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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明朝女人在線閱讀 - 第112節(jié)

第112節(jié)

    “我一個人快活的不得了,磐石兄就不要給我念緊箍咒啦!”

    “你說你是真癡還是假癲?妻族于我等是何其重要,你是咱們閩南這幾屆科舉成績最好的,當之無愧的領頭羊。若是能結(jié)一門好親,仕途不知順利多少。你還這般年輕,前程遠大,怎么就不知道為自己謀劃呢!”顧行舟語重心長道。

    “磐石兄與小弟推心置腹,小弟豈是不識好歹之人。只是人各有志,我這一輩子,并不想求顯達,考個進士,能庇護家人,就是快活日子了。等日后散館,我也想外放,天地這么大,則能龜縮一隅?”柳娘十分鮮明的表達了“環(huán)游世界”的夢想。

    “你呀!”顧行舟搖頭嘆息,“一個你,一個溫之,簡直讓人cao碎心!”

    “好了,好了,我這上門道賀的,倒讓你拉著一頓教訓,再這樣,我可不來了?!绷铩巴{”道,不是十分親密之人,不敢這么說話。

    “你且舍不得小廚房的炸荷花呢!”顧行舟哭笑不得,打趣一句,不再勸。

    柳娘抱著茶杯安靜喝茶,這是顧行舟自林峰外放后第一次提到他。以往他來顧宅,顧行舟總會拐外抹角問一問林峰的近況。如今顧行舟考試倒數(shù),卻也沾了官場有人的光,進來吏部這個被外人稱做“天官”的地方,還是其中最熱門的文選清吏司,掌管五品以下外地官員升遷,位高權(quán)重!

    時間轉(zhuǎn)瞬而過,等到回鄉(xiāng)探親的同年們回來,翰林院就開始選拔庶吉士了。身為探花,柳娘直接被授予編修的職位,正式開始仕途。

    柳娘本以為,在仕途中最難的是掩藏自己的身份,卻不想從來沒有人懷疑過他。人們總是先入為主,能考上探花的人,怎么可能是女人??婆e要查三代,不是清白人家誰能入這個門檻。柳娘又不是一心“談情說愛”的主兒,自然無人來關注他。自己沒有想象中重要,柳娘還有一瞬間的失落呢!

    秦玉軍帶回了黃氏的家信,黃氏只在心中說讓他“一切自便,家中均無異議”。柳娘也知道作為一個正常人,她應該娶妻生子,哪怕是找個男人結(jié)契兄弟,也要給打探他終身的同僚一個交待。

    第182章 漁家傲

    現(xiàn)在朝廷有一種奇怪的風氣, 叫做人無癖不立。一個人做官, 沒有明顯的愛好是沒人有愿意與他交朋友的。理論大約是如果沒有愛好, 證明這個人十分中正持平, 不偏不倚, 已經(jīng)接近無欲則剛的圣人境界了。沒有愛好等同與沒有缺陷, 所以人們不愿與之交往。

    這樣的狗屁理論居然在文官中流行起來,是以每個人都要有一兩項拿得出手的愛好,哪怕的“惡癖”呢?

    柳娘這種年紀輕輕功成名就, 長得不差, 卻不成親, 很容易遭人揣測。閩南來的, 你要是喜好男風不愿成親還有個說頭, 不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 該不是有病吧?

    柳娘入了翰林院之后,再以家母遠在閩南為由推辭,就說不過去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流言。柳娘此時一心想在朝廷安穩(wěn)平順走下去, 哪怕一生不能顯露女子身份也愿意, 誰知日后呢?因此她還是十分愿意合群的,委屈一點兒也甘愿,正想方設法找個合適的人選成親。

    以往沒留意, 而今突然想起要成親,人選又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尤其是柳娘這特殊情況。

    這日, 柳娘下衙回家,走在路上突然看見前面一堆人簇擁著,她騎在馬背上,自然看的更清楚些,好似出了亂子,已經(jīng)有巡城兵丁在交涉了。只是雙方都是有身份的人,兵丁并不能租住,只等雙方自己商量。這條街并不是主街,才有這么多人圍著看,不然早被清理開了。

    柳娘下馬,慢慢走過去,只見兩倆馬車擦掛,而今雙方正對峙在街上呢。

    “吳兄,怎的是你?”柳娘撥開人群,發(fā)現(xiàn)其中一方就是翰林院同僚吳軍,他們這科的狀元。

    “黃賢弟,你來的正好,快來幫我評評理。這人好不知禮,我這馬車好端端走在路上,他們卻來撞我,瞧我這額頭,損了儀容,明日還怎么上衙?!眳擒娭钢约旱念~頭道,也就紅了,暫時還看不出什么。

    “這位大人,我等并非有意,只因前面有頑童跑到街中,馬夫避讓不及才撞上了。”對面是一位大約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身曳撒,十分精干。

    “那頑童呢?”吳軍沒好氣問道。

    對面那人舉目四望,剛剛他們避讓的那個頑童已經(jīng)不見蹤影。能在街上玩兒的,大約就是附近人家,看著闖禍了,怕?lián)熑?,肯定一溜煙兒跑了?,F(xiàn)在人群重重圍著,怎么還找得到。

    “本官亦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撞了就撞了,好生說話,難道不會嗎?瞧你家下人那趾高氣昂的模樣,真以為京城是老家縣城呢!”吳軍沒好氣道,他生氣主要還是氣對方下人不識禮數(shù)。

    柳娘聽了雙方言辭,又打量了一下雙方神色,湊到吳軍耳邊道:“官聲!輕拿輕放,可否?”

    吳軍就是這個意思,不然他明明占理,又是官身,早就讓兵丁拿人了。但見對方顯然也是有家世的,在京中誰也不知道一塊板磚下來能砸著幾個親貴王公,吳軍寒門出身,比誰都小心謹慎??蛇@話不能自己來說啊,不然就落了下成,顯得自己好欺似的。柳娘一來,自己就有代為說話的人了,吳軍微微頷首。

    吳軍從喉嚨里擠出一個不明顯的嗯字,柳娘就放心大膽的走到對面,請人群讓開她瞧一瞧對方的車輪。

    看了之后,柳娘朗聲道:“瞧這這車輪,明顯有外別的樣子,地上也劃出一條印記來,可見這位兄臺說的是真話。吳兄生氣,一是氣這位兄臺說謊,二是氣下人不知禮數(shù)。在下翰林院編修黃柳,觍顏做個見證。而今證明兄臺說的是真話,兄臺為這下人無禮給吳兄致個歉,就都一筆勾銷了吧?!?/br>
    那人也巴不得,趕緊拱手道:“下人無禮,是我這個做主家都沒調(diào)/教好,兄臺見諒?!?/br>
    吳軍也拱手道:“這也罷了,只兄臺在京不可莽撞啊!”

    那人連連謝過,又問吳軍姓名,想要登門致歉。吳軍也不是小氣人,現(xiàn)在一摸額頭都沒那么痛了,看一眼柳娘,做高人狀登車走了。

    吳軍走了,看熱鬧的也散了,對面這人才走過來抱拳道:“在下山東戚昌國多謝黃大人仗義解圍?!?/br>
    “適逢其會,不必多禮。我看兄臺家眷是否有病癥在身,還是不要耽擱了,趕緊去吧。”柳娘一拱手就要上馬。

    “兄臺稍等!”戚昌國趕緊說明情況:“不瞞大人,我等險些撞人,也是因為趕車趕得急了。小妹突發(fā)疾病,身上藥丸吃完了,這才急著找大夫。我等初來乍到,不知哪里有醫(yī)館……”

    “那還啰嗦什么,趕緊上車,我前面帶路!”柳娘打斷他啰嗦,翻身上馬掉頭帶路。

    戚昌國喜之不盡,讓剛剛下車等待處理事故的家眷趕緊上車,自己也一個健步跳坐在車夫的位置上,親自執(zhí)鞭趕車。

    柳娘帶他們來最近的大藥鋪,藥童趕緊把人迎進去。

    戚昌國帶著兩個小孩子,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婦人還有身孕,柳娘也不忍心甩手不管,讓藥鋪伙計端了暖湯和麥芽糖來,給幾人定驚安神。別看是藥鋪,可適合孩子吃的零嘴也不少。

    “當真多謝黃大人了,在下乃是入京應武舉的,拙荊有孕,幼妹有疾,這兩個孩子也是懵懂頑童,若非大人仗義相助,在下真是抓瞎了?!逼莶龂屑げ槐M,“且讓這兩個孽障拜謝大人?!?/br>
    說著就叫兩個孩子磕頭,柳娘哪兒受的了這個,趕緊攔著,把孩子攏在身邊,拿麥芽糖給他們吃。笑道:“機緣巧合,若論先前事故是吳大人心胸寬廣不計較,若論之后帶路,眼見著旁人有難,幫一把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大人高義!”戚昌國嘆道:“話雖如此,又有幾人能做到呢,大人真有古賢人遺風!還請大人告知被在下撞了的那位大人名諱,也好登門賠罪?!?/br>
    “不必,不必,我看吳兄并不遠計較,兄臺也不必放在心上?!?/br>
    “吳大人不計較是吳大人胸寬似海,在下豈有不效仿思齊的道理?!?/br>
    柳娘推讓幾回,才道:“那是翰林院編撰吳軍吳大人,乃今科狀元!”

    “狀元郎?沖撞這等文曲星的,當真是罪過?!逼莶龂B連嘆息,“說來在下也是山東人,與吳狀元也算同鄉(xiāng),不知……”

    戚昌國話還沒說完,他妻子就從里面小跑出來,泣道:“meimei抽搐起來了!”

    “什么!”戚昌國拍案而起,問道:“大夫怎么說?”

    “大夫也無法,只說要國手行針,可這上哪兒找能行金針的人,就是找到了,恐也來不及……”戚昌國妻子眼淚直流。

    大夫也跟在后面出來拱手致歉:“這位老爺明鑒,非小老兒不用力,實在是力所不及。貴家千金乃是心疾,受了驚嚇,如今已經(jīng)喘不上氣來。”

    “非大夫之過,在下知道?!逼莶龂笆郑⒛亢瑴I。大夫嘆息著走遠,若是人死在他們醫(yī)館,對醫(yī)館也名聲是莫大的損傷,可有什么辦法呢?

    柳娘在街上就看見那個對幕離的姑娘指尖微微泛紫,果然是心疾。

    “這位兄臺,在下粗通醫(yī)理,不忍見令妹受苦,醫(yī)者仁心,顧不得禮數(shù)避諱,自請為之施針,兄臺可應允否?你我今日才剛剛相識,兄臺可敢信我?”柳娘心中突然冒出一個主意,趕緊抓住機會請纓。

    戚昌國看了一眼遠走的大夫,再看看妻子淚流不止的模樣,應承道:“大人仗義執(zhí)言、慷慨相助,我等雖見面不足半個時辰,也知大人高行。我二人正應了傾蓋如故的話來,在下信大人。還請大人施針,事且從權(quán),大人冒著名聲有礙施以援手,便是……在下也絕不外傳。”

    柳娘趕緊找大夫借金針:“行了,銀子在這兒,就是出事了也不讓你們擔責任!趕緊的!”

    拿了金針就往里屋跑,戚昌國等人也擁了進來。柳娘把脈,看舌苔和眼瞼,對還在流淚的戚昌國妻子道:“夫人暫緩悲傷,男女授受不親,在下看診多有不便,要救這位姑娘,還需夫人出力?!?/br>
    “請大人吩咐!”戚昌國妻子脆聲應下,別看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內(nèi)里也是剛強之人。

    “我要施針,請夫人解開她衣領,露出脖子。”柳娘凈手,拿金針在火焰上灸烤,隨后利落下針。

    “挽起袖子……擦汗!不是給我,是給她!……撩起頭發(fā)!”柳娘一步步指揮,戚昌國只聽解開衣領就背過身去,即便是親兄妹,也要避諱。

    等柳娘滿頭大汗的行完針,長嘆道:“成了,病情暫且穩(wěn)住了?!?/br>
    最先接話的確是不知什么時候溜進房中的大夫,那大夫胡須都三寸長了,見柳娘停了,趕緊拱手問道:“大人好手段,這用的是聞名遐邇的九轉(zhuǎn)梅花針吧?據(jù)說乃是老御醫(yī)國手文林郎李大人的獨門絕技,大人怎么會?”

    柳娘長吁一口氣道:“待我擦擦汗吧,瞧我這一頭冷汗。夫人照料的時候,注意觀察,有什么不對,立刻來叫我。我等外面說話——”

    柳娘一句話換了三個對象,把人都請出了病房,一邊走一邊后悔,忘了這是李時珍的絕招了,以前跟他請教過,現(xiàn)在下意識用出來,卻忘了正版還在呢?,F(xiàn)在李時珍還活著,若是他聽到這消息找來,自己怎么解釋,說我上上上輩子和你學的嗎?

    “我先給這位姑娘開幾幅藥,多鞏固鞏固。心疾最忌大喜大悲,像今日這等受驚之事也不可再有。”柳娘先去柜臺開方子,現(xiàn)在他寫慣了館閣體,寫藥方都不如其他大夫那樣寫“天書”了,真是不合群。

    柳娘慢吞吞磨藥方,心里轉(zhuǎn)著該怎么忽悠過去。藥方就那么長,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樣來,也沒拖多久。

    “哎呦,我的少爺,您這么在這兒啊,家中來了客人,您先前交待若是有神父到訪,千萬及時找您?!奔皶r雨—小宇突然到了。柳娘大喜,把藥方往戚昌國懷里一塞,一把拉過小宇就往外跑?!跋茸咭徊?,失禮,失禮。”

    “少爺,不用這么急,小的已經(jīng)先請神父在家中安坐了。小的一路打聽過來,才知道您給人斷官司去了,多虧您的馬神俊,翰林院的先生都坐轎、坐車,就您愛騎馬。一身顯眼的官服,不然小的還找不到人呢!”小宇表功道,“那先生在后面叫您呢,您要不略等一等?”

    “就你話多,趕緊走!”不走就要露餡兒了。

    風風火火回了黃宅,大廳中的人見他來了趕緊起身,拱手道:“黃大人,鄙人泰西傳教士瑪緹歐.利奇?!?/br>
    “瑪緹歐神父,您好,歡迎您來我家作客,您的中文說的真好,您就是約瑟夫神父信中提到的大學者吧?”柳娘幫約瑟夫神父保管著他的房子,就是要送給這位同伴的。

    “西方的學問與大明的學問不同,我還有許多要學習的地方?!爆斁煔W神父笑道,“聽聞你對西方數(shù)學和天文十分感興趣,也許我們可以相互交流?!?/br>
    不,不,但看你說明朝用“大明”,而不像約瑟夫神父一樣用“明”,就知道你對中國文化的理解在約瑟夫神父之上。一個簡單的大字,不僅僅是稱呼上的講究,更是文化驕傲和民族認同?,斁煔W神父穿的不是僧侶服裝,而是讀書人的儒袍,不看容貌,說話行事活脫脫一個大明人。

    “太好了,我對西方知識的確十分感興趣?!绷飺粽瀑澋溃骸拔衣犝f你原來在肇慶居住,短時間內(nèi)不會上京,怎么突然來了?當然,如果這個問題不冒昧的話?!?/br>
    “現(xiàn)在廣東總督對傳教士的態(tài)度并不友好,我在肇慶的仙花寺已經(jīng)被封閉,聽聞總督還將驅(qū)逐我們。在這時我接到了約瑟夫的來信,他說京城有您這樣友好的大人,愿意與傳教士成為朋友。趁著總督大人還沒下驅(qū)逐令,我先離開也算緩和關系?!?/br>
    仙花寺,這名字怎么這么耳熟呢?柳娘沒放在心上,道:“當然,京城是皇朝中心,天下最有見識的人都在這里,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為你引見對西方文化感興趣的學者們。他們睿智而寬容,并不會因不同文化而產(chǎn)生障礙,前提是,不大肆傳教?!?/br>
    瑪緹歐神父苦笑,他受到教皇的命令,到大明來,不正是為了傳教嗎?“當然,我明白的?!苯?jīng)過這么多年,瑪緹歐神父也明白,大明人對西方學說的接受程度并不高,先用文化、藝術(shù)做外衣,等到時機成熟,再宣揚主的光輝不遲。大明是舉世無雙的偉大國度,除了沒有沐浴在天主教的神圣信仰中之外,再沒有別的缺點,而瑪緹歐神父決心把這樣的神圣帶到這片神奇的土地。

    “約瑟夫與我說過,您是個慷慨熱情的人呢,還會意大利語和葡萄牙語,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說扶桑語。”瑪緹歐神父笑道。

    “太感謝了,我正該向你這樣博學的人請教。”柳娘在閩南的時候也接觸過日語,畢竟前些年和倭寇打得厲害,“倭語”也是一門時興技藝。

    “您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我為自己取了一個中文名字,叫利瑪竇,這也是大明人說的入鄉(xiāng)隨俗。”

    沒有咳嗽,沒有嗆茶,柳娘真佩服自己的定力。

    “原來是利瑪竇神父啊,久仰大名!聽聞你帶來了許多西方書籍,里面有歐里的《幾何原本》,對嗎?他是為最佩服的數(shù)學家之一。”

    “當然,書我就放在客棧,如果需要的話,我馬上送過來?!崩敻]這才明白約瑟夫所受的精通,是精通到什么程度。

    “不必著急,你先安頓好,我們有很多時間相聚?!绷锇鸭s瑟夫神父留給他的地契找出來交給利瑪竇,并陪他去看房子。約瑟夫神父贈送的東西都還擺在宅子里,利瑪竇看見那幅《海上旭日升圖》驚訝道:“原來在大明,還有人精通西方油畫?!?/br>
    “算不上精通,您見過許多畫家的名品,它并不算什么。如果你喜歡,就送給你吧。約瑟夫神父走的時候,我也贈送了他一幅肖像話,這幅畫就當做是歡迎你的禮物?!绷镎米鰝€順水人情。

    “非常感謝,我還有許多珍貴的書籍,如果你感興趣,也可以直接來看。請原諒這是獨本,沒有辦法贈送?!崩敻]嘆道。

    利瑪竇新來,人生地不熟的,柳娘還借了個仆人給他,幫助采買木炭、吃食之類的東西,照顧十分周詳。

    柳娘用心結(jié)識利瑪竇,不是對歷史名人好奇,而是對他帶來的學問感興趣。柳娘為的也不僅僅是語言、音樂、繪畫之類的東西,她更感興趣的是《山海輿地全圖》,這是利瑪竇從歐洲一直道大明的經(jīng)驗結(jié)晶。在大明私印地圖是死罪,也許等熟悉之后,自己可以看看原本。

    待到休沐日,先前救過的戚昌國一家上門拜訪,因沾了“救命之恩”的大義,這家人十分隆重,居然舉家到訪。上次在醫(yī)館沒來的及好好道別,但她自保過家門,戚昌國找上門來不足為奇。

    柳娘受寵若驚,趕緊迎了進來。

    “山東戚昌國,拜謝大人大恩?!逼莶龂鴱澭饕?,這是大禮。

    “哎哎,快快請起,相逢即是有緣,我這也算是另類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只戰(zhàn)勝病魔,非我一人之功,小姐愛惜自己、兄臺照料有方,都是功臣?!绷镖s緊扶起,只聽他來考武舉,就知道家里是有世襲武職的人,不是平頭百姓。

    柳娘趕緊招呼眾人坐下,又吩咐人上茶水。

    那個姑娘等進了大廳,便褪去紗帽,婷婷裊裊上前福身:“多謝大人救命之恩?!?/br>
    “姑娘請起,不必多禮,恰逢其會而已。姑娘日后戒大喜大悲,飲食清淡,勿要跑跳,可享永年。”柳娘打量了一下這姑娘的神態(tài),指尖紫色已經(jīng)淡了許多。這個時代的女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不會有運動傷身的情況。

    爾后就是戚昌國的兩個兒子上前拜見,“大兒名盤宗,二兒名顯宗,快來拜謝大人?!?/br>
    兩個小家伙虎頭虎腦得十分可愛,柳娘趕緊解了身上的玉佩遞過去。

    至于戚昌國妻子,柳娘起身先行禮,面臉長什么樣兒都沒看清楚。

    一家子都來了,柳娘身邊又沒有女眷,十分不好招待。特意去請了隔壁主母過來幫忙,怪不得說遠親不如近鄰呢,尤其是柳娘這情況。自從他住下,就十分注意交好鄰居。她的隔壁是戶部給事中盧大人,盧夫人前來幫忙,解了柳娘大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