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畢禾說話，她又道：“對不起，小禾子?！?/br>
    畢禾低下頭去，久久地沒有說話，蕊姐輕輕摸摸他的頭頂。

    很久之后，他抬起頭，咧嘴笑道：“沒關(guān)系?！?/br>
    蕊姐像一個平常的長輩一樣問道：“你過得好嗎？”

    “很好的?！碑吅痰?，“我找了一份工作，現(xiàn)在和阿嶠住在一起?！?/br>
    “那就好。”蕊姐笑起來，“好好過你的生活?！?/br>
    畢禾緩緩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好像突然沒有了話可說，明明以前他們無話不談，每一天在一起都是嬉笑怒罵的日子。

    抬頭看了一眼頭頂掛著的店鋪招牌，畢禾問：“姐，這是你開的店嗎？”

    “小白的?！比锝愕?，“她說反正也是閑置的，就當(dāng)給我找個去處?！?/br>
    畢禾問：“你開心嗎？”

    蕊姐笑道：“談不上開心不開心，但我覺得這樣很好?！?/br>
    畢禾沉默下來，像是有點(diǎn)低落。

    蕊姐道：“禾子，每個人生命中最多只有一個人可以和我們?nèi)缬半S形，除了他，其他所有人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總有一天他們都會離開你，只有時間早晚的區(qū)別?！?/br>
    畢禾張了張口想說什么，蕊姐也許是猜到了，溫柔地對他道：“你已經(jīng)不需要和我相依為命了?！?/br>
    畢禾說不出話來。

    回去的時候下起了雪。

    畢禾將外套帽子拉過頭頂，像其他路人一樣飛速地跑進(jìn)地鐵站。他的睫毛上沾了一點(diǎn)融化的雪花，臉被凍得有些紅。旁邊有同樣正在擦著肩上碎雪的女孩子好心遞來半包紙巾。

    畢禾笑著道了聲謝，擦了擦臉。

    “不客氣，你長得真帥?！迸⒆有Φ?。

    畢禾也笑了笑，像是不好意思，等女孩子先走了，他才慢悠悠走到售票機(jī)前買票。

    回到劇組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正巧在拍薛嶠的戲份。

    畢禾翻出劇本和通告對照了一下，已經(jīng)是薛嶠的最后一場戲了，如果前面的不用重來，等導(dǎo)演喊了過就能殺青。

    秋秋正用手機(jī)錄監(jiān)視器畫面，準(zhǔn)備一會兒拿給薛嶠看。

    也許是快過年了氣氛不錯，大家的狀態(tài)都挺好，導(dǎo)演很快就放鏡頭前的幾人過了。

    室內(nèi)響起場務(wù)的聲音：“薛嶠殺青！”

    “恭喜嶠哥！”

    “恭喜大喬殺青！”

    全劇組鼓起掌來，工作人員給薛嶠送了花，還端來了蛋糕。

    這是一般劇組里的主要角色殺青時都要走的流程，大家笑著來分蛋糕，鬧著要和薛嶠合照。

    方兮兮將手機(jī)塞給演男主的丁向元，要和薛嶠拍搞怪小視頻，薛嶠也由著她來。連寡言的喬明希都和薛嶠合了張影。

    畢禾沒有去分蛋糕，他跑到秋秋旁邊，幫她將一早就準(zhǔn)備好的禮物提出來，分發(fā)給眾人。

    “恭喜嶠哥殺青，新年好！”

    “過年好！”

    劇組里一片歡聲笑語。

    發(fā)完了禮物，畢禾站在角落四處張揚(yáng)。

    “在這兒呢。”帶笑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畢禾一回頭，就被薛嶠抬手往在臉上抹了一把。

    畢禾伸手一模，是一點(diǎn)點(diǎn)奶油。

    一直有點(diǎn)悶悶的心情這才好了點(diǎn)，臉上嫌棄道：“你好幼稚?！?/br>
    薛嶠笑起來，將手中的蛋糕放下：“宋小姐怎么樣？”

    畢禾笑了笑，道：“挺好的，開了家店，日子過得平平靜靜?！?/br>
    不等薛嶠說話，他又問：“球妹給你定機(jī)票了嗎？”

    薛嶠“嗯”了一聲：“后天早上走?！?/br>
    畢禾道：“那不是除夕當(dāng)天？好趕?！?/br>
    薛嶠道：“沒辦法，時間都是擠出來的，也不好前一天大晚上打擾他們休息?！?/br>
    畢禾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道：“那你好好陪你爸媽，我也和蕊姐說好了。到時候送你走了我就去她那兒包餃子?！?/br>
    薛嶠低頭看了他一會兒，笑意變溫柔了一些，突然趁著沒人注意，伸手摸了摸畢禾的頭：“好。”

    到了除夕當(dāng)天清晨，說好要去送薛嶠的畢禾卻根本起不來床。

    天還沒亮，他縮在被子里閉著眼，迷迷糊糊地朝正在穿大衣的薛嶠掙扎道：“等我五分鐘……我馬上起來了?！?/br>
    薛嶠笑道：“別掙扎了，繼續(xù)睡吧，外面冷?！?/br>
    畢禾“唔”了一聲。

    薛嶠穿好外套，走回床邊俯身親了親他：“好好睡覺，明天我就回來了?！?/br>
    畢禾從被窩里伸手拉他，有點(diǎn)舍不得的樣子。

    薛嶠靜靜地看他，很認(rèn)真的樣子，隨后笑著又吻他，這次久了一些。

    等到實在得走了，畢禾才放開薛嶠。

    薛嶠低聲道：“我走了?！?/br>
    畢禾閉著眼睛道：“記得吃早餐?！?/br>
    薛嶠應(yīng)了一聲，又親親他的眼睛，起身走了。

    畢禾睡到自然醒，滿懷期待地打開手機(jī)一看時間，不到上午十點(diǎn)。

    畢禾可以說是很失望了。

    他閉上眼，又躺了一會兒，腦海里演完一出大爆八點(diǎn)檔，再睜開眼看手機(jī)，只過去了不到十分鐘。

    畢禾認(rèn)了命，爬起來洗漱。

    他好像感覺不到饑餓，喝了半杯牛奶，鉆進(jìn)書房里找了本小說看。只翻了兩頁，并看不進(jìn)去。

    畢禾決定出去走走。

    決定好了，他便又回去臥室，打開了衣柜。

    忘了是從哪一天開始，薛嶠將他的衣柜清空了一半，將給畢禾置辦的新的過冬的衣服都放了進(jìn)去。

    他們的衣服并排在一起，是一種非常親密的姿態(tài)。

    畢禾盯著這些衣服笑起來。

    不過里面有一大半新衣服他都沒來得及穿，想到今天大過年的，便挑了幾件出來，從頭到腳換了一聲新行頭，美滋滋喜洋洋。

    畢禾開開心心地出了門。

    走到樓下竟然又看見了帶著犬中女神出來遛彎的某小花。

    大過年的親自遛狗，也是挺拼的。

    小花低頭刷著手機(jī)，沒有注意到畢禾從自己身邊走過。

    畢禾看見她盯著屏幕的眼睛簡直可以說是發(fā)著光，心想春節(jié)果然是個好日子。

    想到這里，畢禾抬起頭看了看不見陽光的天空，開始思考如何度過剩下的時間

    第68章 不缺席

    其實畢禾真沒什么地方可以去, 就在附近街上逛兩圈, 原本這邊就是清凈環(huán)境，又是大過年的，十家店面關(guān)了九家，寬闊的大馬路上還積著雪，別提有多荒涼了。

    畢禾將羽絨服的大帽子蓋過頭頂，在寒風(fēng)里散步一般溜達(dá)了一會兒, 斑馬線那頭顫巍巍走過來一個老奶奶, 他幾步跑過去攙著對方, 在紅燈亮起之前上了人行道。

    老人連連道謝, 畢禾覺得胸前的紅領(lǐng)巾更鮮艷了。

    做了這么件事, 他倒想起王婆來，便又轉(zhuǎn)悠了兩條街, 還真找到一家還開著的中型超市, 進(jìn)去買了些年禮和補(bǔ)品，提溜著去了筒子樓。

    到的時候已經(jīng)快中午了，這片城郊幾乎都是外來人口，都回去過年了, 百米之內(nèi)都見不到什么人, 路過網(wǎng)吧, 也沒有開門。

    筒子樓里更是冷清，但這冷清里又傳出陣陣炒菜的聲音。

    畢禾幾步跑上樓, 扯著嗓門大喊道：“王婆！新年好！”

    王婆沒聽見, 畢禾跑到公共廚房, 一伸手從旁邊盤子里偷了一小塊rou吃。

    “小混蛋夭壽啊！”王婆舉著鍋鏟揍他。

    畢禾笑嘻嘻地躲：“我來給您拜年嘞，添我一副碗筷唄。”

    王婆罵他：“滾蛋。”

    午飯有點(diǎn)寒酸，一小盤紅燒rou，一條比筷子粗不了多少的清蒸魚，一盤炒青菜。

    王婆家沒有多的地方可以坐，畢禾跑到這一層盡頭、自己原先的房間前，找出一根破舊的小木凳，拿破布隨便擦了擦。他一個成年人，坐個小凳子有點(diǎn)滑稽。

    王婆罵咧咧地給他盛碗飯，一邊罵，一邊憤憤將飯壓實了，又加了一勺。

    畢禾笑嘻嘻地接過來，端著碗問：“泡蘿卜還有嗎？想吃?！?/br>
    王婆拿筷子打他，讓他自己去夾。

    于是畢禾又跑到樓道里，在破舊的泡菜壇子里夾出滿滿一碗泡蘿卜。

    嘎嘣嘎嘣吃得還挺香，就這樣就著蘿卜吃完了一大碗飯。

    吃完由于飽嗝打得太響，又被王婆趕了出去。

    這下真不知道去哪兒了，可王婆家又沒有電視啥的，待在那兒只討老人家嫌。而且也算拜過了年，畢禾心里踏實了。

    他將圍巾往上拉遮住嘴鼻，決定去市中心轉(zhuǎn)轉(zhuǎn)，那里一定熱鬧，不至于什么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