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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明朝女人在線閱讀 - 第93節(jié)

第93節(jié)

    “不錯,朝廷送信的差役昨日才到。”柳娘點頭, 看孩子們的確是深思熟慮,不是莽撞講義氣她就放心了。柳娘最擔心的是他們哪處露了痕跡,新皇太孫手狠心黑一些, 直接派人殺了他們,到時什么籌謀都沒有用了。

    “是能想到那小子居然有做皇太孫的命。”燕王一嘆,在所有的分析中, 他們都認為朱允熥是勝算最大的。

    “就是,就是,論武藝比不過大哥,論文才比不過哥,他憑什么啊!”朱高煦附和道。他們四人一同長大,兩個小的就習慣稱朱允熥做大哥,朱高熾做哥。

    “行了,有你們什么事兒,都回去洗漱了再回來,一身臭汗!”柳娘打斷他們父子談話,直接把人趕走了。

    永安、永平、安成、咸寧四姐妹也等在一旁,帶他們?nèi)ジ髯韵词?,他們久不在家中,家中有些陳設(shè)都變了。

    房中只剩柳娘和燕王,柳娘摩挲著茶盞道:“父皇……未令藩王入京朝拜?!卑蠢碚f皇帝若要給新帝鋪路,就該在他的活著的時候,壓著諸王給皇太孫行君臣大禮,把名分定下來。

    “京中傳來消息,父皇病重?!毖嗤趺菜破降恼f了一句。病重,不是一般的病,是皇帝已經(jīng)不確定自己什么時候會倒下。拖了這么些年的儲位,終于在這一刻塵埃落定,皇帝能支撐著病體讓在京百官叩拜皇太孫,已經(jīng)耗盡心力,他等不到遠在邊關(guān)的藩王們進京了。

    “王爺……”柳娘拉著燕王的手,“允熥怎么辦?他是嫡子嫡孫,還和新皇太孫爭過大位,他可有活路?”

    “唉,我想想,我再想想?!毖嗤蹰L嘆,何止朱允熥沒有活路,新帝上臺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削藩,燕王府首當其沖。是坐以待斃,還是奮起反抗,該怎么做?連朱高熾三兄弟都知道要把護衛(wèi)留給朱允熥,可見他境遇之艱難,天下皆知。

    燕王也想不通,皇為何放著正統(tǒng)嫡子嫡孫不選,反而選了朱允炆這個懦弱之人。就算皇帝忌諱燕王府,可燕王府即使威脅,也是助力,皇帝憑什么肯定朱允熥不能折服燕王府。他的三個兒子都叫朱允熥大哥的啊,難道父皇看透了自己的野心?燕王想不通!

    洪武三十一年是閏五月,閏月出大事。第一個五月皇帝確立的皇太孫,是誰都沒想到,勝算最小的的太子庶長子朱允炆上臺了。第二個五月,皇帝駕崩,天下臣民百姓迎來了新君。

    先帝有旨,皇太孫靈前繼位,諸王毋臨京師。

    燕王不放心,還他是領(lǐng)著一隊人馬,穿過重重障礙到了京城門外。不管有多少算計,倒下的依舊是他的父親,燕王想來上一柱香。父親死了,兒子奔喪,人倫大理??尚碌垡韵鹊哿粲羞z旨為由,持帝王符節(jié)斥退燕王。

    燕王此來,是為祭奠父親,若是沖撞帝王符節(jié),那就是謀反了。燕王站在城門腳下,城樓拐角出有陽光反射出的幽幽冷光,那是兵器特有的光澤??磥聿恢顾麑π碌塾邢敕?,新帝也準備好了。

    燕王又回到了封地,好似接受了父親駕崩,他的侄兒上位的既定事實。

    可是朱允炆并不滿意,先帝駕崩二十七日后,他就召集群臣議事,皇帝的靈柩都沒有葬入陵寢,大臣們腰間還系著白布。

    “陛下,削藩一事,當慎重!九大攘夷塞王兵強馬壯,若是逼急了他們,九王聯(lián)合反了,朝廷難以支應(yīng)。所謂三年不改父道,先帝喪期未過,何不等一等,事緩則圓??!”老臣中也有不贊成削藩,或者不贊成這么快削藩的。

    “兵貴神速,燕王能明目張膽違反先帝遺命,引兵到京城腳下,就知此人狼子野心,他肯定也在準備?,F(xiàn)在的情況誰先動手,誰就占了先機。朕乃皇祖父欽定皇太孫,天命所歸,大義所在,天下無不向而往之。若是令燕王先豎起反旗,豈不混淆視聽,蒙蔽百姓?!敝煸蕿珊苤保奶珜O位來得太遲,皇帝駕崩前一個月才確立了他的地位,他現(xiàn)在需要一場勝利來立威,燕王是最難啃、也是回報最豐厚的rou骨頭。

    “陛下,即便也削藩,也該分而治之。就像砍一顆大樹,先砍掉那些枝枝蔓蔓,再砍主干。削藩當從勢力弱小、有過錯的藩王開始,才能不引起反彈。若是能成功一個,開了好頭,日后就順利了。”皇帝要立威就不該找容易被撅回來的對象,否則是立威還是丟臉就說不清了。天下人立威都找軟柿子,新帝倒好,專挑鐵板,當真是年輕氣盛啊。

    “難道就沒有一勞永逸之法?”朱允炆問道。

    在場參議大事的都是從小教他讀書的大儒,以往也沒看出新帝是這般心急的人啊。是,削藩是他們在在新帝還未上位的時候就商議好的國策,可當時商議的時候,是計劃用五到十年削藩成功,怎么現(xiàn)在看新帝的架勢,巴不得五個月就成功呢!

    “陛下,治大國如烹小鮮,徐徐圖之方為上策?!北姵家黄饎袼?,不管是贊成馬上削藩還是認為等一等再削,是先削主干,還是先削枝蔓的,誰都都沒做夢能這么快。

    “眾卿言之有理,朕受教了,眾卿先回去吧?!辈徽f削藩,皇帝也是個溫和仁厚之人,客氣請一手教導他的老臣們先回去了。大約是受燕王府三位公子的氣太久了吧,皇帝一上位,就忍不住先把燕王府摁下去。

    黃子澄走在最后,等同僚都走光了,才輕聲回稟道:“陛下恕老臣多嘴,您現(xiàn)在最該注意的不是削藩,而是三殿下。自陛下登基大典之后,三殿下就閉門不出,恐非吉兆啊?!?/br>
    “師傅放心,三弟也是父皇的血脈,朕已封他為吳王,絕不虧待。都是同父血脈,只要三弟老實待在府里,朕都可既往不咎。”朱允炆解釋道,在他看來朱允熥老實安分的待在府里,就是認輸?shù)谋憩F(xiàn)。他親自參加了立皇太孫的典禮、登基大典,君臣名分已定。就算他有什么不滿,也不敢說。等他削藩成功騰出手來,再決斷不遲。

    朱允炆現(xiàn)在最懊悔的就是皇祖父在的時候,沒請他一并把母妃的位分升上去,若是他有嫡子嫡孫的名分,怎會受制于朱允熥?,F(xiàn)在不僅不能對他下手,更要百般照顧,博一個清名。

    京中新帝想著如何更快更好的削藩,七月削先帝五皇子周王爵位。因周王次子出首,狀告父親謀反。新帝已備邊為名,派曹國公李景隆路經(jīng)開封,押解周王一家到京城,廢為庶人。

    周王乃是燕王一母同胞的弟弟,消息傳到北平,燕王憤怒不已。

    “黃口小兒,安敢?為了一個爵位,連父親都敢出賣,好樣的真是好樣的!”周王次子出首,除了想討好新帝外,難道不是謀求周王的爵位。若正常來論,爵位如何輪得到他!“朱允炆庶子翻身,天下風氣都讓他帶亂了。”

    燕王憤憤不平的咒罵新帝、咒罵周王次子,周王是他的親弟弟,感情深厚,燕王決不能容忍!

    “王爺,既然京中已經(jīng)動手了,我們便不能坐以待斃。聽說允熥已經(jīng)金蟬脫殼了?”

    “是,消息傳來了,城門守得緊,還在京城,不過已從朱允炆那小子眼皮子底下消失。”

    “那就好,如此,我也敢放心動作。 ”柳娘遞了一本奏折給燕王。

    “先太子側(cè)妃呂氏,為人陰險毒辣,謀害先太子妃常氏,致使主母難產(chǎn),繼而病亡。當年先帝、先太子念及呂氏產(chǎn)育有功,降為侍妾,已觀后效。今母以子貴,皇帝就忘了自己的嫡母是誰,忘了每年叩拜宗祠時,拜的是誰嗎?呂氏卑賤,不堪太后尊位!”燕王只看的第一段,就哈哈大笑,是了,是了,還忘了當年那一出好戲。

    “當年jiejie難產(chǎn),帝都豪門皆有耳聞。太醫(yī)院有記檔,先帝起居注也記載著降呂氏分位的旨意。樁樁件件都有證據(jù),是先太子惑于呂氏嬌媚,才升她重新做了側(cè)妃。呂氏得位不正,新帝的皇位,也不該是他的。”柳娘笑問,“王爺即將出征,戰(zhàn)鼓由我來擂,可好?”

    “多謝王妃擂鼓助威?!毖嗤醮笮Γ溃骸鞍颜圩舆f上去,光明正大的遞上去,這一路要經(jīng)過多少人的手。自來陰私最是說不清,呂氏既然做了,就別怪今日被扒皮?!?/br>
    第157章 燕王妃

    “放肆, 放肆, 朕要殺了她, 朕要殺了她!”朱允炆接到這樣的奏折直接氣瘋,從古到今“你母親的”都是一樣侮辱人的話,朱允炆身登大位,怎么能坐視母親受到這樣的侮辱。

    “陛下, 陛下!燕王妃不敬,理應(yīng)問罪,可如今正是削藩關(guān)鍵時刻,不可意氣用事,可下旨申斥,或令燕王妃上表請罪……”

    “住口!那是朕的母親, 一國之母!母儀天下!”朱允炆打斷了黃子澄的勸說, “你是不是也覺得她說的對, 你們都看過奏折了是不是?你們是不是也在心里懷疑朕的母親?”

    “陛下息怒……”齊泰拱手。

    “朕不息怒!朕告訴你們,先太子妃是難產(chǎn)病逝而亡, 誰也沒動過手腳,是她自己命薄, 和朕的母后沒有關(guān)系!朕的皇位是在宗室宗親滿朝親貴面前由皇祖父親封的,朕行的端,做得正, 從不畏懼閑言碎語!”朱允炆氣得團團轉(zhuǎn),一把掃下了龍案上的東西。

    齊泰、黃子澄對視一眼,能把溫文爾雅的皇帝氣成這樣, 燕王妃功力深厚。

    皇帝轉(zhuǎn)了幾圈,突然擊掌道:“來人,傳魏國公徐輝祖嗎!”魏國公徐輝祖原名徐允恭,乃是中山王徐達嫡長子,為避諱新帝姓名,自改姓名。

    兩位老臣突然心里一緊,連忙問道:“陛下召魏國公何來?”

    “兩位愛卿放心,魏國公是忠貞之臣,他既然能自改姓名,當知敬畏天子,朕不過詔他進宮說說燕王妃的事情。”

    “陛下,燕王妃之事輕重不宜拿捏,若能由魏國公出面再好不過。陛下,在削藩之前,臣等就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準備,陛下想來也是不顧惜己身,才有這輝煌壯舉。做大事難免受人嘲諷,一兩句閑言碎語,影響不到大事。只盼陛下不被燕王妃激怒,做出不智之舉,否則就中了他們的計了!”齊泰勸道。魏國公府不是新登基,地皮都還沒踩熱的皇帝可以動的。他們?nèi)羰抢^續(xù)削藩,藩王必定要反,若是藩王反了,就必須要有武將鎮(zhèn)壓?,F(xiàn)在跟著先帝一起打天下的武將還有幾人呢?中山王徐達一代軍神,他就是大明武將的信仰,若是皇帝動了魏國公府,日后打仗都無人敢領(lǐng)軍掛帥!

    “愛卿放心,真省的?!敝煸蕿蓭紫⒅g已經(jīng)調(diào)整過來情緒了,他兢兢業(yè)業(yè)無數(shù)次幻想坐上這個位置,早就知道其中艱難,至今他也不知是什么促使皇祖父決定立他為皇太孫。不過既然皇祖父看好他,他就要守好這江山。朱允炆懊悔不已,知道就該讓皇祖父把他母親的身份確立了,他也不必……對了,朱允熥!

    靈光一閃,朱允炆突然叫道:“吳王呢?吳王呢!”

    兩位大臣也想起來了,現(xiàn)在最方便解釋這件事的不是朱允熥嗎?他獲封吳王,當年先帝五皇子曾獲封此爵,未等就藩,先帝就以吳地乃國家賦稅重地為由撤銷封號,改封為周王。新帝能以“吳”做封號,可見對朱允熥的重視。

    兩位重臣對視一眼,齊聲道:“請召吳王!”

    內(nèi)侍官同時出發(fā),一去魏國公府,一去吳王府。

    魏國公府威嚴氣派,獨占一坊。早在洪武十五年,先帝就以徐達功大為由,在其府前治駕第,賜其坊名曰“大功坊”。大功坊內(nèi)自成體系,有獨立的淡水、飲食、牲畜和私兵,是縮小版城池。坊墻高而厚,內(nèi)有無數(shù)士兵巡邏。中山王一代軍神,追隨屬下千萬,巡視坊內(nèi)的家兵都是戰(zhàn)場上退下來的百戰(zhàn)之師。訓練新人都是用軍中練兵的法子,大功坊姓徐!

    內(nèi)侍官走在大功坊的路上,都能感受到巡邏士兵威嚴的眼神。

    好在魏國公果真對皇帝十分尊重,接到內(nèi)侍官的通知,十分迅速換了朝服,入宮覲見。

    魏國公小時候也是叫過先帝朱伯伯的人物,對先帝自有感情,早在先帝駕崩之時,就請了長假,要為先帝服喪一年,自比子侄。為此,新帝還曾感言“忠臣也”。

    徐輝祖到了乾清宮,行過君臣大禮,被新帝叫起。

    新帝十分溫和,把燕王妃的折子遞給徐輝祖看了,嘆道:“魏國公可知此事,燕王妃乃是國公親妹啊?!?/br>
    徐輝祖十分干脆的跪地請罪,“請陛下明鑒,臣不知!臣妹十五歲嫁入燕王府,至今二十多年過去了,再未入過魏國公府大門。臣請陛下下旨申斥燕王,身為夫主,怎能放任王妃如此任性妄為。陛下放心,魏國公府絕不包庇!”

    徐輝祖也十分光棍兒,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是潑了二十多年的,神水都蒸發(fā)干凈了。你們皇家還好意思責怪魏國公府沒有教好女兒,沒問你們皇家怎么把人教壞了就阿彌陀佛吧!連累他魏國公府的名聲!

    皇帝一噎,問道:“那燕王妃冤枉太后一事,魏國公可知詳情?!?/br>
    “回陛下,臣乃外臣,先太子妃娘娘難產(chǎn)在后宮,一切都以宮中定論為準,臣確實不知。不過東宮一應(yīng)事件,均有明文記載。先帝起居注也封存在翰林院,事件過去并不久遠,尚有證可查。臣可請陛下一查到底,還太后娘娘清白!”

    朱允炆在登基之后,追封太子為皇帝,原配常氏為皇后,晉生母呂氏為太后。徐祖輝這事不關(guān)己,只知推脫的模樣氣得皇帝肝疼。

    “魏國公何以一味推脫,無論如何,燕王妃乃是魏國公親妹不會有假。還請魏國公以國事為重,為陛下盡忠?!饼R泰沒好氣道,若是能從娘家入手,從根本上打擊燕王妃最好。

    “齊大人說的有理,所以臣才懇請陛下徹查,若是查出燕王妃顛倒黑白,混淆視聽,臣自當把燕王妃逐出族譜,斷絕關(guān)系?!?/br>
    看徐輝祖一口一個徹查,皇帝也碼不實在這事兒和他生母有沒有關(guān)系了。說實話,東宮雖只是儲君后院,可爭斗依舊有,朱允炆也見過幾次。只是這些和他一個男人沒關(guān)系,后院紛爭他不該聽,更不該管!朱允炆下定決心先回宮問問母后,再作打算。

    不過眼前滑不留手的徐輝祖也不能放過。

    “魏國公既有此言,朕當褒獎你的忠心。不若此事就由你來負責如何?” 查出是母后做的就是兄妹沆瀣一氣,污蔑國母;查出不是,那就是燕王妃自打嘴巴。

    徐輝祖立刻晃了晃身子,“臣啟稟陛下,自先帝大喪,臣素食麻衣,日夜哀戚,身子骨早就不如以前了,恐難當賜重任。先帝啊,多么好的人啊!臣小時候先帝還抱過臣呢!那時候窮啊,臣和父親隨陛下輾轉(zhuǎn)各地。臣年紀小嘴饞,先帝就親去河中撈魚,烤了給臣吃。臣一不小心卡住了,還是先帝提議用菜葉子咽下去的。先帝啊,臣可是叫過您朱伯伯的啊!您怎么就這么去了,蒼天見不得好人償命?。 ?/br>
    徐輝祖突然哭起先帝倆了,這一哭二鬧的本事,不比后宅婦人差,說唱俱佳。他今天穿著寬大的袍子,眼睛地下也全是青黑,倒真像為先帝守喪多日的樣子。

    朱允炆臉上一陣兒紅一陣兒青,覺得徐輝祖是在諷刺他作為承重孫不為先帝守孝,又被徐輝祖吵得腦仁兒疼。

    “先帝啊!”徐輝祖大喊一聲,突然厥了過去。

    站在一旁的黃子澄、齊泰趕緊來扶,魏國公可不能倒在乾清宮,這傳出去還以為新帝把他怎么了呢!齊泰以為他裝暈,狠掐他人中,奈何魏國公真紋絲不動。

    朱允炆也嚇住了,魏國公這年紀也不輕了,若是在他宮中有個好歹,軍中還不嘩變啊。燕王還沒真豎起反旗呢,自己就殺了燕王妃的娘家哥哥,這也說不過去啊。魏國公府有大功于過,坊門前是先帝親筆賜名,府中還有先帝賜下的免死鐵券。

    新帝趕緊叫太醫(yī),周到把魏國公送回府邸。

    早就在一旁盯著的太監(jiān)總管這才小跑著上來稟告,“啟稟陛下,吳王不知所終!”

    新帝聽了眼前又是一黑,“說清楚,什么叫不知所終?”

    “吳王府只有王妃一人在,王妃說吳王帶著世子十日前出門打獵就一直沒回來過,她也不知去了哪里?!眱?nèi)侍說這話都覺得虧心,借口也找的太敷衍了。

    “陛下,近日城門進出封鎖嚴密,若吳王真踏出京城,不會瞞到現(xiàn)在。”齊泰對他掌管的京城防衛(wèi)很有信心。

    朱允炆跌坐在椅子上,擺手道:“你不懂,我這三弟自小在燕王府長大,學得一身好武藝,又羨慕江湖游俠兒,頗有鬼蜮手段。他若真要走,這都十多天了,肯定早走了,說不定都到燕王藩地了?!?/br>
    “那吳王妃呢?王妃可愿棄暗投明?”黃子澄問內(nèi)侍官道。

    “這……奴婢不知?!?/br>
    “子澄兄何必再問,吳王妃獨自一人留下,王府卻一切正常,王妃顯然是被留下的,且心有成算。她的兒子、丈夫都已經(jīng)走脫了,她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又怎會為陛下盡忠。”齊泰嘆道,“陛下,還請善待吳王妃,為天下臣民做出表率。吳王生死關(guān)頭,拋棄發(fā)妻,卻是陛下不計前嫌,厚待之。天下臣民知曉,當感于陛下仁厚德行。若能感化吳王妃,更是意外之喜。”

    朱允炆揉著眉心道:“去吧,去吧,這事兒交給愛卿來辦。”

    朱允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黃子澄卻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兒。“陛下,鄂國公府上呢?”

    朱允炆一下子沒想起來鄂國公府是哪一座公爵王府,后來才反應(yīng)過來是開平王常遇春府上。開平王這個封號只常遇春一人享有,開平王過世太早,時人依舊以公府代稱。常遇春長子常茂改封鄭國公,因在戰(zhàn)場上導致納哈出部潰敗,被除爵,早已病亡。次子常升被定為藍玉黨,亦被株連。只有三子常森健在,可常森在哪兒?朱允炆還真不知道。一個小官,不再皇帝眼中出現(xiàn)也正常。

    如此可知當初追封先太子妃為皇后有多么不走心了,原配皇后家族,本該追授爵位的。常家把開平王常遇春積攢下的爵位都丟了,可至少還有后嗣在,怎么沒找出來封爵呢?

    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常家的現(xiàn)狀,朱允炆問道:“愛卿有此問,可是有了主意?”

    “臣仔細想了想,一直沒接到開平王老夫人往生的消息,開平王老夫人輩分高,若是仙逝,必將通知京都公候百官。若是能請開平王夫人說一句話,眼前困局迎刃而解。若臣沒記錯,開平王三子常森乃是河南都司懷慶衛(wèi)指揮使。”

    “查,查實了,召常森入京受賞,帶著開平王老夫人一起!”朱允炆立刻下令!

    可是不行啊,隔天黃子澄就來復命。當初常森走的時候,把家眷一起帶走了,包括他兄長的兒子。兄長去世,按理子侄就歸他這個叔叔撫養(yǎng)了。可沒聽說他奉老母親一起走了??!說實在的,開平王老夫人現(xiàn)在就只有一個兒子,若是常森外任,不可能不跟著他走的啊。

    “常家還有人在朝中嗎?”常茂、常升是死了,可他們總有后人在吧。憑著開平王的面子,先帝也不可能忍心讓他的孫輩就泯然眾人,無官職傍身。

    黃子澄沉著臉道:“常家除常森外,再無一人入朝為官?!焙孟窦s好了是的,只有常森一個人代表常家繼續(xù)維持著官宦人家的臉面,其他人再未入朝。

    “那開平王老夫人何在?”朱允炆問道。

    “臣這就找吏部下令,命常森進京?!彪m然可能性不大。

    皇帝習慣性得揉著發(fā)疼的眉心,嘆道:“開平王老夫人不在,開平王后人不做官,開平王府總還在吧!”

    黃子澄臉色更差了,他調(diào)查常府的時候都不能相信這是巧合?!盎乇菹拢_平王府也不在了!開平王乃追封爵位,早先興建的是鄂國公府,鄂國公府本與魏國公府相臨,先帝為中山王府前治甲第時,把原鄂國公府舊址圈進去了。當時鄭國公常茂主動搬離,興建鄭國公府。后鄭國公過失,被先帝安置龍州,不久后去世。鄭國公府更名開國公府,由開國公常升繼承。再后來,常升為藍玉案牽連,開國公府收回,先帝一直未賜予他人。常森離京任地方官之后,與京中聯(lián)系越來于少,多年過去,京中已早不聞開平王府之名。”