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時候，江念期就提著沈調(diào)給她買的那個小藥膏袋子，然后死活非要跟他分一袋書。

    沈調(diào)一手拎了一袋，另一手的就讓她拎了一邊，自己拎另一邊，算是滿足了她的保護欲。

    三條街并不長，再回到這間房，江念期才剛把書放下打開燈，沈調(diào)就從后面抱住了她的腰，輕輕碰著著她的后頸。

    她感覺這氣氛特別曖昧，簡直可以做任何色情的事，但她直覺認為沈調(diào)現(xiàn)在并不會對她做什么，他知道她下面還在痛。

    腦子雖然有點黏糊糊，但沉默的話還是時不時會從某個地方掠過，江念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問沈調(diào)關(guān)于他的往事，她其實有點心急。

    有些事情，總該在還未發(fā)展成芥蒂之前就將它解決掉的。

    “對不起。”他突然開口向她道歉了，江念期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他是為了什么而道歉。

    她眉頭皺了起來，小聲嘟囔道：“如果是弄疼我那個事情，真的沒關(guān)系了?！?/br>
    “不是那件事，昨天晚上跟你說話，你在問我問題，我突然就走了，對不起?！?/br>
    江念期輕輕咬了咬內(nèi)唇，情緒有些緩和了，他沒必要這么在意的。

    “沒關(guān)系，調(diào)哥，那些都是你的隱私，你有權(quán)利保留?！?/br>
    “小時候，我總是被mama打?！?/br>
    ……江念期愣了一下，心里想到了自己小時候被打的時候，然后她驚訝的發(fā)現(xiàn)，從小到大，不管是姑姑還是她爸，甚至就連她媽，也全都沒有打過她。

    “小時候不聽話，總是會挨打的嘛……”江念期訕笑一聲，還不知道接下來要聽到的問題的嚴重性。

    因為她的成長環(huán)境從來就沒有讓她親眼目睹過那樣的不幸。

    沈調(diào)笑了一下，是那種眼神不與她相接的嘲笑，帶著點天真和殘忍，將自己的傷很直白的重新撕開了。

    “她精神狀態(tài)不好，時不時就會發(fā)瘋，從我記事起她就開始打我，我小時候被她打的站不起來還住過幾次院。每次打完，她又會跪在我面前哭，給我買很多的零食和玩具，表現(xiàn)的善良又體貼?！?/br>
    江念期聽著沈調(diào)講睡前故事般的溫和語氣，呼吸速度變得越來越快，身體也開始逐漸變得僵硬。

    “我身上有抽打痕跡，刀傷，燒傷，燙傷，她還在洗臉的時候溺過我，還有一次，我記得是我讀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她把我抱到了頂樓，十五層，把我扔下去了。”

    江念期的臉都白了，她的胸口大幅度的上下起伏著，整個人都有些窒息。

    ……原來沈調(diào)身上那些舊疤，都是這么來的。

    “那天好像是我的書包掛到了東西什么，在十三層停住了，沒掉下去，mama后來就叫了119來救我?！?/br>
    “從那之后我就開始特別恐高，別人在高處可能只是腿軟，但我站太高了會想吐，嚴重的時候會休克?！?/br>
    “我更小的時候，大概四五歲，老是哭。一惹她發(fā)脾氣，她就會帶著我去很遠的地方玩，然后把我一個人扔在那里，給我一袋吃的讓我等她，不準我和陌生人說話。有一次我等了她兩天，她看見我還在那好像還挺不甘心的，但還是把我給帶回去了?！?/br>
    “她不愿意和我爸一起住，她好像很討厭爸爸，但是爸爸還是有空就會過來，有次他們帶我去公園玩了，還給我買了棉花糖，一人牽著我的一只手，那天一直都是我小時候過得最開心的一天?！?/br>
    他抱緊了江念期，把臉用力地抵在江念期的肩窩里，身體早就開始發(fā)抖了，但是他始終強忍著話調(diào)平穩(wěn)，嗓音沒有一絲不安，好像正在說著事不關(guān)己的事情。

    江念期眼睛已經(jīng)紅了，可是她拼命忍著，她怕沈調(diào)感覺到她哭，可她自己也不清楚她為什么怕沈調(diào)知道。

    大約是她擔心自己會不由自主地問他接下來的事，為什么他mama要家暴他？為什么要自殺？他自己為什么會想不開？那個女生跟他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而且，現(xiàn)在他又為什么這么熱愛學習？為什么要追她和她在一起？

    這些明明都是問題，可只是探了個開頭她就已經(jīng)要撐不下去了。

    她實在是不忍心再看沈調(diào)這么挖好不容易才愈合一點的傷口，僅僅是為了滿足她的好奇心，而且她更害怕那段過去里會不會有什么事情讓她心碎。

    她真的很介意那個跳樓的女生。

    她到底在他的心里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

    大家都說調(diào)哥不喜歡她，那就是真的不喜歡嗎？她喜歡他到了可以為他去死的地步，就算是江念期現(xiàn)在站在樓上，她都沒有把握自己可以因為沈調(diào)從那上面跳下去……

    等等！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呢！

    猛然察覺到自己的想法危險，江念期覺得頭痛。

    不過就是戀愛，為什么要用來影響自己的整條人生軌跡？就連結(jié)婚了都還有離婚的，高中談個戀愛怎么還真就能當成一生一世了？

    分手的因素太多了，而且高中戀愛最后結(jié)婚出軌離婚決裂的例子也并不在少數(shù)，她自己身邊就有一個那樣的。

    沉默的mama，她的姑姑。

    江念期發(fā)現(xiàn)自己用來壓制壞念頭的負能量多到有些爆棚了，她總喜歡這樣，壞事情明明都還沒發(fā)生，就會去想象它變成最壞的模樣，然后用來勸自己，看，最壞也不過就是這樣了。

    這樣不行。

    “調(diào)哥，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了，我們就過好現(xiàn)在的日子好嗎？爭取每天都能發(fā)現(xiàn)值得開心的事?！?/br>
    “到現(xiàn)在為止，除了那天開心，其他所有能感到開心的時候，我都是和你一起度過的。”

    “……”

    有了他這句話，不知為何，剛剛還在不斷沿著心臟攀升沸騰的不安，好像突然就冷卻下來了。

    江念期頓了頓，低下了頭，把額頭壓在了沈調(diào)的肩膀上，輕聲說道：

    “你這么好，為什么經(jīng)常不開心也不笑？我覺得很不公平，你明明可以活的很精彩?！?/br>
    他只是攬住了江念期的腰，輕輕的上下揉按撫摸著，閉著眼睛說道：“沒關(guān)系，這些都沒關(guān)系，你在就好了。”

    “我……”

    “如果你有什么想做的，那我一定會做的比所有人更好，我絕不會讓你有借口甩開我?！彼犻_了眼，眼尾有些發(fā)紅，但眸子里透出的眼神卻是十分偏執(zhí)的，“念念，不管什么事，都是這樣。”

    江念期這下徹底說不出話來了，她直覺性的認為，沈調(diào)之所以會從之前那乖戾古怪的模樣，變成現(xiàn)在這么努力讀書的三好學生，似乎也和他骨子里的這股不想被拋棄的執(zhí)念有所關(guān)聯(lián)。

    “我想問一個問題，是很重要的，你能不能認真回答我？”江念期想了想，決定把她現(xiàn)在很在意、而且可以直接問的事情向沈調(diào)問出來，她想聽他的解釋。

    他看了她一會兒，點了點頭，“嗯，你問?！?/br>
    “為什么這么努力讀書？我一直都隱約覺得你最開始和我在一起就只是為了影響我學習，你想把我從第一名上面給拉下來，自己坐上去，是嗎？”

    江念期其實更想問那個跳樓的女生，可那是沉默告訴她的事情，沈調(diào)并沒有向她說起這段往事，看來他自己也是希望回避的。

    聽到這個問題后，沈調(diào)直直地看著江念期仿佛秋日粼粼湖泊般的剪水雙瞳，定在那里沉默了很久，開口了。

    “努力學習是為了我自己，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確實沒想過你的成績會掉下去這么多。”

    “……”

    江念期還沒待仔細琢磨就有些惱了，她拍開沈調(diào)摟著她的胳膊，瞪著杏眼看著他，小臉氣的圓乎乎的。

    “難不成你還有什么預期下降值嗎？你果然一開始就不喜歡我，你壓根就不饞我身子，你就是饞我的全校第一！你這個混蛋，王八蛋，你欺騙我感情這么久，你還睡我那么多次，你給錢?。　?/br>
    她罵著罵著就動起了手，沈調(diào)任她打了幾下，然后就順手把她給攬進懷里轉(zhuǎn)身按到了墻上，壓低聲線彎腰看著她說道：“那你喜歡睡我嗎？”

    “嗯……啊？什么？”

    “讓你多睡我?guī)状魏貌缓?，想怎么睡都行，只讓你一個人睡?！鄙蛘{(diào)說罷，慢慢地側(cè)頭，用鼻尖輕輕蹭了蹭她的眼角，幫她吻掉了殘留的一點淚花，“你不喜歡嗎？明明每次做都很快就濕了?！?/br>
    “我我我，我剛跟你那個的時候是第一次，誰知道你以前還有過幾個?！苯钇诒凰蝗蝗绱擞H昵，心里非常緊張，她握緊了衣擺，連眼睛都不敢睜得太開，怕被他舔到眼珠子。

    “我也是第一次，就連第一次自慰都是想著你射的?！鄙蛘{(diào)說著放緩了身體，將江念期的可活動空間縮的更小了，少年吝嗇的控制著手肘與墻壁之間的距離，讓人沒處喘息。

    “你別、你這人……你別胡說，我跟你談戀愛的時候，你都已經(jīng)十六歲了……”江念期說不過他，臉都紅到了耳朵尖，她站的拘謹，活像一個被罰站的學生。

    “我沒騙你，你相信我，我以前都沒有過那種感覺，那天晚上叫你下來，還是我第一次親別人，后來回去就想著你邊洗澡邊擼了?！?/br>
    嗚……江念期被他的純潔給擊垮了，簡直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她雙手勾到一起絞動了起來，最后實在是沒忍住，抬起來擋住了低頭想要親她的沈調(diào)。

    江念期臉紅到都快能滴出血了，這個時候再和沈調(diào)接吻，她一定會爆血管而亡。

    被他親過的那天晚上，她也想著沈調(diào)在床上自慰了……還腦補自己和他上床了。

    “今今今，今晚能不做嗎？我……我害羞?！彼读?，嗓音都開始邊顫邊飛。

    “嗯，今晚本來就沒打算做，你待會兒洗過之后，我?guī)湍闵纤??！?/br>
    “這怎么行！”她連忙開口拒絕。

    “你想做？”沈調(diào)看起來有些吃驚。

    “不，不是，我是說你怎么能幫我上藥?！苯钇邗吡怂荒_，感覺自己表現(xiàn)出了一點矜持，所以心里穩(wěn)了很多，起碼這會兒她覺得自己還算是個正經(jīng)少女，“你把藥給我，我自己拿去涂?！?/br>
    “你又看不見，自己到處亂摸反而容易痛。”沈調(diào)拍拍江念期的額頭，就像是在哄一個幼兒園小朋友，“乖，洗完就出來，別緊張，不會痛?！?/br>
    “根本就沒有那么痛好嗎，就是有些腫了?！苯钇谧约耗芨杏X到那種腫腫的感覺，走路的時候都能微妙的影響到她的姿勢，“你別說話了，我去洗澡?！?/br>
    “但是有些話還是要說的，我覺得你該知道的再多一點?！彼焓掷×怂?，臉上難得露出了要跟她坦白些什么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