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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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的阿淑卻有不同看法,阿淑和阿孟一起自梳做了嬤嬤,阿淑的名字卻取錯了,脾氣火爆、心氣奇高?!巴鯛斒裁磿r候?qū)χ髯雍昧?,阿孟你要忘了,?dāng)初主子去京城,王爺還養(yǎng)了外室呢!” “你這丫頭,真是記仇,這都多少年的事兒了。”阿孟哭笑不得,說不定主子都忘了的事情,阿淑卻到現(xiàn)在為止仍舊憤憤不平。“再說,也就那一回,后來主子再卻京都,離開王爺再久,王爺不也沒有找其他女人嗎?男人都有這樣的通病,最后能回到主子身邊就好。主子還有小主子們呢,一輩子都不愁的。” 阿孟的看法是當(dāng)世普遍的看法,阿淑卻被柳娘教的“心高氣傲”,“什么男人女人,主子也沒找過人,挺著大肚子為王爺奔忙,王爺難道不該體諒嗎?好吧,就算以前的事情不說,如今王爺對主子防備,外面人不知道,還都傳頌王爺王妃伉儷情深,可咱們這些身邊人是知道的,王爺走了,明明主子最大啊,為什么讓主子輔佐大公子?主子才智高絕,憑什么是輔佐之人,為什么不是大公子輔佐主子?” 阿淑和連珠炮似的,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 阿孟笑道,“歪理邪說,大公子好就是主子好了。人哪兒有一輩子順當(dāng)?shù)?,些許小事,主子還不放在心上呢!” “再厲害的人也經(jīng)不起至親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糟踐啊,主子,你說是不是?” 柳娘本看著兩個丫頭吵得熱鬧,沒想到話題突然丟給了她。 柳娘笑道:“所以說,我最倚重阿孟,卻最喜歡阿淑?!卑⒚献鳛樗目偣苁拢痰?、讓得,所思所想,符合當(dāng)世潮流,無論做什么都能順應(yīng)時代、得心應(yīng)手。阿淑一直待在柳娘身邊,柳娘讓他負(fù)責(zé)只需智商、無需情商的工作。因為她知道,不論阿淑如何向她的名字偽裝,骨子里仍舊是那個驕傲的人。 “主子,你可不許顧左右而言他,糊弄咱們。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是覺得委屈,咱們干脆日后不理會王爺,自過自的。你要是覺得能繼續(xù)過著走,咱們也要幫主子分憂啊。主子依然這么漂亮,該好生打扮起來才是。”阿淑笑道,不管柳娘準(zhǔn)備怎么做,她們做奴婢的,都會跟在她身后。 “從來不曾委屈。真心換真心,王爺對我有猜忌,難道我對王爺就全然坦白嗎?阿淑,不要因為是我的人就偏袒我,我都不曾做到的事情,自然不能要求王爺做到。至于委屈?不委屈的,人活在世間,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是徐家的女兒、燕王的王妃、朱高熾等人的母親,做好這些就夠了?!绷镄Υ穑牢康目粗⑹?。 柳娘也曾捫心自問,這么多年了,她幾乎經(jīng)過大明所有的時代,她還有未曾實現(xiàn)的野心嗎?她曾做過掌政公主,讓天下子她手中變了模樣??赡鞘怯袑崯o名,他還想更進(jìn)一步嗎? 大約是不想的,人活在世上,又不是活在真空里。不論歷經(jīng)多少世,她仍舊做不到不拿朝夕相處幾十年的親人當(dāng)路人。她還有許多機會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而他們確是第一次的人生。旁人贊她深情厚誼,柳娘只是想著仁至方可義盡。一切都還引而不發(fā),現(xiàn)在還不到先下手為強的地步。 到什么山頭唱什么歌,不外如是。 所以,柳娘從來不覺得委屈。柳娘笑著撫摸阿淑的臉頰,道:“別為我擔(dān)心,我從來不曾委屈自己。” 柳娘正和阿孟、阿淑“談人生談理想”,門口就響起了通報聲。朱高熾一身戎裝進(jìn)來了,他是來與柳娘商議城防之事。 “你父王走了,你從未上過戰(zhàn)場,我只是一個女人,朝廷兵馬必定也看到了這個弱點。他們會不惜一切在你父王回援之前,打下北平,甚至圍點打援。因此我早與你父王商議過,若是北平被圍,不許他回身救援。若是我們不能應(yīng)付,這也是命。”柳娘故做嚴(yán)肅道。 “娘別故意說狠話激兒子,兒對自己有信心,對娘更是信服,咱們會守住北平的?!敝旄邿胄Φ?。 “光咱們娘倆有信心可沒用,你也要做出個樣子來,發(fā)動城里的百姓,眾志成城,共同守城。娘去動員城中婦孺,邊關(guān)的女人,也能跨馬提刀,陣前殺敵。”柳娘笑道,他們一家在北平經(jīng)營二十年,百姓皆信服他們。只有調(diào)動起百姓,他們才能為燕王守住后路。 耿炳文到底是老將,以燕王的功力,居然和他在和河北真定僵持住了。北平作為大后方,源源不斷有糧草運往前線,糧草由永平丈夫李讓負(fù)責(zé)押運。自古糧草就是最容易被人偷襲的,李讓這一條線,甚至還擔(dān)任著誘餌的職責(zé)。 京中新帝也著急啊,他本以為燕王起兵就會淪為亂臣賊子,天下人人皆能誅之,誰能想到居然有那么多人響應(yīng)。藩王響應(yīng)還能說是利益勾連,那些在朝的文官在野的文人又為何呢?那么推崇燕王?難道讀書人讀了那么多天地君親師的大道理,卻依舊無法堅持正統(tǒng)與大義嗎?新皇乃是先帝所立,他的存在就是正統(tǒng)! 為此,新帝破迫不及待請了曹國公李景隆出兵,協(xié)助耿炳文猛攻燕王。希望用大勝的捷報,擊潰那些流言蜚語。 說起曹國公李景隆一家,與燕王府淵源頗深。魏國公徐輝祖娶的就是現(xiàn)任曹國公的jiejie,而李景隆乃是曹國大長公主的孫輩。也就是說,不管從父系血統(tǒng),還是姻親關(guān)系,燕王與李景隆都是親戚。 此時的武將之間,千絲萬縷,開國功臣之間相互聯(lián)姻。新帝也是心大,居然就派了李景隆出兵。 李景隆出兵之前,先去了魏國公府。 魏國公徐輝祖稱病不朝,在朝中做官的徐家人也一一退了下來,徐添福、徐增壽、徐膺緒都乖乖辭了官職,家中子侄亦跟隨父輩,不入朝為官。名義上說的是為先帝守孝,可不是瞎子都看的出來,魏國公府不看好新帝。新帝也明白,可魏國公府地位超然,現(xiàn)在正是用武將的時候,新帝也不敢貿(mào)然撕破臉,對魏國公府動手。魏國公長輩皆已過世,但兄弟們?nèi)耘f住在魏國公府內(nèi)。 “姐夫,出了這事兒,我也沒辦法。我是武將,生來就要為陛下盡忠。如今燕王謀逆,若真到了戰(zhàn)場上,沒有手下留情的余地。”李景隆嘆息著去拍徐輝祖的胳膊,道:“先來給姐夫道惱,若真有那么一天,您可不許遷怒jiejie?!?/br> “說的什么話,為陛下盡忠,乃我輩榮幸。若非病重,我非親上戰(zhàn)場不可??瓤瓤取毙燧x祖一臉病容,聽著李景隆侃侃而談,也跟著表決心,徐家滿門好似都對新帝忠心耿耿! 一姐夫一小舅子,兩個半百老頭說得高興,似乎達(dá)成共識。 李景隆一出了大門,徐添福就從屏風(fēng)后轉(zhuǎn)了出來,:“李景隆能贏嗎?” “他?瞧他那信誓旦旦的模樣,夸夸其談的毛病幾十年了,當(dāng)年咱們一起賽馬,他就從未贏過。兵法不通、戰(zhàn)陣不精、武藝稀疏,贏個屁呢!這些年沒有大型戰(zhàn)事,居然讓他仗著祖蔭混到現(xiàn)在。這樣的繡花枕頭、老紈绔,絕不是妹夫的對手!大meimei都比他強!”徐輝祖對剛剛在他書房賭咒發(fā)誓的李景隆并不看好,他看好的是自己的親meimei、親妹夫。 李景隆一上自己的馬車,就對心腹道:“徐輝祖十足小人,明明和燕王那邊關(guān)系密切,卻啥事兒沒有!不就因為會鉆營嗎?改了名字,舔著臉親近陛下,這才洗清了嫌疑,當(dāng)真丟我們武勛家的臉。仗著中山王的臉面混到如今,中山王地下有靈,都要被他氣得跳出來。奈何就是這樣的小人,居然還站著武將第一的名頭,當(dāng)真可恨!我曹國公府身帶皇族血脈,都沒這般張揚,哼!此次大戰(zhàn),必須讓陛下看到我的好處才行!” 李景隆坐著馬車緩緩走過大功坊,坊內(nèi)秩序井然,巡邏隊士兵訓(xùn)練有素。李景隆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窗外景色,繼續(xù)抱怨道:“進(jìn)了門兒也不讓我見jiejie,不知安的什么心?陛下就是太仁慈了,像這種裝病的老油條,就該被……哎哎哎,停停停!” 李景隆突然看到馬車外正是鄂國公府。當(dāng)年常遇春追封開平王之后,王府并未擴建,依舊掛著鄂國公府的牌匾。只是這個牌子為什么還掛在這里,不是應(yīng)該被常茂拿走嗎?陛下一直在找開平王老夫人,圣旨到了懷慶府,常森卻早已在先帝駕崩之時回京奔喪了,當(dāng)?shù)毓賳T一問三不知。 李景隆林靈光一閃,想道,若是開平王老夫人就當(dāng)躲在大功坊老宅呢呢?李景隆跳下馬車,就去敲門。 門口的小廝懶洋洋拉開大門道:“大人容稟,參觀鄂國公府老宅紋銀一兩,可入正廳為開平王他老人家上香,祈求保佑。” 李景隆沒想到堂堂王府公爵變成了耍猴的,居然要收銀子。 “這位爺,您別小看這老宅啊,多少人為開平王老大人立長生牌位??砷_平王老大人也就一個人,那么多人哪里保佑得過來,讓只能挑人多的地方賜下福音。咱們大功坊內(nèi)的府邸可是老宅,開平王老大人的英靈一定會保佑你的?!敝T如此類推介段子,小廝拉著就是一長串介紹。 李景隆聽了一肚子的順口溜,依舊沒有勇氣進(jìn)去看一眼,憤憤不平甩袖走了。開平王老夫人若是還在,看到這種把自己府邸當(dāng)做游覽勝地的事情,想必能從棺材里跳出來吧。魏國公府也真是的,明明老世交的房子就在,居然放任鄂國公府淪落到這種地步! 看門的小廝見李景隆走了,飛快關(guān)上門,收了無賴嘴臉,小跑著去向主子稟告。 沒有證據(jù),可又胡思亂想的李景隆和齊泰搭上線,把開平王老夫人有可能在大功坊的消息點明了。齊泰又發(fā)散思維,吳王不也失蹤了嗎?他會不會藏在魏國公府? 一個兩個的發(fā)散思維,倒是錯有錯著。 所有人都在為這亂局忙碌,對峙雙方在想辦法,狀似閑置著的人也沒有坐以待斃。 禮部侍郎危鐘在家中接待與他志同道合之人,嘆道:“先帝糊涂,自毀宗法,立當(dāng)今為帝。以致出了而今的大亂。” “鐘兄慎言,畢竟是先帝?!毕鹊鄣暮蘸胀谒麄冞@些臣子心中仍舊高山景仰。 “唉,要我說,即便先帝有不慎之處,若是當(dāng)今能不削藩,或者緩緩圖之,也不至于如今。”在朝上,削藩派越反對派本就不對付,而且反對削藩的人占了多數(shù)。奈何圍繞在新帝身邊的人都贊成削藩,即使主張緩緩圖之的人,也是怕引起藩王叛亂。新帝仁慈,圍繞在他身邊的人都是陪著他從普通皇孫走到皇太孫,再走到帝位的人,怎么可能反對他們的建議。 “也罷,不說這些,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蔽g娮柚惯@些人說“若是”“如果”,“今日請幾位來,主要是想請大家出出主意。而今形勢,大家怎么看,咱們又該怎么做?” “鐘兄,你的主張,我等都明白。志同道合、相攜為友,咱們?nèi)魺o一樣的想法,不會坐在這里??社娦旨?xì)細(xì)數(shù)一數(shù),自古藩王為亂,有誰勝了?誰不是赫赫揚揚、看似壯大,到最后都是朝廷贏了?!睆膩頉]有藩王造反成功過,什么七王之亂、八王之亂,藩王叛亂能在歷史上留下一筆,拉開盛世或者亂世的開端,可從來沒有勝利過。 “那是因為朝廷占據(jù)天時地利人和,而今不同。新帝得位不正,母妃有謀害原配正妻之嫌,又公然違背□□遺愿,削除藩王,怎么看都是……昏聵之相?!酢跏俏鋫浞ㄓ性?,若嫡子無嫡孫,可由兄弟繼承。這是當(dāng)年一個叫花淵波的百戶提出來的,一直上大天聽,先帝也同意了,按此武備法行事,燕王殿下又曾被先皇后撫養(yǎng)長大,生母李淑妃娘娘曾執(zhí)掌鳳印,位同繼后。這么算起來,理當(dāng)燕王殿下登基才是?!蔽g娧埖溃骸拔业茸x書人讀盡天下圣賢書,怎能畏懼帝王威嚴(yán),就對此時置之不理。為兄有意上書直言,諸君若有意者,可與愚兄同行?!?/br> 與會之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危鐘怎么對燕王與朝廷的對抗這么感興趣,還明目張膽的為燕王說好話。要知道他們正踩在京城的地盤上,說這樣的話,完全是提著腦袋在賭啊。 眾人一時沒有說話,危鐘也不催促他們,只讓他們好好考慮。 各方局勢,齊頭并進(jìn)。 齊泰開始著手調(diào)查開平王老夫人和吳王失蹤之事,這兩個可是外祖母與外孫兒的關(guān)系。開始的時候,朝廷查訪這兩人總是單獨看待,如今被李景隆已提醒,齊泰突然覺得,其中定有大關(guān)聯(lián)。 齊泰掌握著京畿防衛(wèi),大功坊的人再忠誠,終究有一二漏網(wǎng)之魚,經(jīng)不起誘惑,說了大功坊內(nèi)情況。 開平王老夫人獨自住在原鄂國公府府邸,吃齋念佛,從未露面。吳王這些日子也來了,就躲在鄂國公府。都在大功坊內(nèi),若說徐家不知情,誰信? 齊泰得到這些消息,喜出望外拎著證人就去了新帝面前。不需要再有什么物證,這樣符合邏輯推斷,新帝一下子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下令魏國公府交出人來。 徐輝祖力圖解釋,魏國公府不會做這樣欺君罔上之事,奈何新帝不聽。徐輝祖無奈,只能拖延著,保證回去就清查坊內(nèi)人口,若有,一定交給新帝處置。 可惜徐輝祖從宮中告辭之后,再未露面,新帝屢招不至。新帝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下令兵丁圍了大功坊。 大功坊從建造之日起,就是為了這天而存在的。高大厚重的坊墻頂端布滿了碎瓷片,圍著的士兵不敢動作,新帝下令圍而不攻,同時瘋狂的給前線各位將領(lǐng)釋放善意,就怕將領(lǐng)們誤會新帝河還沒過完河就拆橋。新帝優(yōu)柔寡斷,辦事的官員亦不知如何行事。 大功坊內(nèi)外情緒緊張,新帝都讓兵丁們離得遠(yuǎn)些,生怕再出了流血事件激化矛盾。 新帝不敢動魏國公府,又不敢放任大功坊內(nèi)的人露面。危鐘卻早已準(zhǔn)備好為知遇之恩、葬父歸鄉(xiāng)的情義,為燕王妃拋頭顱、灑熱血。 新帝在年前祭拜祭壇,宣布廢除燕王爵位,貶為庶人,完成禮法上的程序。就在這個時候,一向以耿介方正著稱的危鐘突然上表。歷數(shù)新帝位不正的種種緣由,堅持燕王才是天下臣民所向。新帝氣得眼前分發(fā)黑,暴跳如雷的將危鐘打入天牢,準(zhǔn)備用他的血,洗清潑在身上的污水。 第160章 燕王妃 京中形勢一觸即發(fā), 皇帝派兵圍了大功坊, 魏國公府不甘示弱, 刀槍以對。危鐘以一人之力,掀起批判新帝得位不正的高潮,朝野上下議論紛紛。 皇帝想直接派兵圍攻魏國公府,可被身邊重臣死死攔住, 說過很多次了,魏國公府乃是大明軍魂象征,現(xiàn)在有多少曾經(jīng)的中山王屬下在軍中做將領(lǐng),魏國公也曾在河南練兵,河南正是與燕王對戰(zhàn)的主戰(zhàn)場。若是他們的老上司被人宰了,這些人說不得兔死狐悲之下暴動。事實上, 軍中如今已有明顯的串聯(lián)跡象。新帝手中并無直屬軍隊, 皇城二十四衛(wèi)各有立場。 北方戰(zhàn)場局勢也不容樂觀, 耿炳文尚在,新帝就迫不及待的派出了李景隆。這兩人職位孰高孰低, 都沒有定論,雙頭蛇是最不好走路的。 李景隆與耿炳文匯合之后, 也沒心氣和父輩的耿炳文搶指揮權(quán),耿炳文松一口氣的同時,又有淡淡的失落。 “伯父, 陛下對咱們兩軍寄望甚高,我等精誠合作,逆王不堪一擊。而今前線有伯父正面對抗, 不如侄兒繞道后方,奇襲北平,一舉剿滅逆王老巢,如此,在年節(jié)之前,有望回京過年?!崩罹奥≈钢鴳覓煸谥袔ぶ械妮泩D道。 “太好了,賢侄所想當(dāng)真與老夫不謀而合。老夫也有心分兵襲擊逆王后方,奈何兵力不夠。你帶了十五萬大軍前來,可繞道戰(zhàn)場,直奔北平。從北平到前線有一對運糧車隊,乃是逆王女婿李讓率領(lǐng)。名為運糧,實為誘餌,賢侄若是遇上他,千萬小心?!?/br> “逆賊李讓之父還在京城,陛下仁慈沒殺他,若是遇上了,我到要問一問,李讓是不是入贅到了逆王府,連家中老父母、兄弟姊妹都不要了。李讓若還有絲毫羞恥之心,當(dāng)棄暗投明、效忠陛下?!崩罹奥≠┵┒劊炎约河媱澲械膽?zhàn)略都和耿炳文說了。停留修整十天之后,施施然繞過主戰(zhàn)場,直奔北平而去。 望著李景隆走遠(yuǎn)背影,耿炳文長嘆一聲,看著高懸輿圖,默默不語。 “將軍可是不看好曹國公?”副將問道。 “先帝駕崩之前,曾召老夫覲見,令老夫拒燕王于長江之北。先帝有言,若燕王起兵,陛下定然不是對手。唯一的勝算,就在長江之北。先帝悔不當(dāng)初,不該殺盡武將,以致陛下無人可用。老夫這等殘軀幸免,可與大局又有何用?老夫當(dāng)時還腹誹先帝悲觀,大明軍隊傳承有序,怎會落到無人可用的可悲境地。而今看了曹國公,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了??床車惐诖说膸滋欤畈恍?,上下離心;兵士無法適應(yīng)北方冰天雪地,衣服都只是單衣,曹國公卻不顧糧草不足,一意深入。求勝心切,剛愎自用,然而智計不足,一路上居然還收攏了各方潰軍,他難道以為打仗是拼人數(shù)嗎?若是只看人數(shù),何來以少勝多之說,雙方報一報數(shù)字就知道戰(zhàn)果,還打什么?潰軍乃害群之馬,李景隆所帥大軍,完全成了烏合之眾。” 副將有些不信,曹國公所帥軍隊,看上去還是威風(fēng)凜凜的,并看不出這些敗相。 “且等著吧,戰(zhàn)場上一旦潰敗,將士不知殺敵,慌忙退下來,不必敵人來追,自己人就要踩死踩傷一堆。李景隆不是能力挽狂瀾之人,不必對他抱太大的希望。老夫堅守真定,與河間、雄縣互成犄角之勢,燕王一時不能攻克,時間拖得越久,對燕王越不利。朝廷大軍有天下富饒供養(yǎng),燕王系卻人少地薄,產(chǎn)出極少,朝廷還有勝算?!边@是耿炳文對這場戰(zhàn)爭的預(yù)測,他的勝算在長久戰(zhàn)。 “將軍,陛下已經(jīng)削了燕王爵位,廢為庶人,該稱逆王啦?!备睂⑻嵝训溃m然他自己都做不到。副將又嘀咕道:“先帝既然的都知道不對了,怎么還把皇位傳給陛下呢?不說燕王,就是吳王也不合適嗎?” “住嘴,你想下去陪危鐘嗎?這種話也敢說!”耿炳文打發(fā)副將出去,幽幽一嘆,陛下怎么想的,誰知道呢?也許真像燕王一系宣揚的那樣,陛下臨終想改遺旨,是陛下違逆先帝旨意,假傳圣命。又或者先帝只是想賭一把,立誰都有可能出問題,何不立當(dāng)時看上去最適合的當(dāng)今的。什么武選法、宗法,在帝王意志面前都是狗屁! 耿炳文如此不看好李景隆,李景隆卻一無所知,帶領(lǐng)著大軍浩浩蕩蕩直奔北平。在路上,聽聞李讓在側(cè),親領(lǐng)一隊人馬親去勸降,打著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想法。奈何連李讓人都沒看到,所謂軍糧,也不過是沙土泥石。 李景隆剛要回軍,卻聽山林之間響起碰碰的爆破聲,與此同時己方士兵接連倒下。 “火器!快躲!”副將一聲怒吼,招盾手上前護住主帥李景隆,李景隆這才明白,為什么李讓一支運糧隊,居然可以做誘餌不懼被人吞掉。 “將軍,走!”副將護著李景隆狂奔,李景隆也后悔甩下大軍,親來勸降。就不該看在父輩交好的面子上給李讓禮遇! 燕王府火器大名鼎鼎,李讓所用乃是三眼銃,穿透力強,能穿透數(shù)層單衣和皮甲,在北方戰(zhàn)場上威力極大。 一個照面,李景隆根本無心和李讓正面相抗,火器一出,李景隆就灰溜溜逃了,不曾正面交鋒。 既然李讓不好對付,李景隆不再妄想收服,一心直奔北平城而去。 北平乃是柳娘參與督造的城池,這座城池還有光輝的未來,修建之時就往宏偉壯觀里修。 李景隆到達(dá)北平城外,離著老遠(yuǎn)就看都前方晶瑩閃爍,白晃晃一片。 “那是什么?”李景隆問道。 “將軍,是冰!逆王世子在城墻上澆水,把城凝成堅冰,冰面濕滑,云梯、攀援機都不好用?!备睂@然對堅冰守城之法頗為畏懼。 “哈哈哈哈,愚蠢!”李景隆卻又不一樣的看法:“閉門自苦,坐困愁城,本將軍還從沒見過把自己關(guān)在城里的。待大軍一到,想開城投降都不成,只好活活餓死在城里。本將軍就是圍而不打也能耗死他們?!?/br> 李景隆十分有信心,連下吩咐道:“派人去山野取柴火來,冰怕火,只要燒化了冰,北平城就沒有倚仗了。咱們帶來的投石機也裝備好,準(zhǔn)備好石塊火油罐,都王城里投,本將軍就不信城墻是鐵鑄的。還有,往城射箭,把軍中文書寫的那些勸降信都射進(jìn)去。逆王能有多少家底,前線已經(jīng)拖住了絕大部分,本將軍一定拿下這老巢!” 李景隆興致勃勃讓士兵扎營,準(zhǔn)備打持久戰(zhàn)。 然而北平的冬天,滴水成冰、漫天飛雪,扎營之時若不墊高地勢,大雪就能堵了營帳。營帳多用方便拆卸的木料做支撐,可北方的大雪不是薄薄一層精致雪景,而是能壓垮房屋的雪災(zāi)。李景隆的部將忙著和惡劣的自然條件做斗爭,火燒城墻的辦法也沒用。不說在這大冬天找柴火不容易,要融化覆蓋整個城池的堅冰需要多少柴火?這么冷的天氣,白天李景隆軍隊燒火,只燒到一半,晚上北平城守軍再澆水,瞬間又凝成新冰。凝固的速度比融化快,北平城守軍占據(jù)天時地利,堅冰依然在。 李景隆修整好之后,親自觀看投石機運作。 巨大的石塊擊打在城墻上,發(fā)出巨大的轟鳴聲,體積小些火油罐甚至能投到城樓上。李景隆看到城樓上奔忙閃動的人頭,面露喜色,城里的人肯定是慌了。李景隆想著再用投石機打一陣,等消耗了守軍的氣勢,再派巨木撞門,此戰(zhàn)可成。 沒想到城樓上的人都閃動一陣之后就不見了,李景隆還以為他們下去避難了,沒想到突然空中傳來破空聲,呼呼風(fēng)聲撲面而來,只見一根巨大的鐵箭插入投石機機組上,投石機高高的擺臂頓時斷裂落下,發(fā)出轟鳴。 “不可能!”李景隆驚呼,他們離城可有一百丈的距離,什么神箭能有這個射程??丛谕妒瘷C上的黝黑鐵箭,與其說是箭,不如說是標(biāo)槍,那么粗那么長! “將軍,應(yīng)該是守城勁弩,??送妒瘷C的。兵部也有研制,不過射程只在八十丈內(nèi)?!?/br> “逆王果然可惡,肯定早就有謀劃?!崩罹奥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