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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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名叫阿玄的秭女,和他處的時日也不算短了,留給茅公的印象,除了有一手出眾的醫(yī)術,便是識大體懂隱忍,她這一點,他也頗欣賞,對她很有好感。 他實在不明白,分明她既已侍寢過了,成了君上的人,到底又出了何事,好端端的,才上路第一天,她竟就如此觸怒了君上,以致于他要將她驅走,還是以這種方式? 這個秭女自然是不能走的。 但君上此刻應在氣頭上,自己若忤逆他意思將她扣下,恐怕會真觸怒了他。 何況,秭女今晚的這性子,確實倔了些,甚至不識好歹,和平常大相徑庭,令茅公頗感意外。 她既不肯向君上服軟,執(zhí)意要走,必是不知落單上路的辛苦乃至危險,不如借此給她一點教訓,吃了塹,往后想必也就長記性了。 茅公望著前頭月光下那個越來越小的孤單背影,抬腳匆匆離去。 …… 阿玄帶著簡單的醫(yī)囊,里面有把她小刀,連同裹了幾件衣裳和干糧,獨自一人出了王幄所在的宿地,上了那條馳道,朝著白天來的方向走去。 她出來的時候,除了放行的守衛(wèi),并沒有別的什么人留意到她的離開。 天地浩渺,銀月懸空,夜色下的茫?;囊?,人是何其渺小,不過一粒塵埃而已。 起先,馳道兩旁數十丈外的野地上,還能看到一個個營帳和一架架的車乘,走出去十來里后,兩旁終于變得空蕩蕩了,視線盡頭是黑漆漆的荒野,耳畔除了遠處嗚嗚刮過的凄厲夜風,再沒有別的動靜了。 阿玄在頭頂圓月的陪伴下踽踽獨行,再走片刻,看到道旁不遠一處溝渠旁凹進去一塊地方,下面有石頭,外長滿野草,正可以做個暫時過夜的容身之所,便停下腳步,決定先在這里過完這一夜,等明日天亮,應會有去往國都方向的車,到時再試試運氣,看能否搭到便車。 她下馳道,探了草叢,未見異常,便撥開草叢進去,靠坐在了溝渠旁。 走了將近一個時辰的路,她的腿發(fā)酸,腳底也開始疼痛,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那張原本可以很好保護她的假面,被那個人給毀掉了。 想起來就覺厭惡。再沒有什么時刻比此刻更加厭惡這個男人了。 阿玄將臉埋在臂彎里,腦海里想著明天上路前,先如何將自己的臉給遮起來。 她的藥囊里有一種消炎的草藥,搗爛后呈枯草黃的顏色,具一定粘性,或許可以試著混些泥敷在臉上等它干。逼真效果自然比不上從前那張假面,但換件尋常衣裳,再將頭發(fā)包起來,應該不至于太過惹人注目…… “阿玄……” 她閉目冥想的時候,面前忽然響起一個輕輕的微顫的聲音。 這聲音,她很是熟悉…… 阿玄猛地抬頭,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簡直不敢置信,猛地睜大了眼睛,從地上跳了起來,撲到他的懷里。 “阿兄!” 隗龍!竟是她以為此刻原本應當就在狄道的隗龍! “阿兄!怎會在此遇你!太好了,太好了……” 阿玄話沒說完,鼻頭一酸,眼淚便滾落而下。 是喜極而泣,也是極度委屈。 隗龍被阿玄抱住,一怔,慢慢地將她也反抱住了,起先輕輕的,聽到她哭,一下將她抱緊,低聲安慰著她。 阿玄哭了片刻,擦干眼淚,從他懷里出來。 “阿兄,你怎會在這里?” “我一直在尋你?!?/br> 隗龍凝視著阿玄,慢慢地道。 小半年前,天水邑俘隸營事變,他原本以為自己要被坑殺,沒想到次日卻得了赦免,當時命雖撿了,但阿玄卻就此沒再回來,也無確切消息,只聽說似是被穆國君帶去了丘陽。隗嫫日日擔心,本身體就不好,到了狄道后,不久便染了一場時疫,不幸去世,隗龍葬了母親后,一日尋到機會,悄悄再次逃走,就在不久之前,他到了丘陽。 他自然進不去王宮,也沒想到阿玄會落腳在傳舍,無頭蒼蠅似地在丘陽城里轉了半個月,始終沒有阿玄的消息,直到昨日,聽聞國君北上秋狝,扈從眾多,便抱著或許會有阿玄下落的念頭尾隨而出,今夜原本在王營后畔的野地里露宿過夜,無意看到一個人影沿著馳道反向而行,便跟了上去,沒想到竟是阿玄,于是在荒野里尾隨,最后跟她到了這里。 阿玄感動至極,又得知隗嫫去世,剛剛止住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阿玄,你的臉……”隗龍定定地望著她,說不出話來。 阿玄這才想了起來,摸了下,道:“義父去世后,我的病慢慢好了?!?/br> 隗龍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阿玄擦去眼淚,正想和他商議往后去往哪里,忽見他轉頭看向自己身后的方向,神色陡然凝重,跟著扭頭,嚇了一跳。 月銀如霜,她看到一行十數匹快馬,正沿著馳道往這個方向而來,最前頭的那人,雖看不清面容,但憑感覺,阿玄認了出來,似乎便是庚敖,速度極快,幾乎就在眨眼之間,耳畔便能聽到清晰的馬蹄落地之聲。 阿玄臉色一變,環(huán)顧四周。 往兩邊曠野跑的話,視線一覽無余,反而容易暴露。 來不及再想那么多,她拉起隗龍,急忙躲到了方才自己藏身過的那塊溝渠里,以野草遮擋。 馬蹄聲越來越近,如一陣風似的,從面前不遠的馳道上卷了過去。 阿玄終于松了一口氣,再等片刻,確定后面不再會有人馬追上了,低聲道:“阿兄,往后我們去哪里?” …… 庚敖沿著馳道往丘陽方向一口氣縱馬奔出幾十里,始終不見她的身影,心里越發(fā)覺得不對。 以她的腳力,走的再快,亦不可能在一個時辰內走出如此遠的距離。 如果她不是蠢到往危險重重的曠野里亂鉆,那么唯一的可能,此刻應該還停在道上的某處落腳,以等待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