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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誰還不是白月光咋滴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自從被蕊姐反鎖在家里勒令不許再去深夜車道飆車賺錢之后,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開過車了,這一次將速度開上不要命的程度,卻還正是為了蕊姐。

    手機里還躺著對方發(fā)來的短信。

    “借輛車到這個地方等我,七點之后我沒出來你趕緊走?!?/br>
    他無暇去想蕊姐在做什么,真正讓他心慌的是后來進來的第二條信息。

    “拜托了,禾子。”

    畢禾一路開過坑坑洼洼的馬路,走著走著天色就漸漸亮了起來,稀薄的光線虛弱地覆上他的臉,清秀的面龐上神色蒼白。

    其實當蕊姐在懷念早些年單純得無知的畢禾時,如今的畢禾也時常會想起曾經(jīng)的蕊姐。那時候他覺得她就像一個舉杯高歌的女俠,在這混亂齷蹉的圈子里,也是最瀟灑明媚的一個。

    畢禾認識蕊姐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和秦寬在一起很多年了,據(jù)說他們從小一起在這片老城區(qū)長大,秦寬的爺爺和蕊姐的父母在同一場意外里去世,兩個人都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成了孤兒。秦寬是這片地帶里出了名狠心敢打的混混頭子,畢禾剛來時他還只是幾個小流氓喊著玩的“大哥”,沒過幾年就已經(jīng)是龍哥手下得力的左右手,連帶著蕊姐也成了這里的大姐頭。

    秦寬名聲不太好,為人狠厲冷血,唯獨對蕊姐看得緊。很多人私下說他是龍哥養(yǎng)的一條狗,他卻曾經(jīng)為了蕊姐打斷了龍哥另一位心腹的腿。畢禾由此很矛盾,他始終覺得蕊姐待在秦寬身邊是深陷泥濘,卻也無法勸她離開。

    后來秦寬染上了毒癮,畢禾更加患上了惴惴不安的毛病,直覺有一天蕊姐會因此出事。而此刻,他覺得就是這一天了。

    能怎么辦呢?他混亂地想,他要救蕊姐,像過去的無數(shù)日子里她將他拉出泥濘那樣。

    反正,也無所謂明天。

    蕊姐下臺階的時候趔趄了一下,肩上搭著的秦寬的半邊身子立刻往下滑去,她顧不得腳踝的劇痛,連忙將他穩(wěn)穩(wěn)架住,咬著牙架著他往外走去。

    秦寬太高了,雖然藥物讓他幾乎瘦骨嶙峋,但此刻滿身鮮血的他在蕊姐肩頭仍然顯得很沉重。蕊姐緊緊抓著他,長長的頭發(fā)胡亂貼在臉上,她也無暇顧及,空氣里都是秦寬身上散發(fā)出的血腥氣。

    “你腦子有毛病嗎?”秦寬被匕首捅過的手臂還在往外流著血,失血過多的臉蒼白得不像人,嘴里卻虛弱地罵著。

    蕊姐沒有吭聲,咬著牙扶著他往外走,卻被他吃力地推了一把。

    “走吧”他啞聲說,“別管我了?!?/br>
    蕊姐差點往后倒去,晃了晃身體勉強站住了,她回頭遠遠地看了一眼站在門口隱隱的人影,一言不發(fā)地又去扶秦寬。

    秦寬已經(jīng)站不穩(wěn)了,他的左腿被龍哥打入了一顆子彈,手臂上還有替蕊姐擋的刀口,他跪在冰涼的地上,神情已經(jīng)有些渙散了,眼神卻狠得可怕。

    他死死地看著蕊姐,那神情是在叫她滾。

    蕊姐別無他法,雙膝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肩急切地求道:“我們走吧,求你了……只要走出這道門,龍哥就放過你了……”

    她苦苦哀求著,秦寬的臉上卻寫滿了對她的天真的不認可。

    “求你了……”她哭道,“我不想你死。”

    秦寬閉了閉眼,仍然沒有說話。

    他從來舍不得她哭,此刻卻對她的眼淚視若無睹。

    在知道她瞞著自己來與龍哥談判后,他幾乎是不管不顧地沖進了這里,她太天真了,他跟了龍哥這么多年,做了多少不能為人道的事,知道了多少這里的秘密,哪里是說走就能走的??伤謴牟粫煿炙奶煺?,只一心想讓她先離開這里。

    龍哥說他們能走出這道大門就放他走,她信了,他卻知道這不是他們的希望,而是他的陌路。

    蕊姐猛地尖叫了一聲,幾乎是哭喊著去拉他起來,此刻對她來說,秦寬的傷口如何都不重要了,只要他愿意離開,只要她能帶他離開……

    “姐!”

    一輛車猛地沖過來,幾乎還不等車停穩(wěn),車上的人就跑了下來,蕊姐回過頭,幾乎泣不成聲:“小禾……”

    畢禾什么也來不及問,沖到二人面前扶起秦寬:“走!”

    蕊姐和他一起攙扶著幾乎是血人的秦寬往車里跑,就在距離面包車不到兩步的距離時,身后驟然響起一聲槍響。

    三人都是一驚,畢禾連忙沖過去開了后座門,和蕊姐將秦寬送進車里,在護著蕊姐坐進后座時他回頭看了一眼,價值不菲的別墅里正有人朝這邊追來。

    畢禾幾乎是電光火石的速度思考了幾秒,猛地越過蕊姐去夠秦寬的衣服,果然在他腰間發(fā)現(xiàn)了一把槍。

    “小禾……”越來越亮的光線下,蕊姐驚惶地看著他。

    畢禾咬了咬牙,將槍握在手里,對蕊姐道:“別怕。”

    槍聲越來越近,甚至有一顆子彈打在了離他不遠處的地上。畢禾連忙關(guān)了門,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和速度,回到駕駛座上,猛地一打鍵盤將車開了出去。

    龍哥的人追了出來,雖然沒有再開槍,但也開了車窮追不舍。

    畢禾看一眼后視鏡,秦寬已經(jīng)閉上眼了,蕊姐眼里都是淚又不敢放任它流下來,整個人驚懼而倉惶。畢禾一咬牙,拿起槍猛地探出車窗,接連往后面車的車輪放了好幾槍。

    身后傳來車輪劃過馬路的刺耳聲音,畢禾重新坐好,破舊的面包車幾乎是飛了出去。

    “去醫(yī)院行嗎?”他喘著氣問蕊姐。

    蕊姐顫聲道:“去二院,二院!”

    畢禾一愣,距離這里最近的醫(yī)院并不是是二院,他不明白蕊姐為什么要去那里,但想到身后的人一定會追到最近的醫(yī)院去,便猛地打了方向盤,開過岔路往二院的方向沖去。

    秦寬傷得很重,畢禾一分一秒也不敢耽擱,還要分神去看后面的車有沒有繼續(xù)追來。其實他整個人都在顫抖,卻不敢讓蕊姐看出他的慌亂。

    他連過了好幾個岔路,不一會兒便聽蕊姐道:“不見了!”

    畢禾看了一眼后視鏡,果然不見了那些車的影子。

    他略略松了口氣,想是成功甩開了,可再開出去一段路,卻又察覺到了不對勁。

    一輛不屬于那些人的車,仍然對他們窮追不舍。

    畢禾眉頭一皺,猛地又是一踩油門沖了出去。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他的腦海里空白一片,甚至視線也偶爾會有一瞬間的模糊,幾乎是機械地完成著要將兩人成功送到醫(yī)院的任務(wù)。

    他開得太快了,幾乎是以快飛起來的速度就要撞上轉(zhuǎn)交突然沖出來的卡車。

    畢禾下意識地去踩剎車,卻絲毫作用也沒有。

    身后傳來蕊姐的尖叫聲。

    奇怪的是,這時候畢禾還能夠抬起眼看了看后視鏡,便看見蕊姐幾乎是撲到了秦寬身上,將他護在懷里。

    畢禾猛地打了方向盤,到底還是晚了,他所在的這邊車身,狠狠地朝卡車撞去。

    巨大的碰撞聲在清晨空曠的街道上響起,零星的行人都在震驚中朝這邊跑來。

    畢禾胸口喘不過氣來,劇烈的撞擊讓他全身都動彈不得,在失去意識之前,他只來得及遲緩地轉(zhuǎn)過頭,看見遠遠地有一個人朝這邊跑過來。

    那輛一直跟著他們的車,原來有些眼熟。

    第38章 你管的著嗎

    畢禾偶爾閑著無事, 會模模糊糊地想想他活著的這短短二十幾載, 想著想著, 就想出滿滿的違和感來。

    如果人生碰上分水嶺也算一種運氣的話, 他就是運氣好的那個。十六七歲之前的畢禾作為單獨的個人來說,是真夠無趣而不討喜的,“孤僻”兩個字就能寫完別人需要寫上滿滿一頁的人物簡介。那時他的世界小得不行, 仔細想來卻也意外地算圓滿:父母尚在,畢教授對他嚴厲,倒沒有超出尋常嚴父的程度,甚至父親嚴厲的面容下也藏著細膩的關(guān)懷, 更遑論還有慈愛的母親在。他不愛說話, 學(xué)校里倒也不受刁難, 更有天性熱情的同學(xué)偶爾還會同他說上一些話。

    更何況還有薛嶠。

    而分水嶺的這邊, 畢禾仿佛精神分裂一般生生剝離了從前內(nèi)向膽怯的殼,學(xué)會了自己一個人在混沌生活中掙扎, 會笑會鬧甚至學(xué)會了找事和打架, 不再膽怯, 不再孤僻。好像終于長大成了獨立的大人。

    卻真正變得一無所有。

    畢禾醒來的時候和所有病人一樣一臉懵比, 甚至想不起來自己姓甚名誰, 直到床邊有個人激動地撲過來握住自己的手, 他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在床上躺著。

    “……安……”他張了張口, 喉嚨處立刻便是一陣劇痛。

    倒是視線漸漸恢復(fù)了清明, 眼前這個一臉焦急的男人雖然出現(xiàn)得莫名其妙, 的確是安晉沒錯。

    “是我, 你感覺怎么樣?”安晉神情急切,又帶著床上的傷員終于醒來的欣喜,還不等畢禾答話,他又連連去按床頭的呼叫鈴,一邊還轉(zhuǎn)頭親自去門口喊人,“醫(yī)生!他醒了!”

    畢禾驟然醒來,被他這翻動靜吵得天旋地轉(zhuǎn),視線里一群醫(yī)生護士涌進來,對他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不一會兒又一起涌了出去。

    畢禾:“……”

    他記得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張臉,明明不是安晉的,難道是他神志不清,看錯了么?

    見床上的人神色茫然地看過來,安晉連忙道:“別怕,沒事了,這里都是我的人。”

    畢禾也不知道他說的沒事了是指自己的傷沒事還是他們已經(jīng)安全了,只是聽他后半句,畢禾倒是后知后覺地明白過來蕊姐為何執(zhí)意要來二院。只是她什么時候認識安晉的,他卻不知道。

    想到蕊姐,他才反應(yīng)過來一些重要的事,艱難地問:“我……我姐……呢?”

    安晉被他這副病弱的模樣戳得心口生疼,連忙道:“她沒事,一點擦傷,姓秦的有傷,還沒醒。”

    見畢禾不說話,他思及對方被黑道糾紛連累,一定受了不少驚嚇,心疼不已,低聲道:“你姐在隔壁病房守著,別怕,我叫她過來看看你?!?/br>
    他說著起身就要走,卻被畢禾一把按住了手背。

    安晉眉頭一皺,視線瞥到對方手背上血液開始回流的針管,急到:“別動!”

    畢禾卻道:“寬哥……傷得重么?”

    安晉頓了頓,替他調(diào)整好點滴才開口道:“取了一顆子彈,外傷問題都不大,不過他有……”

    畢禾明白他說的是什么,也知道即使這里有安晉的人,二院也畢竟是正規(guī)的醫(yī)院,秦寬吸毒的事是再不可能瞞得住的了。

    他也不知該說什么好,視線茫茫轉(zhuǎn)了一圈,落到門口處,病房門關(guān)著,上面的磨砂玻璃卻隱隱印出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畢禾心里一頓。臉上本就不多的血色又退下去一些。

    安晉忙道:“還是不舒服?我叫醫(yī)生來?!?/br>
    “別?!碑吅踢B忙阻止他,“我沒事……我去看看他們?!?/br>
    昏迷錢的事發(fā)生得太快太突然,他甚至直到現(xiàn)在也反應(yīng)不過來,只擔心著蕊姐有沒有在長年的擔驚受怕中被這突然的時間擊垮。他說著便要起身,安晉連忙按住他。

    “小禾你干嘛?!”

    “我聽見醫(yī)生的話了,我沒有大礙。”畢禾抬頭對安晉笑了笑。他縱然不愿再和安晉有什么交集,但對方多少幫了忙,又對自己是真的關(guān)心,他也沒有道理對他橫眉冷對。

    “聽話。”安晉皺眉道,“你腿都打石膏了,亂動什么?”

    他站在畢禾面前,畢禾躺著,整個視線被他遮擋著,嚴肅時的安晉其實也是極具壓迫力的。

    畢禾在看著他,沒有注意到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了。

    “真的沒事?!碑吅虈@息道,“不看一眼,我不放心……”

    安晉在這件事上有著不近人情的冷酷:“不行!”

    畢禾脾氣也上來了,一口氣突地卡在胸腔處,語氣也冷了下來:“安晉,你……”

    他掙扎著要起身下床,一只手卻突然按上了他的肩膀,不容反抗地將他禁錮在病床上。

    畢禾皺了皺眉,抬起頭想讓安晉放開,卻突地愣住了,一瞬間失去了話語的能力。

    也許昏迷前沒有認錯人,也許剛才門口的身影也不是錯覺,此刻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的的確確是薛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