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回房間睡?!毖吐晞裰h(huán)過他的肩膀?qū)⑺麖淖郎侠饋怼?/br> 畢禾酒量極差,此刻臉頰浮起一絲紅色,只覺得頭有千斤重,閉著眼頭一點一點地往旁邊載去。 薛嶠連忙扶住他,見他一點沒有要自己起來走的意思,干脆一彎腰將他扛了起來。 扛回客房小心地放到床上,又替他脫了外套。畢禾不耐煩地動了動,頭一垂靠上了薛嶠的肩膀。 薛嶠聽見他叫了一聲“阿嶠”,以為他醒著,又覺得這一聲含糊不清地像呢喃,他沒有說話,又聽肩窩里的人幾不可聞地呢喃了一句。 “對不起……” 薛嶠愣了愣,幾乎是沒有忍住,抬起原本扶住他肩膀的手,將手掌放上他柔軟的發(fā)頂。 畢禾又做夢了。 黑發(fā)畢禾憤怒地按住黃毛禾,押著他跪在薛嶠面前道歉。 黃毛禾萬分惆悵,決定明天就跑路。 然而很多天過去了,也并沒有成功跑路。 畢禾走進(jìn)皇耀公司大樓的時候忍不住有點哆嗦。 那天回家之后,薛嶠沒有半點異常,畢禾思來想去,只能認(rèn)為是秦櫟然居然沒有告密。 這人真是奇怪,可能腦袋不太好使。畢禾在心里悄悄地詆毀了一番。 秋秋發(fā)來的短信咚咚咚地響,他們那邊在開會,讓畢禾在休息區(qū)等等。 畢禾于是百無聊賴地陷進(jìn)沙發(fā)里,看著人來人往的一樓大堂。 有很多人從他面前走過,其實并沒有想象中能那么頻繁地看到明星,大多都是行色匆匆的公司員工。 畢禾膝蓋上躺著秋秋落在薛嶠家的資料,左右看了看覺得無聊,又低下頭按手機(jī)。 老年機(jī)的確太過時了,越按越無聊。 有腳步聲從他耳邊過去,沒有幾秒又噠噠噠回來了。 感受到有人停在自己身旁,畢禾下意識地抬起頭,入眼一張略帶敵意的臉。 那臉上的大墨鏡嚇了畢禾一跳,又有些熟悉。 畢禾:??? 來人露在墨鏡外面的半張臉精致漂亮,一身打扮入時,一看便是藝人。畢禾愣愣地看著他,緩慢地想起在哪里見過。 不正是薛嶠家的電梯里嗎? 這段時間他遇到了這位明星好幾次,每次對方對自己都愛理不理,又充斥著明顯的敵意,讓畢禾十分莫名其妙。 畢禾思來想去,覺得是自己最開始不該拒絕對方的簽名。 可……他也不認(rèn)識對方到底是哪位大明星。 大明星推了推鼻梁上的大墨鏡,冷冷地打量了畢禾一番:“你怎么在這兒?” 畢禾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回答一個陌生人的問題:“額,找人?!?/br> 他視線往后看,才發(fā)現(xiàn)大明星身邊還站了個高大的男人,臉長得還挺酷。 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男人也看他,目光頓了頓。 大明星如臨大敵,擋在男人面前仇視畢禾:“看什么看?” “……看……你好看?”畢禾猶豫道。 “……神經(jīng)病?!贝竺餍巧鷼獾刈吡恕?/br> 畢禾:???? 到底誰神經(jīng)病呢? 神經(jīng)病走了,畢禾又莫名其妙,又覺得無聊。 遠(yuǎn)處電梯門開開合合,不時發(fā)出“叮”的聲音。 畢禾轉(zhuǎn)過頭去,電梯里走出一群人來,邊走還邊說著話,畢禾一眼看到人群最后的薛嶠。 長得高真方便啊……畢禾羨慕地想。 薛嶠大約還在說正事,前面的人各自走了,他出了電梯,還站在一旁和身邊的人說話。 說話對象是個黑發(fā)的年輕男人,長得清秀極了,像個大男生。就是面上沒什么表情,看起來不太好相處。 男生身量不太高,和薛嶠說話的時候要略略抬起臉,皺著眉說了些什么,有些煩惱的樣子。 薛嶠倒是平日里一樣耐心隨和的樣子,眼角帶著笑,說完話后自然地伸手拍了拍男生的肩膀。 畢禾眨了眨眼睛。 “小禾,久等了!”秋秋猛地從身后冒出來,嚇得畢禾差點載到沙發(fā)后面去。 秋秋朝他剛才看的方向看了一眼,旋即“哎喲”了一聲:“嶠哥行不行了,我就先下來去個洗手間,又跑去找人家?!?/br> 說完還嘖嘖了兩聲。 畢禾揉了揉后腦勺,也看過去,正巧這時正聽薛嶠說著話的男生轉(zhuǎn)過了頭來,一眼與畢禾對上了視線。 出現(xiàn)在畢禾眼前的是一張古井無波的臉。 畢禾愣了愣,也沒有聽到秋秋在說什么。 薛嶠順著男生的視線看過來,也是微微一愣,似乎是有些意外。但旋即便微笑起來,眉眼間的神色都與方才不一樣了。 他轉(zhuǎn)頭與男生了道了別,大步朝這邊走來。 自從看見畢禾后,他的視線便一直在畢禾身上,但畢禾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只是看著還站在原地的男生,突然又眨了眨眼。 這個男生他其實是叫得出名字的,正是薛嶠前幾天救場接下恒朔這個角色的電視劇《明月滄云》的主演之一。此前他在《狼煙》和綜藝節(jié)目《老友公寓》里都和薛嶠有很多合作,網(wǎng)絡(luò)上還有兩個人的cp粉。 畢禾這天遠(yuǎn)遠(yuǎn)地見著他真人,果然長得是很好看的。 第34章 挑釁的微笑 蕊姐穿過一層層狹窄的樓道, 在鏈條又快斷了的小皮包里翻出鑰匙, 一邊開門一邊夾著電話問那邊的畢禾:“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那邊畢禾道:“就這幾天了吧,回來再找你吃飯?!?/br> 他的語氣聽起來意興闌珊的樣子,蕊姐開了門,對電話那邊問:“怎么了?你最近還好嗎?” 畢禾沒有回答, 而是問道:“這幾天安晉那邊還找你了嗎?” “……沒有?!比锝愕?,旋即忍不住有些擔(dān)心, “那些人找到你了?” 畢禾在那邊安撫式地笑了笑:“暫時沒有, 別擔(dān)心了姐, 我不怕他?!?/br> 蕊姐還想說什么,畢禾那邊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一道女聲, 旋即畢禾便與她告別掛了電話。 蕊姐愣了愣,忘了問他現(xiàn)在在哪兒。 自從那天和安晉見了面后,她有很多問題想問畢禾, 可今天接到對方的電話, 卻又一個字也問不出來。 盡管他還是那副滿不在乎、吊兒郎當(dāng)?shù)恼Z氣, 蕊姐卻直覺他有什么心事。 這些日子她猜想過無數(shù)種畢禾和安晉之間的故事,每一種都得不到證實, 又沒有立場過問畢禾過去的事,只能越想越擔(dān)心, 左思右想, 也無非是怕他遇到麻煩, 過得不好。 只是同時, 她又無暇過多地顧及到畢禾, 畢竟她自己也從來都是厄運纏身的人。 蕊姐站在堆滿雜物的玄關(guān)換了鞋,看著這間房子唯一的臥室那半掩的破舊木門,目光漸漸暗淡下來。 她輕輕將買好的菜放在客廳,轉(zhuǎn)身輕手輕腳地推開門。 臥室并不大,多放一張椅子都覺得狹窄的地方,卻如她所愿地置放整齊了整整一面墻高的衣柜、一張二手買來但收拾得很干凈的梳妝臺,和一整面落地穿衣鏡。 只這些東西便已經(jīng)將房間堆滿了,一張已有許多年頭的老式雙人床被擠在角落,上面的床單被套不新了,卻洗得很干凈。 秦寬就這樣半靠在這張床上睡著了,一只手搭在床沿,被冰冷的手銬銬著,手腕處全是奮力掙扎的血痕。 蕊姐走近到他身旁,他睡得不□□穩(wěn),原本英氣的眉緊緊皺著。從前他的臉是出了名的英俊,五官深邃線條凌厲,如今卻瘦得臉頰的凹了下去,唇色蒼白得不像個活人。 蕊姐眼睛有些紅,伸手拉過他腰腹間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轉(zhuǎn)過身踮起腳在衣柜里翻了許久,才從柜子角落里翻出手銬的鑰匙來,回到床邊想替她打開手銬。 她的手不太穩(wěn),戳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正在重新嘗試時,突然被輕輕握住了手腕。 “別開了?!鼻貙捲揪偷统恋纳ひ粢呀?jīng)更加沙啞得不像話了,“銬著吧?!?/br> 蕊姐見他醒了也不驚訝,手上動作未停,像是閑話家常一般平靜道:“手都出血了?!?/br> “沒事?!鼻貙捝斐隽硪恢蛔杂傻氖郑h(huán)過蕊姐的腰將她拉進(jìn)懷里,“讓我抱抱?!?/br> 破舊的房間里沒有空調(diào),雖然已經(jīng)入了秋,但通風(fēng)不好的地方仍然顯得悶熱,他□□著上身,原本肌rou結(jié)實的胸腹已經(jīng)看不見肌rou的輪廓了,鎖骨突出得有些驚人。蕊姐臉埋在他的胸膛,被骨頭鉻得又紅了眼睛。 秦寬感受到了她身體微微的顫抖,心疼地輕輕揉了揉她的腰,下巴抵住她柔軟的發(fā)頂,啞聲道:“我又挺過去一天。” 蕊姐啪嗒掉了眼淚。 掉在秦寬的胸膛上,他唇角扯出一抹艱難的笑來。 蕊姐抬起臉,認(rèn)真地看著他的眼睛,面上也溢出一點笑來,良久才哽咽道:“不愧是寬哥。” 秦寬溫柔而細(xì)致地看著她,良久才到:“下周去阿樂那邊住兩天,別讓那邊的人找到你?!?/br> 蕊姐面上的笑容一滯,輕聲道:“他還是讓你去?” 秦寬看著她,低低地“嗯”一聲。 蕊姐沉默下來,伸出柔軟的手指一點點撫過秦寬傷痕累累的手臂,良久才低聲道:“阿寬,我們走吧……” 她的聲音緊繃著,仔細(xì)聽去卻帶著一絲哀求:“戒毒所雖然辛苦,可總歸會好的,我等你……” 秦寬一只手捧起她的臉,手指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珠,低聲道:“我不可能丟下你?!?/br> 蕊姐捧住他的手,有些急切道:“我……” 她抬頭望進(jìn)他的眼里,霎時已說不出話來。 秦寬變成現(xiàn)在這樣,秦寬的未來黯淡無光,秦寬走上了一條死路……全都是因為她。 全都是為了保護(h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