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師兄你當(dāng)真要?dú)⒘宋覇??你真的想要我死嗎?師兄。”聶堯看著他冷漠決絕的模樣,頓時便是委屈得像個被遺棄的孩子一般,哭了起來。 賀梓鳴整個人當(dāng)即一顫,卻仍勉強(qiáng)自己穩(wěn)住了身形。 面對天魔轉(zhuǎn)世的北冥魔尊,他可以沉著以對,慷慨赴死,但對于當(dāng)年扶搖山下那個可憐巴巴向著自己撒嬌的乖巧少年他卻束手無策。 聶堯受傷地看著他,不僅不懼他的劍鋒,反而步步緊逼了上去,不住的詰問道:“師兄,你真的要?dú)⒘宋覇???/br> 賀梓鳴不自覺間竟是生生被他逼退了幾步,無路可退。 聶堯卻根本不給他后退的機(jī)會,明知賀梓鳴已是無路可退,卻仍是迎著他的劍鋒上前,笑中帶淚道:“好好,我的這條命本就是師兄給的,師兄既然要?dú)⑽?,那我這條命給了師兄便是……” 賀梓鳴無路可退,整個人都僵持住了。 聶堯不管不顧近乎瘋狂,就是生生用力自己迎上了賀梓鳴的劍鋒,讓他的君子劍刺入了自己的血rou之中。 他的命本就是賀梓鳴救的,賀梓鳴想要,他便給。 劍入血rou,聶堯的鮮血一下子就是溢了出來。 賀梓鳴知道只要自己稍稍用力,將劍往前一送,便是能結(jié)果了這魔頭的性命,還天下蒼生一個安寧太平,只要自己稍稍用力,將劍往前一送。 作為正道修士扶搖大弟子,賀梓鳴的理智告訴著他,他應(yīng)該不再顧忌私情借此機(jī)會除了這魔頭,可他的手卻還是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 “師兄,我流血了,師兄,我好疼啊,師兄……”聶堯先前不知顧長銘便是那人,從也猜不著賀梓鳴的心思,但在知道了賀梓鳴的身份后,他卻是瞬間便是知道了該如何拿捏賀梓鳴的的軟肋,他只看了賀梓鳴一眼,便知他這是心軟了,當(dāng)即哀哀叫了起來。 果不其然,賀梓鳴拿劍的手頓時顫得更加劇烈了。 聶堯見狀當(dāng)即紅著眼眶,乘勝追擊了起來,不斷哀叫著:“師兄,我好疼啊,師兄,我一直在等你,為什么,你為什么不要我了呢?師兄?!?/br> 賀梓鳴聽到他的哀叫頓時五內(nèi)俱焚,心如刀絞,猛一使力便是將已入聶堯血rou的劍尖抽了出來,他定定看著在他面前委屈哀叫的聶堯,只在瞬間便是再拿不穩(wěn)君子劍,手上一個顫抖,‘哐當(dāng)’一聲,他的君子劍便是落了地。 做不到,他做不到…… 他終究,終究還是愛聶堯的。 “師兄,為什么呢?我真的好疼啊,師兄,我流血了……”聶堯見他君子劍落地,當(dāng)即便是整個人朝賀梓鳴撲了過去,將他環(huán)繞著抱起,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都埋進(jìn)賀梓鳴懷里,不斷詰問著他:“師兄,為什么呢?你為什么要那么做,你為什么要一面對我那樣好,又要一面待我那樣壞?既讓我恨,又讓我愛呢?你是要逼瘋我嗎?師兄?!?/br> 賀梓鳴并不意外聶堯已知自己的面具人身份,但卻也不想去問聶堯從何得知。只像個木頭樁子似的仍有他抱著,劇烈喘息著。 聶堯自己一個人也能自娛自樂,他抱著賀梓鳴,就好像是已經(jīng)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賀梓鳴不回答他,他就自己去揣測,設(shè)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云虛子奪走了我的靈根,知道了我的身世。你也覺得云虛子太過分,你可憐我,才扮作面具人來在暗中默默保護(hù)我,照顧我,是嗎?你知道這一切,但礙于云虛子,你不得不在外頭表現(xiàn)得對我極壞,不敢同我親近,甚至折辱我,刁難我,所以才在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就說你虧欠了我,是嗎?” “在我失明的時候,你對我說要等到我復(fù)明看到你的臉,再決定我要不要你當(dāng)我的道侶,是因為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對我說,你就是我最恨的大師兄顧長銘是嗎?”聶堯深愛著面具人,關(guān)聯(lián)對方的一切,他都只會一股腦的往好的方面想:“我先前想找你時,連續(xù)捏碎了兩枚符箓你都沒來,到捏碎第三枚符箓你才來,是因為我捏碎前兩枚符箓時,你正在閉關(guān)結(jié)嬰,沒有接收到我的呼喚,是嗎?” 在不知道面具人即是顧長銘時,他有很多事情,很多地方想不清楚想不明白,但在知道了面具人即為顧長銘后。 他先前想不明白的一切卻全都通順了。 “你廢我修為,將我交給云虛子是礙于同門不得已的是嗎?你也不知道他們會那么對我,所以才會在救我出來時,對我說對不起我?!辟R梓鳴不必說一句話,聶堯自己便是能一人腦補(bǔ)全一個故事:“我真傻,我真傻,就連這都想不明白……還有那天在這里,你其實不是跟扶搖那些人來追殺我的,而是遵守約定來找我的,是嗎?” “而我卻,而我卻……” 聶堯已經(jīng)有些想不起那日對著扶搖門下的一地尸體他曾對賀梓鳴說過什么了。 他現(xiàn)在只要一想起那日若非云華前來,他就已是殺了顧長銘,殺了這個人。這個人曾經(jīng)險些兩次死于他手中,他便是肝膽俱裂,撕心裂肺…… 明明,明明那時候只要他跟賀梓鳴解釋清楚,他們就會有一個好結(jié)局,長相廝守,不必蹉跎這樣久。 可他卻,可他卻…… 所有一切都被他破壞了,弄糟了。 “可是,師兄你也有錯啊?!甭檲虮еR梓鳴低低的嗚咽,哭泣了起來:“師兄在我復(fù)明那日為何不對我說明你就是面具人呢?師兄你為何不說?” 若非顧長銘不說,他們又哪里至于蹉跎這樣久? 行差步錯到了現(xiàn)在這般地步。 賀梓鳴驟然聽他提起那日,思及那日自己眼前慘死的同門,卻是一下子驚醒了一般的推開了他:“聶堯,若你還記得那日,你又可曾還記得,你曾答應(yīng)過我,你絕不會入魔,也絕不會向扶搖無辜之人下手復(fù)仇。我記得我曾對你說過,若是你入魔的話,我就再也不會見你了。” “可那日我回來,你魔也入了,人也是已經(jīng)殺了?!彼浆F(xiàn)在才算是明確承認(rèn)了自己便是面具人,可出口的話語卻是如一把兩刃劍,刺傷了自己也刺傷了聶堯。 賀梓鳴苦笑一聲,看著聶堯,喉頭發(fā)甜:“你要我同你說什么?當(dāng)然是原諒你嗎?” 聶堯一窒。 “如果你對我抱有這種期待的話,那我就告訴你吧?!辟R梓鳴雙眼赤紅,幾欲滴下鮮血來,字字誅心:“我父母皆死于魔修之手,我是絕不可能原諒魔修的,尤其是殺了我扶搖近百人的魔頭!” 只要一回想起那日死在自己眼前的同門,賀梓鳴便是痛心疾首,出口的話語也似尖刀:“聶堯,今日你不殺我,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便是會想方設(shè)法,找到機(jī)會殺了你,除魔衛(wèi)道的?!?/br> 他對聶堯下不了手,只一門心思的想要激怒聶堯,一心求死。 早在聶堯入魔,自己此后不得不與之為敵的那日,賀梓鳴便是不想活了。 “師兄,你不要這樣,不是的,不是的……”聶堯見他這樣,抓著他的手,一下子便是慌了,幾乎眼淚鼻涕一道往下淌的,趕忙解釋著:“那些人不是我,不是我殺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入魔的師兄。” 他驚覺自己還沒來得及同顧長銘解釋,慌聲說道:“那三日,那三日在我等你的時候,那魔,藏在我心里的那魔便是一直出來糾纏我,蠱惑我入魔,叫他蠱惑得我,我?guī)缀醴植磺迨裁词腔檬裁词菍?,就在那個時候各大門派和扶搖的人卻是不知如何找到了我們的住處,我記得你說過的話,我一直忍著在藏匿在逃沒有與他們動手……” “可是,你沒有回來,你沒有回來。那魔便在我心里制造了一個幻境,很真實很真實的幻境,就像真的一樣,我看到你……看到你被扶搖和各大門派的人殺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我情急之下,不知怎么的就是入了魔,我醒來時便已開啟了魔神之力的封印,尸橫遍野了……”聶堯紅著眼眶,聲嘶力竭:“但我清楚的記得,不是我,我沒有殺人,不是我殺的。是我……是我心里的那魔,那魔……師兄。” 他委屈極了。 賀梓鳴卻是紅著眼睛,嗤笑出了聲:“呵~” “師兄,你信我啊,你信我。我發(fā)誓,我發(fā)誓我說的都是真話?!甭檲蚺滤恍抛约海B忙抓著他的手,就是不斷搖晃著,姿態(tài)近乎搖尾乞憐的哀求。 賀梓鳴雙眼赤紅,眼眶被淚水浸濕。他受不得聶堯這樣,卻還是一把抓下了聶堯拉著自己的手,狠心決絕道:“我信不信你,已經(jīng)不重要了聶堯……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我們注定回不到過去了,聶堯?!?/br> “錯了,聶堯,打從一開始我們便是錯了?!本退懵檲蛘f得都是實話又如何? 他已經(jīng)有了道侶,又如何能夠拋棄自己的道侶,再去和聶堯在一起呢。 “怎么會遲?怎么會遲,師兄?你我為何回不到過去?”聶堯執(zhí)拗的抓著他,卻道:“我沒有殺人,沒有做一件你不想我做之事,雖然我已入魔,但我能保證我絕不會害人,殺人,你不想的話,魔器我也不要了,我放棄眼前的一切,我們一起離開這里,就像我們從前說好的那樣去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世外桃源,長相廝守,好不好?好不好,師兄?” 賀梓鳴推開他肝膽俱裂:“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聶堯?!?/br> “我們怎么會回不到過去呢?師兄,明明是你不想回去啊?!甭檲騾s不肯放棄,只執(zhí)拗的看著他,固執(zhí)地認(rèn)定了,只要賀梓鳴想他們就能回去。 他問賀梓鳴:“師兄你不是說魔修與修士皆是有好有壞,不能以偏概全嗎?現(xiàn)在我什么壞事也沒做,難道我入魔在你眼中就那么的不可原諒嗎?” 他竭力糾纏著賀梓鳴。 “問題不是這個,聶堯?!辟R梓鳴再度推開他,狠狠咬著自己的下唇,幾乎將自己的一塊血rou生生咬下。 聶堯呆呆望著他,固執(zhí)要求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賀梓鳴定定看著聶堯,逐字逐句道:“我已經(jīng)有了道侶,他是我?guī)煾浮V灰一钪?,我就是他的人。?/br> “我絕對不會背叛他的,聶堯。”他的道侶是他的師尊,就算不愛,他也絕不會背叛。 聶堯懵在當(dāng)場,好像直到現(xiàn)在方才想起了顧長銘已有道侶的事。 他依稀回想起顧長銘和云華的結(jié)侶大典前,自己曾有屬下前來問詢自己是否要去搞破壞,但那時他并不知顧長銘便是這個人,拒絕了屬下的提議…… 他曾一度十分欽佩云華仙尊的人品,覺得對方是仙門不可多得的光風(fēng)霽月之人,甚至覺得顧長銘配不上他。 在前不久和云華的那一戰(zhàn)中,不得已重創(chuàng)了云華之時,聶堯還曾心懷愧疚,覺得自己不該對這樣一位仙人一般的人物下這般重的手。 可是現(xiàn)在…… 可是現(xiàn)在只要一想到云華是顧長銘的道侶,甚至曾無數(shù)次同顧長銘翻云覆雨,聶堯就后悔了,后悔在不久前的那一戰(zhàn)中他為何沒能殺了云華,要了他的性命。 顧長銘是他的弟子啊。 為人師尊的,怎能對自己的弟子生出這樣那般的不堪心思,甚至還將自己的弟子占為己有呢? 明明……明明顧長銘不愛他的…… 聶堯看得出來,顧長銘愛的人明明是他的,明明是他。 聶堯只要一想到那些,心底頓然就是生出了一股暴戾心思來,臉色驟變,他望著賀梓鳴就是近乎癲狂的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是了,我差點(diǎn)都忘了,師兄你如今已是仙門第一人云華仙尊的道侶呢?” “他是仙尊,我是魔頭……仙魔兩端,師兄你這般憎恨魔修,會如何選擇?我又怎會不知呢?哈哈哈哈~”他捏住賀梓鳴的下巴,雙眼只在瞬間便是充了血。 賀梓鳴見他臉色不對,當(dāng)即便是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聶堯再次伸手極為危險的捏住了賀梓鳴的下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極為危險的笑出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味道來:“抱歉了,師兄。就算你是第一仙尊的道侶又如何?如今,你既已是落入了我這魔頭手里,便是只能陪著我……再也回不到他身邊去?!?/br> 他不斷加大力道捏著賀梓鳴的下巴,幾乎將賀梓鳴的下巴捏碎:“我就算是死,也會帶著你一起離開的。你這輩子都再回不去了。” “放開我!”賀梓鳴避無可避,只能竭盡全力的掙扎了起來。 聶堯反倒因著他的掙扎將他禁錮得越發(fā)緊了起來,他一手捏著賀梓鳴的下巴,一手便是不斷摩挲上了賀梓鳴的嘴唇:“不過,我是不會死的,我會好好活下去。也會讓師兄你好好活著的,我要和師兄長相廝守的。” 賀梓鳴被他法力禁錮得動彈不得。 “師兄,你知道嗎?我從第一次見到你時,便是覺得你生得芝蘭玉樹,好看至極,簡直就是仙人一般的人物,心中忍不住便想要去親近。在扶搖的一眾師兄當(dāng)中,我第一個瞧見的就是你?!甭檲蛎纤哪?,細(xì)細(xì)摩挲著,就像是在摩挲著一件極為珍貴的藝術(shù)品:“可在認(rèn)識你,了解你以后,我又覺得你這人可真不是個東西……” 他一件一件的開始剝下賀梓鳴身上的衣物:“師兄,你騙了我,你說你長得不好看,平平無奇??墒?,可是明明你生得這般好看,我頭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仙人呢?” 在未見顧長銘前,年幼的聶堯曾時常想天上的仙人該是生得何般模樣呢? 在見了顧長銘之后,他便想,哦,大約便是和這位師兄生得一致無二吧。 “也很,也很有讓人產(chǎn)生褻瀆神明的欲望?!甭檲蚓徛亻_始脫起了自己身上的衣物,湊在賀梓鳴耳畔說。 這位師兄生得太過清冷禁欲,太過干凈了。 也太過讓人有弄臟他,褻瀆他,看著他再沒法維持住自己禁欲清冷模樣的沖動。 第55章 賀梓鳴瞬間明白了什么, 當(dāng)即手腳并用的竭力掙扎了起來。 落入魔修手中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為師尊取靈藥的,若被旁人如何他都可以視死如歸的認(rèn)作那是魔修對他無力反抗的一種另類折磨和羞辱。 唯獨(dú)聶堯,唯獨(dú)他心里藏著的這個人。 若是自己和他發(fā)生了什么,就算依然是被迫, 賀梓鳴也依然將那視作自己對師尊,對自己道侶的背叛。 他已是云華的道侶, 不能也不想背叛他…… “師兄這是想為云華仙尊守節(jié)嗎?”聶堯摸上他的臉, 動作溫柔得幾乎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但態(tài)度卻強(qiáng)硬決絕到了極致:“可是,師兄既然已是落入了我這魔頭手中, 不管師兄說什么, 也就由不得師兄說不了?!?/br> 賀梓鳴不斷掙扎著:“聶堯, 你不要這樣。” “不要這樣,不要怎樣?”聶堯見他不老實, 直接便是抬手封住了他的身體, 叫他全身無力癱軟了下來, 近乎迷戀到了癡狂一般看著他:“師兄,你可是答應(yīng)過我要和我長相廝守做我道侶的, 又怎能和旁人在一起呢?” 賀梓鳴動彈不得, 聶堯的手卻是直接撫上了他的身體,近乎偏執(zhí)的迷戀。 賀梓鳴知道自己掙扎,反抗不了,只能顫抖了一下,絕望地哀求著, 希翼著對方還是當(dāng)初那個從也不會拒絕自己的孩子:“聶堯,算我求你了,求你了,聶堯……” 他忍受不了自己背叛自己的道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