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看著那雙像是一潭死水一樣的雙眸,林秘書狠狠的吸了一口氣:“總裁,我知道我接下去說的是不妥的,但是,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br> 說到這里頓了頓,像是勇氣不足,又像是在等著慕逸凡的反應(yīng)一樣,見他沒有反應(yīng),但是也沒有阻止,林秘書才一臉豁出去的繼續(xù):“我不知道您和墨小姐到底是怎么了,但是我知道,如果您真的是不舍得墨小姐的話,就把她找回來吧?!?/br> 說實話,慕逸凡有些訝異,林秘書跟著他有近十年的時間了,一直以來在他的記憶里,都是一個工作上的好幫手,不多話,能力強,效率高,從來都盡職盡責(zé)的,實在沒有想到她會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不過…… “你覺得我是在想她?”慕逸凡問,連那個名字都不敢提,提起一次,心就會痛一次。 林秘書一臉理所當(dāng)然的表情:“除了墨小姐,還有什么人,什么事情能讓總裁費神嗎?”其實她想說的是,除了墨小姐,還有誰能讓總裁流露出那種哀傷又悔恨的表情? “是嗎?”有那么明顯嗎? “基本上沒有人不知道吧?”林秘書實話實話。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慕逸凡對墨梓卿的思念,已經(jīng)是華誠上下最公開的秘密了。這六年來,他的變化,所有的人都知道是因為墨梓卿,雖然大家都不明白,他是什么時候和墨梓卿在一起的,但是卻都知道,慕逸凡對墨梓卿念念不忘六年,六年里不近女色,潔身自好,被廣大的女同事私下里稱作是21世紀新好男人之首。 “哈,”慕逸凡苦笑一聲,“原來……”原來他真的表現(xiàn)的那么明顯啊,明顯的,現(xiàn)在慕夫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讓他結(jié)婚的事情了。 慕逸凡也不清楚,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歡墨梓卿,明明之前他是在和墨紫苑交往,和墨梓卿之間幾乎沒有交集,但是就是那么奇妙,或許就像林秘書說的那樣,他表現(xiàn)的太明顯了。 六年前,他從鬧劇一樣的訂婚典禮上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已經(jīng)見不到墨梓卿了,除了那斑駁駭人的血跡外,再也沒有看她的蹤跡,饒是她幾乎把整個h市翻了過來,也沒有找到人。 那一段時間,他不眠不休的找了好幾天,一切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卻依舊找不到墨梓卿的消息,機場也查不到她的記錄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晚了一步,不,或許不只是一步,是晚了好幾步。 慕逸凡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當(dāng)初他能放的下那些可笑的自尊心,面子,好好的和她談?wù)?,坦白自己的心意的話,或許現(xiàn)在他也不會只能活在回憶里。 現(xiàn)在,整個h市都知道,他慕逸凡深愛著墨梓卿,可是那個應(yīng)該知道的人,卻懷著對他的恨,消失的干干凈凈。 有的時候,慕逸凡會恨,恨墨梓卿真的就這么狠心,說放開他就真的,徹底的,不給一絲機會的完全抽身離開,連一絲挽回的機會都不給。 可是,每一次想到自己當(dāng)初的所作所為,慕逸凡又覺得自己就是活該,她不止一次的給了他機會,只是他卻眼睜睜的,甚至是不屑的看著機會在面前流失了,等到明白的時候,她已經(jīng)轉(zhuǎn)身了。 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墨梓卿在他身邊的日子,不管是開心也好,難過也好,哪怕是爭執(zhí),有她在,他才是活生生的一個人,而不像現(xiàn)在這樣,看著好好的,其實從心開始已經(jīng)腐化了,不完整了。 當(dāng)初顧淮安在知道那段他不在的時間,自己對墨梓卿做的一切事情后,狠狠的揍了自己一頓,慕逸凡現(xiàn)在還記得,不是記恨,而是覺得自己該打。 就像顧淮安打累了,和他一起攤在地板上的時候說的話一樣,那些話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顧淮安說:“慕逸凡,因為墨墨一直在你身邊,急像是空氣一樣,你習(xí)以為常,導(dǎo)致你太過習(xí)以為常,從來不知感恩。直到她冷不丁轉(zhuǎn)身離開了,你沒有辦法呼吸的時候,一時間天昏地暗,但是已經(jīng)晚了?!?/br> “真的認識墨墨的人都說她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說的不只是她的外貌才氣,更是她的脾氣,比起安姨,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早該明白的,早就應(yīng)該想到的,安然當(dāng)年僅僅因為墨齊楠的一次醉酒誤會就那樣的決絕,他做的事情比起墨齊楠可是混賬了更多,所以…… 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因為他害怕,就是因為這份害怕,讓他不敢去找墨梓卿,怕看到她的冷漠。 說他膽小也好,不男人也罷,他寧愿站在這里心痛的去思念她,卻不敢踏出一步去找她。 “總裁?”林秘書看著眼前像周身被一種難以言明的悲哀包圍的男人,疑惑的喊了一句。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br> 張了張嘴,林秘書還想說什么,可是一看他的神色,到嘴邊的話變成了:“是,我先回去忙了?!?/br> “恩?!?/br> 沒有辦法,她畢竟不是當(dāng)事人,有些事情不是她能過問的,轉(zhuǎn)身離開,在推門的時候下意識的轉(zhuǎn)頭看了一眼—— 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間變的卑微了。 搖搖頭,林秘書走了出去,都說情之一字害人不淺,有的時候想想,自己是多幸運,她識的情滋味,并收獲了最甜美的果實。 又在窗前站了一會兒,慕逸凡坐回辦公桌后面,拿起那一疊關(guān)于康年海瑞的資料,仔細的研究起來。 這一次澳洲康年海瑞進軍h市,他是勢在必得,一定會爭取到合作。 …… “大忙人終于出現(xiàn)了,難得啊,我還以為今天又要被放鴿子了呢?!币粯討猩⒌膸е唤z調(diào)侃的語調(diào),依舊是在九閣的專屬房間,依舊是宗言先看到慕逸凡,不同的是,六年前的宗言身邊一定會有辣妹相伴,好不快活,而此刻卻是—— 大腿上翹放著兩只小巧白皙的腳丫,那雙拿慣了手術(shù)刀的雙手正在力度適中的按摩著那雙小腳。 別懷疑,這人絕對是宗言,當(dāng)初那個花花公子,不過人現(xiàn)在改過自新了,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從遇上葉紫后,還真的就金不換了。 宗言是四個人中最能玩兒的,也卻跌破所有人的眼鏡,結(jié)婚居然是最早的,現(xiàn)在葉紫都懷孕了,比起其他的兄弟,那可不止是快了一點點,現(xiàn)在簡直是居家好男人的標桿,不過,在面對慕逸凡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調(diào)侃上幾句。 這邊兒,宗言的話才剛落,慕逸凡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葉紫就不愿意了:“說什么呢?慕大哥是大總裁,每天工作那么多,你以為都像你一樣,整天無所事事的?”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六年后再見(一) “我無所事事?”宗言炸毛了,他知道自家親親老婆是慕逸凡的粉絲,但是這樣當(dāng)著他的面夸其他的男人,卻損他,就算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兄弟也不行。 “我每天的門診不知道有多忙,你居然說我無所事事?”宗言那叫一個冤啊,他都忙死了好不好? “忙?”葉紫可不給自家老公一絲面子,一臉的不屑加不信,也是,自從葉紫被查出懷孕了之后,宗言就化身老媽子一樣,整天就恨不得圍著她轉(zhuǎn)了,走哪兒跟哪兒,的確是不像忙的樣子。 “你……”瞪眼。 “我如何?”挑眉。 不理會那對兒越吵感情越好,每天都要吵上幾回才痛快的夫妻,慕逸凡對著一旁安靜的李木陽舉了舉手里的被子,兩個人碰了碰。 “最近怎么樣?”喝了一大口的酒,感覺著辛辣的液體劃過喉嚨,順著食道進入胃部,慕逸凡瞇起眼睛。 李木陽在五年前就回李家了,算是正式進入政壇了。 也是仰頭一大口的酒液灌下去,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還不就是那樣嗎?” “覺得累?”慕逸凡聽著他的話,皺眉問。 “累?”李木陽像是沒有想到慕逸凡會說出這個字一樣,玩味的在嘴里咂摸了幾下,忽而轉(zhuǎn)了話題,“你還是不準確去找人嗎?這可是都過去六年了,你就不怕……” “怕,我當(dāng)然怕了,”他很怕,怕到不敢從別人嘴里說出那兩個字眼,“可是我不敢?!?/br> “不敢?”什么時候慕逸凡變的膽小了嗎? 自嘲的笑了笑,盯著杯子里琥珀色的液體:“是啊,不敢,阿木,如果你是她,你會想原諒我嗎?” 聞言,李木陽收回視線,學(xué)著慕逸凡轉(zhuǎn)動手里的酒杯,卻不出聲,但是就算他不開口,慕逸凡心里也清楚,以他當(dāng)初做的那些事情,李木陽這個旁觀的人都沒有辦法說一句原諒,更何況是真的被傷到的墨梓卿? “可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啊?!崩钅娟栍终f。 慕逸凡沒有接話,他知道這樣不是辦法,他想念她,瘋狂的想念她,即便是過了六年,這份思念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淡,而是一天天的在增加,但是,他越是想她,就越是害怕,就越是不敢去找她。 除了六年前,墨梓卿突然消失不見那段時間慕逸凡翻遍了整個h市找她之外,再之后,就沒有任何找人的舉動了,甚至,顧淮安在氣消了以后三番兩次想告訴他墨梓卿的所在,他都拒絕了。 他不是不想知道她在哪里,而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在知道她在哪里后能忍著不去找她,但是他也知道,她最不想見的就是他,他害怕看見她的冷漠,更怕她像是對待陌生人那樣看他。 慕逸凡一直害怕的,不是墨梓卿恨他,而是變的平靜,對他沒有愛,也沒有恨,那樣才是他恐懼的。 所以,他就自欺欺人的不去找她,就當(dāng)著她還在恨著他,恨著也好,恨著他代表還記著他。 搖搖頭,見慕逸凡不開口了,李木陽也知道這樣的事情,別人說什么都不好,所以也就不說了,只是抬起杯子對著慕逸凡的杯子碰了一下—— 喝酒! …… 康年海瑞的辦公大樓落成,慕逸凡受邀參加剪彩。要說起康年海瑞,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的,那可是澳洲首屈一指的大財團,大本營是在澳洲,主要的市場也在歐美那一塊,這一次進軍亞洲,第一站就是h市,甚至還建成一棟辦公大樓,亞洲的據(jù)點就建在這里了。 在h市,康年海瑞要合作,能選擇的左不過時幾個大的,有影響力的集團公司,而因為六年前的事情,墨家和華誠集團的關(guān)系就變的很微妙了,更不要說這幾年兩家你爭我搶的,明里暗里的爭斗不斷。 這次康年海瑞進軍h市,有人斷言,不是選擇墨氏就是華誠,比較,勢力最雄厚的,還真的就是這兩家。 要說起墨家,也是讓人津津樂道的,六年前墨家當(dāng)時的大小姐墨紫苑和華誠集團總裁慕逸凡的訂婚典禮上,墨紫苑被人放了那樣的視頻,后來又有人說她不是墨家的孩子,外人不知道具有是怎么回事,但是從墨老太爺突然回h市,靳明玉和墨紫苑被趕出墨家也不難看的出,墨紫苑還真的不是墨家的孩子。 消息一出,一片嘩然,之前還在搖擺不定的人,這下明白了,墨家就是那位墨梓卿的了,可是就在眾人等著墨老太爺宣布墨梓卿接管一切的時候,墨老太爺又回去掌權(quán)了。 其中的彎彎繞繞,不足和外人道,但是,聯(lián)系后來慕逸凡的大肆尋找墨梓卿的舉動,敏感的人還真的就嗅出了點兒什么。 六年來,墨家和華誠集團你來我往的,雖然沒有出現(xiàn)什么商業(yè)糾紛什么的,但是爭論卻不斷。尤其是在墨老太爺年紀越來越大,而墨齊楠又沒有回去主事,墨梓卿無影無蹤的情況下,許多人開始偏向靠攏華誠了。 對于康年海瑞的合作,大部分的人都在猜測,應(yīng)該會選擇華誠集團,比較墨氏雖然依舊是勢力不減,但是后繼無人,等到墨老太爺不在了,就…… 對于這次的剪裁,康年海瑞把整個h市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請到了,慕逸凡一到現(xiàn)場,康年海瑞立刻就有人迎上前去。 “慕總來了,這邊請?!笨的旰H饋喼迏^(qū)執(zhí)行長葉鴻鈞揚著禮貌的微笑,迎了過去。 “葉總好,感謝這次的邀請,我很榮幸。”慕逸凡伸出手,和葉鴻鈞伸出的手握了握。 “那里,能請到慕總,是我的榮幸?!比~鴻鈞客氣的說著。 兩個人一來一往的,客套的寒暄著,突然,慕逸凡想起自己了解到的消息,不著痕跡的轉(zhuǎn)著話題:“康年海瑞這次進軍亞洲動作不小啊?!?/br> “的確,此次的投入比起以往是大了些?!边@是大家都知道的,也沒有必要隱瞞。 “康年海瑞在歐美的市場已經(jīng)成熟了,如果是在那邊的話,應(yīng)該比起沒有涉足過的亞洲更好發(fā)展吧?”雖然是重新打開了新的市場,但是貪多嚼不爛,不怕得不償失嗎? 葉鴻鈞瞬間就明白慕逸凡的意思,笑了笑:“話是這么說不假,但是,以康年海瑞的實力,這些還是可以支撐的,再者說了,總裁畢竟重視亞洲的市場,我們下面的人也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 終于提到了康年海瑞的總裁了,慕逸凡得到的消息就是,康年海瑞的總裁也會秘密到h市來,他想見見這個用了六年時間在澳洲市場的基礎(chǔ)上,同時打開歐美兩個市場的傳奇人物。 “哦?那怎么會選擇h市?這么說來,貴集團總裁不會是h市的人吧?”康年海瑞的老板一直都很神秘,除了知道創(chuàng)始人是澳洲華僑,知道他的名字是安康年外,其他的消息一屢不知道,尤其是六年前空降的那位總裁,更是連名字都沒有傳出來,對于她的消息,更是少之又少。 對,是她,康年海瑞的現(xiàn)任總裁是個女人,而且聽說年紀還不是很大,一個手段,處事都雷厲風(fēng)行的女人。對了,她結(jié)婚了,丈夫是康年海瑞的總經(jīng)理,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這就是關(guān)于那位總裁的全部消息了。 “這個嘛,等慕總見到總裁后,你可以親自問一問?!比~鴻鈞笑的得體。 故作訝異的挑眉:“哦?這位神秘總裁也要來h市嗎?” 葉鴻鈞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慕逸凡:“慕總等著就是了。” 聞言,慕逸凡知道他不想多說什么,也就不勉強,剛好這個時候又有人過來打招呼,也就從善如流的寒暄。 慕逸凡不知道的是,就在不遠處的樓上,有人把一切都收入眼底。一抹纖細的身影站在欄桿處,俯看著下面的一切。 “這次回來準確呆多久?”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 回頭,看著那位精神矍鑠,已經(jīng)滿頭白發(fā),腰桿依舊挺的筆直的老人,身影的主人扯開一抹笑:“爺爺?!?/br> 沒錯,這個人就是墨梓卿,而老人正是老當(dāng)益壯的墨老太爺聽到這聲爺爺,墨老太爺幾乎紅了眼眶,拄著拐杖的手都有些顫抖了,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墨老太爺幾乎是狼狽的轉(zhuǎn)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惡聲惡氣的開口:“還不過來讓我看看?!?/br> 背靠著欄桿的墨梓卿這才揚起笑,顛顛的跑過去,像是以前一樣,撒嬌的跪坐在墨老太爺身前的地上,小手熟練的挽上墨老太爺?shù)氖直郏换我换蔚模骸盃敔敚瑺敔?,我想你了?!?/br> 低頭看著眼前的孫女,少了六年前的稚氣,多了穩(wěn)重,隱隱表露出的氣勢更是不容忽視,突然有種既安慰又心酸的復(fù)雜之感。 這個孩子,當(dāng)初他一遍遍的去教導(dǎo),就是不想她受到傷害,可是卻還是讓這個孩子受了苦,不過也不全是壞事,畢竟他教給她再多,都不如讓她真的傷一次后成長的更快。 但是,作為一個爺爺,他寧愿她永遠不成長啊。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六年后再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