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失笑，反覺九公主雖有心機，卻是難得爽朗之人，大方提點道：“公主看我這牡丹園可好？”

    “自然是好?！备患滋煜碌难遗e家之力置辦的牡丹園，匯集天下名種，可以說天下牡丹都匯集在此處，皇家都沒有這么全，如何會不好。

    薛寶釵再舉一舉手中的茶盞，問答：“奶茶呢？”

    “也好?！蹦滔?、花香、茶香，可……“天香這是什么意思？”

    “阿久看我過得瀟灑與否？”薛寶釵不答，反而再問。

    九公主鄒著眉頭道：“瀟灑?！?/br>
    “既然如此，公主為何不能過這樣的日子？”薛寶釵用問題來回答問題。

    九公主也問自己，薛寶釵能過的日子，她為什么不能過？論出身，她比薛寶釵尊貴；輪處境，她們相同；論才情，九公主自認不差。所以，讓她羨慕已久的薛寶釵，自己其實可以過和她一樣灑脫的日子嗎？父皇同意嗎？萬一搞砸了怎么辦？

    薛寶釵微微一笑道：“阿久，前路上早有先行者，比著二姑姑，你的日子就不會差?！?/br>
    九公主搖頭苦笑，果然是一家子姑侄，說話都是一樣的。貞貴妃說她該向薛寶釵學(xué)，薛寶釵說她該仿照貞貴妃?？蛇@都是她們的路，自己的路呢？

    來這一趟，聽了許多道理，可主意依舊要自己拿。

    貞貴妃看女兒去了一趟恭王府，依舊迷茫，卻沒再出言點撥。聽過許多道理，依舊過不好這一生，教是教不會的，只能自己悟。

    九公主最后想必也是悟了，她在薛家站穩(wěn)了腳跟，以公主和薛家婦的名義號召牽頭成立了“慈母心”愛心善款，每年救濟的孩子不計取數(shù)，幫扶的母親不計其數(shù)，讓皇家和薛家的威望都更上一層樓。九公主對得起皇家給予自己的榮華，對得起薛家給予自己的榮光，左右為難卻又左右逢源，一生無愧。

    九公主沒有達成薛家的子嗣都是自己所出的野望，可忠義公的爵位依舊是自己的兒子承襲，到最后她才明白母妃說的，身份、尊嚴，當她明白的時候，她果然已經(jīng)過上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生活。

    薛家與皇族兩代聯(lián)姻，為了避免血脈過近，第三代的時候，薛遜力主襲爵的長孫娶了高官之女，薛家之勢已成，皇家阻止不了，只能拉攏。早已說過，薛家與皇族既相互防備，又相互依存，薛家是朝廷的海軍屏障，也是朝廷的試驗地。

    皇帝一生都沒達成鏟除薛家的目的，遺憾歸西。臨走之前拉著貞貴妃薛氏的手道：“你總是合事宜的，不過這次是真的哭了吧？”

    “是，真的哭了?！毖κ虾藁实郏芩麆儕Z了自己做母親的機會；可又敬他，他是個偉大皇帝；更愛戴他，皇帝對她真的很好?？蛇@份好不足以讓薛氏以身相殉，所以薛氏拒絕了皇帝臨終封后的旨意，不管皇帝是不是一時興起，為了報答皇帝的深情厚誼，薛氏似乎都只有殉葬才合乎情理，可薛氏不愿意，她這一生絕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一個人，一個人生活，一個人籌謀，現(xiàn)在不過回到原來罷了。

    皇帝去世，貞貴妃升為貞貴太妃，薛氏無子無女，唯一的養(yǎng)女嫁給薛蟠，薛氏的存在本就有為質(zhì)的意思，不可能讓九公主接回奉養(yǎng)，因此一直榮養(yǎng)宮中。為做補償，新帝出孝后特意加恩，升為貞皇貴太妃。

    薛家的威勢在這兒擺著，不封不行啊。

    在宮中，貞皇貴太妃又再一次成了風(fēng)向標，皇帝待她有時比待太后還尊重。幸好貞皇貴太妃是個識趣的，馬上沉溺于佛法，關(guān)在皇帝特意為她修建的宮殿中，不出來礙太后的眼。

    薛氏是個長壽的，熬過了兩代帝王，現(xiàn)在已經(jīng)升級為太皇貴太妃了，她現(xiàn)在不僅是風(fēng)向標和質(zhì)子，還是人瑞了，活了九十多歲的老人家，在歷代皇族可是少見，孫子輩的皇帝對這位庶祖母也一向尊敬。所以能被選到薛太皇貴太妃的宮殿伺候，是多少小宮女夢寐以求的事情。

    那兩個議論的小宮女輕聲道：“聽說上面又再改規(guī)矩，咱們出宮的時間又能提前了，以后我想去江西，也試試自己養(yǎng)活自己?！?/br>
    因為江西雇工制的普及，皇宮招宮女是越來越難了，不斷提高入宮年齡，放寬出宮年齡，若不是顧忌著皇族威嚴，都要和江西一樣簽個合同雇傭了。

    難得太皇貴太妃耳不聾眼不瞎，兩個小宮女的議論也打攪不到她什么，只是有句澄清說不出口：“我喜歡綠色，是因為我的名字叫卷碧啊！”

    ………………………………

    薛遜身體早年經(jīng)受暗衛(wèi)“鍛煉”，本有內(nèi)傷，即便薛遜再注意養(yǎng)身，依舊只活到了七十歲，按理說人生七十古來稀，應(yīng)該活夠本兒了，薛遜也看到了孫輩的出生長大，他為子孫創(chuàng)造了這么好的條件，足以含笑閉眼。

    再次醒來的時候，薛遜在一片白光中睜開眼睛，他以為這已經(jīng)是揭曉答案的環(huán)節(jié)了，沒想到依舊沒有神仙妖怪、系統(tǒng)精靈宣布對此事負責(zé)。

    薛遜面前是一間空蕩蕩的屋子，四面都是書架環(huán)繞，中間的一面墻上寫著“為國守史”四個大字。薛遜想去看看那些書是什么，可一走過去，那些書好像就活了一樣，霧氣彌漫之間都不見了，仿佛他剛剛看到的書架是錯覺，亦或者現(xiàn)在隱于迷霧之中觸摸不到的書籍是幻覺。

    薛遜一寸寸摸過去，只能摸到一點實體，三本書構(gòu)成了一套，書脊上歇著四個大字——《薛遜列傳》。

    《薛遜列傳》是可以取出來的，薛遜翻開叔一看，哇！從沒見過這么先進的書，幾乎用情景再現(xiàn)的方式栩栩如生的講述了薛遜的故事。只是薛遜的一生畢竟漫長，只剪輯了最關(guān)鍵的部分作為書籍內(nèi)容。

    書頁翻到最后，以薛遜的死亡為終點，再也沒有影像，只有一段文字說明。

    忠義薛公遜地華簪組，材標棟干。城府凝深，宮墻峻邈。有八龍之藝術(shù)，兼三冬之文史。雅達政方，早膺朝寄。出移節(jié)傳，播良守之風(fēng)；入踐臺閣，得名臣之體。豈惟懷道佐明，見期於管樂；故以謁誠匡主，思致於堯舜。九重肅侍，則深陳可否；百辟在庭，則顯言得失。雖從容顧問，禮被於皇闈，而基酌輕重，事隆於紫誥。

    薛遜咬文嚼字了一輩子，自然看得出這是極為中肯的評價，但除了好評之外，還有其他截然不同的觀點，比如說他“有失臣節(jié)、桀驁不馴、驕縱不法”的。

    按理說薛遜一個死人不用在意別人的評價，可他現(xiàn)在這種情況，“妾身不明”，還不知道前路是什么，怎么能不逮著一個破綻仔細追尋。

    首先，這座怪異的大屋子，墻上有“為國守史”四個字，證明這是檔案館，推測這是檔案館里單放史書的地方。

    然后是“薛遜”二字，將近半個世紀過去了，薛遜依然記得自己最初的名字，他不叫薛遜，可出現(xiàn)在這間屋子里的書籍用的是他“應(yīng)該”是的名字命名，這是不是說明他用別人的身體演繹歷史，并作為“古人歷史參考”。

    為什么把紅樓的世界定位為古人，之說這怪異的屋子，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神鬼手段，就不難看出此時科技之強大。

    最后，是列傳二字，從薛遜貧乏的歷史知識里回憶，列傳之上，還有世家和本紀，也就是說薛遜的表現(xiàn)并不是最優(yōu)秀的。他要怎樣才能看清這間屋子里的迷霧，要如何才能得到答案，要何時才能有人宣布為此事負責(zé)。是不是等他把這個游戲打到通關(guān)，才能明白。

    薛遜大膽做出了一個假設(shè)，也許等他第二次進入這間屋子的時候，他就能驗證自己的猜想了。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為什么自己這一生居然算不上成功的原因，薛遜把自己上輩子、上上輩子還記得的所有機智都用上了，為什么還只得了一個記入史書的最低評價——列傳。

    最后，在評價的最后，他找到了一斷小字，對薛蟠的評價是“有祖風(fēng)，事親至孝，非常稱職，循環(huán)省覽，有足可矜”，而對他的孫子薛景暉的評價卻是“薛浩光鎮(zhèn)江西，人吏為立生祠，及去，其孫景暉為布政使，頗貪暴，為人所惡，乃毀浩光之祠。”

    也就是說薛蟠是個好的，子承父業(yè)，光宗耀祖，可他的兒子，薛遜的孫子卻是個敗家子，德不配位。當初為薛遜立生祠供奉的百姓官員都因為這個不孝孫子而毀去薛遜生祠。這就是薛遜只在《列傳》上的原因嗎？——子孫不肖，后繼無人。

    還有，薛遜的傳記里，關(guān)于薛王氏的記載只有“薛公妻王氏，都統(tǒng)縣尉太伯之孫”幾個字，薛遜的一生是傳奇的“神奇圖書”，可作為他妻子這樣的重要角色，卻只有一個姓氏。后期薛王氏漸漸走出家門，對民間慈善事業(yè)有頗多貢獻，這樣的人居然不能寫進列傳嗎？是哪里出了問題，薛遜不斷自我反省。

    再有，薛家出名的不止他一個，其他人呢？為什么沒有他們的傳記，旁人不說，薛越怎么沒有，作為航海事業(yè)的開創(chuàng)先鋒，史書無路如何都該有他的記載。還有從奴仆到皇貴妃的薛氏，一代傳奇；還有天生屬于戰(zhàn)場的鐵興霸，一代戰(zhàn)神；還要金獸、還有銀霜，還有祁紅……他們呢？

    薛遜發(fā)瘋一樣仔仔細細再翻了一三本書，仕途找到答案?？上?，努力未果。

    薛遜瞪大眼睛，苦思冥想，堅持不讓自己睡過去，他要找到這個答案。

    人無法與未知對抗，薛遜再次醒來的時候，是他努力發(fā)出哭叫聲的時候。一個沙啞的女聲道：“立本，我終于為嚴家誕下香火了，他是你的弟弟，我對得起你爹了，他該瞑目了?！?/br>
    “是，娘，孩兒知道?！币粋€尖細的男聲回應(yīng)道：“現(xiàn)在局勢不穩(wěn)，這個孩子不是我的弟弟，是我的兒子，日后他只是我的兒子。”

    女人好似抓著男人的手叮囑了什么，太小聲，作為嬰兒聽不懂。最后，那個沙啞的女聲顫抖道：“這是你的兒子，他爺爺為他取名立德，太上有立德……”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兒子——嚴立德！”男人高舉起這個嬰兒高聲宣布。

    嚴立德有了新名字，剛出身就被降了輩分，感覺這又是一個腥風(fēng)血雨的時代，比上輩子更艱難。

    第76章 嚴立德世家

    山西，珠光寶氣閣。

    人人都說論這天下財富，地產(chǎn)最多的是江南花家，珠寶最多的是山西閻家，但真正最富有的應(yīng)該是富商霍休。

    且不說這樣的排名對不對，至少端坐在珠光寶氣閣中，參加這一場聚會的人們覺得實至名歸，閻家、珠光寶氣閣的確名不虛傳。

    初夏的清風(fēng)輕輕柔柔得吹著，送來荷花淡淡的清香，宴席擺在水閣上，朱紅色的九曲回廊連著接水閣，背景是接天蓮葉無窮碧的荷塘，還有荷塘中亭亭玉立的花朵。這樣的美景已經(jīng)夠讓人賞心悅目的，更別說水閣上坐的都是當今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人比景更好。

    陸小鳳正是聲名鵲起之時，破獲了大通錢莊的假銀票案，又戳破了鐵鞋大盜的秘密，為花滿樓解開心結(jié)，這樣的事跡傳揚出去，陸小鳳很快就成為了楚留香之后崛起的令人稱贊的“俠探”。即便現(xiàn)在還不是陸小鳳如日中天的時候，但他的麻煩一點兒都沒少，或者說麻煩總是鍥而不舍的來找他。這不，一位高貴美麗的公主不惜下跪來求他出手，他又怎能無動于衷呢？不說陸小鳳本就是憐香惜玉的性子，這里面還牽扯著他的好友花滿樓呢。

    花滿樓對那個無意間闖入百花樓的靈動燕子很有好感，主動踏入了這場是非中。當然，花滿樓總說自己是突然想要冒險，但陸小鳳是絕不信的?；M樓一定是動了春心，不過他是君子嘛，自然不能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只能說自己想要冒險，誰不知花滿樓最是溫柔，從來沒有冒險這根筋。

    丹鳳公主的委屈陸小鳳已經(jīng)知曉，自然要替天行道，找出叛臣，而今陸小鳳已經(jīng)有了線索，正是這座水閣的主人——閻鐵珊。端起酒杯又干了一杯，陸小鳳嘆息。

    “怎么？陸大俠等的不耐煩了嗎？”蘇少英調(diào)侃道，蘇少英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少俠，峨眉三英四秀之一，三英四秀雖有名，可更有名還是他們的師父，峨眉派掌門獨孤一鶴，他的名字說出來，在座的都要抱拳說一聲久仰呢。可是蘇少英是驕傲的，他不屑說，不愿借助師父的名聲，每一個中二少年總有叛逆期，蘇少英的叛逆期就是化名蘇少卿，躲在珠光寶氣閣，假裝自己是一個絲毫不會武功的清客。

    蘇少英這偽裝不太成功啊，不說閻鐵珊這主人，或者陸小鳳這樣的聰明人，就是前來投靠的馬行空都看出蘇少英是個有背景的。所以在蘇少英嘆氣南唐后主亡國故事的時候，向來勢利眼的馬行空才連連附和。

    “蘇先生說笑了，閻老板好心設(shè)宴招待，怎么會等煩了呢?！标懶▲P不是煩悶，是有些不好意思呢，人家好心好意的招待，他卻是來拆臺的。可一想到泫然欲泣的丹鳳公主，這絲毫不好意思就放回了心里，大丈夫為人光明磊落，閻鐵珊若真是叛臣嚴立本，那他幫助丹鳳公主追查真兇找回財產(chǎn)理所當然，怎么能因為一頓酒宴就罷手。

    沒讓陸小鳳諸人久等，閻鐵珊已經(jīng)來了：“快擺酒，快擺酒，今日好不容易來了這么多客人，怎能沒有咱們是山西的美酒！”

    總管霍青天聽了對著旁邊侍立的人微微頷首，酒菜就源源不斷的上來了，端酒菜的女子上襖下裙，粉紅錦襖，碧綠下裙，頭上插的是荷花簪，素腕上帶的是荷花造型的銀鐲，與這一塘荷花相映成趣，只見侍女的穿著和素養(yǎng)，就知這珠光寶氣閣名不虛傳。陸小鳳心想，到底是皇宮里出來的，即便是西域小國，即便過了這么多年，皇宮中帶來的習(xí)慣還沒有丟干凈。

    是的，趁上菜這短短幾句交談的功夫，陸小鳳已經(jīng)斷定閻鐵珊就是嚴立本，這位閻老板一口一個“他奶奶的”，生怕不能顯出自己的男子漢氣概，說話還要總帶一點兒山西口音，生怕別人聽不出來他是山西人。若不是心中有鬼，何必弄虛作假。

    陸小鳳放下酒杯，有心結(jié)束這場酒宴。

    “卻不知閻總管是哪里人？”陸小鳳舉杯微笑。

    “是霍總管，不是閻總管?！瘪R屁精馬行空趕緊提醒陸小鳳。

    “不是珠光寶氣閣的霍天青總管，而是金鵬王朝的嚴立本嚴總管，這個人大老板想必是認識的?！标懶▲P一動不動的盯著閻鐵珊，不放過他絲毫的表情變動。

    閻鐵珊拉下臉來，作為男人，當了太監(jiān)總是不名譽的，這些年他一口一個“他奶奶的”，又有兒子承歡膝下，都忘了曾經(jīng)的恥辱。而今被陸小鳳提起來，閻鐵珊不悅極了，他本以為陸小鳳是個值得結(jié)交的友人呢！哼！

    “看來陸小鳳是不想在我的珠光寶氣閣待了，霍總管，為他們準備馬車，他們要即刻啟程?！遍愯F珊冷聲道。

    不用陸小鳳回答，一個冰冷的聲音插了進來：“他們不想走，你也最好留在這里?！?/br>
    “什么人如此無禮！”閻鐵珊怒道，他的家中來了這樣不知禮數(shù)的人，還是他引狼入室的，閻鐵珊氣得半死。

    “西門吹雪！”

    站在九曲回廊另一端的西門吹噓靜靜看著水閣中的閻鐵珊，一身白衣，一把烏鞘長劍。不必再多解釋，西門吹雪的名字就是最好的注解。

    局勢一觸即發(fā)，馬行空果然還是個蠢貨，蠢且沒有自知之明，以為花門樓這樣的瞎子好欺負，率先打破了沉默。

    水閣中戰(zhàn)成一團，閻鐵珊早已習(xí)慣了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輕功一展就掠出水閣，喚人護衛(wèi)。

    “大老板的武功可真好?！标懶▲P感嘆道。

    “咱們這里的人，武功比他高的可沒有?！被艨偣茏鳛楹细竦目偣茉冢谥魅藳]有倒臺之前，總是面面俱到的。

    “可惜，他武功再高也有致命的弱點?！标懶▲P神神在在道。

    “哦？什么？”

    “他怕死?！标懶▲P隨手一指，果然，和西門吹雪戰(zhàn)成一團的閻鐵珊已經(jīng)開始退了，明明閻鐵珊才是那個武功更高、內(nèi)力更雄渾，對敵經(jīng)驗更廣的人。和一往無前的西門吹雪比起來，閻鐵珊雖還在戰(zhàn)，卻已經(jīng)敗了。

    霍天青和蘇少卿斗毆被纏著，護衛(wèi)又大多不在身邊，閻鐵珊也不準備和西門吹雪糾纏了，抽身而退。高手過招，毫厘之間，閻鐵珊氣勢衰敗，西門吹雪卻是氣勢如虹，一劍飛刺過來。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陸小鳳大喝一聲：“手下留情！”他還想問閻鐵珊很多問題呢，不能讓西門吹雪殺人。陸小鳳在心中哀嘆，請幫手的時候怎么忘了西門吹雪的性子，他的劍一出鞘，必要見血的。閻鐵珊也是奇怪，身為富豪，他身邊怎么沒有保護他的護衛(wèi)，連西門吹雪幾息的時間都擋不住，陸小鳳想發(fā)揮三寸不爛之舌都沒有余地。

    陸小鳳大吼一聲，心中卻已在哀嘆線索要斷，可就在這瞬間，一記亮光閃出，斜斜的架住了西門吹雪的長劍，那光華燦爛的一劍破開了水閣上陰云密布的氣氛。

    西門吹雪停了，眼中一片亮光，問道：“你用劍！”

    來人沒有回答，只是走到閻鐵珊旁邊，輕輕遞出帕子道：“怎么回事兒？”

    閻鐵珊接過帕子，沒有第一時間去擦他那一頭冷汗，反而問道：“你怎么這時候回來了？去接你的人呢？”

    那年輕人斜瞥閻鐵珊一眼，道：“誰讓你打發(fā)他們來接我的，我看你比我更需要?！?/br>
    閻鐵珊被這嫌棄的小眼神看得訕訕，還真是無法辯駁啊，只能尷尬低頭擦汗，盼著他忘了。

    陸小鳳奇怪的上下打量著這突然出現(xiàn)的年輕人，江湖上能接著西門吹雪一劍的人可不多，更何況他這么年輕。更奇怪的是剛剛富貴威嚴的閻鐵珊在這個年輕人面前都要退讓，“他是誰？”陸小鳳忍不住問道，更讓陸小鳳感興趣的是，他居然無事了西門吹雪那個大冰山，這可是他都辦不到的事情啊。

    “珠光寶氣閣的少東家，嚴立德。”霍天青低聲回答，在嚴立德出現(xiàn)的那一瞬間，整個場面就靜下來了，人人都注視著他，等待著他。

    “珠光寶氣閣居然還有少東家？”陸小鳳驚訝得看著霍天青，為什么他都沒有聽說過，武功這樣高強，又這樣年輕，看閻鐵山的模樣也沒有刻意隱藏，可為什么沒有絲毫風(fēng)聲傳出？面前的嚴立德一身青色長袍，溫文爾雅、面如冠玉，又使得一手好劍法，這樣的人絕不會泯然眾人。

    “你用劍？”西門吹雪再次冷聲問道。

    “劍也用的，刀槍棍棒也用的。”嚴立德這才轉(zhuǎn)身回答他。

    “你用劍，就該來找我。”西門吹雪沒有貶低其他兵器都不如“百兵之王、人神咸崇”的長劍，這樣的高手，西門吹雪渴望與他一戰(zhàn)。

    “對待闖入家中的強盜，迎接他的不是劍，也會是其他兵器?！眹懒⒌轮S刺道，扶閻鐵珊在水閣中坐下。閻鐵珊可沒有這么虛弱，可看著兒子一臉嚴肅的表情，他也不敢掙扎，不知道自己這兒子心里打著什么算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