隊長我英明神武坦坦蕩蕩,在你眼里就是個欺負小姑娘的人嗎? 警員們:我們不知道…… 后來一路安靜,到錦花小區(qū)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五分鐘以后了。 “小周你再去詢問一下物業(yè)?!鄙驌慈〕鍪孪葴蕚浜玫男?、手套,自己手腳麻利的穿戴上,“其他人再去找鄰居們了解一下情況,讓他們回想一下所有的細節(jié)?!?/br> 饅饅接過他遞過來的鞋套蹲下身戴上,視線所及只能看到他一雙大腳,臟臟的鞋面,是標準的單身、獨居、大齡男青年的標志。 而且還是個執(zhí)拗的糙漢子,她這么想著。 然后這雙腳忽然朝她的方向挪了過來,就站在她面前。 饅饅楞了一下,微微抬頭,就看到這個男人挺拔的身軀和微擰的眉頭。 他身后擠擠攮攮走過的是幾個搬著大件家具的工人,抬著茶幾衣柜之類的重物,瞧著也不是很上心,然后沈摯竟然自己擋在了她前面,用身體阻隔那些銳利的棱角。 她停頓了半秒,低頭佯裝整理鞋面,感覺他就那么站著一動不動,一直等到幾個搬家工人離開以后,沈摯才走開去,一臉別扭,總感覺恨不得離她三丈遠。 有趣:) “案發(fā)時間在前天下午兩點?!鄙驌纯此郎蕚浜昧?,便準備上樓,“死者是陳迢的房東太太方美珍,這些你都是知道的,我?guī)闶煜ひ幌掳缸??!?/br> “戚大寶夫婦結(jié)婚二十年,近期感情出現(xiàn)裂痕,原因就是方美珍疑似出軌陳迢,然后前天戚大寶邀請律師來家中商量離婚事宜,方美珍也在家?!鄙驌粗噶酥鸽娞?,“他們在六樓有兩間房,603租給了陳迢和其女友?!?/br> 饅饅默不作聲的跟著他走進電梯,從干凈的發(fā)亮的電梯內(nèi)壁能看清兩個人的樣子,沈摯一只手插在褲兜里,一只手握著本子和筆。 饅饅眼睛在他身上轉(zhuǎn)了一圈,然后和他眼神相撞。 “咳咳?!鄙驌打v一下轉(zhuǎn)過臉去掩嘴假咳一聲,“那個,到了。” “隔壁的601是他們夫婦兩個的住所,獨生女兒已經(jīng)在外面工作了。從離婚律師的筆錄來看,他那天進到戚大寶家里后,方美珍有露過一次面,看起來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和朋友的聯(lián)系中也沒有露出輕生的念頭,初步排除自殺可能?!?/br> 饅饅站在兩間屋子門口看了看,鼻尖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味。 “當時律師到他家之后,聽到方美珍又跟戚大寶大吵了一架,然后就出門去了,戚大寶進屋后抽了幾根煙埋怨了一陣,后來他們打開門通風,就看到方美珍躺在隔壁屋的陽臺門那里?!?/br> “死亡原因為窒息,頸部有繩索勒過的痕跡,無明顯外傷,體內(nèi)沒有發(fā)現(xiàn)毒素或酒精。方美珍體重200斤,能把她輕輕松松的勒死,依靠當時陳迢虛弱的體質(zhì)來說很不容易。”沈摯說。 “而且他是和女友同居的,他們戀愛了半年,女友叫鐘青青,是個普通的幼師,據(jù)同事說為人十分隨和。陳迢沒什么正經(jīng)工作,但是也經(jīng)常被人看到他去接女友下班,感情似乎不差?!?/br> “你會在熱戀女友眼皮底下與一個四十五歲的肥胖女人出軌嗎?”沈摯難以理解的問。 饅饅蹲下身查看地上標記出的尸體區(qū)域,“我不會?!?/br> 沈摯微微一楞,馬上反應過來她真是在回答他,頓時一句話像卡在嗓子眼里一樣。 饅饅看了看那片用紅線圈出來的人形,“所以你們找到的指認陳迢的有力證據(jù)是什么?” 看她這么正經(jīng)的樣子,沈摯感覺那點尷尬也好受些了,“陳迢與方美珍往來的證據(jù)。” “他沒正式工作,在家搗鼓了一個app叫創(chuàng)金投,就是類似投資理財?shù)能浖?。這人沒什么大本事,網(wǎng)絡手段倒是一流,花言巧語讓一批人投了錢?!?/br> “然后,這個app在上個月被封了,作為最大戶頭的方美珍虧損了十萬?!?/br> “十萬元的欠款,可以構(gòu)成犯罪動機?!鄙驌捶_手里的記錄本,“兇器也找到了,是一根屬于陳迢的跳繩,手柄上有他自己的指紋?!?/br> “人證,物證、殺人動機都齊全了,從執(zhí)法上來說,他已經(jīng)成為‘兇手’了。” “不,他確實是無辜的?!别z饅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如有同名,純屬巧合】 作者智商有限,非專業(yè)人員 ☆、chapter4 沈摯皺眉,“你有什么證據(jù)說陳迢不是兇手,他到底有什么特殊身份能讓有關(guān)部門注意?” 饅饅背過身去,她當然不會說他那個樣子,已經(jīng)是半年沒有吸過人血的了,方美珍也完全沒有被標記過的痕跡。長期沒有接觸過人血的血族,差不多已經(jīng)算是個廢物。 “他患有罕見的多發(fā)性遺傳病,幾率為百萬分之一,對醫(yī)學界來說有很高的研究價值。并且這種病會讓身體機能衰退,必須要用特殊的藥來延緩,你也說了死者體內(nèi)沒有發(fā)現(xiàn)酒精和毒素,因此他是絕對不具有殺人的體能的?!?/br> 饅饅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沈摯一臉懷疑的看著她,然而這個女人的臉就像精心描畫過的人偶,一點額外的情緒都看不出來。 “戚大寶還住在隔壁嗎?”她忽然間轉(zhuǎn)過頭來說話,沈摯正觀察她的神情,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啊……不是,方美珍死后他就搬出去住了,現(xiàn)在和女兒女婿住在一起。” “哦。”她走到603的陽臺往外看,這里是比較高級的住宅小區(qū),沒有特定的門禁卡無法進入,陽臺也是開放式的沒有安裝防盜窗。但是戶與戶間距較寬,不可能徒手攀爬過去。 “沈隊。”這時周頂天從門外走進來,“物業(yè)說他們和警方一起排查過2月5號所有的監(jiān)控視頻,當天只有五個人是持著臨時門卡進來的,沒發(fā)現(xiàn)有特殊嫌疑。” “那天的電梯監(jiān)控也查過了,沒有特別情況發(fā)生,他們所有人都沒有坐電梯?!?/br> 沈摯點點頭,見饅饅還踩在陽臺欄桿上往外看,這里是高級住宅小區(qū),環(huán)境很好,陽臺外面挨著的就是一條護城河,夕陽照在水面上金光燦燦的,像打碎的金瓦。 “走吧,我們回警隊再整理一下手里的線索?!鄙驌雌鋵崒@個空降兵沒抱什么希望,就當是上頭指派下來的紅衣使者,恭敬的送來又送走就行了,像一個看過場的路人。 其他幾個警員在鄰居那里也沒有搜到什么新鮮的內(nèi)容,“他們夫妻兩個白手起家,現(xiàn)在開一家公司,盈利還挺不錯,方美珍自己的私房錢不少,花錢也挺大手大腳的,還喜歡找一些小年輕玩?!?/br> “戚大寶自己在外面也不干凈,誰比誰強不哪里去。離婚啊,鬧了好久了,離不掉唄?!?/br> “你說小陳?沒什么印象,他不怎么出門,他老婆人挺好的?!?/br> 沈摯看著記錄本上領(lǐng)居們的話陷入了思考,回去的時候開車的人換成了周頂天,饅饅還坐在副駕駛,不過和來時不同,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真的,你爬過珠峰?”周頂天驚訝的說,臉上的神情是正常男人面對女人的驚喜加贊嘆,“看不出來啊,你這么嬌弱?!?/br> “那時年輕氣盛不懂事,后來差點凍死在上面?!别z饅爽快的自黑著,或許因為她表現(xiàn)出的隨和,旁邊幾個男警員都自動自發(fā)的粘了上去,一時間車廂里就剩下沈摯自己形單影只。 一群膚淺的外貌協(xié)會的動物,他撇撇嘴看向了窗外。 外面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燈紅酒綠的街市開始營業(yè),蒸騰的熱氣和香氣彌漫開來,給城市添上一點煙火氣。 沈摯看了一會,忽然覺得肚子里有點空,也不是餓,就是身體里空落落的。 “你們回警局吧,把我放在這里就行。” “哎,不是吧隊長,你要自己去喝酒?。俊?/br> 他一巴掌拍在周頂天后腦勺上,“喝喝喝你個大頭鬼??!我是去查案子!這里離戚大寶女兒家很近,我一會再去問幾句不行?。 ?/br> “哎,真的是這樣嗎?”周頂天撓了撓頭,他剛想開車出發(fā),忽然看到饅饅也打開車門跳了下去,“特派員你……” 她看著沈摯一臉驚悚的表情,“別誤會,我餓了,想在附近吃飯而已?!?/br> 一高一矮的兩人對視了一會,還是沈摯率先移開了視線,他一聲不吭的走了,兩只手插在兜里,背脊稍有點彎了,投在路燈下的影子有點孤獨的味道。 饅饅立刻跟了上去,保持在他身后幾步遠的距離。 鬧市的路邊有很多移動小吃攤,賣關(guān)東煮的、炒餅炒面的、烤魷魚、炸雞柳的,油膩膩的痕跡隱藏在那些昏暗的燈光下面,招呼著來來往往的路人。 吸血鬼是不吃除了血之外的東西的,不過作為白派需要和人類打交道,時間長了,她可以像機械人一樣吃下去點什么,不過味同嚼蠟就是了。 “五塊錢。”饅饅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紙幣遞過去,換回來一杯關(guān)東煮,她也不吃,就那么捧在手心里,把杯壁湊在臉頰邊捂著。 要說身為血族的她怕什么,大概就是怕冷了。人類的血只能供給力量,卻不能讓血族溫暖起來,他們?nèi)サ绞趾涞牡胤?,不會死,卻會失去行動力而變成冰。她差點在珠峰變成冰雕,也不是說笑而已的。 “加兩個蛋一個腸?!鄙驌刺土颂蜕砩系亩?,只有一張大百的,等煎餅攤老板東借西湊找錢的時候,他潛意識的回過頭一看,就見饅饅抱著個紙杯站在路中間。 她的眼睛隱藏在氤氳的熱氣里看不清,黑夜里顯得尤其瘦小,她身邊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舉著個手機笑著在比劃什么。 “小meimei,玩微信嗎?掃碼有獎,一等獎云南七日游呢!”半是搭訕半是騙人的男人在耳邊嘰嘰喳喳的,饅饅覺得有點煩。 她啃掉了一根rou丸子,本來想把竹簽子裝作不經(jīng)意扎在這人腳上的,忽然又一個人走過來了,打亂了她的計劃。 “喂,走了。”沈摯一只手捏著個巨無霸煎餅果子,腮幫子鼓鼓的嚼啊嚼,他眼睛一斜瞥到那個推銷騙子二維碼的男人。 “呵呵,大哥掃個碼?”那男人訕笑著晃了晃手機,沈摯冷眼看著他,又低頭狠狠咬了一口煎餅,不聲不響的那么站著一動也不動,沒過幾秒那男人終于受不了了,灰溜溜的逃遠。 “你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要注意一點。”饅饅被這人領(lǐng)在身邊走著,聽他說著像是教育小孩子的話,“這種掃碼什么的千萬不要相信,都是泄露個人信息的,到哪天出問題你哭都來不及了?!?/br> 饅饅:血族不會哭的。 沈摯幾口干掉一個煎餅,又買了一個手抓餅啃著吃,“你住哪里,沒有給你分配招待所吧?” 饅饅搖搖頭,手里的關(guān)東煮已經(jīng)冷了,她隨手放在路邊的草叢里,立刻就有兩只流浪貓來吃,“我住在xx路上的十二天連鎖酒店里。” “你一個人住經(jīng)濟酒店?”沈摯一臉不贊同的看著她,正要再囑咐什么,面前拐過彎的馬路口出現(xiàn)了一排小高樓,赫然就是戚大寶女兒的住所。兩人難得默契的沒有再扯閑話,沉默著來到了其中一家的門前。 “你怎么又來了?!遍_門的是戚大寶本人,他看起來像是剛從外面鍛煉身體回來,穿一身運動服,腦袋上還有汗。 “戚先生打擾了,警方還想詢問一些太太平日里的事情,她是否在外有仇家……” “沒有沒有!”這個肥胖的男人大手一揮,一屁/股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除了陳迢,誰還會跟她結(jié)仇。你們這些警察,不快點把兇手抓起來,怎么反倒有空問東問西的!我也是受害人之一,受害人!” 他應該有五十多歲了,因為經(jīng)常運動身體素質(zhì)不錯,面色紅潤,頭發(fā)烏黑,身材保持的也很好,看起來比其肥胖的妻子要年輕一些。 沈摯當然知道戚大寶的態(tài)度,他們兩個互相扯皮的時候,饅饅就將目光放到了他們的房子里。 光是從玄關(guān)的位置,就能瞥見室內(nèi)精致的裝潢,寬敞明亮的客廳,昂貴的木制家具,這很符合一個暴發(fā)戶的審美特點,看得出來戚大寶給女兒準備的房子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