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粗啞陰寒的聲音砸入眾人耳中,“不要以為你們是晚輩,本座就不會出手!” 話音未落,一道紅色身影已憑空閃現(xiàn)在眾人眼前,他銳利如鷹的眼神掃過眾人,最終落在景岳身上,半句廢話不說便一袖揮去! 沉重的袖風襲來,堪比星辰墜落之力,然景岳卻毫不驚慌,只從須彌戒中取出一把金色短劍,“金手指老爺爺,該你上了!” 一道虛影從金劍脫出,迎上紅衣道人一擊,只聽“砰”的一聲響,連大地都發(fā)出震顫。 紅衣道人被震得猛退數(shù)步,咬牙念出對方名字,“一葉!你竟也來了!” 盡管他看出對方只是一具投影,實力不全,但一葉數(shù)千年前就跨入渡劫,幾千年的積淀,一具投影也是戰(zhàn)力非凡! 若說兩人真要硬碰硬,一葉的投影自不被他放在眼中,但他身后還有鬼伏宗眾多弟子,還有宗門根基,讓他顧慮重重,如同被縛住手腳。 紅袍道人心中怒罵正道不要臉皮,當年定妖山之后,鬼伏宗與正道徹底決裂,當然是做好了萬全準備,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正道蟄伏三十年不出,等他們防備松懈,卻來殺了他們個措手不及! 然他有顧忌,一葉卻沒有,此次一葉如愿做了師尊的金手指,正洋洋得意,“韓廣小兒,你不知天高地厚,悖逆人族,自甘下賤與妖族為伍,我當然要代你師尊好好教訓你!別忘了!他可是死于妖圣手中!” 大能交鋒自不會說一堆廢話才動手,在一葉開口的同時,已經(jīng)攻向韓廣,有他拖住韓廣,其他人趁機殺入鬼伏宗,魔道高手紛紛迎戰(zhàn),一時間血光沖天,殺氣四溢。 主宗內無數(shù)大殿崩塌,魔修倉促迎戰(zhàn)下死傷慘重,眼見宗門損失越來越大,韓廣不得不開啟護山大陣。須知大陣一動,消耗的能量需要上百年甚至千年才能補全,若非情勢所逼,韓廣又哪肯耗在這些人身上? 正道修士一見不妙,迅速退走,又分散到蜀西洲其余各地繼續(xù)掃蕩。 蜀西洲寸寸是戰(zhàn)場,處處是殺戮,魔修們紛紛回縮,猶如冬日蟲兒不敢作聲。 七日后,正道修士齊聚蜀西以東,終于打算離開。并非他們不想將魔修一網(wǎng)打盡,而是魔道氣數(shù)未盡,若是沒有節(jié)制的清繳,只怕會遭天道反噬。 這也是為何正道整體實力強于魔道,卻一直為他們留出一塊生息之地的原因。 臨走前,三界寺覺明留下一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爾等好自為之!” 修士們陸續(xù)返回,景岳卻不準備回寒云宗,他在藍鳳不甘又不舍的目光中,將金劍交給門中長老,囑托他帶回去。 對此,金劍中的老爺爺表示很不開心。 長老:“老祖要去往何處?” 景岳:“我要去趟上南州,有事要辦?!?/br> 長老:“若您獨身一人,還是帶上金劍為好?” 一葉從金劍里鉆了出來,連連稱是,藍鳳也點頭不止。 然半路卻殺出一人,“若是去上南州,我倒是能陪老祖走一段?!?/br> 長老:“既然秦真君與老祖同路,我就放心了?!?/br> 景岳:“……”你們是不是忘了,每次跟他一塊兒我都會很倒霉? 但景岳并沒有要刻意避開秦燕支的意思,畢竟萬銘劍宗也在同一方向。 如此便說定了,等長老帶著弟子們離開,藍鳳也沒什么精神,“景景,你居然為了流氓子舍棄了金手指老爺爺,嘰嘰的心肝都痛了?!?/br> 景岳:“他又不是真的金手指,你們也太入戲了吧?” 這時秦燕支道:“我們是直接去上南州嗎?” 景岳:“我還有些雜事要去小西陸洲,秦真君若有事可以先行?!?/br> 秦燕支:“我沒事,反正順路?!?/br> 景岳:“那走吧?!?/br> 兩人御劍而起,一轉眼便消失在云端。 十多天后,大日城,陳家。 家主陳石與幾名長老齊聚房中,一人道:“業(yè)火城近日異象頻頻,城主傳來消息,說沙漠蛇樓打算去探探情況,他們也想跟去,問您是否有意?” 昔年的小石頭如今已是中年人的外貌,修為也達筑基,他想了想道:“這些天城中修士越來越多,估計都是打著業(yè)火城的主意,縱然真有機緣,我們這等世家也無法與仙門相爭。” 長老心知陳石說得有理,連他也不敢冒險,但還是惋惜道:“畢竟機會難得……” 陳石正待說話,外間忽有管事通傳:“家主,門外有兩位仙長,說是您的故人,要見您?!?/br> 一聽是仙長,陳石心中猛地一跳,隨即又苦笑起來——那位怎么會來找他? 陳石心中有事,自然沒注意到管事語氣有異,他定了定神,道:“快請仙長進來。” 既然管事稱呼對方為仙長,陳家也不敢怠慢,陳石與諸位長老一起去大門相迎,然而等真見了對方,所有人都呆住了。 長老們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兩人,好看到不知怎么形容,只覺視野里昏蒙一片,而那兩位仙長卻在發(fā)光。 來人當然是景岳與秦燕支,只是當年大日城之變,這些長老大都還年輕,他們沒有機會進入城主府,因此也沒見過景岳。 更何況,景岳早不是當年的小小少年,即便曾與他打過照面的,此刻也未必認得出。 可陳石不一樣,景岳對他來說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就算rou眼不能第一時間確認,但感覺不會欺騙他。 他只覺得腦子里“轟”的一聲響,所有思緒都被炸飛,只剩下眼前的道人,陳石大喊道:“哥哥!” 景岳:“小石頭,別來無恙?。俊?/br> 陳家諸位長老還沒從兩人的對話中回過神,就見他們素來冷靜的家主猛地跪倒,哭得毫無形象。 停在景岳肩上的藍鳳推了推帽子,小聲嘀咕,“小石頭成了老石頭,一點都不好玩?!?/br> 景岳:“人家哪里老了?還沒我大呢?!?/br> 藍鳳急道:“景景一點都不老,就算老了,嘰嘰會給你養(yǎng)老的!” 這時,秦燕支也傳音景岳:“此人叫你哥哥?” 景岳:“……”總感覺這句話里有陷阱,他還是不要回答比較好。 雖然景岳已足夠機智與警醒,但仍阻止不了秦燕支的套路,“也不知你有多少弟弟,但我只叫過你一人哥哥?!?/br> 景岳:“……”他就知道。 等陳石的情緒終于平復下來,景岳和秦燕支立刻被恭敬地請進陳家,其他長老盡管滿腹疑惑,但都知情識趣地退開,留出空間讓家主與兩位仙長獨處。 陳石眼睛還有些酸澀,想起剛剛的失態(tài)頗有些不好意思,“哥、景老祖,您這次來大日城可有要事?” 如今他年逾百歲,在成人的世界摸爬滾打多年,自然不像小時候那般天真,還想著去寒云宗找哥哥。他也更深刻地明白自己以前有多幸運,又占了多大便宜。方才那聲“哥哥”是心緒激動下脫口而出,此時理智回歸,人也拘謹起來。 景岳不奇怪陳石能叫出他的身份,畢竟自己在修界名氣很大,只要有心打聽,當然能對上號。 “要事談不上,但我聽說業(yè)火城中生了異象,心有所感,便想去探探?!本霸佬α诵?,“既然經(jīng)過了大日城,就順道來看看你。” 陳石沒料到景岳會專程來看他,心中感動的同時還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傻站在一旁。 景岳:“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陳石:“老祖臨走前如此護我,我又怎能不好?” 景岳:“那就行。劉生他是不是……” 陳石眼神一黯,“爺爺他已去了?!?/br> 景岳嘆了口氣,“節(jié)哀?!?/br> 陳石勉強笑了笑,“爺爺走得很安詳?!?/br> 他既然已知道景岳的目的,便將聽來的有關業(yè)火城的消息一一告知,當然也提到了趙家的意思。 景岳:“你不想讓陳家人去?” 陳石:“若有族中子弟愿意去尋這一份機緣,我當然不會阻攔?!?/br> 于是這天,陳家緊急召回族人,陳石說了關于業(yè)火城的情況,詢問是否有人想去? 陳家子弟修為都低,大多不敢冒險,只有三房一名小輩表示想去看看。 陳石有些奇怪,因為這名叫陳果的小輩膽子素來不大,性子又軟,怎么今日卻如此果斷?于是提醒道:“你可想好了,雖說或許能得一份機緣,但此行危險,而且即便得到了機緣你也不一定能守住?!?/br> 陳果有一絲猶豫,想了想還是道:“我、我愿意去?!?/br> 陳石:“那行,明日一早,你來我房中。” 第二天,陳果在家主房中見到了兩位陌生的青年,兩人樣貌普通,修為他看不出來,說明比自己的練氣四重高。 陳石:“這是陳景和陳秦,旁支來的兄弟,他們會跟你一道去?!?/br> 陳果聽過其中一人的名字,點了點頭,暗自打量著二人。 兩人正是景岳與秦燕支所化,修界中認得他倆的可不少,就這么頂著真身去業(yè)火城估計隨時都有人盯著,反倒束手束腳,索性換個普通的身份混進去。 他們都發(fā)現(xiàn)了陳果的眼神,事實上,他倆也在打量陳果。 此時,景岳正對秦燕支傳音道:“那個陳果,不對勁?!?/br> 作者有話要說: 景景:嘰嘰,有人問你的飼料是啥? 嘰嘰:打臉! 景景:問你飼料(偷偷暗示:先天清氣,天雷,這樣顯得厲害) 嘰嘰:嘰嘰不用吃東西,嘰嘰每天看打臉就飽了! 景景:……很好,以后的瓜子棗子花生水果統(tǒng)統(tǒng)沒有了。 嘰嘰:我不!! 第119章 秦燕支當然也發(fā)現(xiàn)了,“不過是個奪舍的魔……” 他忽然住口,別有深意地看了景岳一眼。 景岳莫名其妙,回看過去,表情明明白白寫著:你什么意思? 秦燕支很淡定地無視,道:“我們在蜀西殺了成千上萬的魔修,少不得有漏網(wǎng)之魚護著神魂逃走了,小西陸洲離蜀西最近,大多修士的修為也不高,要奪舍來這里最合適。” 景岳悶笑,“地方是選得好,可這魔修也太倒霉了點兒。” 要知道修士神魂不能離開rou身太久,要么盡快找人奪舍,要么就像景岳那樣有寶物養(yǎng)魂,否則時間一長,神魂必然潰散。 可每個人只有一次奪舍的機會,一旦成功,修士原本的修為立刻作廢,只能在新身體的基礎上重新修煉。 因此,修士若非迫不得已決計不會嘗試奪舍,就算要奪,也會找一具不錯的rou身。而奪舍是魂與魂之間的斗爭,天賦越好、實力越強的rou身奪舍難度更大,成功幾率十不足一。 再看陳果,很明顯資質普通,修為又只是練氣,屬于正常情況不會被選中那類,不然辛辛苦苦奪舍,就算拼死修煉也頂多再活兩三百年,誰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