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站在巷子口里又說了會話,林清嘉主意到魏荀常常往忠恒侯府的方向看去,遲疑開口:“我娘應當不是在侯府里頭?!?/br> 魏荀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林清嘉會這般說。 “您應當知道,先前曾家人在侯府門口鬧了一場,秦……小姐也出了府?!?/br> 魏荀微微頷首,示意林清嘉自己知道這一幕。 “她的身子不大好,受不得刺激,如果我娘還在侯府里頭,一定會陪著她的。”林清嘉說道,“剛剛我娘卻沒有陪著她,只怕是她已經回客棧了?!?/br> 林清嘉想到了這里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興慶帝等在這里了許久,而娘親早已經離開了。 魏荀的眉頭不展,“可是,你娘并沒有回客棧?!?/br> “怎么會?”林清嘉的眼不由得睜大了。 “因為來的有些遲了,我先去客棧尋她,而后才到的侯府的?!蔽很髡f道,“你可知蕓娘應當去了何處? 第78章 尋人 林清嘉看著魏荀, 他理了理衣襟,面色肅穆, 唯有眼底泄露了些許情緒。 魏荀并不是情緒外泄之人, 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林清嘉見著這目光,心中一沉, 隱隱有不妙的感覺。 “是什么時候去的客棧?”這話是對權公公說得。 權公公看了一眼魏荀, 見著他微微頷首,便說道:“奴才問了掌柜的, 說是林夫人并沒有回客棧??蜅@镱^有沙漏,奴才恰巧看過一眼, 是午正一刻?!?/br> “吃過了飯, 又差使人跑了一趟, 莫說是林夫人,兩個丫鬟也不曾回客棧?!睓喙f道,“這時候是未申之交。” 等到權公公說完, 魏荀開口說道:“這之后就到了的忠恒侯府。我一直不曾見著她出府?!蔽很飨氲搅藙倓偭智寮嗡f,“若是如你所說, 早早就離開了侯府,她會去哪兒?!?/br> 林清嘉先是怔怔然。 權公公見著林清嘉一言不發(fā)的模樣,忍不住低聲咳嗽了一聲, 示意林清嘉說話。 她的心里頭一陣迷茫,“我不知道?!?/br> 說出了這話之后,手指收緊,抓皺了衣裙, 明明置身于暗巷之中,卻覺好似在烈日下,炫目得讓她睜不開眼,心跳得厲害。 “小姐?!本G衣上前扶住了林清嘉。 “我沒事?!绷智寮螕u搖頭,心慌得厲害,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娘親死在她面前的模樣,面色蒼白,胸口正中一箭,唇角溢出血來。 林清嘉急急搖頭,想要甩開那可怖的畫面。 林清嘉的聲音輕卻如同驚雷一般炸開在魏荀的耳邊。 寒意在四肢百骸之中游走,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又離開了。 “主子爺?!睓喙晃很鞯哪訃樍艘惶?,往魏荀的身邊靠的更近一些。 權公公扶住了魏荀的時候,他就已經冷靜了下來,林清嘉的模樣不似作假,就算是蕓娘再次不告而別,也不會留下林清嘉,一定是有什么事。 魏荀揮揮手,站直了身子,低聲道:“你娘在京都里頭最有可能去哪里?難道是林家,或者是周家?” 在綠衣憂心的目光之中,林清嘉的手指用力掐了攢竹兩xue,疼痛讓她稍稍清明。 用力抿唇,粉色的唇瓣被她抿得沒了血色。 “不會的。”林清嘉說道,“這兩個地方如果要去,一定會告訴我,無論是其他地方,也會同我說一聲,不會什么都不交代一聲的。但是權公公剛剛說……?!?/br> 權公公看著主子與林清嘉看他,忙道:“一次是奴才親自問的,一次是小李子問的,都特地問了掌柜,不光是留意林夫人,還留意兩個丫鬟,都說不曾回客棧?!?/br> 林清嘉此時就連鼻尖也縈著那血腥之氣,顫著聲說道,“綠衣,你去客棧里問問掌柜,我娘或者是兩個丫鬟有沒有回來送過信。” “是?!本G衣知道情況緊急,連連點頭。 “你呢?”魏荀問道。 “我去侯府一趟,我想問問當時我娘走的時候是個什么狀況。”林清嘉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雙膝彎曲,林清嘉對著魏荀行了一禮,說出了告辭的話。 林清嘉急急轉身,往前走了三兩步,就聽到了男子的聲音。 “我同你一起?!?/br> 腳步驟然停下,林清嘉轉過頭來,面容斥著震驚之色。 林清嘉的身子站的巧,一半在陰影之中,一半在金光之中,那光下的半張面容在光下看不出鸛子膏刻意制出的蠟黃,只覺得肌膚細膩,輪廓肖似極了周蕓。 魏荀一瞬間有些神似恍惚,心中也越發(fā)定下了章程,這次要找到周蕓。 林清嘉的表現(xiàn)也實在讓他有些放心不下,他得承認,上一次他輕易地放她離開,這一次不會了。 魏荀大步往前,權公公連忙跟在他的身后,走過了林清嘉的身邊時候,對著她輕聲說道:“林姑娘請?!?/br> 林清嘉小跑數(shù)步,跟在魏荀的身后,仰著頭說道:“是不是太……”太過于興師動眾了些。 許是娘親遇上了什么事耽擱了,許是她的虛驚一場。 她至今也不知道娘親與興慶帝的糾葛是好還是壞,如今興慶帝與她一同去忠恒侯府,是不是妥當。 他是萬人之上的當今圣上,母親是孀居的世家婦人。 魏荀與她一起去侯府,這樣走了一遭以后,是不是除了魏邵和,更多人看破那微妙的曖昧。母親如何自處?還有沒有退路?母親若是知道魏荀的身份會如何?她是什么想法? 諸多的思緒紛雜,像是被貓兒抓過的線團,理不出一個頭。 林清嘉只知道的魏荀要跟著自己去忠恒侯府,額頭上急的出了汗水。 權公公睨了林清嘉一眼,主子爺看著溫和,若是下定了決心任誰也沒法子讓他回心轉意。 魏荀說道,“如果要與侯府交代些什么,剛剛就應當有人同你說了?!?/br> 心尖兒一顫,魏荀的話又讓林清嘉揪心來了。 魏荀已經先出了巷子,走在了林清嘉的前面,傍晚金紅色的晚霞流瀉了一地,也淌在他的身上。心中忽然就安定了下來,無論如何借助他,總是能更好地打探出娘親的消息。 林清嘉深吸一口氣,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知道娘親的去處。 小跑跟在了魏荀的身后。 曾家的事剛過,侯府上下正是疲憊,聽聞宮里的那位蒞臨,復又匆匆聚集到了一起。 呼啦啦跪了一地,林清嘉看著魏荀,她知他的身份,但見所有人都跪了一地,心中仍是撼動的。 為什么圣上會與余杭過來的林姑娘行在一處,問的還是林夫人的去處,所有人都把這疑問藏在了心底,就連性子最為跳脫的秦恬曦也是藏住了所有的困惑與不解。 秦安婉一臉病容,特地允她坐著回話,周蕓在離開侯府之前,最后一個就是見著的她。 秦安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大一些,把所有自己記得的事娓娓道來,“……給我看診過后,林夫人開了方子,她有問我,京都里最好的首飾鋪子是哪家,想要打一套頭面?!?/br> 秦安婉說完了之后,茵雪也應諾著,表明當時確實是這樣的狀況。 最好的首飾鋪子。 是去替自己準備及笄禮? 秦安婉看了一眼林清嘉,便說道:“是不是去首飾鋪子耽擱了一陣,林姑娘莫要著急?!?/br> 林清嘉勉強一笑,娘親不愛閑逛,就算是要給她定首飾,也用不了多少工夫。 去首飾鋪子的路上會經過他們住下的客棧,風褪去了白日的燥熱,吹不去人心頭的燥熱。 掌柜已經是好幾次來問林夫人的去向,本有些不耐,但見著權公公手中的一塊兒牌子,那點不耐立即消失,熱絡地又一次回答了他們。 “當真沒有見過林夫人,跟著她的兩個丫鬟也沒有回來。”掌柜說道,“我們這一行,最要緊的就是眼力見兒,我一下午都沒有離開,當真是沒有見過的?!?/br> 客棧沒有,最后要去的就是首飾鋪子了。 等到了凌軒閣,首飾鋪子正要打烊,權公公用了一塊腰牌,從未在夜間開過門的凌軒閣點燃了水晶宮燈。 用著大塊的琉璃,黑色絨布上的金箔被打得極薄,蝶翼欲飛。藍寶石打磨得光亮,也不知道匠人用了什么法子,把細小的藍寶石串成了珠簾。 夜里的凌軒閣有著白日里不一樣的美感,各式的寶石在水晶宮燈的照射下發(fā)出看熠熠光輝,亮的晃人眼。 這般的美,卻沒有人去品賞。 林清嘉的手捧著杯盞,等著掌柜把白日里的侍女一一找來。 guntang的茶水透過薄薄的胎瓷壁把她的指腹都燙得有些發(fā)紅,林清嘉卻渾然不覺。 一位位侍女都不曾見過林夫人,魏荀的眼底也有了焦急之色。 “這位夫人,我是見過的。” 忽然就有了轉機,有人見過周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位梳著雙髻的小姑娘身上,她有些緊張。 林清嘉溫聲說道:“你莫要緊張,同我說說當時是個什么狀況?!?/br> 小姑娘點點頭。 第79章 昌德堂 小姑娘雖說點頭, 仍是小心翼翼地站著,甚至不敢看權公公。 林清嘉也知道, 此時的權公公委實讓人懼怕。 權公公坐在上首, 手指微翹,動作帶著尋常男兒不曾有的柔, 但沒有人敢取笑他, 只因為他穿著的是宦服。 去了客棧沒有周蕓的消息之后,天幕已暗, 若是魏荀再不回去,只怕驚動的人太多。一月之中有兩次的私服外出, 已經讓宮里頭上上下下都提心吊膽, 魏荀就算是心里頭不愿, 也終于回宮,留下了權公公跟著林清嘉一行。 按照魏荀離開之前的吩咐,權公公高調行事。 換下了不起眼的青衣, 此時權公公穿著的青色的宦官服,窄袖的花紋繁復, 隱隱有暗光流動。胸前繡著的仙鶴翩躚,赫然是二品的御前行走的總管太監(jiān)。 權公公的這一身宦服已經讓人心驚,最讓人心驚的就是腰間配刀的御林軍, 身子不動,心走的時候才能夠聽到盔甲的摩擦聲,紅纓在夜光之中像是鮮血那般紅。 “你別怕?!绷智寮蔚穆曇舾岷土?,“那位夫人是我娘, 我心中擔憂她,你知道些什么都告訴我好不好?” 小姑娘看著林清嘉,點點頭。 她年紀小生的一團稚氣,聲音也是嬌嫩,“我是剛來的,跟著如意jiejie一起?!蓖崃送崮X袋,悄悄看著旁側一位年齡稍長的侍女。 小姑娘的話讓那位姑娘嚇了一跳,林清嘉一行聲勢浩蕩,尤其是此時權公公睨了她一眼,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絞盡腦汁去想也沒有見過這位林夫人,聲音里帶著顫音,抖得幾乎要哭了出來,“我……我沒見過?!?/br> “因為是臨近晌午,店里頭沒什么人。”小姑娘小聲說道,“就我一個人守著?!?/br> 這般一說,諸人都知道這位如意躲懶了,如意漲紅了臉,低著頭不說話。 如果是尋常,掌柜的定然會訓斥如意,這會兒賠著笑,對新來的那位小姑娘說道:“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這位公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