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禮堂露臺的一側(cè)還有一小塊高臺,正好能夠并肩坐兩個人的距離。 薛嶠腿長,一只手抓著旁邊,長腿一邁就上去了,轉(zhuǎn)過身來朝畢禾伸出手:“怕高嗎?” “怎么可能?!碑吅烫籼裘?,拉著他的手借力爬上去。 站在這個高度,遠遠地可以看見高中部教學(xué)樓外掛著的大雕像,是羅馬圓鐘的模樣,畢禾以前還和薛嶠討論過它的設(shè)計者。 大圓鐘之下,教學(xué)樓里十六七歲的后輩們還在埋頭苦讀,對他們來說這還是一段辛苦的日子,在此時的畢禾看來,卻只是寂靜夜空下一個又一個瑩瑩亮著光的小方塊。 時間,命運,機緣,都是多么的妙不可言。 薛嶠轉(zhuǎn)過頭,見畢禾額前的頭發(fā)被吹起來了一些,濃密的睫毛也顫巍巍地動著,他心下柔軟,連叫出聲的名字也包含著說不出的情誼:“小禾?!?/br> 畢禾回頭看他。 “我好像還欠你一份禮物?!毖吐暤溃爱?dāng)時我們約定好,只要你愿意上臺表演,我送你一份禮物,你還記得嗎?” 畢禾想了想:“你不是請我吃飯了嗎?” 薛嶠舒展眉頭,輕笑道:“不算,那是額外獎勵?!?/br> 畢禾茫然地?fù)u了搖頭。 薛嶠往遠處看了看,緩緩道:“我記得,我的節(jié)目結(jié)束之后我對你說過一句:‘你看,我唱得也不怎么樣,所以你不要害怕,這一點也不難’?!?/br> “啊……”畢禾點點頭,回憶道,“這倒是記得,等我也下臺了你還說我表現(xiàn)比你好呢,你這爭眼說瞎話的功力比我現(xiàn)在還厲害,我可是一棵樹啊朋友!” 薛嶠反駁道:“一顆不會跑調(diào)的樹?!?/br> 畢禾道:“不要老是自曝其短啊男神。” “我沒有騙你。”薛嶠笑道,“結(jié)果我們不是都知道嗎?實在是不怎么好聽?!?/br> “其實也還行啦?!碑吅贪参康嘏呐乃募纾胺凑珗瞿阕顜?。” 薛嶠抓過他拍著自己的手:“結(jié)束之后你對我說過,以后我一定會唱得更好聽。那之后其實……我就一直在學(xué)那首歌,想著有一天能唱得不錯的話,就唱給你聽。” 畢禾愣了愣。 “沒有想到會晚了這么多年,不過……”薛嶠低頭看他,笑著問,“要不要聽?” 畢禾曾經(jīng)演過一棵樹。 對于那個清瘦的黑發(fā)少年來說,那是學(xué)生時代唯一一次登上舞臺,即使只是許多人都看不上眼的一棵樹,也讓他緊張得全身發(fā)抖。 那時候還沒有“社交恐懼癥”這么時髦的詞,旁人看到的只是內(nèi)向到孤僻的畢禾連一棵樹也不愿意演。 為了躲避一年后仍然鍥而不舍的文藝委員,薛嶠原本小小地撒了謊,企圖以家里有事為理由在迎新晚會那天回家躲避上臺——并不覺得自己十分帥的薛嶠同學(xué)對于還要在全校面前跑調(diào)第二次這件事十分抗拒。 但看著忐忑不安的畢禾,他在某一天兩人從書店里出來時笑著鼓勵對方:“我在后臺給你加油,怎么樣?” 唯一的朋友及暗戀對象——后者是多年后的畢禾補充的——給予了無窮的勇氣,當(dāng)年的畢禾終于鼓起勇氣以一棵樹的形態(tài)踏上了舞臺。 如此一來,薛嶠也沒有機會拒絕文藝委員了。 畢禾上臺之前,還穿著演出服的薛嶠將他拉到后臺外的走廊上,苦著臉讓他回憶自己剛才的表演,然后問:“所以演一棵樹并不太難,對不對?” 其實他們哪里一樣,就算薛嶠唱歌并不那么好聽,依然有臺下許多的女孩子為了他尖叫,依然有許多的人喜歡他,而畢禾卻只是一顆充當(dāng)背景的樹,一個哪怕只是演一棵樹都害怕得不行的、沒用的人。 但薛嶠卻一直給他鼓勵,演出結(jié)束后為他鼓掌,還以一頓晚飯做了獎勵,好像他的確是那么地好。 多年以后在同樣的地方,那個在少年時代唯一給過畢禾鼓勵的人,湊在他耳邊唱著一首為了唱給他聽而苦練了許久的歌。 他有那么多的人喜歡,卻只為了你唱一首歌。 原來薛嶠唱這首歌,也可以很好聽。 畢禾想起以前看《老友公寓》,薛嶠玩游戲輸了認(rèn)罰,在喝酒和唱歌里,他毫不猶豫地選了喝酒,他說他不會唱歌。 現(xiàn)在畢禾才知道,其實薛嶠完全可以將這首歌拿出來唱,比起毫無亮點的喝酒,說不定還能吸引到更多粉絲。 而他卻并沒有,因為他們尚未重逢。 第57章 男神的歡喜 兩人甜甜蜜蜜地回憶完往昔, 又甜甜蜜蜜地趁著夜色回了家。 畢禾還記得與薛嶠重逢那天機場里被粉絲圍攻的盛況,因此對方大半夜做賊一樣帶他出來, 在他看來已是莫大的浪漫, 其下沉浮著薛嶠這種人的溫柔與真心。 男神那么多,而畢禾的只有一個。 小迷弟心情好, 要喝酒。 喝的還是薛嶠煮得暖暖的熱啤酒,放了一點紅彤彤的枸杞, 口感沒有那么沖了,味道甜甜的。 畢禾甜甜地喝著甜甜的酒, 暖色的燈光下一張臉也慢慢地紅起來。 他窩在沙發(fā)里,等薛嶠從廚房繞出來,一手捧著杯子,一手笑瞇瞇地拍拍旁邊的空位。 薛嶠一坐下,畢禾便倒進他懷里, 像是靠著一個大靠枕。 電視里電影頻道在放著一部老電影,女主角靠它一炮而紅的時候,薛嶠還在電影學(xué)院里上課。 畢禾看一會兒電影, 不時抬抬手,薛嶠就低頭就著他送來的杯子喝一口酒。 在你用加倍的高速旋轉(zhuǎn)換來的清靜夜晚里,廚房里碗筷擺放整齊,小煮鍋旁的小壁燈忘了關(guān), 散發(fā)著螢螢一簇、暖黃色的光。 玄關(guān)鞋柜里多了幾雙鞋, 不屬于你的鞋碼, 卻整齊地依靠在你的鞋子旁邊, 它們安靜并肩,好像一開始就在一起。 還有衣帽架上一起掛著的外套。 還有在你懷里、被你放在心上的人。 薛嶠想,縱使讓他明天就摘下影帝,也抵不過此刻的歡喜了。 屏幕上披著小妖女外皮的女主角動了真心,一顰一笑一眨眼都向面前的大俠送去撩撥的信號。 而電視前的畢禾喝多了熱啤酒,昏昏欲睡。 已經(jīng)見底的杯子咕?;鍪种?,落在柔弱的毛絨地毯里,只有輕輕的悶悶的一聲響。 畢禾沒聽見。 薛嶠注意到了,卻沒有去管獨自躺在腳下的杯子,此刻有更吸引他注意力的東西。 準(zhǔn)確地說,是他有更想做的一件事。 當(dāng)被你放在心上的人像三個月大的小貓一樣窩在你懷里的時候,你當(dāng)然歡喜。 而這歡喜的背后,又是一種從心臟開始漫延到全身的細(xì)細(xì)密密的沖動。 畢禾幾乎睡著了,耳邊還斷斷續(xù)續(xù)響著老電影那首后來被傳唱翻用了無數(shù)次的插曲,男女主角說了什么,他的夢里是聽不見的。 直到他感覺到有柔軟的東西壓上他的嘴唇,熟悉的、令人沉溺的氣息在空氣里漫延。 于是他突然地、莫名地清醒了。 暖色燈下的薛嶠特別帥。 準(zhǔn)確地說,是特別性感。 他低頭溫柔繾綣地親吻他的首席小迷弟,長臂將人牢牢圈在懷里。離得這么近,他額前的頭發(fā)輕輕掃過畢禾,特別癢。 原本只是一小塊區(qū)域的癢,很快就從臉頰漫延向脖子,走過胸腔,流淌向腳趾。 畢禾能夠從薛嶠一點點輕柔的吻中感受到來自對方的無限珍惜,和從前幾次的親吻一樣。 但他突然覺得不夠。 他閉著眼,黑暗的視線里又有隱隱的光,畢禾知道那是燈,可又覺得像時間在倒帶。 他在許多個有陽光灑進來的午后,悄悄紅著臉抑制住偷偷親吻薛嶠的沖動。 十七歲的黑發(fā)畢禾小心得像只倉鼠,無奈又酸澀,若是知道多年后會與喜歡的人距離這么近,會不會激動地哭出來呢。 二十幾歲的黃毛禾沒有哭,他伸手緊緊地?fù)ё×搜牟弊?,倒是的確也很激動。 他在這綿延不絕的細(xì)細(xì)密密的電流里,在來自喜歡的人包含珍惜的吻里,突然大膽地伸出了他的舌頭。 輕輕地、碰了碰薛嶠。 由繾綣變?yōu)榱思ち摇?/br> 薛嶠翻了身,將被自己吻得迷迷瞪瞪的畢禾壓在身下,也牢牢地嵌在懷里。 他有一只手摟著畢禾的腰,屋里開著暖氣,畢禾早在剛進屋時就脫下來厚毛衣,穿了他給他買的居家服,不算太薄的一層面料,薛嶠卻覺得輕易觸碰到了他腰間的肌膚。 于是手心瞬間變得guntang起來。 又不止是手心。 畢禾原本顯得有些格外乖巧,這舌頭一不老實之后,意識里黃毛禾就占了上風(fēng),原本滿布身體里的細(xì)碎電流瞬間噼里啪啦炸起火花來,炸得他心臟砰砰直跳。 他和薛嶠在談戀愛了。 薛嶠離他那么近。 太近了。 近到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薛嶠身體里每一處——或者某一處的變化。 畢禾忍不住緊緊勾起了腳趾。 雙手脫離了大腦的控制,胡亂地在薛嶠的背上游走。 男神的肌rou真好摸。 薛嶠同時發(fā)現(xiàn)了自己和畢禾的變化。 他沒有太多猶豫,甚至一反平日的體貼,一只手直接鉆進畢禾的上衣里,游走的節(jié)奏甚至還能和畢禾保持一致。 他真真正正地觸碰到了畢禾的肌膚。 畢禾的腰大概是真的敏感,薛嶠的掌心剛觸碰上去,滿臉紅彤彤的畢禾便突然地、輕輕地哼了一聲。 這一聲把畢禾自己都快嚇醒了。 薛嶠薄薄的唇邊卻沒忍住勾起一點笑來,畢禾沒有看見,只知道身上的人一邊撫摸著自己,一邊放開了他的唇,密密的親吻一路向下,越過鎖骨,向下,向下。 畢禾的衣服被掀到了胸口,顯得有些過于清瘦的腰身暴露在空中,卻不是太冷。 薛嶠的吻落在畢禾的腰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